天使不曾记得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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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幼无知，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便去询问了父亲，当时来生澪并没有正面回答，草草说了几句含糊其辞的话就把他打发了。左思右想觉得不妥，漠然又去询问了克劳德，这才得知父亲母亲婚礼的当日也曾有一个男人来到宅邸大闹，最终被天使骑士协会的众人赶走。早木浠请求在场的人不要将这件事外传，也没有公布闹事男子的姓名，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了下来，知情者少之又少。这些往事漠然本是无所谓的，但将它们与现在的情形联系起来，这个主教大人的身份也不难猜到了。只怕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心伤，因而会下意识地去回避，加上之前交手的时候他都未曾认真对待过才会一直没有发觉。而现在良辰的容颜让他再次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也是因为这样这个人在看到漠然的时候才会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起伏。
思度到这里思绪忽然被墙体崩裂的声响打断，漠然回神时正巧看到两旁的墙壁正以避之不及的速度坍塌下来。William最初靠在墙上调整呼吸，眼观异变的瞬间便用力踹了一下墙面，利用反作用力滑行出去，总算是避过一劫。先前漠然树立的冰雪屏障也因为刚才的震荡而出现了裂痕，深知其已经起不到防护作用，漠然打了个响指瞬间便消去了那面晶莹剔透的屏障。
“原来你们来生家族的人还真是只会躲藏呢~”用极其轻薄的语调诉说着这些话，博士稍微降下了些高度，那些灰色的球体也随着他一起落下，像要保护他一般地簇拥在他身边。
难耐地咬住下唇，漠然的神色比最初要僵硬些。好在他原本就不是那种神情流于外表的人，因此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再次降低了些周边温度的程度。微微眯起眼，银发男子缓缓张开身后的翅膀升到了半空：“您真是误会了，我们家族的人不过是比一般人更加注重能效节约罢了。”
“……真能说，和那家伙一模一样。”欢喜地笑着，将困着旬的灰球召唤过来后毫不客气地踩在了脚下。绵软的表面深深地陷了进去，博士的双脚正好踩在了反转过身子的旬的胸口，光从衣衫的褶皱上就可以看出那个男人下脚有多重。刻意抬起右脚重重地踩下，旬感到胸口一阵拥堵，难耐地皱起了眉头，却执意不出声。这让博士感到非常扫兴，他妖娆地抬起眼直视漠然，眼底一抹冷色迸射出来：“来生漠然骑士长大人，您说我要是就这样踩下去，这孩子会什么时候没命啊？”
言罢又补上一脚，这次直接落在旬的喉头之上，让他当即咳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液喷再球体内壁顺着光滑的表面滴落下来，漠然难以置信地张大双眼：“丧心病狂……”
“我似乎听到有人骂我呢~是你吗，恩？”佯装无辜的模样，博士开始转动脚踝，脚下的旬艰难地举起双手想要扳开那只脚，可球体内部忽然生出数只液态的细枝将他的行动禁锢住，根本无法动弹。
“旬！！”雨桐整个人都贴上了球体，她眼看旬一次又一次地被那个神志不清的博士折磨却无法阻止。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自身的无力，她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直接抠入了手心，在掌中划出一个又一个的血痕。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想个办法，只要能够救出他们怎样都好。
脑中不断飞逝着这样的句子，雨桐意外地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热，双眼也因为体温升高的关系出现了酸胀感。讶异地收回双手摊开，被自己抠出的血痕正在慢慢消失，速度远比之前给森还有忍治疗的时候要快。难道这就是记忆水晶回到天使体内的真正力量吗？是属于我的……真正的力量？
不知是不是由于这阵热度已经影响到了思维，脑中开始陆续浮现未曾见过的片段，一切都像是年代久远的胶片一般循环播放着，雨桐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些场景，没有丝毫真实的感觉。她本不该记得这些，本应该没有经历过这些，可这些经历却像是早就深藏在心底一般，被这阵热能带动一时间全数迸射了出来，势不可挡。她感到自己的脑子开始发胀，太过繁杂的回忆一起充斥着思绪难免生出几丝头疼的感觉，只能拼命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以保持清醒。
“这样的痛和他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雨桐，你给我坚持住！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循环着默念这句话，雨桐终于感到全身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体。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了障壁之上：“防护之物们请响应我的召唤，回到原本的地方。”
简短的话语过后雨桐周身闪现明亮的白光，灰色球体的内壁最初还长出一些细枝想要抵抗这阵光芒，无奈雨桐这次的能量发动得太过强大，不光她自己所在的那个，其他几只灰球都被连带着发出了强光。
博士没想到雨桐还剩下这等强大的力量，错愕地转过脸去的时候旬手心向下召唤出了双刀，极快地交叉划过身前障壁表面便感到那个灰色球体出现了裂纹。紧接着用拳头敲击数次后，整个障壁都粉碎得分崩离析，他趁机翻身落地向后滑行到了漠然身边。
原本隶属教会的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双子召唤出武器打破屏障。David快要落地的瞬间扫了Christina一眼，顺手把她的那只也打破了。三人迅速挣脱束缚全数跑到博士的反方向。良辰见状也在球体内用手指划出魔法阵，谁知这边还没来得及念出攻击咒文，原本包裹着球体的白光便骤然消失了。疑惑地转过脸去，发现雨桐此时正被博士紧紧地扣着喉咙，整个人都连同灰色障壁一起陷入了墙面。
“看你做了什么好事……！”愠怒程度已然超越极限，博士的手劲完全无法控制，雨桐双手抓着他的手腕大口呼吸，可怎样都无法成功。意识恍惚地进入朦胧状态，双眼也快要找不到焦点，她只能用意志力保持最后一丝清明。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吧？她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些，思绪开始混沌。
就在这时，拐角处忽然射出一股强劲的飓风，周边有紫色雷电包裹，来势汹汹地冲过地表带起一片地砖，每一片都被风力削成了尖锐的利刃，全数朝着博士的方向飞去。
“白费力气。”轻声道出这么一句，男人的双眼变了颜色。瞳孔中缓缓溢出亮蓝色的光芒，博士用眼角瞥了一眼那股强力的攻击，淡淡地笑出声来。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让雨桐感到无端心慌，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博士的时候旬的攻击被全数弹回去的场景。该不会这次也是……！
“你……你们快躲开！”尽管用尽全力出声，音量却堪比蚊鸣。雨桐恼怒地敲打着博士的手腕，之前一直没有落下的泪水终于奔泻而出。一瞬间她的声音变作了音波飘摇在空气中，廊下的众人耳朵虽然没有听到任何话语，可那些告诫却像是沁入皮肤的东西一样深入脑海。森和忍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手打碎漠然的结界冲了出来。
黑白分明的两对翅膀无声张开，两个少年跃至空中跟随冲击波一起向博士的方向俯冲。
“都说了这是白费力气。”轻蔑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森和忍，博士眼中的光亮更加明显。不过两人似乎都不因这个而感到恐惧，反而勾起了嘴角：
“……是不是白费力气，还不知道呢。”
（TBC）
第 45 章
（四十五）
话音落下的同时冲击波重重地撞上了空气中无端出现的透明障壁，两股力量相较不下，碰撞的部分不断摩擦出层层火星。不过与雨桐的担忧相悖的是，这阵攻击非但没有像上次那样反弹回去，反而越来越深入障壁内部，将其表面倾轧出了一片裂痕。
“你们……！”博士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展开，他紧锁双眉盯着已经攻到眼前的两个少年。两人都曾经是他手下魔力最强的执行者，现在却为了一个应该被教会铲除的天使而对他拔刀相向。真是昏了头了，事情走到这步早就脱离了最初的剧本变为闹剧，男子掩不住内心的波动，颤颤巍巍地抽着嘴角勾勒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雨桐不解地盯着面前的战斗，不敢擅自出声。这个博士明显是做出了防护的准备，按照这种情况绝对是张开了反弹魔法的结界，为什么森他们这次可以成功打入结界内部呢？无论怎么想都不得其解，雨桐下意识地去瞧身旁灰球内的良辰。只见那个女孩此时正将手按在座底，口中絮絮叨叨地念着些什么。终于有些明白缘由，雨桐眯起双眼才辨认出良辰此时踩着的魔法阵与外界结界是一个颜色的，不仔细看完全不清楚。也就是说这次是因为良辰从结界内部搞破坏才导致森和忍的攻击能够奏效的！
钦佩的同时顿觉自己太过无能，这种时候如果她也可以做些什么的话那两人也不用这样费力地战斗了。被那边的战斗吸引去大部分注意力的博士逐渐放缓了扣住雨桐脖子的力道，她终于可以较通畅地呼吸了。凝视自己的双手，雨桐抿起了嘴唇。
如果说她的能力无法帮助那两人直接攻击的话，吸引博士的注意力也够了吧？只要别让对方发现是良辰在暗中帮忙，那一切都还有可能！
想毕没有片刻迟疑，雨桐奋力挣脱博士的钳制，再度双手交叠在胸前开始祈祷。其实即便知道自己体内蕴藏着博大的力量她也不知道魔法的具体执行方法，不过每次只要诚心祈祷些什么都会有一定的效果，或许她的魔法就是这样使用的也说不定！万分诚挚地向神明祷告着，雨桐周身又被白光包围，灰色的球体外壁开始溶解，原本一直闭着眼的良辰被这阵骚动所扰张开了眼。
就在这时，William跟随森忍两人飞跃到障壁附近，虽说博士的结界的确很结实，但被两人的冲击波攻击过后已经出现了不小的裂痕，再加上他早就发现良辰正在里面悄悄地施法帮助他们，自然有了确信。
“风刃！”轻声召唤出碧色的风刃环绕在自己的剑面之上，利用俯冲的力道将剑刺入障壁底部一处较大的裂痕中。环绕旋转的风刃摩擦着障壁裂面，不时可以听到难耐的破裂声响。三寸长的裂缝被William硬是拉成了一米多，整个结界再也支持不住，哐啷一声破碎崩裂。
雨桐周身发出的白光太过亮眼，博士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她的身上自然是没有发现良辰的行动。恼怒地盯着身后球体中保持祈祷姿势的少女，中年男子禁不住愤恨地咬住下唇。森和忍两人尽管已然逼近却未能完全触及对方，只见博士从腰间抽出闪着暗黑光芒的长鞭，顺手一扬就将围绕良辰和雨桐的障壁震破，两人就着重力下坠时被回转过来的鞭子捆在了一起，呼的一声就随着跃出天台的博士一同飞到了空中。
森和忍哪里可能就此放过机会，两人对视一眼后张开翅膀便追了上去，William用手按住肩上的伤站起身子，眼看就要使用风术的时候被漠然拉住。银发男子无可奈何地看了看遍体鳞伤的William，再去瞥视自己那个急的像热锅上蚂蚁的弟弟，盛大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小心咬到舌头。”
“诶？”
“哈？”
两人莫名的音节还未完成便感到周身被强烈的冰雪包裹，漠然笑靥迷人地打了个响指，两束冰棱就像是炮弹一样从天台直接冲了出去！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却极其优雅地顺着由William和旬乘坐的两道冰棱构架成的道路一路走到了天台。此时的顶层天台早已是一片战场，博士挟持着两名少女在空中左右乱窜，进攻的人投鼠忌器也不敢使用过于强力的魔法，只能采取近身战术实打实地攻击。不过最初的防护虽说在良辰和雨桐的配合下粉碎了，但这并不证明博士的防御就完全归于零。每次用体术攻击的时候众人都可以发现他们的攻击被一阵不明晰的波动弹回，以至于起不到最初的效果。
繁密的攻击没有奏效的迹象，森和忍停下了行动。他们半跪在地上滑行至后方思索着其余的方法。眼见因为自己被当做人质导致他人无法放开手脚攻击，雨桐也感到异常郁闷。即便是只让良辰逃走也好，至少这样一来大家可以少一个担忧。回想起出来之前森告诉她的事情，少女暗自下定了决心。
在众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森曾经将雨桐拉到角落里极快地叙述了一遍有关他和忍身上的罪业的事情，同时也提到了博士的一些经历。那时森曾经说过如果决战的时候出现了一边倒的阵势，雨桐可以考虑用她的能力把他们两人身上的罪业引继出来的方法。虽然让Monopoly和Jealousy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出现的确不是个令人称道的做法，但介于他们某种程度上必须依靠宿主而活，那只要森和忍可以抵御住罪业的诱惑把那些力量收为己用的话，还是有一些胜算的。
不太能确定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正确，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人生也无非是选择题，不是A就是B，与其僵持不定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下意识地投下视线，黑发少年正好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似乎已经理解了彼此的意图。森为难地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获得契约者的认可对于现在的雨桐来说无非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她悄悄从衣袋中掏出良辰最初的时候塞给她自卫用的爆破符，趁博士不注意的时候贴到了那根光亮的长鞭之上。良辰意外地看着她的动作用口型说着“太夸张了吧，你疯了”之类的话，却还是开始默诵咒语。
爆裂声轰然响起，两个少女就势从半空中掉了下去。William见状倒吸一口气，忙就地划出一个魔法阵急速冲了上去将良辰抱在怀里。而雨桐跌向森的方向的同时不忘用牙尖在自己的指尖磕出一道血痕，落入黑发少年怀中的同时利用指尖渗出的血迹在他胸口画了一个七芒星的形状。
瞬间理解了用意的忍刚要上前阻止却发现雨桐转过身来在他的胸前也勾勒出了一个血色的法阵，顿时之前想要说的全部都埋藏在了心里。如果这是她的选择，还有什么能说的呢？雨桐双手分别抵着两位少年的前胸努力地集中精神，消失不见的白光再度聚起起来，森和忍周身的伤势逐渐回复，而被血迹勾勒出的法阵之上开始浮现淡红的光芒。
博士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仪式进行下去，他紧握自己的右手默念咒语，手背上逐渐浮现出黑色的纹路。漠然赶忙冲到前排单手向下召唤出巨大的法阵，一阵冰风雪过后水蓝色的巨龙盘旋在众人的头顶，矛头直指面前的中年男子。
“不要以为这种程度的召唤术就可以赢了。”嘲讽似的勾着嘴角，博士手背上的纹路开始变幻形象，由最初的无法辨识慢慢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骷髅形象。地面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雨桐脚下不稳差点就要松开手，森和忍同时伸手将她的手腕拉住，手掌依旧服帖地贴在他们彼此的身前。淡红的光彩逐步放大，随着地面震动的程度一起放大变亮，三人之间不断流走着无法排遣的热量，让他们感到胸口一阵阵的翻腾。
另一方面博士那头也召唤出了强力的召唤兽，不过和漠然的冰龙不同的是那个召唤兽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可以轻易概括的种族，浑身漆黑如夜，除却双目带着明亮的黄光外根本看不出外形，只能勉强说有些类似于熊类的动物。
“……真没品。”小声地抱怨着对手缺乏美学意识，漠然扬起右手指着对面的召唤兽，“不用客气，大闹一场吧！”
飞龙似乎是因为得到了主人久违的特赦令而兴奋得意，纵身跃到空中俯冲下来，一阵博大的撞击声后，淡蓝与混黑两种物种冲击在了一起，彼此撕咬搏斗着互不相让。当然召唤兽所受的伤总会连带地传递给召唤主，那两只争斗的时刻漠然尽管费尽全力维持平静的神色，却还是不得不用手撑在天台一侧的栏杆上保持平衡。
不愧是莱肯天使猎杀教会的主教大人，召唤兽果然有两把刷子，如果就这样纠缠下去说不定败的还真的是我。眼角下莫名多了一片伤痕后，漠然终于有了些焦躁的神情，他偏过眼去看身后的雨桐他们。仪式似乎才进行到一半的样子，森和忍额角都已经渗出难耐的汗滴，而术士本人似乎也因为一次运用了太过庞大的力量而有些体力不支。
“不妙啊……”轻声道出这一句时，身后忽然冲出一道亮色的光。漠然哑然地凝视前方，发现旬正操控着一匹金色的穿山甲朝着那个混黑的物体进攻。难道说这个是旬的召唤兽？怎么可能……召唤魔法在整个协会里都算是高级魔法，何况是他这个连召唤训练都没有接受过的门外汉！
然而旬的表现无非是让人瞠目得好，那只穿山甲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灵活闪躲着黑熊的攻击，时不时地窜到对方视野的死角狠狠地攻击它的腿脚，倒是颇有效率。不禁有些感慨，漠然逼迫自己将注意力再度拉回对飞龙的操纵上，顿时两只召唤兽的协作结合得天衣无缝，让立在半空中的博士很为恼火。
焦虑中瞥见雨桐正努力为森和忍进行着仪式，似是无心去顾念周边的危机，博士悄然地勾起了嘴角。用右手操纵着黑熊与那两只召唤兽继续纠缠，口中却已经开始念另外的咒语。雨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仪式上，根本无暇去管博士此时想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这个时候一条通体透明的蛇已经顺着她的腰背爬了上来，缠绕在她的手臂之上。
隐约觉得自己抵在忍胸前的手逐渐失力，雨桐缓缓睁眼，朦胧之中仿佛看到一条幼细的蛇缠绕着自己，顿时感到身后起了一阵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