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什么意思-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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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下小超市要了一包最便宜的烟,突然看到了旁边放的酒。我记得“他”是从不喝酒的,也不准我喝,说我一沾酒就脸红耳赤,很难看的,还说女孩子偶尔抽烟,顶多让古板的人看得不顺眼,自己可以得到释放和舒解,可是喝酒让人迷糊,让人犯错误,而有的错是不能犯的。“他”说的对,所以我只是偶尔抽烟,不喝酒,一口都不喝。
但是今天不一样,我实在是太贪图一醉了,最好是来一小瓶烈酒,二锅头或者伏尔加。不过我还有残余的理性和自知之明,买的是啤酒。不是文雅的一罐,是粗野的一瓶。店主友好地笑:“来朋友了?”我也笑:“不是。大家现在都忙,今天这么普通的日子,没有理由约人啊。”
有了烟酒作伴,感觉好多了,要是按李白的算法,到时候举杯邀月、邀雪、对影,一共就是四五个朋友,很热闹了。带着必醉的决定,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临鹤湖,登上青石阶,到了花下。花骨朵已经从雪中冒出来了,但是含着不发,很隐忍和忍辱负重的样子。
我坐下,对着小木屋。小木屋自从我退租后一直空着,就像专门用来装记忆的木盒子。当然,我不是愚蠢的潘多拉,不会无端地打开盒子,我只是来喝酒的。喝酒也不是要似傻如狂地无故寻愁觅恨,而是醉里要贪欢笑。其实我自己是不喝酒的,只是为天底下所有今天出生的生灵喝一口。
酒迅速地燃烧了我全身皮肤的正常颜色,酒劲所在,整个人处于一种美妙的飘忽状态,完全没有理由的快乐着,果然是“要愁那得功夫”。
这时就听到了幻音:“你别这样。”我又来一口。
“王远冰!”一抬头,白雪飘飘中,高如晦的幻觉也出现了。我又来一口。
直到烟和酒被劈手夺走,我才知道幻音幻觉原来都是真的。我还很清醒,伸直了手臂指天,冷静而平和:“你别烦,我就在这儿看看梅花。看看梅花怎么了?多美的花儿啊。”
“你要是真的喜欢梅花,就不要在当着它的面乱来,回头会没脸见它的。”
我的心一凛,胳臂就软下来了。我还记得“他”家里的梅花,冰肌自有仙风,真乃是至清逸高洁之物,我这样烟酒浊气一醺,岂不染污了梅的灵秀?辜负了花,也辜负了送花的人。我拿过烟头来,慢慢的掐灭了,但身子发虚,脑子发木,依然痴痴的坐在雪上。
“我下楼时碰到阿草和牛博了,就知道你骗我。电话没人接,手机也不开,去女生楼看到你们宿舍熄着灯,我就估计你可能会在这儿……”见我没反应,高如晦在我面前蹲下来,轻轻问:“王远冰,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
醉眼朦胧中,如晦不再像个低能儿。我点着自己的鼻子,乜斜着他笑,如媚如泣:“我有吗?”
“有,你发病就是自找的。”如晦道。
我久久地笑。是的,我有。我抽烟、翘课、补考、熬夜、频繁地发病,我立志要让自己的身体跨掉、心灵麻木、生活混乱,是因为我恨自己的蒙昧和愚蠢,我要惩罚自己。也因为我再没有爱惜自己的理由。我曾经被“他”毫无原则的宠爱和呵护,哪怕“他”作这一切是出于无心,我仍然能感觉到,自己在“他”眼里是最高贵的公主。没有“他”以后,我开始作贱自己,是因为世界上再没有人爱护我了。
“好,我有,”有酒气壮胆,我无所畏惧,醉眼朦胧地靠近他,“那关你什么事?”
如晦呃住了,吃吃道:“是……是不关我事,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他突然抓紧我的胳臂,认真说:“王远冰你听我说,我是学理科的,我是70年代的,你可能不同意我的观点,我也不懂你那么多细腻的感情。但是我知道,天地造化为了你能活一次,是费尽了心机的,它生出空气供你呼吸,生出太阳给你温暖,生出河流雨露给你喝水,生出谷物果实给你吃,天地为了生养你一场,真的是尽心费神!你怎么可以辜负天地的心?天生你,地养你,造化给你人的形体,天地给你精气灵魂,是要你爱自己,要你好好地活,活得健康、明亮,不是要你糟蹋自己、毁坏自己的。”
我被他一通长论,倒清醒了,拍着他的肩笑:“如晦兄,我们最大的代沟,也是你最致命的缺点,是你只会讲人话,忒没劲。不过像今天这样,偶尔一两句人话,还是蛮中听的。”
等我能自己扶着梅干站起来时,雪已经停了,熄灯时间也早过了。如晦引着我去研究生楼,说正好今天同房的两个人都不在。我坚持要自己走,走得像个帕金森氏综合症患者。他在后面虚张着两只手,亦步亦趋地跟着,样子很好玩。
一进宿舍,首先看到的是个大蛋糕,我径直打开来看,是架钢琴的形状,上面一枝梅花压着乐符,下面是红色奶油写的祝辞。我指着自己的名字浪笑:“这么血淋淋的,好像要砍头的告示啊。”
如晦偷眼看我,沮丧地自言自语:“都是我设计的,还以为你会感动呢。”
我的心无端地一颤。倚坐在桌上,我放肆地端详着迂如晦,问:“喂,你爱我吗?”
如晦大概万料不到我有此一问,像偷糖果的小孩被逮了个正着,扭捏脸红起来,嗫嚅道:“我也不知道。”话一出口,我估计他肠子都悔青了,却又改口不得,脸顿时憋得紫黑。
(奇)我爆笑起来。并不以为忤,半天才叹口气,楞楞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干嘛对我好?”
(书)“我也不知道,”如晦吃吃的,“我只是见不得你这样自虐,不愿你这样……挺让人心疼的。”
我纵情大笑:“心疼,哈哈哈,心疼……”
他开始慌不择词,但还是只会不可救药地实话实说:“我就是……就是……。你别笑,其实我也不想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活着不能倚仗别人的心疼,比如,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没有……,就是哪怕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关心你、爱你、心疼你,你也还是应该自己心疼自己,不要自贱自弃。就算全世界都舍弃你,你至少还要保证一个人爱你,就是你自己,是不是?”
我莫名地嘎然止了笑,痴痴地看他。心里慢慢回味他的话,不觉心酸起来。原来即使“他”走了,世界上也还有心疼我的人;原来即使“他”对我无心,世界上还有人对我含情;原来即使没有“他”,我也不是那么可怜的人。我突然凭空生出一丝恐惧,害怕会失去他。如果他也没有了,我能像他说的那样,自己心疼自己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来心疼我?还有谁会知道、会在意我的苦痛和哀惧?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的生命各有其命定之人。我游离于所有人的生活之外,被所有的人抛弃。我已经因为孟浪蒙昧,失去了“他”,或许现在我正在犯同样的错误,终将失去他?
不知不觉中,我就缓缓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头,仅仅为了证实他的真实存在,证实我此刻并不寂寞孤苦。我把他拉近,柔柔地抱住,柔柔地说:“借用一下。”
“什么?”他脸上露出智商60的人常有的表情。我懒得说话,直接把头靠在借来的肩膀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远冰就这样抱着如晦睡了一夜,居然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早上醒来,宿酒搅的人头痛如裂,却是彻底清醒了。如晦要给她冷敷额头,被拒绝了。远冰靠在床头,虚虚地问:“我昨天都说什么了?有没有干什么坏事?”他一概阴郁沉闷地回答:“没什么呀,连蛋糕都没吃。”
如晦笨手笨脚地切了蛋糕,俩人对坐着吃。远冰看着蛋糕上的梅花,依稀记起他昨天的只言片语。不管怎么说,他陪她渡过了她生命中最难过的一夜。她凝望了他,低声说:“如晦,谢谢你。”
他似乎很惊讶地抬头看她。凝视了片刻,如晦突然丢下蛋糕盘,抱住她的肩,猝不及防地在她唇上很轻很快地触了一下,又很快地放开了。
冰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一声脆响。俩人似乎都惊住了。她看到他的脸颊上慢慢泛起五个红印。他吻得轻,她打得重。可是打得再重,巴掌印总会消失,吻得再轻,初吻也不可再得。她似乎能听到自己体内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知道,有些东西是只要一瞬间、就永远失去了。
她赤脚就冲了出去。
3、各得其所商与参
小板凳的全奖到底没有浪费。春夏之交,阴阳交替的季节,别的学生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四做各种战斗准备,小板凳的签证在被锯三次后,终于拿下来了。终于要如愿以偿地登上美联航空公司的波音客机,飞向她梦中的伊甸园了,小板凳在堕落老街请701到704的全体姐们搓了一顿,因为来的人生生疏疏、冷冷热热的都有,所以一顿饭吃得很夹生,气质洋化的小板凳穿了件暗花滚边盘扣的浅色旗袍,盘着高高的发髻,虽然格外漂亮,却也是夹生的。
“签证的老美也很蠢噢,”她笑,“前几次总说我有移民倾向,后来我换了这么一套衣服,跟他们讲了点古典诗词,他们就P了。”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小板凳不舍亲疏地挨个给大家敬酒,又说到美国站稳脚跟后要把妈妈接出去。说她平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妈妈过上体面的生活,好好地享清福。
然后大家又挨个得回敬小板凳,说恭喜的话、祝福的话、留念的话,语调客气合理,语言中规中矩,却到底过于程式化,有点生而冷,而且还多少有点掩不住的酸溜溜。满场里只要小板凳的欢笑是真切而嘹亮的,她的形象是高大而带着光芒的,她是东大这一届学生中的凤凰,艳光四射,不可方物。
远冰没想到的是,小板凳走的前一天,又单独约了她。她从东市高校文艺汇演的直播现场赶回学校时,小板凳已经在“好再来”等着了。散淡地含一杯冰橙汁,见了冰懒懒地挥一下手,不像打招呼,倒像张爱玲说的“苍凉的手势”。
冰儿知道小板凳活得比较庄重,不免客气一句:“还请我双份啦?那以后我补礼就压力大了。”
小板凳有点落寞地摇摇头,没说话。跟几天前在堕落老街里春风满面、意气风发的小板凳相比,她现在是寂寥而萧瑟的。冰突然有点感伤,想到她明天就要走了,异国他乡万事未卜,而且天高地远,大家有可能从此永不再见,果然是人生千里与万里,黯然消魂别而已。
“嗨,我刚才在想……”小板凳没有铺垫地破颜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入校的时候,我和花吵架,当面锣鼓地对骂,好直接啊。想想以后,就是要再找个人这样明明白白的吵架都不能了。早知如此,当时真该吵得再凶一点,干脆打一架才好。”
大概是嫌橙汁不过瘾,她又要了杯扎啤。冰喝她的榨猕猴桃汁,笑道:“是啊,还说是年轻了一回,居然连打架都没有过,好遗憾!不过你该想,年前还在这里吃入赘席,现在就要跟阿福一起爬自由女神了,多好!”
“阿福?”小板凳怪怪地一笑,“他真的挺可爱的,单纯、真诚、直率、温柔、幽默,就是没钱。其实我还真的不在乎他的钱,我如果不是中国人,我们……不过我们其实早就吹了。”
阿福是因为喜欢中国才学汉语、来大陆的,他也喜欢中国的女孩小板凳,可是小板凳并不假装喜欢中国,并不掩饰自己对这个落后的文明古国的不满甚至痛恨,对此他无法理解。小板凳跟第一个男朋友是因为所学语种不一样,以后注定不能去同一个国家而分手的,他也不理解,甚至觉得小板凳不够坦诚:“如果你们因为不相爱而分开,你不必找任何借口,如果你们真的相爱,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奇怪的原因放弃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才是人生最大的事情。”
小板凳灌一口酒,苦笑道:“他对世界的理解在我看来像个弱智儿童。我看他就像……”
冰儿顺口接过话头:“像风雪中的野狗透过玻璃看吃肉的家狗,又羡慕又鄙夷。”
小板凳被逗得扑哧一笑:“你就不能说文雅一点吗,比如野外的树看温室里的花什么的。不过你比喻蛮像的。我眼红,也不服气。论才华能力,我都比他们强,真要抢一块骨头时,家狗哪是野狗的对手?何况我还这么努力。可我努力得来的东西,他们生来就有了,凭什么?凭一块玻璃?”
“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冰捏一个鸡爪子,半天不啃一口,笑道,“你要这么比,我还跟你比呢。你有什么了不起?怎么你是本地人,我就不能留在东市?”
小板凳大笑起来:“你要说到这个才有趣呢。有多少人拼死拼活就为了捞一个东市户口,所以我赚大了。不过我这个户口跟草的又不一样,你们外人不知道,我们彼此却心知肚明電孖書網WWW·UMDTXT·COM。其实我是郊区的,算农业户口,读小学的时候城市扩建征地,明县成了明区。我家搞农家乐、民俗区旅游,作老外的生意多,也算发了财,就在市区买房过户,冒充地道的东市人,说一口你们都不懂的东市话。其实我到今天还有郊区口音,就一点点,但草能听出来。你没注意到我和草在一起是说普通话吗?就是这个道理。人都有三六九等,阿草家也就一普通市民,我们新东市人骨子里其实看不起他们的好吃懒做,可他们自认为是正宗市区人,又看不起我们外来户。很好玩吧?”
所以她发誓要做一个真正的上等人、体面人,让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家狗们”匍匐在她脚下,她却连眼皮都不抬。她要把所有比她更骄傲的人都比下去,让他们无地自容。她要让所有的金凤凰在她面前黯然失色,统统变成乌鸦麻雀。
“其实没必要,做自己就好,人比人会气死人的。”冰没料到小板凳会跟她交心,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有口无心地泛泛劝。
小板凳冷笑:“冰,你说这话,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是,你会认为我太比着别人活,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活得不够洒脱。可我能不在乎吗?”她的眼神开始迷蒙飘忽,“我到死也记得,六岁时我妈第一次带我进东市,吃麦当劳。我要上厕所,我知道城里人上厕所跟乡下不一样,完了还要用水冲,就特别注意这个,一进去就找开关,可是死也找不到,我好久以后才知道有自动冲便这回事,当时我就不敢方便了。……那天我是憋了一肚子的屎吃的炸鸡你知道吗!?”
冰儿见一向考究淑女的小板凳说粗话,知道她是醉了,软语慰道:“你别这样,也许是你想多了呢?其实现在这年头,大家都各活各的,互不相干。”
“不相干?哈!”小板凳正喝酒,把杯子重重一跺,发出很大的声音,同时怪笑一声,“不相干哪来那么多闲言碎语!当我不知道?我要出国,为此用点心计又怎么了,谁没做过?事有好坏,但我哪件事都做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小板凳激动起来,冰赶紧拿走她的酒杯,换上冰橙汁。小板凳咬着吸管,是咬牙切齿的那种咬。远冰突然有点心疼,小板凳跟大家一向比较淡漠,也别扭,但她也会受伤害。
“还有我的私事,都是你情我愿的,有什么可嚼的?草倒还罢了,她向来心口相通,不经脑子的。可阿花凭什么?我再怎么着,出国是我自己凭本事考试和联系出来的,她呢?她为了保研,不是上窜下跳、机关算尽?可笑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跟阿哨又有多干净……”
小板凳声音渐高,远冰止住她:“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抱她起身的时候,心疼的感觉再次涌起,冰儿突然很想拥着她,给她理解、温情和关爱。没有任何理由,仅仅因为再坚强、孤僻和冷漠的人都需要这些。也许那天晚上,如晦抱着自己时,也就是如此纯粹的感情?
“喂,我收你作我的第三填房,好不好?”冰认真地玩笑。
小板凳久久地凝视冰,到底粲然笑道:“我就等你这句话了。谢谢你。”
有了这一层亲密关系,冰理所当然地带领大小老婆极其老公们去机场送行,“三姨太”走得很热闹很风光。草看着高空流云吞飞机,感慨道:“你们看小板凳那开心样,许了人家就是不一样啊。”
牛博在一边深深地点头。外人只当他是胡乱附和老婆,其实在他心里最深处藏的小秘密,没有人知道,他因为小板凳今天去国离乡的圆满,而格外感谢冰儿。他知道,小板凳和冰一样都不开心,不过他无能为力,他不是她们命中的人。
草还在发议论:“所以说嘛,女孩子还是要找到自己命定的人。女孩子的快乐可以自己制造,但是幸福一定是男人给的。”
花嗤之以鼻:“虽然我不是女权主义者,但你这话我很不爱听。”哨则不满地报之以哼哼。
冰瞍一眼哨,贼笑起来,故意攻击花道:“虽然我是女权分子,但是这话我还是爱听。”
大家笑起来,笑声在辽阔机场里荡漾,撩动颗颗年轻的心,就这样今年欢笑复明年,转眼到了最后一年。
据不完全统计,多数校园鸳鸯是被求职棒打散的,毕业总是学生爱情乐章的终止符。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想留东市,可心想未必事成,双方都能留下的寥寥无几。哪个用人单位会自觉承担成全有情人的社会责任?回家乡?回谁的家乡?为了一句年轻的承诺远走他乡,那是上个世纪蹩脚剧本里的情节。剩下的可行性结局,就是结束生命历程中的一个时代,把青春爱情刻录成回忆的光盘随身携带,从此天各一方、各奔东西,留到多年以后再“握着老同学的手,只恨当年没下手。”也许事实就是这样,年轻人的未来是不定的,本来就没有资格参与跟永久或长远有关的任何计划。
所以大学的最后一年是爱情危机年,花哨也不例外。
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花哨”和“牛吃草”一样,毕业带来的爱情危机并不明显。本来嘛,情人中有一方是东市人的前景会好得多,更何况就算人才市场再饱和,要在哨伯伯上通天、下入海的关系网里安插一个小女孩,就像用筷子捅粽子,总挤得进去的。
坏就坏在两个人的脾气。
花哨本来是隔天要吵的,通常是花挑哨的毛病,嫌他靠着父辈坐享其成,还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偶尔哨也会反击兼自我辩护,说花整个儿就一受压迫穷苦人的攻击型人格,自我保护意识滋生了一身的刺。这些状词和辩护词、起诉和应诉、控告和回应,大家都听熟了,也习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