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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与鬼为妻-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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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他喘着粗气,把那碗水也喝了下去。

魏时在旁边一脸肉疼地看着自己手里那东西,“千年阳木啊,我亏大发了,不过你是个汉子,硬气,这痛要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鬼哭狼嚎了,你还能忍下来。”魏时冲着陈阳竖起大拇指。

陈阳脸上汗涔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是个男人,当然不能满地打滚,大喊大叫,虽然这痛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事实正如魏时所说,痛过了一阵之后,疼痛开始慢慢地减轻了,陈阳胸口急剧起伏着,魏时在旁边,用毛巾把他满头满脸的汗水擦掉,“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阳有气无力地睁开眼,他现在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舒服的,不过比起前面那全身乏力,精神困倦,使不上来力的状况,确实是要好多了,所以陈阳回答说,“还好。”

魏时点了下头,“那就好。”

正说着话,突然陈阳肚子一阵痉挛,他痛得差点喊出声,死咬着牙才勉强忍了下来,一股黑气从他肚子那儿冒出来,极淡,好像一点轻风就能吹散了一样,那个黑气变成个小孩的样子,趴在他肚子上。

魏时摸了摸下巴,抱着手看着这一幕,“先让它出来晾一晾,等你身体阳气回来,秽气祛除之后,再把它放回去。”

陈阳喘着气,加了一句,“你就不能直接把它也祛除了吗?”

魏时摇了摇头,“不行,它是借腹转生,没成功之前会死扒着你不放的,还不如让它能顺利转生。”魏时的回答,让人泄气,不过也没有让陈阳太过意外,魏林清早就说过类似的话了。

那股黑气沿着陈阳赤裸的身体慢慢往他胸口处漫过去,魏时饶有兴趣地看着,陈阳身上还扎着针不能随意挪动身体,眼睁睁地看着那股黑气到了他胸口处之后,变成了一个小婴儿的模样,在他脖子那儿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陈阳看着那一小团,怎么变小了,昨天晚上不还像个两三岁的孩子吗?怎么今天就变成几个月大小的婴儿了?魏时压低了声音,怕惊动了那个小鬼胎一样,轻声跟陈阳说,“嘿,它真把你当他母亲了。”

闻言,陈阳翻了个白眼,看着自己脖子边那一小团,嘴角抽了一下。

两个小时之后,魏时才开始把陈阳身上的银针拔出,拔出的时候带出来一股腥臭的黑血,他拿出块白布,陈阳以为他是要帮自己擦一下,没想到这货,一脸心疼地擦起了银针。

等银针全都拔出之后,陈阳觉得自己浑身都轻了不少,而蜷在他脖子边上的那一小团黑气,在魏时的符咒下,又慢慢地爬回了他的肚子那儿,钻了进去,陈阳觉得自己每次看到这一幕,神经都要受一次挑战。

魏时又递了一碗放了符纸灰的清水给陈阳,“把它喝了。”

陈阳从善如流地一口喝干,肚子立刻响起了骨碌碌的声音,陈阳看着魏时勉强忍住笑的脸,哼了一声,抓起床边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往厕所冲了过去,等他痛快淋漓地从厕所出来之后,他终于觉得这几天身体的沉滞感消退得一干二净了。

陈阳回了屋,走路稳健,已经跟平时差不多了,他对魏时说,“你这药还挺有效的。”

魏时一脸理所当然,“那当然,我可不是卖狗皮膏药的庸医。”

陈阳也附和着,“是啊,是啊,您老当然是高人。”

魏时坦然受之,接着,他神色一正,“你每隔十天都要做一次针灸,喝一次药,三次之后,你身上的秽气应该就祛除的差不多了,至于你肚子里那个阴胎,你就不用想着去弄掉它了,其实它也不坏,至少还懂得保住你的命。”

陈阳挑了下眉,“这么说的?”

魏时抓了抓下巴,很没有形象的坐在椅子上,“为了保住你,阴胎身上的阴气散了不少,你没看它比上次出来的时候,小了不少吗?”魏时一脸“怎么样,感动吧”的表情看着陈阳。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阳笑了一下,他会感动才会出鬼,不是这小东西他根本就不会出这些糟心的事,现在他做的,不过就是要保住自己转生的容器,说到底,按照陈阳一向所见的,他还真不信鬼怪之流也会跟你讲什么道义。

魏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也没说什么。

时间很快就过了两天,五天的时候,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很快就到了阴婚那天。

这天天气不太好,从一大早上起,就阴雨连绵,入了秋之后,就是一层秋雨一层凉,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打湿了这一整片天,若是多愁善感的人,难免情绪也跟着缠绵纠结了起来。魏老爷子请来的人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在魏时给他做针灸那天晚上,魏林清来过一次,他的身体没有平时凝实,不知道是不是鬼节那天晚上受了什么伤的缘故,陈阳并没有问起这个事,反而很感兴趣地说,“听你弟弟,魏老爷子说,你以前有个老婆,还有个孩子,那怎么还想着结什么阴婚,跟你老婆在下面好好过日子去不就行了!”

魏林清面色淡淡的,“我没结过婚。”

陈阳听到他这个话,顿时一愣,“不是吧,魏老爷子总不可能说假话。”

魏林清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表情怅惘而迷茫,“其实,他也没说错,只不过,我跟我妻子之间并不是寻常的夫妻,她,她当时还没出嫁就怀了孩子,万般无奈之下,求到了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面前,刚好,我也因为一些事,本来也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结婚,就这样过了,所以——”

原来还有这个内情啊,陈阳恍然大悟,难怪了。

突然,他想到了某一点,“那,那个小鬼不是你亲生儿子?”

魏林清的手放在陈阳肚子上,一股阴冷却不暴虐的气息涌入了他身体里,安抚着他肚子里的那个阴胎,“怎么不是,阿琼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们毕竟还是拜过堂的,阿琼也是想让这孩子能有个正当的出身。”

陈阳在这一瞬间,觉得魏林清低垂的眼帘,发出了一道像供奉在寺庙里,满脸慈和的菩萨脑后面一样的白光,差点没闪瞎了他的眼,原来那种甘愿戴着绿帽子替人养孩子的男人,是真的存在的。

真是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我草。

105、伴婚

陈阳这个阴婚;比起魏宁那个阴婚;无疑要低调;也要简陋得多;当然;陈阳本人对这种低调和简陋是相当满意的;反而是魏六婶作为陈阳的家里人,脸色有点不太好;嘴里老念着什么。

到了那个日子;宜嫁娶,宜祭祀;宜出行;宜冠笄;总之是个黄道吉日,阴婚的日子为什么要选这种阳世的吉日来,关于这一点,没什么说道,大概不管阴间还是阳世,都还是讲个吉祥如意,万事顺心的。

陈阳穿上了白色的新服,领口、袖口、衣襟处都绣满了精致的刺绣,百鬼夜行,狰狞可怖,栩栩如生,与这个诡异阴森的阴婚倒也相得益彰,颇为相衬。

陈阳身材修长,穿上这身衣服,衣带当风,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有些魏晋遗风之感。

到了近晚的时候,暮色四起,太阳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最后那一点余晖,周围一切都昏沉了起来,逶迤而去的山脉,起起伏伏,把大地割裂成一块一块的,太阳一落下去,就突然间变得阴暗寒冷了起来。

沉重的唢呐声突兀地响起,听的人牙齿发酸。

一个女人拖长了声音,用苍老、嘶哑的声音喊道,“伴生,伴死,伴轮回;结亲,结魂,结因果——起开咧——”

一样的步骤,一样的阴森,陈阳甩了下袖子,慢慢地往堂屋走去,他要去拜别家人,魏六婶坐在堂屋上首,正等着他,陈阳对着从陈家请来的神龛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之后,端着一杯茶跪下,奉到了魏六婶面前。

魏六婶端过那杯茶,做了个样子,沾了沾嘴,就放了下来。

在他旁边,是魏老爷子最小的一个孙子,才十几岁的一个青涩少年,板着脸,目不斜视,捧着魏林清的牌位,也跟着跪在了魏六婶面前,那个牌位明显是新做出来的,还能闻到油漆的味道。

行过礼之后,陈阳就被一群人围着往门外走去,魏宁那时候是要围着魏庄转一个大圈,而他却是直接往魏庄外走去,周围的人,也比当日魏宁时参加的少一些,至少魏七爷以及跟魏七爷亲近的那些魏庄人,是没有过来帮忙和观礼的。

陈阳坐在轿子里,轿子摇摇晃晃,像一条在黑河上行驶的船只,被水波推得左摇右晃,黑色的轿帘噼啪地打在轿子上,在无声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高大的槐树,林立在道旁,道路宽敞而平坦,只能听到行人的脚步声,有夜鸟在逐渐黑暗的天际发出哀鸣的叫声,它们三五成群或独自一只地飞过天空,翅膀闪动着空气,发出轻轻地扑棱声。

夜越来越深,白纸灯笼发出的惨败光线明灭不定。

他们的目的地在离魏庄一里远的那处林场。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在那里建了一栋房子,给看护山林的人家住,面前整出一个大坪,用来放置从山上运下来的木材,林场兴盛了几十年,山里的树木都砍得差不多了之后,就渐渐没落了,林场那家人也搬了出去,房子就空置了下来。

现在魏庄这里的树木,大多是后来长出来的,也有一部分是栽种的竹子。

这个林场,离魏林清的坟地并不太远,魏老爷子说还算方便,至于到底是方便在什么地方,方便了什么人,抑或是鬼,陈阳也没细问。

等到了地方,轿子放了下来,轿帘被掀开,陈阳从轿子里走出来,眼前这栋房子还挺大的,分成上下两层,围栏,窗户,楼梯全都是木制的,踩上去,吱嘎作响,总会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用力狠了,这不知道已经多少年的木头一个断裂,人就摔了下去。

屋子外面张灯结彩,魏老爷子一家倒也并没有敷衍,而是像模像样的,想来在魏老爷子的强势之下,他的那些儿孙们,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钻的。

魏老爷子已经等在了大门口,他远远地看到迎亲队伍来了之后,就转身回了堂屋,坐在上首的第二个位置,却把第一个位置空了出来,也许是给死去的长辈留着的。

一根白绸,一头系在那个牌位上,一头陈阳拿着,在唢呐声,以及司仪的指挥下,进行了拜天地这个仪式,跪天跪地跪祖宗,拜父拜母拜新人,陈阳觉得好像一瞬间穿梭了几十百年,回到了过去那个时代一样。

在周围沉肃的气氛下,他都忍不住脸上止不住地带上了一些笑。

这笑惹得他对面那个跟他拜堂的十几岁少年,总是斜起眼睛看着他,满眼的好奇,陈阳冲着他眨了眨眼睛,那个少年差点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赶紧扭开了脸,要是真笑出来了,不用他们家老爷子动手,他爸爸就会抽他一顿。

拜完了天地之后,陈阳就被两个老年女人带到了喜房。

喜房在二楼,一桌一椅一张床,几个大白喜字贴在墙上,和床头,床对面,还摆着一张小供桌,上面是烛台香火,几样茶果,那两个老年女人把陈阳送进来了之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就剩下陈阳一个人。

陈阳暗地里松了口气,费了点功夫,才把领口的那个复杂到极点的盘扣解开,过了这晚上就行了,他该拿的拿了,该做的也做了,真正是银货两讫,童叟无欺,陈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着桌上放着的干果糕点吃了起来,他可是饿坏了,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一点东西。

魏庄那操蛋的阴婚当天只能在男方家里吃饭的习俗,真是害人不浅。

陈阳以为这阴婚到这里也算完了吧,但是紧接着发现的事情,说明他还是太天真了,当魏老爷子带着东老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陈阳的酒正喝到第四杯,肚子还只有半饱。

魏老爷子一脸笑嘻嘻地看着陈阳,“阿阳啊,吃好了吧?吃好了我们还得去个地方,等把最后这个程序走完了,这阴婚才算真正结成。走,走。”

陈阳心里骂了一句,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顺手把杯子扔在桌上,跟着魏老爷子一行人出了门,他跟东老先是认识的,不过此时此刻,陈阳只是冲着他点了下头,当做打了招呼。

显而易见,现在不是什么闲聊、叙旧的好时机。

别看魏老爷子七老八十了,身板硬朗,抬头挺胸,走动如风,一般没怎么锻炼的年轻人还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手里那根拐杖,完全就是个装饰品,没什么用,陈阳一度怀疑他拿那根拐杖,就是专门用来打人的。

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白纸灯笼,山路弯弯曲曲,坎坷不平,周围茂草丛生,树木林立,白纸灯笼发出的,朦朦胧胧的光线,并不是很清晰,周围似有若无的雾气弥漫开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传来。

有活物在周围动着,却不知这活物到底是何物。

这条山路并不是很好走,却也至少能看到个路的形状出来,应该是以前那些开荒造地的人,修整过的,陈阳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地方。

眼前是个小山坳,就是魏林清的坟地所在的地方。

在离坟地几十步开外的地方,已经被魏老爷子安排的人清理出了一块空地,上面简单的搭了个木棚子,陈阳看了一眼,这准备工作做得还蛮充分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建这个木棚子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陈阳心里面隐隐有种那木棚子就是等着自己的不妙感。

魏林清那个荒草丛生的坟地,也被整理地妥妥当当,还立了一块墓碑上去,写着“魏林清之墓,弟魏正清泣立”,东老先带着自己那个道师班子走到魏林清的坟地前,开始做法。

当东老先让人把供品摆在了坟前,并且放置上几样法器之后,拿着一碗酒,开始绕着坟墓走的时候,陈阳恍然大悟,他们这是要起棺!魏庄的阴婚居然还要把棺材起出来!他还以为只有死人跟死人结阴婚才会来这套,没想到活人跟死人也是一样。

“阴是阴,阳是阳,阴阳不颠倒;生是生,死是死,生死俱天命——魏家新人陈阳在此叩拜,请各路鬼神毋惊毋怪,用三牲六畜供你,香火纸钱享你,请起棺咯——”

当念到“魏家新人陈阳在此叩拜”的时候,陈阳不用东老先示意,就跪在了供桌前,这就跟做道场差不多,道师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者道师在做什么,你也跟着做什么,简单得很,他对道师的其他法术可能不懂行,但是对这个却很熟悉,当年,连续三个道场下来,他早就已经跪得麻木了。

连神魂都飘飘荡荡的,只有一个“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死掉”这念头在脑子里。

陈阳冷眼看着他们把魏林清的棺木从土里挖出来,魏老爷子推了陈阳一把,“去扶一下”,他也没什么异议地走过去,扶住了那个还覆满了湿泥土的棺木,就在手碰到棺木的时候,一股阴冷之气也随之萦绕到了他手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周围的山静默着,看着眼前这一切,白纸灯笼挂在旁边的树上,被风吹得晃来荡去,灯火明明灭灭,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迷茫中,在这时,陈阳往墓坑里看了一眼,旁边还露出了一具小棺木的一角。

这就是当年收敛小鬼的那个棺木吧。

106、敦伦

几个跟班的;把魏林清的棺木抬到了那个木棚子里放好了;前面放着一个大瓷面盆;魏老爷子往里面大把大把地扔着纸钱;木棚子砌得有点粗糙;风从各处的缝隙里吹进来;把纸灰吹得像纷飞的黑色蝴蝶一样,到处都是。

魏老爷子又点了三炷香;插在供桌的香炉上;拜了拜,“大哥;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弟弟在这里向你道喜了。”说完之后;他又示意陈阳上前来上香,陈阳也像模像样的做好了。

等上完香之后,魏老爷子好像在缅怀魏林清一样。

在供桌前,看着棺木,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脸上表情时而欣喜时而暴怒,最后却又归于平静,他转过头跟陈阳说,“阿阳,我们魏庄的规矩,阴婚这天,新人要陪着阴世人过上一天一夜,你就在这里陪陪我大哥,到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带着东老先他们再来,做完了之后,这个阴婚也就算差不多成了。”

说完,他还有点担心,像是怕陈阳不愿意,毕竟一般人都会怕,都会忌讳这种事守夜的事,于是有点恳求地看着他,这倒是跟他一向趾高气扬的样子有点差了。

陈阳摆了摆手,“你放心,既然答应了,该做的,我没什么话好说的。”魏老爷子看着他,满意地点了下头,“那就好,那就好,东老先,我们先走罢。”

这些人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陈阳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陈阳一瞬间有点火气冒了上来,这魏老爷子说一套做一套的,嘴里说相信他,行动却全然相反,实诚得很,就这破锁,他要真不愿意了,能关住他陈阳?

三两下就能把那锁给卸了,陈阳走到木棚子那张简陋的木门前,看了一眼,下了结论。

那具棺木,年代久远,上面的漆面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陈阳走过去,绕着棺木走了几圈,还在上面轻轻敲了敲,戏虐地说,“在不在?”

真是奇了怪了,这魏林清平时神出鬼没的,到还经常出现,怎么到了阴婚的时候,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会是害羞吧?陈阳摸着下巴想。

魏老爷子在这个木棚子里还摆了一张木床,上面铺着席子,还有一床薄毯子,陈阳也没客气,走到供桌前,一屁股坐下,开始了自己被打断了一次的晚饭。

有酒有肉,陈阳吃得相当痛快,长明烛的烛光并不大明亮,却也能把周遭这一小块地盘照的纤毫毕现,在黑暗中的一点光亮,总是让人不知不觉的靠近,等近了,却又发现那点光亮,冰冷而鬼魅。

渐渐地,陈阳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放下筷子,看着脚下那不知从何时而起的灰白色雾气,从木棚子四面八方的缝隙里流淌进来,缓慢却又不可抗拒,地面上弥漫着一层浓厚的雾气,这诡异的雾气出现的如此悄无声息,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陈阳能从这灰白色雾气里感受到浓得能滴出水来的阴气。

一瞬间,他面色有些紧张,然而,转瞬,他又恢复了平静,他举高了手里的酒杯,冲着那些灰白色的雾气,敬了敬,接着一仰脖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陈阳虽然能喝酒,但并不嗜酒,只是,今晚上他却觉得自己需要多喝一点,让酒精把神经和神智都给搅混了,麻痹了,时间就变得没那么难挨了,可惜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酒量大的人,就算是想喝醉,也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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