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在长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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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别的不知道，只一样是最要紧的。”
青儿眨着眼睛好奇的盯着我，我见她如此笑道：“那第一要紧的，就是先把你喂饱再说，快吃饭吧。”
青儿被我取笑，本想上来和我撕闹，但这儿不是映川县，管家娘子们都在，她不好没了规矩，只得羞赧的笑笑不说话。
吃好了饭，我靠着炕桌坐下，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赶了下去，又让青儿在门外守着，这才对夏伯说：“方才我何婶子跟我说三爷如今还在平安京牢里，有何管事他们照看着也没吃甚大亏。默翟虽断言三爷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早日放出来总好过让家里老太太悬心。如今这情势，依夏伯您的意思，咱们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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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蓄势待发
更新时间2010…9…28 14：08：03 字数：2247
我于张家的人，都不甚了解，青儿虽是心腹，可终究是个经不起事的小丫头，既然张默翟能千里迢迢的将我托给夏伯，那应该是他放心的人。既然是张默翟放心的人，那我自然也是放心的，这些事也就只有和夏伯商量了。这事儿究竟要如何办，我一路上也盘算过无数次，却拿不出个定主意，我也没指望夏伯能给我指点迷津，问问不过是敬他年高以示尊重罢了。
“依老奴看来，三爷的事与张家的事，虽说有关系，却不能算作一件事。三爷仗势行凶打死了人，自有国法处置，若是真遇上大赦，那是他的造化，若是遇不上，家里该打点的，该托人的，也都拖了，算是尽了人事。所谓生死有命，也怨不得旁人。”夏伯见我问他，起身侃侃而谈。他的这一番说辞虽不新鲜，却极对我的胃口，我不由得含笑点头。幸喜得何婶子他们已经下去了，不然又得惊世骇俗了。
夏伯又说：“如果咱们非要把三爷的事和如今张家的处境连到一块儿忙活，只能让咱们更加的行动受制，依老奴看，不若暂且不管三爷，只先保全张家为好。这一路，老奴也曾多处查访，凡是张家的产业，大多闭门歇业，有不少已经被查封充公，在这么下去，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各处分号，只怕都要关门大吉，这才真的伤了张家的筋骨。”
“夏伯说的，与少爷不谋而合，其实保住了张家就不会保不住三爷，这终究还是一件事，只是这先后轻重有别。”我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思量，这事儿究竟要怎么做，我得从这一团乱麻中，捻出一根线来。
“青儿，去把黄雀儿给我叫来。”我扬着脖子朝外面喊道。青儿脆生生的答应便去了。不一会嘴上还沾着油的黄雀儿来了暖阁。
“你瞧你，把嘴巴擦干净了。”我见黄雀儿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就好笑，忍不住又说他。
黄雀儿被我说教，无奈的举起袖子就擦嘴，可怜那一件干净衣服，就这么给他糟蹋了。
“黄雀儿，我路上教你的，你可还记得？”我让黄雀儿在小凳子上坐下，问道。
黄雀儿笑道：“记得。”说着黄雀儿走到我面前，腾的跪下，叩首道：“小人梁晋，家父乃是原映川县令梁乃武，于祥平十六年被人谋杀，时年，小人年方七岁，为了逃命，家母带着小人改名换姓，东躲西藏，也于去年含恨而终，如今家父沉冤未雪，而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求大人与小人做主，这是小人的状纸，请大人过目。”说着，黄雀儿双手虚托，做呈奉状纸之状。
我含笑点头，这黄雀儿学得还真是那个样子，又问：“本官问你，你父祥平十六年就被杀害，却为何今日才来告状？”
“家父遇害时，小人尚且年幼，不知内情，直至去年家母身死，临终时才将这一段冤情告诉小人。家母说，非是不想报官，只是多少年来一直为人追杀，为了梁家香火，不得不如此。”
“那你有何证据表明你父乃是遭人谋杀？”
“家父死在任上，此事当年人尽皆知，是否属实，大人一查便知。”
“答得不错，那梁县令的生平籍贯，你可都记清楚了？梁夫人的生平籍贯，问起，你能说清么？”我见黄雀儿应答如流，非常满意，但真的要到了堂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到时候还是要看他的应变能力。
黄雀儿忽然被我问道没有教过的内容，却也不慌，做出哭相，哽咽着说：“小人自小跟着母亲隐姓埋名，父亲的旧事早已忘记，若不是母亲临终将这一段往事相告，小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大人所问，小人一概不知，小人愧为人子！”说着便是一顿嚎哭。
我拍手赞道：“不错，你确实机灵，这告状的事情让你去果然是对的。”我见黄雀儿这边已经准备停当，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叫道：“青儿进来。”
“奶奶，什么事？”
我拉着青儿的手，嘱咐道：“你呢，带着黄雀儿下去，把他当初那身衣服给找出来让他换上，再给他写份状纸，怎么写等会黄雀儿告诉你。黄雀儿，等会你呢，换好了衣服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再走，寻摸个时机找大理寺的李大人，或者是御史台的王梓才都可以。李大人是咱们家亲戚，有事好照应，王梓才是个好大喜功之人，最好管这些事。”
青儿带着黄雀儿出去，我却开始筹划新的难题，说是要找朴学季，可是我一介女流，如何与他说得上话呢？这线要如何搭？那张身份文牒，我应该怎么用呢？
“奶奶，何总管回来了，您要不要见一见？”门外小丫头脆生生的问。
我其实根本就不想管张默骅的死活，但是在张家下人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的，毕竟我是大嫂嘛。
“快请何管事进来。”我吩咐道。
不一会，何管事便迈着小碎步进了暖阁，在地上磕头请了我和张默翟的安，这才规规矩矩的在下边站了。
“何管事，三爷怎么样？”我关切的问道。
何管事重重的叹息道：“三爷虽没受什么大罪，但却很不好。原抓起来的时候，平安府就不问青红皂白打了板子，如今又这么关着，三爷伤虽然好了，却气不顺。奶奶您想，三爷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啊，求奶奶赶紧想办法，把三爷给救出来吧。”
我掏出手绢一边擦泪一边说：“真真让人难受，这事儿家里怎么说？老太太老爷他们，可有什么话？”
何禄无奈的说：“当初三爷出事，小人便立刻给老爷去了信，后来家里派了二爷来，让小人旁的不管，只照看好三爷就成。其余的小人一概不知。小人想着，先伺候好牢里的三爷，等这事情了了，再回去跟老太太，老爷太太领罪吧。”
我叹息道：“何总管且别这么说，你先去歇着，明儿早上给我准备车，我要出门。”
何禄躬身答应，退了出去。我强压着又张默骅引起了强烈的不适心理开始琢磨明天该如何的出门办事，也不知那一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个什么说法，若是那边顺利……不应该不顺利，肯定会顺利，那成败就看我这里的了。那究竟怎么才好呢，应该使几分力，说几分话呢？
“舅母近来可好？有思这一趟来，也没给舅母准备什么礼物，只给舅母准备了些薄礼，还请舅母不要嫌弃。”我让青儿拎着包好的礼物送到玉夫人面前，玉夫人作势看了看，石竹便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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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山穷水尽已无路
更新时间2010…9…29 11：41：30 字数：2322
“思儿快坐下，你跟着默翟去了映川，怎么就回来了呢？默翟也回来么？”玉夫人榻上坐着，含笑问我。
我见玉夫人没有邀我去身边坐着的意思，所以便找了椅子坐下，欠身答道：“有思此番回来不为旁的，乃是因着莲生姑娘去了信，说是准备大婚，让我回来陪陪她。”
当然这根本是我的鬼话，我来李家的目的是打探朝堂上的局势，皇上的口风，找机会看有没有办法跟朴学季搭上线，只是这些目的也不能明说，况且如今张默翟远在映川，张家又风雨飘摇，若是白眉赤眼的就问这些，倒显得我们走投无路，白让人看轻了。
玉夫人听了我的鬼话，很是吃惊：“没想到思儿与莲生姑娘竟如此亲厚。那可有进宫瞧过莲生姑娘了？”
我笑笑说：“还没呢，昨日才进的京，先来看看舅母，莲生姑娘那边，等明儿得空见了思远小姐与寻意小姐约了一起进宫这样热闹些。”
“正是呢，年轻姑娘们就要一起才热闹些，思儿坐那么远做什么，到舅母身边儿来。几个月不见，思儿倒是越来越会打扮了。”玉夫人亲热的拉着我的手，从头到脚的打量我。
天可怜见的，今天这一身行头可是我压箱底的东西，自加入张家，几个长辈赏了这一套之后，就一直收着，时至今日才拿了几件出来戴，无非就是撑个场面，免得有那等势力眼以为张家完了谁都可以来踩两脚。非是我小人之心度人君子腹，实在是我太明白这世态炎凉了。
我挨着玉夫人坐下，任她摸着我的手，笑道：“瞧舅母说的，倒叫思儿不好意思了。舅舅可在家？思儿还没给舅舅请安呢。”
玉夫人笑道：“你舅舅不在家，去朱大人府上了，说是得了个稀罕的鸟儿看去了。”
我见李壹直不在有些失望，想打听朝堂上的事又不好开口，脑子里拼命找话题想打开话匣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思儿在想什么，可是在为默骅忧心呢？”玉夫人想是见我不说话，颇为担忧的问道。
我见玉夫人主动提起，忙唉声叹气的说：“怎么能不忧心呢，舅母。默骅这孩子，也太莽撞没个轻重了。”
“可不是呢，这事你舅舅也没少上下打点，但终究是人命关天啊。”我听玉夫人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觉得好没意思，看来问玉夫人是问不出个什么了。毕竟李家与张家是老太太那一辈的亲戚，如今女儿又在宫里做娘娘，今时不同往日啊。
我点头道：“多谢舅母，究竟该怎么着，自有国法处置，担心也没有用呢。对了，舅母可知这皇上大婚定了日子没有？”
玉夫人笑道：“还没有准信儿呢，不过瞧这宫里的动向，这好日子就快了。估摸着康惠太后到时候也会从皇陵那边回来，少不得一番热闹，咱们大晏可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我听玉夫人这一番欢天喜地，真是有些佩服，皇帝要立后，又不是立得她的闺女，却能这样的豁达大度，还笑得出来，真是厉害。
“有思，你与莲生姑娘交好，可得多为你静宜姐姐美言啊。”玉夫人又热切的说。
我觉得我在这里面，实在有些尴尬，只得含糊的答应了。玉夫人又问起映川的风土人物，竟是个滔滔不绝，根本没有我插话的机会，我被玉夫人封了口，只得隐忍听着，好容易到了中午，我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有思不便打扰，先行告退吧。”
玉夫人劝道：“吃了午饭再走吧，你景明兄弟还没回来呢，怎好不见见？”其实打我一来，玉夫人就派人去请李景明了，可是到如今还没回来，可见是出了门。我没心思继续应承玉夫人，执意要走，玉夫人无法，只得让石竹送我出去。
“石竹姐姐，难得我这次回来，这包戒指你收下，你先选两个好的，其他的帮我送给采轩其他姐姐吧。”我趁着没什么人，悄悄从怀里摸出个帕子，在手里打开了指着里面的七八个宝石戒指对石竹说。
石竹装作恼了的样子道：“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折杀石竹了。”
我把帕子塞到石竹手中说：“姐姐你别跟我客气，不然真辜负了姐姐一直待我的一片真心了。”
石竹见我这么说，这才收下，又悄悄说：“奶奶我跟您说句话儿，您可别告诉别人去。”
我见石竹这样的神秘，忙笑道：“是不是去年那段珍珠坠儿的公案有了了结了？”
石竹拉着我在廊上坐下，又见左右没人，方才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奶奶这次回来是为着什么，只是京城这边都闹开了，说长安京张家要完了。我听别的府里的丫鬟们说，平安府这次是有心要让三爷给那戏子抵命，讨好几位王爷。因着几位王爷，我们老爷也不好使力，若不是这样，三爷早放出来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石竹姐姐你尽管说就是了，我定不会告诉第二个人。”我见石竹如此吞吞吐吐，猜测她必定有什么大消息要说，果不其然，石竹说的下一句话让我心惊胆战。
“还有就是，我听我们老爷跟夫人说起奶奶家的事来着，老爷说如今张家怕是难翻身了，前几个月，皇上和一位齐大人整顿户部，清理出了不少的呆账，都是大人们欠的，要大人们还上，那些个大人们这次有心拿张家的银子替自己还债，所以铁了心要弄垮张家呢。”
我一听好有这事，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屋漏偏逢连夜雨，皇上大臣们都睁大眼睛逮肥羊呢，偏有这个不开眼的张默骅送入虎口，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我握着石竹的手说：“多谢姐姐了。”
我该怎么办呢？照如今的情势来看，当初我和张默翟的分析，都太粗浅了。我要对付的敌人太多，而我却孤立无援。我躺在床上，翻来滚去拿不出个主意，张默翟不在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山穷水尽已无路啊。”我抱着被子一声叹息。
“嫂子，怎么就山穷水尽啦？”外面一声清亮的话语传来，我禁不住笑了，慌忙从床上坐起来到了外间。
“景明，你怎么过来了？”李景明这小子，半年没见，又长高了。
李景明将圆凳挪到我身边，坐下陪笑说：“我听说嫂子来了京，这不是立刻就过来了么？嫂子真是狠心，去了半年连封信都没有。”
我一面吩咐青儿给李景明上茶，一面说：“这话可说的不对，昨儿我就去了你们府上，可巧你不在，还在上学么？”
李景明听我这么说，先是一怔，又讪讪的笑了：“嫂子准备在京里呆多久？”
“这可还没定呢，你也知道默骅出了这事，我今儿还得去看看他呢，少说得等他的事了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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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不用我管了
更新时间2010…9…30 13：35：14 字数：2309
第一百零三章不用我管了
李景明有些难过的说：“如果我没介绍他认识那些人，也就没这档子事了。”
我见李景明自责，忙劝道：“不管你的事，他自己与那些个不争气的人投气，混得到一起，谁也没办法。对了，嫂子问你几件事，听说皇上整肃户部，不少大人要还朝廷的银子，你可知道都是哪些人？朴学季大人如今圣眷如何？”
李景明皱眉想了想说：“我也是风言风语听人说的，这事谁也没个准信儿。只听说御史台有不少大人都在名单之列，还有就是长安京的府尹萧大人，外放之前，也欠了不少银子。至于嫂子说的朴学季大人，现在圣眷正隆。华相如今不大理朝堂上的事，太师也告老还乡了，现下只有张仰之大人与朴学季大人能镇得住台面，皇上虽有心倚重齐望与王映初，但究竟他们资历太浅。不知嫂子问这个为何？”
我笑道：“嫂子也不瞒你，如今张家的情况，不大好。我这次上京，不单是为了默骅，也是为给张家谋出路的。家里已经得了消息，张家已经查出与多名官员有银钱往来，进行贿赂，加上默骅这次的事情，先也想拿钱打点，又被抓了现行，皇上有心拿张家做法整顿吏治，充实国库，所以如今张家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李景明一点也不意外，感叹道：“是了，父亲在家也这么说。我因着哥哥嫂子的缘故，所以格外留心，听说张家在平安京的店铺也给查抄了，真是好一番雷霆手段。”说着，李景明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送到我的手上。我觉得好笑，这时候不缺钱，就怕有钱送不出去。况且，李景明能拿出几个钱。
见我不收，又笑，李景明急了：“嫂子，这是卖香水的钱，虽然少，但也能使使，你和哥哥走了后，夏伯和李约翰就把钱都交给我了，我拿着也烫手，生怕忍不住给花销了。”
我见李景明说得有趣，含笑接过来一看，都是几百两的银票，少说也有几千两。想想倒也方便，这出门在外用这个打赏最好，省得我出去兑了。
“对了，这朴学季大人住哪里？有没有什么办法引见引见？”我问道。
李景明为难的说：“这却不好办，朴大人现领着工部、礼部和门下省，行动都有百十个人跟着，等着求见的人我估摸着得从天街头排到天街尾了。”
李景明的话让我有些泄气，这当朝的宰辅，哪里是我一个小女子说见就能见到的呢？我有些意兴阑珊的送走了李景明，真觉得气短，当初只以为很容易，不过是找到朴学季再一番恫吓就能马到功成。可现在看来，我连朴学季身边一百米怕也近不得，现在该怎么办呢？
“奶奶，老爷来了，您快去见见。”我只顾着发呆，有人进屋都没注意。青儿见我失神，摇了摇我说。
“啊？谁来了？”
“长安京家里来人了，老爷来了，在前面厅里呢，奶奶您快去吧。”青儿又说。
我听说张默翟的父亲，张家的大老爷张晋节来了平安京，惊得立刻跳了起来，急匆匆的就往前厅跑。到了屋檐下，我才停住脚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太好了，老爷来了！
我对门口的小子示意，小子挑开门帘进去，我听到他在里面说：“老爷，大少奶奶来了。”
张晋节说：“传进来。”
很快的，那小子出得门来，为我掀起帘子说：“奶奶请。”我这才进了门。
张晋节在中间的罗汉床上端坐着等着我，进了屋内，小丫鬟摆好蒲团，我规规矩矩的跪下，头手着地，恭敬的说：“有思请老爷安，问老太太，太太安。”
等到张晋节说：“起来吧。”我才抬头从蒲团上站起来，束手在地上立着。对于这位大老爷，我是很畏惧的。张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