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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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骜，你看你，把这小丫头都吓哭了！”
龙岸岑把一连呆滞的亦水送到申屠羯床前，柔声说道：
“你家大少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骜为了能让他好好休息偷偷在汤药里加了一点迷药，不碍事的，你可以放心了。”
龙涎香在鼻尖时淡时浓，亦水匆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申屠羯后立马转头看向龙岸岑。泪在眼中蕴开，亦水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骜，这小丫头……”
龙岸岑疑惑的看着亦水富含深意的眼神，又看到她张嘴却没有声音，向申屠骜问道。
“她是小哑吧，不会说话，不过，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申屠骜也走到床边，拽住亦水的手，把她牵到身边，离龙岸岑远了些。
“是吗？小哑吧，你真名叫什么？”
“扑哧”申屠骜禁不住笑了出来，牢牢抓住亦水那只不安分的手，正色道：
“巧了，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呢，这小哑吧的真名就叫‘依水’，不过和你的那个亦水不一样，是依山傍水。”
亦水恼火的看向申屠骜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濒临抓狂边缘的她不能说话，只好用武力解决，她一口咬向申屠骜的手，快速地做着谁都看不懂的自创手语，在场的人无一不露出迷茫之色，包括龙岸岑，迷茫的同时两眸还亮亮的闪着精光，充斥了好奇与意外。
“小哑吧，你想说什么？写下来好不好？”
“她不识字，更不会写了。”
申屠骜抢先替亦水回答，亦水还是不买帐，一步跨到申屠骜身前，重重地点了点头，怕龙岸岑误会看不懂，还做了一个写字的动作。
三人来到书桌前，亦水竟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她抓起笔就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臂完全不听使唤，最后尝试了许久，连个简单的“人”字都写不好！
怎么回事？！难道被打了一下连字都不会写了？！
“小哑吧，都说了你不会写字了，干吗还耍我们？！又淘气了是不是？！大少爷受伤了不能管教你，我来好好管教你！”
申屠骜作势要“好好奖赏”亦水，亦水看到申屠骜的样子害怕地躲到龙岸岑身后，这样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怎么看都没办法把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和亦水的真实年龄相联系。
“好了好了，你别吓她了！”
龙岸岑忍不住想要保护她，是因为这小丫头的可爱，还是因为她们的名字很像呢？
“看她这么喜欢你，老是粘着你，干脆把她送给你算了，省得这里不得安宁！”
“这……”
“你不是总说想找个人好好陪陪皇后，让她开心开心吗？我看着小哑吧就不错，够闹腾，不会说话也不识字，正和宫里的规矩。”
什么？1这么简简单单就把我送人了？！
虽然这皇帝和池沁衡长得很是相像，但是在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取代池沁衡，更何况他就是杀了池沁衡的凶手，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呢！再说，我进宫的话，堇弈怎么办？！就算它在这里混得很自在……等等，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堇弈了！！
“也好，明天你就把她送去皇后那里吧。不早了，我先回宫了。”
“恭送皇上。”
“免了，留步吧，我自己出去就好了。”
申屠骜也不坚持，将龙岸岑送到房门口。亦水看着那单薄的背影，觉得心情复杂得好像无法解开的结。
“怎么样？！不能说话的感觉很好吧？！”
申屠骜伏下身凑到亦水耳边调笑着说道，字里行间塞满了得意。接受亦水抛来的杀人目光，申屠骜在亦水身上点了两下，亦水瞬间觉得喉咙口干燥难忍，扑向桌上的茶壶，猛地开始牛饮。
“慢慢喝，别呛到。”
“咳咳咳咳……”
亦水果真呛到了，茶水全从鼻子里倒流了出来，狼狈不堪。
“咳……申屠骜！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搞得我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我就冤枉了，给你这么一张惹人怜爱的脸你应该知足了吧！”
“把我原来的脸还给我！”
“现在还不行，这面具到一定时间会自行脱落，若是强行取下的话恐怕……你两张脸都没有咯！”
“你！”
亦水胡乱用衣袖擦干嘴角的茶渍，只觉得她的脸在升温，因为憋气无从发泄的缘故。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给我明确的理由！”
“要理由是吗？那好，我就告诉你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理由。”
“你说啊！”
“还说你对池沁衡的思念有多么的深，他刚才明明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为什么你都没有认出他来？”
“你说什么？”
亦水站不稳，脑袋轰隆隆直响。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思议的看着申屠骜。
“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好了，池沁衡还活着。”
一声闷响，亦水倒在地上，满脸是泪……
第八十二章 又见三三
“皇上，这是你要的人。”
“她怎么了？”
“没事，她太闹了，马车上好不容易睡着了。”
亦水虽然还戴着面具，但是龙岸岑还是一眼就看到她眼角渗出的泪水和紧锁的眉头。这小丫头，明明这么年轻，怎么连睡觉的时候还是有这么心烦的事情扰得她不得安宁吗？
“喜公公，把这小丫头送到皇后那里去。”
“是。”
“哦，不劳烦公公了。皇上，我这就送过去好了。”
“那你去吧。”
申屠骜抱着还在昏迷状态的亦水一步步走向皇后的后宫——透心园。后宫幽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清了一点。装扮素雅，基色都已青绿色为主，这是清淡别致的颜色，却也是死去的龙岸邪最喜欢的颜色。还是大清早却已经有一人在庭院里静坐，桌上放一壶茶，清香四溢，闻着便知道是“怡情”，只有皇后才泡得出来的茶。
“参见皇后。”
静坐的人转头，慢慢起身，一举一动轻盈不失优雅，素颜绾发，唇绯眉淡，双眸似水，柔且静。玲珑人，玲珑心。她便是皇后——玲珑。
“国师怎么大清早就来了，都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准备一下。”
从小也算是在宫中长大的，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被宫墙所困，抑郁寂寞的气息，反而神采奕奕，自在样子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的住处是一处凡境自由之所。成为皇后也已经多年了，但是她还是不喜欢自称“哀家”什么的，她对龙岸邪说：“我才不想这么叫自己，都把自己叫哀了，叫老了。你后宫佳丽三千，到时候我人老珠黄了岂不是变成一个没人要的深宫怨妇了？！”所以她一直都是以“我”自称，只有在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摆摆架子。
“皇后不管怎么样都是最美的，不用准备也好。”
“国师说笑了，这……这小丫头是谁？”
“哦，她叫‘小哑吧’，在府里挺闹腾的，上次皇上来府里她还闯了不少祸，但是绝对是个心明活泼的小丫头，皇上说皇后这里太闷气了，就让她来扰扰皇后，也好热闹一点。”
“是吗？她怎么还在睡呢？”
“昨晚兴奋了一宿，早上来的时候在马车里睡着了，现在还没醒呢。”
“是吗……”
玲珑皇后瞥见亦水眼角已经干了的泪痕，也不多问，指了指旁边一间空房让申屠骜把亦水送进去。
“能让国师亲自送来的，这小丫头似乎不一般吧？！”
“皇后丽质慧心，什么事都瞒不住。”
“你也别跟我打哈哈了，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是啊……那微臣告退了。”
“嗯，国师走好。”
送走申屠骜，玲珑皇后走回亦水睡着的那间房里，坐在一边也不喝茶，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亦水，等她慢慢醒来。
半个时辰后，亦水渐渐有转醒的意思，她感到眼前一片亮光，刺得睁不开眼，她先坐起身，揉揉眼睛，这才注意到房里还坐着个人。长发顺直的披着，一点都不凌乱，冲她微微笑着，那笑容，亦水曾经一直很想念，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去，是什么时候把这笑容的轮廓也淡去的？可是现在这笑，这人就在眼前，在她最脆弱的时候……
三三……
亦水张了张嘴无声的扑了过去，眼眶又涨又热，可是泪水就是蓄在那里出不来，她抱住眼前的人，找回了遗失许久的宝物。当初她一个人穿越到“茧”，已经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一直都是老天爷的宠儿，不但爹娘没有变，连三三都找到了！
“小哑吧，你怎么了？”
亦水已经管不了她现在叫什么，反正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哭一场，把一切的心酸、心碎、苦痛都哭出来，因为她怀抱的正是她的依靠，她的救命稻草，曾经灵魂的双胞胎。
喉咙口有千言万语要蓬勃而出，干涩得亦水直想吐，她放开怀抱，俯下身跪在地上开始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喝杯茶吧！”
玲珑也不害怕，不紧不慢的递给亦水一杯茶，是她新泡的“怡情”，后宫里唯一的茶水。
“咳咳……”
亦水喝了一大口下去，马上又开始干呕起来，实在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又开始咳嗽，却分明已经恢复了声音。
“原来你真的不是一般的人。”
“我……三三……我又能说话了？！”
“我猜对了，你本来就不是哑巴！”
“三三……真的是你吗？三三？”
玲珑诚实地摇摇头，可是这一颦一笑，这张脸都是亦水熟识的，难道还是一样，和爹娘一样，只是没有变样子而已？！
“不是……可是……三三……”
亦水失落的坐在地上，满脑子的混乱，玲珑温柔的把她扶起来，轻轻地抱住亦水，拍着她的背哄她，仿佛是在哄一个还哭闹的孩子。
“虽然我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但是，你是不是感觉我和她很像？”
“嗯！”
亦水抽泣着点头。
“是吗？我很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信任的人。她很温柔，很善良，很会照顾人，就是贤妻良母型的。她很会为别人着想，就算自欺吃一点亏都不要紧。她很歉疚我，很照顾我，搞得我好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很上进，希望把什么都做得很好，即使她没有什么自信。可是，因为某种原因，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刚才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因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虽然这种事情我不是没有碰到过，但是还是一时激动把你误以为是她了，对不起啊。”
“没事。能和这样没有的人相像是我的福气。对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国师送来这里吗？”
被这么一问亦水才反应过来，身边的环境她完全没有见过，这么别致的装饰，难道是皇宫？可是又不像，皇宫那个不是千篇一律的富丽堂皇，这里这么朴素的装潢，却透着典雅安逸，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最重要的，就像她所说的，申屠骜为什么要把我送过来？还有昨天他说的。
想到这里亦水的心一阵抽痛，池沁衡怎么一转身变成了辰国的皇帝，虽然他没有死亦水比谁都开心，但是想到她一路走来辰国，传言中那个辰国皇帝对他们百般阻挠，她甚至还差点为此受伤丢了命，为什么？！难道池沁衡不想见到我吗？难道他一点都不想亲口解释一下发生这么多事情这么多变故的原因吗？为什么要骗她他已经死了？甚至还送了这么真实的一具尸身给她，这一出闹剧是该有个头了吧！！
抽痛中缠绕着恼火，委屈，气愤。亦水想了这么许多，才反应过来还有人等着她的回答，她转向玲珑，见她早已坐到一旁等着她。
“说真的，我不知道。”
“这国师还是改不了老毛病，总喜欢卖关子，也罢，若你想再回去，我也没有意见。这个给你！”
玲珑地给亦水一块牌子，不是气阔的金牌，而是一块雕工细致的紫杉木牌，繁富的花纹晃了亦水的眼，看不出那图案究竟是什么，但是这么一段裹在一起倒别有风味。
“这是什么？”
“有了这块令牌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宫里的任何地方。不过，我可是相信你才给你的哦，我可不希望你用它来闯祸！”
“我知道，谢谢你。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玲珑好了！你呢？”
玲珑没有说出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她知道，就算她说出来，眼前这个小丫头也不会对她有那种肃然起敬，虚伪奉承的态度。可是要她说出缘由她倒也不清楚，只是这么相信，发自内心的相信。
“我是亦水，杰亦水，谢谢你的令牌，你放心，等我问清楚一切之后我会回来的！玲珑！”
玲珑，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如此亲切？好像就是三三站在我面前……如果可以的话我好想把你当成真的三三……
我不由自主地相信一个刚认识的人是不是疯了？！虽然她长得很想三三，但是……说不定也是伪装呢？！
不！
不会的，这样的气质，由内发散的气质不可能是假的，我相信你……
第八十三章 进宫
慢慢的，不带悠闲，只是慢慢的一步步走回宫里，心情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略带寂寥，略带忧伤，脸上不自然的什么都看不见。因为那不是她的脸，带着别人的面具，披着新的身分，隐藏在另一个人之后，再去套取别人的信息，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卑鄙了？！
亦水跨过门槛，抬起头，终于意识到，她迷路了……
这皇宫也不向公园，标个地址方向什么的……每个宫门都长得一模一样，那条才是回皇后那边的路？
皇后……玲珑原来是皇后啊……
亦水想起早些时候的一切，事情一点点开始清晰了，可是为什么她突然不想这么盘根问底下去了，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之前……
“申屠骜！”
从皇宫跑出来站在申屠府门口已经气喘嘘嘘无法言语了，换了口气，第一句从口中爆出的就是兴师问罪的吼叫。
“这不是小哑吧吗？！怎么……”
“快告诉我，申屠骜在哪里！！”
“后院，大少爷房里……”
成功威胁得到满意答案后，亦水跑去申屠羯的房里，果然看到申屠骜正在给申屠羯喂十全大补汤。两兄弟间还不时会有眼神交流，完全不理会站在一旁的亦水。
“申屠骜！”
“小声点，没看到我在喂羯吃东西吗？若是被你吓着了，呛到了，伤口会裂开的。”
申屠骜没有停顿的一句话塞得亦水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什么，被耍了这么久，这么久她都等了，等这个答案也不急于这一时。
待申屠羯满意地喝完大补汤，好心的使眼色提醒申屠骜亦水还在现场，若不是他，亦水怀疑自己已经早就被遗忘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能说话了呀？我还想清静些时候呢！”
“你是清静了，我可是快要疯了，快把我弄回原来的样子！”
“这可不行，如果你想呆在宫里套出皇上的话你就一定要以另外一张脸去见他，否则他连半句话都不会跟你说，甚至会当着你的面说些狠话，再千方百计地把你弄回寅国！你说，你还想变回以前的样子吗？”
申屠骜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锦帕仔细地擦拭手掌，随后坐到床边替申屠羯掖好被子。
“亦水，骜说得对，这是你接近皇上最好的办法。”
“可是……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好怕……我觉得好无助……”
亦水低头扭着衣角，明显在害怕什么。
“亦水，不用怕，皇后听过你的故事，若她知道你的真实身分她一定会帮你的！”
“皇后？”
“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啊，你不是喝过她的‘怡情’吗？宫里只有她会泡这种茶。”
“你是说玲珑？！她是皇后？！那不就是皇上的……妻子？！”
申屠骜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点头，就这样，亦水的心临近崩溃边缘。申屠骜递给亦水一个小包袱，解释道：
“有些事只有让皇上亲自解释给你听了，既然你已经进宫了，就好好地问个明白！在你觉得适当的时候把真相先告诉皇后，她会帮你的。这是‘无声’，解药就是皇后泡的‘怡情’，是我特别配制的，对身子的伤害不大。脸上的面具只要用热气蒸一下就能剥落。你在宫里凡事小心，切勿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否则不知对你不利，连皇上也会随之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知道吗？”
亦水看了一眼申屠骜，结果包袱，点点头。她走到申屠羯的床边，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申屠羯，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我周亦水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我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解决自己的烦心事，等我有了答案，不管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我一定力挺你到底！你要好好养伤，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等你好了，要来宫里看我哦！”
申屠羯点点头，依然是温柔灿烂的笑，不掺杂任何做作的成分，纯净的笑着，目送亦水离开，三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保持着沉默，很久……
“羯，你不用担心她。”
“我没有，我知道她的执著，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能不能阻止这场战争……”
两兄弟脸上都平静得看不到波澜，寂静好像房外的温暖，渐渐升腾。
……
“皇上……皇后……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申屠骜说玲珑会帮我，怎么帮……帮我抢走她的老公嘛……”
“那边那个小宫女！站住，哪里的？没见着皇上在这儿吗？！还不快点请安！！”
“哦……”
亦水才发出一个音节就抑制住自己，不能说话，她现在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小哑吧！绝对不能被人怀疑！
亦水转过身，低头下跪，不敢看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突然发现，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差异，差异大到必须要下跪，否则就会被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