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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长地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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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回头,慢慢地问陆奶奶,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陆奶奶,你告诉我,她是谁?”

陆奶奶惊讶的神色还未收回,混浊的眼中透出怜悯无奈,她低低叹一口气,摇头不语。我的愤怒、凄厉升腾起来,我直直瞪住陆奶奶,冷冷地问:“她是不是叫唐素,她的现任老公,是不是叫程世宁?”

陆奶奶转过头,脸上有不忍的表情,她看着我的身后。

我大口呼吸,觉得自己沸腾至快要爆炸,只有大口大口地呼吸,陆奶奶看着我,担心的神色越来越浓,叫我:“一一,一一!”

半晌,我略略平静,然而觉得整张脸乃至全身火热,我没有回头,只是咬着牙缓慢地说:“程天恩,两天内你给我搬出去,租房合同上的违约金我会付给你。从今而后,请你们控制自己,别叫我看到你们!”

程天恩叫:“一一姐!”程天舒叫:“罗一一!”

我冷冷地说:“我的名字,不是给你们叫的。两天内,滚出我的房子!”

我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大步向前离开。

我的怒火和恨意在那一刻已升到顶点,这是怎么样的一场羞辱?首先是程天恩,故意住进我的房子,接着是程天舒出现,自由来往,最后,是他们的妈妈,那个女人,登堂入室,笑着和我生活在一起,同桌吃饭,同座嘻笑。而我,懵然不觉。他们一家,当我是什么?二十多年前那样的耻辱悲惨还不够,还要在我的家里,在我的家里继续他们给我、给我父亲,给我奶奶的羞辱?

我握着拳,咬着牙,在林子里飞快地走,如果我手里有一把刀,我会杀人,我想杀人!

我不住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脑子里的纷乱和狂暴无法止歇。最后,我停在湖边。

荷花不知世情灿烂绽放,荷叶在水面悠然飘浮。我怔怔地看着这一池水,这一片天。曾几何时,我再也看不到我的那片天。我讥讽地对着湖水里的自己冷笑,真可笑,我竟然变得这么可笑,居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却以为自己看到世上最温暖柔软的东西。全是欺骗,先是背叛然后是欺骗。

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森然回头。

叶华大大的笑脸探过来,大概看到我的表情,窒了一下,问:“罗一一,你怎么了?”

我低下眼,压抑住心里的狂暴,有说不出的烦倦:“没事。”

他沉默了一下,问:“要不要陪你走走?”

我叹口气:“不用。”回头看,不远处就是他们打牌的地方,现在只剩下许为他们四个人在嘻笑着打牌喝水。我沉下脸,问:“何真知陆鹏他们呢?”叶华笑了笑:“陆鹏去陪他奶奶,何真知说要过去谢谢老人家,因为她的孙子助人为乐。”我没有笑,走过去拿了瓶水坐下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的笑容和快乐。

背叛和欺骗。

可以换来这样平心静气的幸福和快乐吗?我冷笑。第二十九章(2)

那边燕北忽然说:“你们说,真知是不是应该回总部工作了?她在这边已经四年多了,又出了这回事,不如调回总部的好。”

项玉高兴地接口:“是啊,咦,怎么没想到,她来的时候说过两年就回去的,然后又说这边工作得挺开心所以才继续,可是现在,真的还是回去好呢,大家也有个关照。”

许为也说:“待会儿问问真知看。她要是申请调令,你们公司应该会同意的吧?”他问郑碧。郑碧一边洗牌一边回答:“应该没有问题,她当年是自愿来当开荒牛的,公司拓展之后又只当副总,虽然抓着实权,但总部就很觉得她顾全大局。出事之后,我去看过人事总经理,他隐隐表示的意思也是调何真知回来没有问题,只要她提出申请。”

项玉温言相询:“小碧,那真知回了家之后你们就在一起共事了,拜托不要再闹脾气了,你想想我们以前多好的。另外,”她犹豫了一下,“你不要这么硬啦,你记不记得以前你们两个不高兴,都是真知先低头,这回你能不能先低一次头呢,不管谁对谁错,都是好朋友,何必计较这么多。你们这样,其实我们都很不开心。”

郑碧沉默,燕北和许为对视一眼,然后说:“是啊小碧,小玉说得对。真知的脾气虽然倔,但一向对朋友是顶随和的,只要你示好,她一定什么都不计较了。大家好朋友,怄这么多年的气,也太离谱了点。何况你们彼此有事都不遗余力帮助对方,只为了一口气硬颈,何必。”

郑碧抬眼看燕北,叹一口气:“你们以为我愿意?”

许为温和地说:“说起来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大家认识、交朋友都占了前面一半的人生时间,而且一直这么好,人一辈子有几个十五年,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呢?你和真知都不是小器的人啊。”他的语气很温和很温和。

燕北忽然开玩笑说:“小碧你这个人也很奇怪,一向来在公司你最圆滑聪明,真知倒有些倔脾气。可是你对外人这么好,独独对真知这么硬,真想不通。朋友不是最应该宽容些的吗?”

郑碧瞪起眼睛,燕北笑着举起双手:“打住,打住,我开玩笑的。你看我也批评真知。”他于是转过头来笑着问我:“罗一一,有没有见识过真知的倔脾气?”他冲我挤眼,笑。

我没有笑。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手中的水瓶重重扔在地上,水从瓶子里流出来,慢慢流了一地。

他们呆了呆,燕北小心地问:“罗一一,怎么了?”

叶华也不解地看着我。

我冷笑着说:“让何真知回你们的总部,然后天天面对着你们这帮所谓的朋友强颜欢笑?我怕她不疯死也要累死。”

我看着他们的脸色变掉,燕北皱着眉头:“你在说什么?”

我的手握成拳头,继续冷笑:“我在说什么?你问问你女朋友不就知道了?”

郑碧的脸色慢慢变白,她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盯着我:“何真知对你说了什么?”

我笑起来:“你以为何真知是你?人家光明磊落,打碎了牙齿只往自己肚子里吞,她可没有你这么奸诈,故意装醉跟别人倾吐心声,委委屈屈地告诉别人你为了成全好朋友的姻缘而放弃了心爱的人,于是那个别人傻乎乎地就同情你心疼你了,然后你就成功地把那个别人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真是好计啊好计,真庆幸我没有你这种朋友,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郑碧的眼神变得愤怒,但表情仍然平静,许为、燕北、项玉和叶华看看我,又看看郑碧,脸上是茫然不解。

而看在我的眼里,更激发了我的愤怒和不屑,心中涌动的是说不出的愤激和怒火,我大声说:“你们不明白吗?让我来让你们明白!”

我看着许为,一字一字地说:“听说你有一个难忘的童年故事,你和一个名叫李小囡的小女孩青梅竹马,你很喜欢那个小女孩,但因为胡闹令她致残并失散,于是你发下愿心要找到她并照顾她。你念念不忘那个小女孩喜爱吹的小放牛对不对?你因为她把心爱的小石子送给你祝福你而从此收集各式漂亮小石子准备以后送给她是不是?那么,你可知何真知擅吹笛子,最会的便是从小的‘小放牛’?你可知何真知为什么喜欢你收集的小石子?你可知何真知为什么大学毕业回到你身边?”我看着许为和项玉变白的脸,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许为,因为她就是那个小女孩,因为她从与你重逢起便深爱你直至如今--不管你是不是当年的小男孩,而你,辜负了她。”

郑碧尖声说:“何真知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怎么能怪许为?”

我笑起来:“那么这就应该怪你了。请问你,你和何真知大学四年都在一起,明知道她身边根本从来没有男朋友,明知道她和你一样心中暗恋许为,你为什么要告诉病床前的项玉和许为说何真知有了亲密可托终身的男朋友?因为你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从中学以来,许为除了心中那个小囡之外,眼中心中何真知的地位远远超过你和项玉!你知道就算坦白也不可能从何真知手中夺过许为,所以你干脆釜底抽薪,让何真知和你一起得不到!更要命的是,你太了解何真知的天真愚蠢,你知道就算项玉问何真知男朋友的事她只会插科打诨不正面回答,这恰恰成全了你的谎言呢。可怜何真知以为好朋友们都了解她,一切都原封不动地等着她。所以她高高兴兴地放弃了省城的工作跑回家乡打算告诉许为她的童年她的爱,打算给许为一份狂喜。谁知道留给她的是有苦说不出,是既成事实的破碎!”

我冷冷地看着这个面色苍白一脸愤怒的女人:“可是你至今认为你清白无过,是何真知小器不知谦让。你以为你能问心无愧?你敢不敢真正问问自己的良心?你真可怕,你太心机深沉。是因为你一向占何真知上风,潜意识里根本无法接受在许为面前你的地位不如何真知!所以你撒谎!因为你没办法看到你得不到的被何真知得到!你自以为伟大,慢慢地也就把这个当了真。你从没有扪心自问过你撒这个谎所为何来,何真知的决定要你来作?何真知的感情要你来取舍?何真知为着这段感情自苦到现在,你呢?你一早已风流快活!你对朋友的所谓好,不过是用来满足自己的道德骄傲,真正最自私自大的莫过于你!”

郑碧嘴唇颤抖,眼神似乎要杀人,我毫无忌惮地盯着她:“我没有你这么虚伪,我自小做惯流氓,你这个样子对我有个屁用!”

我冷冷地笑:“许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何真知爱这么多年,你当年不是没有疑惑的吧?可是你甚至不知道问一问就放弃!还要何真知为你们奔泊牵线安慰。燕北,你可真是蠢,某人一装醉你就动了心?可怜何真知察觉到你心意有了变动便坦然成全,并祝福你们。还有郑碧,何真知曾怪过你,但后来她竟责怪自己而不再怪你。所有的所有的,全是她在为你们考虑、体贴理解,因为你们是她的好朋友,她从不曾忽视你们,她一直强颜欢笑呢。可是你们呢?你们在她莫名离开的时候竟还是什么都不肯去知道!好朋友!真是一群好朋友!我真不明白何真知爱护珍惜你们有什么必要,白痴何真知!这么多年,你们竟会毫无察觉!真令人心寒,这样的朋友,有不如无!”

我意犹未尽,加一句:“何真知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是这次冤狱,她的旧笔记被搜走,她请我代为收藏不让你们看到。不过我罗一一向来不是君子,把它给看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植物园各处本来轻微的笑声说话声吵闹声渐渐变得好象响了起来。因为这沉默。象是有未知风暴前的沉默。

可是我的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快,那种不甘不忿愤怒狂暴有了出口的淋漓让我的心脏剧烈跳动,大力疯狂。我甚至想狂笑。

叶华定定地看着我的身后。

我回头,何真知、陆鹏、陆奶奶站在那里。

何真知的脸色非常、非常的苍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轻声地问:“为什么?”

我大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痛苦?因为你始终不懂得,要和不要,喜欢和不喜欢,爱和不爱,是应该大声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是对自己负责,别人是接受或不接受,是别人的事!可是对你自己,至少不会有遗憾,不会受这无名的内伤!”

陆鹏上前拉住我。

何真知带着那苍白的脸,疲倦地说:“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不同性格的人存在,他们应该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吧?”

第三十章

我看着何真知,慢慢意识到,这是她的事。这是她的事。

陆鹏焦急地拉住我,我甩手,艰涩地说:“何真知,对不起。”低下头快步往外走,一头撞到一个人的怀中,抬头一看,是骆荒,他愕然地看着大家,又低头看我:“罗一一,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坏,乱撞乱撞……。”

我推开他,飞快离开。

有说不出的憋屈和烦闷,我走到门口,迅速叫一辆车让他随意驶,坐到累了就让他停车,然后一径地走,走,走,走累了便在附近找一个咖啡馆坐下,压抑地坐着,无意识地看着窗外和桌子。

窗外人流如水,或匆忙或悠闲或打闹或细谈,这样的夏日是凉爽的、美丽的,梧桐树艳丽地随风摇晃,沿路花圃的细碎小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人们于是轻快地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我本来,也应该是在这样美丽的天气里在美丽的植物园里和好友谈谈笑笑吧?我冷冷地笑,抓紧的手慢慢在桌底下张开,仿佛看到所有的一切又开始在大张的指缝间无可避免地漏下去、漏下去。

可是,那又怎么样?

留不住,始终是要漏掉的。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身前的咖啡添了又添,夜色悄悄来临,风吹到身上竟有些凉意了,盛夏的夜有这样的气候,真叫人冷笑。

我起身,叫了车回家。那是我的家,在那里我作主。

开门,开灯,客厅里沙发上三个人六只眼睛似被灯光惊动,齐齐抬起看住我。我站住脚,扫过他们,随手拿起脚边垫子上的饮料箱子,把饮料取出,走到厅里把电视机上、冰箱上、装饰柜上、墙上的装饰小玩意一件一件扯下,放到箱子里,再把其中一个花瓶拔出花倒去水,也放到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放到程天恩面前,说:“象这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

我转身要回房,手臂被拉住,是程天舒:“罗一一,你可不可以听我们说几句?就几句。”我淡淡扫了他一眼,他英俊年轻的脸上有浓重的懊恼和恳求,还有,一种我说不清楚的情绪。

我抽回手,双臂回抱胸前,好,我听你说什么。

他看一眼沙发,我无动于衷,只是站着,于是他也没有坐下来,他停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这一切,全部是我安排的。”

他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低声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断地告诉我,我有一个姐姐,一个非常美丽聪明可爱的姐姐,她两岁不到就会背几十首诗词,会唱很多儿歌,是一个小天使。我问妈妈,姐姐在哪里,我要跟她玩。可是妈妈一听我这样问,就流泪,一整天不说话。我问了很多次,后来就不问了。因为我不想妈妈哭,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到姐姐。”他低头看着他又开始流泪的妈妈,接着说:“终于,妈妈带我去见姐姐。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七岁,就要上小学了。我们开了很久的车到了一个小学门口,等了一会儿,小学放学了,很多小孩子走出来,然后,我看到一个小女孩,淡绿色的泡泡袖连衣裙,雪白的皮肤,长长的头发扎着马尾,远远地站在那里,就把身边所有的小孩子都比下去了,那样漂亮,我从来没看到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我看呆了,然后妈妈指着那个女孩子,低声说:‘天舒,你看,那就是你的姐姐,她原来叫天爱,现在叫一一。’我说:‘妈妈,她真漂亮啊。’那个小女孩和身边一个高瘦的男生活泼地说着笑着,跳起来打他,笑得象朵花似的从车旁走过去。我要推门下车,妈妈紧紧拉住我,睁着大大的眼睛直盯着她看,可是眼泪又流了满脸。”

抽泣的声音响起来,程天舒怜惜地看着他妈妈,过一会儿,接着说:“后来,我又这样见过你好几次,妈妈始终没有下车,我也始终没有跟你说过话。可是我从此知道,我有一个姐姐,一个美丽聪明的姐姐,成绩好,人漂亮。我最后一次见你,是我二十岁。我看到你从家里走出来,身边有一个很高大英俊的男孩子,我知道那是罗见,你的堂弟。你们在不住地吵嘴,但笑得很开心,罗见不停地气你,你用脚踢他,用手掐他的脖子,用擒拿手摔他,罗见轻而易举就反制住你,你大笑着说:‘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小时候要不是我帮你打架你早被人打死了,居然现在来打我,救命啊……’罗见咧咧嘴,松手,你一个反手却把他撂倒了,他气得不得了,你撑着腰大笑不已,然后伸手把他拉起来,两人勾着肩亲昵地走远。罗一一,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想下车告诉你,我是你的亲弟弟我叫程天舒。”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第三十章(2)

他轻声说:“后来,我从原来的农场调到这边,在去年的篮球联谊赛上,我又看到了你。”他沉默了一会,接下去说:“我想办法接近你,但篮球队员这么多,而你,虽然表面热情而有条不紊地组织,但眼神是不带焦点的,所有的人,好象都是过眼云烟。然后,我发现你每隔一个星期就会到农场,原来罗见被关在这里。”

我突然想起好几次去看罗见,在监狱大院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是他。

程天舒看着我:“后来,今年年初,在一个小酒馆,我看到你和何真知在喝酒谈笑,然后你讲起你的房子空着一间想租出去增加收入,我忽然就想到,为什么不让天恩住进去,慢慢地和你接近,培养感情,也许最后大家能够和好。”

我模糊的印象中,仿佛在很久以前,我和何真知在小酒馆,是曾经见到一个男孩子直直地盯着我们看了好久,我们还说,少见多怪的男孩子,没见过女孩子喝酒吗?

“妈妈思念你实在太苦,但她每次都不敢见你,不敢见你家人,因为当年和她要好的你的邻居曾向你提起她,你的反应非常可怕,她说她对不起你,她很后悔当年没有把你也带走,妈妈真的不敢见你。妈妈她,一直是个柔弱的人,她很怕。所以,我就想好了这个计划,和天恩商量,天恩以前和我一起见过你,她很高兴,说,如果能帮妈妈和姐姐和好,我们又多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姐姐,多么好。”

他的声音那样的温柔温和,我抬眼看着他们,而记忆,象一座大山慢慢压过来。眼睛穿过他们的身体,看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飞奔而去的小轿车;那在卡车前飞起的身体,飞成一条线;那在板车上血淋淋的父亲,二叔和邻居拼命地拉着板车往医院飞奔;那满堂的白花和彩色花圈;那几夜之间白了满头头发的奶奶;那姑姑撕心裂肺的哭声和诅咒…………

我那才两岁多的记忆啊,血淋淋地却是清晰地纤毫毕现。

我的恨意象爆发的火山,再也没有办法压抑。

我听到我冷冰冰的然而是不稳定的声音象铁一样:“她思念我?她对不起我?她有没有对你们说她和程世宁,这一对奸夫淫妇,做了什么事对不起我?”

我看着程天舒变成铁青的脸,程天恩雪白的脸,还有她忽然毫无血色的脸。

我不在乎,我只是紧紧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一定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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