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式爱情-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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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江月说完观察着余竞冬的脸色,见他仍旧紧锁眉头,显然下不了决心。
“准备怎么解决?钱?”余竞冬再度开口问关江月。
“肯定是钱来解决了。其实就算报上去,也是要拿钱来安抚家属。可因为处理过程长等因素,工程进度肯定要耽误。不光,他们单位也不愿意报上去。我们如果坚持报,施工、监理都要受处罚,赔钱仍是免不了。所以,是想速战速决。”关江月一口气说完想法,已紧张得满头大汗了。他实在吃不准余竞冬会怎么做,若按余飞的性格,不必问也知道和的想法是一致的。可对于余竞冬,他真猜不准,再加上沈蕴秋在一边强烈反对,他更心里没底了。
“真是荒谬!报上去的目的就是要他们今后重视安全工作,都像这样搞,他们永远不会把安全当回事!”沈蕴秋气愤地说。
余竞冬挥挥手制止沈蕴秋,对关江月说:“事故发生到现在多少时间了?”
关江月不明白余竞冬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四十多分钟了吧。”
“你立刻打电话给和他们公司,一个小时内把赔偿谈妥。若一小时后仍没谈妥的,你马上报上去。公安、卫生、安监,一家也别漏掉。”余竞冬停了停,又道:“告诉,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关江月心想这一个小时哪谈得定啊!还想再说什么,余竞冬已挥手叫他快去办,只好快步出去给打电话。
沈蕴秋对余竞冬的做法依旧不满:“你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余竞冬对沈蕴秋的直接有点头痛,但还是解释道:“二小时内上报建设行政主管部门,是有明文规定的。我这样做是不希望事故报上去后,施工、监理都对我们不满,今后消极怠工。这种事故,你以为一小时能谈妥赔偿?绝对不可能。我无非是希望大家都留个面子。”
沈蕴秋还想说什么,余竞冬已不想再听下去,径直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实际上,余竞冬很想采纳关江月的建议,但他又了解沈蕴秋嫉恶如仇的性格,他若这样决定,那两人肯定是彻底完了,他现在不想冒这个险。因为这样,他更不想再听沈蕴秋说下去,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反驳她。有时候,他真觉得,沈蕴秋的的确确不适合做这一行,她有太多的不忍,而这些不忍,随时都会让这家企业举步维艰。
路过工程部办公室的时候,余竞冬听见关江月在电话里跟争执,显然对方对这一个小时很有抵触。关江月冒出一句:“你要不服就找余董去!我也只是传达,就算我同意你的做法也是没用的。”
余竞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对于关江月离开工地处理现场,回来跟自己汇报这事,他就这个工程部经理有了看法。竞豪的工程部经理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也难怪会出这样的事故。平时没做好检查,事后不敢担责任。此刻,打个电话通知都要推脱责任,实在当不得重任。
还在和大呼小叫地争论着的关江月,丝毫没想到,门外的余竞冬已生了替换掉他的心思。
下午三点的时候,关江月将“杏林竞秋”的安全事故向相关部门一一汇报了上去。很快,由安监科牵头成立的事故调查小组就到了现场。余竞冬也被请了去。
安监科来的是科长毛林平,跟余竞冬客气地打了招呼后,便一脸严肃地宣布开会。项目经理垂头丧气地坐在会议桌的角落,平江建设的总经理刘禾黑着脸坐在他边上。桌子周围围坐着公安、卫生、建设等相关部门的人员。事故鉴定、处理意见很快形成,毛林平让第二天一上班就与死者家属一起到安监科就赔偿问题进行调解处理。有气无力地应了。
开完会出来,毛林平将余竞冬拉到一边说话:“余董,既然人都已安排在宾馆了,为什么不一股作气谈掉呢?现在这样一报,的证都要被扣半年,你临时换项目经理,平江建设恐怕会敷衍你呐!”
毛林平说得推心置腹,余竞冬也不能直说原诿,只好推说:“我想打造一个诚信楼盘的形象,这事报上去,是让我们建设各方都吸取个教训吧。不光是平江建设、监理有责任,我们竞豪也有管理责任。”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毛林平只好尴尬点头,心里暗骂余竞冬真是不识趣。
送走毛林平,余竞冬走到刘禾面前道:“刘总,真对不住!我也是希望我们大家能因为这件事长点记性。”
刘禾苦笑道:“这么一闹,可是半年不能接活了,唉!”
“那也可避免家属拿住你们的短处漫天要价啊!事情总是有利有弊的。”余竞冬故作安抚。
“只好这样想了。”刘禾叹道。
“时间不早了,我正好晚上和邵局一起吃饭,你也去吧。”余竞冬对刘禾发出邀请。
刘禾点点头,两人一起离开工地前往皇府。
第110章 死亡事故(二)
皇府酒店与以往任何一天一样,热闹非凡。余竞冬与刘禾走进318包厢的时候,林家齐、邵明等一干人早已到了,唯独未见沈蕴秋。
余竞冬打沈蕴秋电话竟是关机状态,办公室电话也无人接听,心里很是纳闷。徐峰开玩笑说:“不会又像上次似的生你气了吧?”
余竞冬尴尬地笑笑说:“随她去吧,我们先吃。”心里却真的是有点恼火,觉得沈蕴秋越来越小题大作,完全不懂得体谅他一片苦心。
邵明问起下午的事故调查情况,余竞冬大致跟他说了说。邵明颇有深意地说:“兄弟啊,你这事处理得不够高明呐!”
余竞冬不便答腔,刘禾在一旁接口道:“我听关江月说,是沈总竭力反对的。是不是啊,余董?”
余竞冬一听这话,心里对关江月的看法又深了一层,但嘴上只说:“蕴秋的意见向来就是我的意见,没有区别。底下人不懂轻重,刘总难道也和他们一样?”
刘禾嘿嘿讪笑,不作回答。
邵明却道:“你那是护着蕴秋。这里都是朋友,有些话直说也无关系。不是我们看轻人命,事实上,是这些活着的家属都难缠得很。国家的事故赔偿标准从来都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zf工程还好些,他们也知道zc是死杠杠,讨不了好。可碰到你这样的开发商,明知不是你的问题,他们也会狠敲一笔的。这事啊,我看麻烦了!”
余竞冬沉默不语。徐峰和林家齐都问:“真有这么严重?”
“民工们本来活得辛苦,现在既然人没了,自然钱更重要了。能多要一点,他们会想尽办法的。这种事情我们碰到无一例外是这样。最麻烦的是,他们来跟你谈,还不是仅仅家里的直系亲属,往往是宗亲叔伯兄弟齐上阵,那阵势都是豁得出命去的。”刘禾说。
“这么可怕啊?”徐峰一脸惊愕。
余竞冬始终没有出声。这样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圈内时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谈起。虽然第一次在竞豪的项目上发生,但事关人命与利益,他不是不清楚的。但他一直坚信一点,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途径,即使这件事可能会出现些波折,或者会有一些损失,但应该不至于大到让他拿沈蕴秋的感情来交换。
大家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转换了话题,说起他这次订购的事,都说搞得漂亮。不但不花一分钱广告宣传就将“杏林竞秋”的名气传播了出去,还通过这一订购锁定这么多客户,一下子回笼那么多钱。
余竞冬这才展颜笑起来,说这事是值得庆贺。说着就倒满一杯红酒敬众人,说全靠大家的帮衬,才使竞豪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在g市站住脚跟。
大家开心地和他碰杯,徐峰说:“可惜,咱们的沈美人不在。男人呐,事业有成,又有美在侧,那才是完美。”
林家齐一个劲跟她使眼色,徐峰这才惊觉,今晚只要一说到沈蕴秋,余竞冬脸色就变了,只好赶紧低头吃菜,不再说话。
余竞冬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抬手看表,都快晚上七点半了,沈蕴秋还是没有一个电话打来。他忍不住又拿起手机拨过去,电话那头传来的还是女声语音毫无温度的播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余竞冬叹口气,拔出烟来分了一圈,然后自己点了一根抽上。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担心沈蕴秋会不会有什么事,怎么可能一点声息都没有。
因了他的神不守舍,这饭局气氛也显得不太活跃。好在邵明是个热络的人,总能找到不少的话头和其他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
眼看饭局接近尾声,余竞冬也叫了服务员签单,大家准备转场去ktv。刘禾突然接到的一条短信,内容是说死者家属将他绑到了竞豪,但短信内容看上去是发了一半没讲完。众人听闻一下面面相觑,余竞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既然被绑到了竞豪,那么证明现在公司里是有人在的,而他一直联系不到沈蕴秋,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邵明最是冷静,马上拨通了刘安山的电话报案。接下来又给毛林平打电话,要他马上赶往竞豪。随后,他跟余竞冬道:“我跟刘禾和你一起去竞豪。”
余竞冬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当先奔了出去。
林家齐和徐峰见这事他们也帮不上忙,就各自告辞回去。
此时的竞豪办公楼里灯火通明,从底层的大厅到办公层守满了死者的亲朋。余竞冬他们和派出所的人几乎一同到达。
民警询问守在楼道里的这些民工,没人承认绑架,都说自己是死者亲戚,是来和包工老板谈判的。
余竞冬冲到会议室,一进去就看见有六七个妇女围着沈蕴秋,这些妇女有年轻的、有中年的、也有老太太,还有一个甚至手里抱着小孩。而沈蕴秋的头发已纠结成鸟巢一般,衬衣的扣子被拉掉了好几个,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文胸,他的心一阵酸涩,赶紧脱下自己的衬衣,只着了一件短袖汗衫走过去,想要给沈蕴秋披上。
围着沈蕴秋的一群妇女却并不让他靠近,看着这些人有老有少,又都是女性,余竞冬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沈蕴秋衣衫不整地站在那里,就是近不了身。他心里那个怒,无处可泄。如果此时围着的是一帮男人,他早就冲上去打了,可事实偏偏相反。
民警同样犯了难,不敢承认自己是被绑来的,怕今后被报复。而沈蕴秋被一帮妇孺围着,来的民警中没有一个女警,他们上前一劝阻,就有一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地上哭嚎:“警察打女人啦!警察打女人啦!”
眼见这样僵下去也不是办法,邵明走上前自报身份:“各位大婶、姐妹,我是建设局邵明。”他又把毛林平拉过来,继续说:“这位是此次安全事故调查小组的组长毛林平。大家的心情我们理解!可是,任何赔偿都需要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你们现在这样闹下去,只会在无意中触犯法律!所以,我肯请你们,先让这位沈小姐披上件衣服,然后,由我和毛组长牵头,开发商、施工单位一起,和你们坐下来协商。当然,你们得派一到两位信得过的代表。怎么样?”
邵明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一个穿着沾满泥浆的蓝衬衣的男子走进来,身边还有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只听那位蓝衣男子说:“大家让开。我和大伯跟他们谈。”
第111章 死亡事故(三)
蓝衣男子卜天强是死者卜天民的大哥,与卜天民都在“杏林竞秋”的工地打工。白发老者是卜天民的大伯卜云生,在g市以卖水果为生,在老家时,当过卜家村的村长,很有威望。屋内守着的一大帮人,在卜云生和卜天强进来后,都退了出去。余竞冬赶紧跑到沈蕴秋身边将衬衣给她穿上,低声道:“没事了,我在。”
沈蕴秋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下午余竞冬去现场后,沈蕴秋刚与营销部开完短会,看他们都下班锁了门,才回到办公室准备也下班去皇府,就冲进来一大帮人。先进来的都是民工样子的男人,见办公室里是个女人后,就让走廊上的一帮女人进来。还没等沈蕴秋弄清怎么回事,这些老老少少的女人就推搡着她,有说要她还自己儿子的,有说要她还老公的,有说要她还大哥的,反正吵吵哄哄,老半天她才搞明白这些人和上午工地上的死者有关。
她扯着嗓子要她们冷静下来,好好地谈,却被她们你一言我一句地,淹没得无声无息。到最后,她只好由着她们将自己扯来拉去的,懒得再做徒劳的努力。
余竞冬将沈蕴秋头发理好,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邵明已开始主持谈判,他向卜云生他们介绍了赔偿政策,希望他们能冷静地对待已经发生的悲剧,不要再酿成更大的悲剧。
卜云生一直双臂抱胸,闭着眼睛听邵明说话。卜天强耳朵听着,眼睛却始终不离卜云生,好像关心的只是卜云生的态度。
邵明讲完,就让毛林平说说,按zc,平江建设应该赔给家属多少钱。毛林平依言打开带来的资料,一项项地报出来,包括所依据的具体zc条款也没落下。总的算下来,平江建设应该赔给家属二十二万多点。
听到具体数字,卜云生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两眼炯炯地盯着毛林平道:“一条人命就值这么多?你们到底是老百姓的父母官,还是这些资本家的父母官?!”
一席话说得毛林平不知怎么答他好。邵明只好接了口说:“老人家,这都是按国家zc来计算的。不存在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偏帮哪一方。”
卜云生道:“我不管什么国家zc不zc,我只知道村里死了个年青后生,他家娃从此没了爹,他家老娘少了个养老送终的人!”
刘禾低头抽着烟,一言不发。
也早吓得没了声息躲在一角。
邵明看了他们俩一眼,问:“刘总,你看看,你们平江建设是不是可以人道主义地再适当增加点补偿?”
刘禾咳了几声,又清了清嗓子,才道:“下午他们提的一百万肯定是不行的。再怎么人道主义,也要讲个度吧?我们在这件事上是安全教育还做得不够深入细致,但也是要求工人们都带上安全带的。卜天民没有按操作规程工作,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但逝者已逝,我不能再怪他。只希望家属能理性地看待这件事,定个合理的赔偿数字。”
“你到底是不是人生爹妈养的?”卜天强听了刘禾的话就骂开了,人也站起来,向刘禾扬起了拳头,被一旁的毛林平生生拉住。
卜云生摇了摇手掌,要卜天强坐下。又对着刘禾道:“我不跟你讲。你们谁是开发老板,我跟他讲!”
余竞冬愣了一下,知道是逃不掉了,算让邵明说着啦,人家就是会冲着竞豪来。当即道:“我就是竞豪余竞冬,您请讲。”
卜云生打量他一番,点点头道:“嗯,看上去还算正气的一人。可是,你们怎么就这么小瞧人命呢?”
余竞冬哑然,心想,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他看边上的沈蕴秋,精神状态极差,像是强忍着什么,便想早点结束这场谈判,所以直接说:“您老直接说数字吧,看看我们能不能将赔偿的数额走近些。”
“嗯,倒是个爽气人。好吧,我们也让一步,八十万吧。”卜云生笃定地说。
一听马上反对:“不行!这么多,我赔不出来!”
卜天强指着就说:“有你什么事?我们在跟这位老板谈,没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喃喃地嘀咕:“这不管多少,最后还不都得我埋单。”
余竞冬道:“谢谢老人家看得起我,一下就让了二十,但八十万怎么说也高了点。我也说个数字您听听吧,四十万怎么样?”
这回是除了邵明、毛林平,都喊:“不行!”
卜氏的人是嫌太少,平江建设的人是嫌太多。余竞冬道:“,那你能出多少呢?”
默然了,只拿眼瞄着刘禾。刘禾想了想说:“我们最多出三十万。这样已经等于这个工程白做了!”
余竞冬听了点点头,对卜云生道:“只要您同意四十万,他们不出的十万,就由我个人拿出来给你们,算我对家属的一点慰问!”
卜天强急道:“你做梦!这么少,打发叫花子啊?”
卜云生则不急不慢地道:“这位余老板还算爽快了。不过,你这数字真太少。就算我同意,村里的大大小小也不会答应。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余竞冬道:“这个数字已差不多达到zc赔偿的一倍。不论是我们竞豪,还是平江建设都尽了最大的努力。这都是我们基于对死者家属的同情,但这种同情也不是无限度的。我希望你们也能再考虑考虑。”
双方的谈判一下陷入了僵局。邵明见一下子难以有结果,就建议是不是大家先回去,明天再继续谈,双方也可以趁此机会再考虑考虑。
卜云生略作沉吟,同意了。余竞冬自然也是马上同意。
待得所有人散去,余竞冬少不得又对邵明、毛林平一番感谢,邵明让他还是赶快送沈蕴秋回去。余竞冬也不再跟他们客气,搂了沈蕴秋要上车,刚到车门口,沈蕴秋就抚着自己的头狂呕一阵后,竟晕了过去。余竞冬一时吓得手足无措,邵明、毛林平尚未离去,看到这情形赶紧过来帮忙。三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沈蕴秋弄上了车,朝仁爱医院飞奔而去。
雷庆华接到余竞冬的电话也马上赶到医院,帮忙联系值班医生做了检查,并办理了入院手续。
雷庆华怪余竞冬太过大意,沈蕴秋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种状况,肯定是有病灶的,早该做检查才对。余竞冬看着紧闭双眼的沈蕴秋,想起了安娜临终时的样子,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他感到一种恐惧在向他袭来,怕有一天,沈蕴秋也像安娜一样,在熟睡中离他而去。
第112章 死亡事故(四)
各位:本章中开始描述沈蕴秋的病情,但由于医学知识方面的局限,一时又没有合适的资料,虽然设定了沈蕴秋的病情,但不能确定真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故而又描述为是极少见的情况。若有读者懂医学,还望不吝赐教!欢颜不胜感激!
——————————————————————————————————————————————————————沈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