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熊猫笑一个-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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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把送给白翟的生日礼物给他,就准备迎接了寒冷的七月,同时也是直升班的毕业考试。如果我能顺利通过,那么就可以顺入新学期升读。
直升班的合格率一般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托龚千夜和白翟两个大喇叭的福气,我难得地保持着出勤率,尽管有时候会忍不住在上课的时候走神打瞌睡。
不过由于龚千夜同学的突出贡献,我觉得要毕业还是不困难的,考试的时候心态也格外放松。可能就是因为没把考试当考试,所以自觉发挥得还不错。
一直有些压抑的心情,这下终于彻底地放松了去。我笑眯眯地迎上接我去买东西的龚千夜,仿佛看到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
“你没事吧?”龚千夜表情有些扭曲,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我得意地抬起下巴,纯洁四十五度望天,“本宫是何人,怎么可能不好?考试当然顺利!”
“……我是问你,考完出来的时候,脑子没被门夹吧?”
“……”
“哇!猛女杀人了!”龚千夜一声狼嚎,然后笑着往前跑去。
我习惯性地追着,只是笑容难及眼底,因为他的异常。
我不知道白翟究竟和龚千夜说了些什么,反正在那以后,他们依然对我很好,可这种好却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让我变得很不安。
不过,我不是那种擅长开门见山的人。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就会勉强自己迷迷糊糊地过着,并且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这样的性子很要不得,要不转生成男的也好,人家不是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么?我觉得在这方面,我挺有当和尚的天分的……
“考试都完了吧?有一周的假期,你怎么安排?”
“不知道,时间那么短,总不可能回国吧。”我说得很是遗憾,对自己之前的不争气,更是愤恨无比。为什么我对英语的悟性就不能再高一点呢?
其实,我真的很想家,很念着自己上了年纪的父母。听说我妈妈的身体不是太健康,虽然爸爸说他已经劝服妈妈退休,在家养着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但是做人家儿女的,知道自己的父母身体不好,怎么可能安心?
我常常想念他们,却又不愿意直说,怕他们以为我在外面住不习惯,比我更担心。只是真的好想知道,他们的身体现在还好么,过得开心么?他上门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为了让过得好一点而勉强自己省吃俭用?没有我这个吵死人的女儿在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很寂寞……
其实,我一直觉得身在国外最辛苦的,不是必须得自己照顾自己,也不是承受各种各样的委屈,而是想念着家人的时候,没有一个依靠。
失去了父母保护后的我们,彷徨得很辛苦。因为……找不到家的海鸟,就没有栖息的地方。
龚千夜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发,却是见好就收,没多停留。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微笑,却闪烁着些许犹豫。
半晌,他才问道:“今天晚上……你们真要去宣子那里?”
我点了点头,前几天和李沛霖在城里逛的时候,就那么碰巧地被宣子碰个正着。其实是我先看到她的,只不过心里还有个结,就当看不见地想溜。没想到还没动作,就被宣子发现。
人品不好的时候就挡也挡不住。只不过宣子真如白翟所言,仿佛对我一点儿疙瘩也没用,还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刚买的新屋玩。
她的态度很自然,除了因为异乡相见的那一点点惊喜外,说话举止都和以前一模一样,仿佛我们就是许久不见的普通老友,让我在不好意思之余也松了口气。
大家……果真都已经长大了,懂得更理智地看待问题,懂得约束自己的情感。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处理问题都变得圆滑老道。
他们都变得如此成熟懂事,让留下的我觉得有些难以适应。
可是,又不得不面对。
因为我也需要长大,所以这次我决定不逃避:“你真的不去?”
龚千夜尴尬地回避了一下我的目光,略略一提:“刚来澳洲认识的朋友说……她和现在的男友也分了手,那个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人。我觉得那时候她是为了和我分手才随便找的男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觉得有些疙瘩。我想自己现在还没有办法面对她……”
我听得有些晕人,总觉得他们这对过得特别像电视剧,错综复杂到我的智商无法理解的水平。于是我大方地放过自己,也不勉强他参与。
我自己面对宣子就已经有些尴尬了,如果再带上这个一品尴尬,那不等于尴尬致死?我不要!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要普度自我,普度他人!阿门!
想到晚上的聚会,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换上漂亮的衣服,其实国外的衣服店也不都贵,仔细淘还是能淘到价廉物美的。不过问题比较大的是型号,通常情况下最小号的衣服都是中国人的微胖才能穿。裤子倒是相对好很多,可见老外的身材基础还是不错的,腿总是笔直修长的。
我替自己选了件水蓝色的长装,过臀的设计可以稍微掩饰一下我最近变得丰腴的身材。由于长期流鼻血加内分泌失调,我的皮肤和身材都遇到了巨大的挑战。澳洲的气候和杭州的太不同,偏偏我们都没有加湿器,而本地店里的卖的我们根本买不起,造成现在我的身体状况大幅度地下降。
白翟近来身体也不是太好,由于整天和我们混在一起,造成他现在基本没什么时间去健身,再加上伦敦素来潮湿,墨尔本则非常干燥,他的皮肤都有些开裂了。
我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是有些担心的,可话出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知道今天要开车你昨天还出去玩,现在累成这样你没问题吧?这辆车可是千夜的老婆大人,劳驾你小心一点,不然我们两个都要被骂死!”
“我会小心的。”白翟可怜兮兮地揉着黑眼圈,深陷的眼窝反而让他显得更加俊俏,原本就有些颓靡的美丽中,更添了一份feeling,让人忍不住地直想吹口哨。
我一听他那顺从的口气,就知道这厮现在绝对还在混沌中。不然他那张宇宙无敌霹雳毒的嘴巴,早就把我气到喷血了。
不过看他这么可怜,我也有些心疼。他最近避我避得厉害,好像真下决心收回自己的心,不再对我恶意捉弄,只是让我无法不觉得难过的,是他仍然对我细心的百般照顾。
虽然白翟特别了解我,但是并不是很会照顾人,他独有的笨拙让我窝心的同时,特别的难过。这种难过是不同于对龚千夜的,我不懂的感觉。事实上,我对白翟的感情这么多年来,我就一直没有弄清楚过……
其实这样也好,我的性格比较特殊。比起自己在意的人,我更擅长和关注点一般的人相处,因为不会过分地勉强自己,到了极限也就不会突然爆发。
白翟开车的时候显得很专心,听他朋友说这样的专心只会存在于我在车上的时候。如果我不在车上,他总是开得很随意,漫不经心到他的朋友都觉得心惊肉跳。
最糟糕的是现在他朋友搬到我们家隔壁,每天都来恳求我一起上学。有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课,也被硬拖着去学校……
不过,也幸亏有他这个恶癖,我才能每天定时和白翟见上一见。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珍惜这个经常只是沉默的时间。或许只是为了那每天必然会放在我车座上的简陋早餐……
我转头看着白翟完美的侧脸,以及他最近超越了我的熊猫眼,不由灿然一笑,笑得很是喜悦。终于终于,有人比我更熊猫了……
国宝,你在澳洲的土地上发扬光大吧!
可惜的是,这喜悦没能维持太久。我们很快到了宣子家楼下。那是一栋很漂亮的公寓楼。自从我享受过澳洲42度高温的天气后,我对公寓楼就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向往——在澳洲,只有公寓楼的房间能保证有空调。
白翟一边哈欠连连地打瞌睡,一边很敢兴趣地和我介绍情况,包括宣子的这个房子大概多少价位,为什么能达到这个价位,她买的究竟合算不合算之类的云云。
我其实听得不是很懂,不过由于父母也曾投资过房地产生意,所以勉勉强强了解点大概。通过这个大概,我能和自我地看出白翟的经济头脑,他的分析非常切中要害,面面俱到却条理清晰。
他最近似乎也很确定自己对这块的兴趣,所以当初才舍弃声名更高的墨尔本大学,而选择报考了经济比较强的Monash大学。
若不是这样,我和他可能也不会遇见,至少不会是这么戏剧性的震撼相遇——害我吓得考试都挂了!我恨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撅嘴:“小仔,你上辈子一定是扫把星投胎的。”
白翟楞了一下,随即很直接地赠送了我一计轻拳:“胡说,明明是你上辈子瞒着老婆上花楼,被我逮个正着。于是有了把柄落在我手上,你便心焦气躁,自然看到我就做啥啥不顺了!”
我囧!他这是什么联想力啊!我咬咬牙:“你还编得挺像回事的哈?”
白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恩。”
……不想说话。我噔噔噔地跑进电梯,一按按钮才发现,自己辛苦挑选的礼物居然没带,连忙卡着将要合上的电梯:“小仔,我东西忘记了,车钥匙给我,你先上去。”
“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反而快,现在又不是半夜,不必贯彻你那套没用的帝国主义绅士风。”
“我这叫关爱动物,受善心影响的!”白翟楞是在电梯门关上前,弹我一句损话。
啧!总算是醒了!我歪着头走到停车场取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表情有些怪异的男人也跟着走了近来。我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看上去特别的强壮,手上还有显眼的火鸟纹身。
不过由于我早就习惯了打扮怪异的老外在街上走,所以也没特别在意。我曾经还被穿着血衣的路人吓得半死,因此现在对奇装异服的免疫力相当之高。
看到他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笑笑表示礼貌,就顾自抱着自己买的东西,走到电梯间。我按了四楼,他按了五楼,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我那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平静是风暴的前兆。
如果知道,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结局也会变得不同一些?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只有狗血在不断地重复。
当宣子为我开门的那刻,我不知道自己就等于开启了地狱的大门。
在我意识到什么之前,就被人用力一推,整个人撞着宣子,往内扑出去好远。
几乎是下一秒,巨大的疼痛扑上大脑,整个思绪一片漆黑,暗淡至极。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外钻,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似乎看到了满目的金星。
好疼……
宣子的呻吟是继我的倒抽后最先传入耳的,也就是这个声音让我稍微恢复了些许理智。我眯着眼抬头的时候,心脏差点就迸出了身体——
只见白翟正捂着手臂挡在我们的身前,鲜血顺着他的上臂不停地下落,滴在地毯上,渲上了一个个暗红色的小斑痕。
他的对面正是刚才那个外国大汉,他一脸狰狞的杀气,手持着一把染血的匕首,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要钱的话,我们给你,请不要这样。”宣子是紧跟着我起身的,她看到这个状况反映飞快地答到,“我们把钱包里的钱全部都掏给你,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们!”
我怕得根本说不出话,身前的白翟也显得很冷静,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语气还算镇定,尽管已经挂了彩:“钱的话我们愿意全给。”
“还有车。”那老外显然不满足我们从钱包里摸出的几百澳元,视线牢牢地盯着我手中的车钥匙。
我心里稍微有些犹豫,知道龚千夜有多喜欢这辆车,但是考虑到白翟的安全,我想了想还是将钥匙扔了出去。
谁知,我刚一动作,白翟也有了动作。他竟要上去抢歹徒手中的刀,几乎是反射条件的,我也跟着冲了出去。
其实那一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听得宣子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地响。
我只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就如同穿梭时空般弹了回去。
“砰——”得一声巨响,我的脑袋砸到地上,一片发黑。接着便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了……
唯一残存的意识便是无限重复的两个字——小仔……小仔……
不要出事啊,白翟……
错过是永恒(一)
醒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不是人影,而是空荡荡的天花板。
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冲得厉害,我不禁咳了起来。
然后,我看到龚千夜的脸,俊俏的他憔悴得厉害,深陷的眼窝,杂乱的头发,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喜好干净,总打点的一丝不苟的他。
他的眼睛很红,布满了血丝,仿佛要泛出泪来,却似乎又要滴着血。他抓着我的手,有些疼,喉结上上下下地滚动,却始终没有说话。
接着,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们怎么样了?”
龚千夜的眼泪“唰”得一下就流了下来,滴到我的脸上。啪嗒一下,心就空出了一个洞,很深,很黑……
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亲密无间,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他的泪水没有像电视剧那样优雅地从两颊滚落,而是贴着鼻子淌下,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看上去特别的疼痛,疼得我的眼睛也不由发涩……
眼泪不停地往外冒着,合着龚千夜低低的啜泣,将内心的空洞无限的放大着……
在卓奇到达墨尔本前的一周,白翟和宣子都死了。
中澳两方的网络和报纸都大篇幅地记录着这条新闻:
三名中国留学生在墨尔本的家中被歹徒袭击,造成两死一伤,伤者目前尚未脱离危 3ǔωω。cōm险期。据有关人士透露,那名歹徒是跟着其中一名留学生一起上楼,装作和她一路才被保安误认为是友人而忽略。
其间两名学生曾试图和歹徒搏斗,但其中一名女留学生被重击倒地,至今生死未占。歹徒在抢劫钱财的同时,还试图对他们进行性骚扰,不堪受辱的女留学生跳下高楼,而英国籍华裔男子则被刺中胸腔,不治身亡。
女方家长已于日前赶往墨尔本。
那天的天气明明很灿烂,阳光很好,天也很蓝,空气中弥漫着暖暖的,温温的气息,点点都是欢乐。
我刚结束完重要的考试,心情很好。白翟刚从别人的生日宴会上回来,喝得有些醉。可是他还记得买我要的坐垫,还记得在车里放上我喜欢的点心。我们一起给宣子买了礼物……
可是现在呢?
他们死了?这是怎样恶劣的玩笑啊!
在龚千夜的牵扶下,我默默地走到停放白翟尸体的房间。
掀开白布的时候,我觉得仿佛呼吸也顺着那白布被人抽离。
我是多么希望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可却如此清楚地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了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他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冷冰冰的一点儿也不像他,可是他却带着这样不像他的表情,已然陷入了永恒……
这……怎么可以?
眼泪刷拉拉地下落,迷糊了我的视线,也迷糊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中都是那么的迷糊,仿佛我们的相识相遇从来不曾清晰……
小仔。小仔。小仔……
我不相信,这一定只是一个噩梦。
梦醒了,就会春暖花开,一切如初。
每天早上七点,龚千夜都会准时准点地起床,叼着面包给我们做早饭。七点四十的时候,白翟会懒洋洋地起床,然后蹭进卫生间和差不多时间起来的我挤盥洗盆。
我当然不会轻易地让给他,自然而然地展开了争抢大战。坏心的尼克就会在这个时候偷偷钻出房间,想赚个渔翁之力,结果反而将战争面积不断扩大。其吵闹的程度,几乎要整个屋子都给掀了。
于是最后起来的李沛霖,会顶着巨大的白眼,将狠狠我们的鄙视:“你们还想不想吃晚饭了?想的话就给我安静点,小心邻居投诉你们!”
一句话下来,我们三立刻变成了三只焉柿子,乖乖地各自忙碌。整个屋子寂静一片,只有龚千夜准备餐具的声音,淅沥刷拉地很清脆,甚是悦耳。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
简简单单的快乐,发自肺腑的笑容,组成了所有的勇气,面对着未知的困难。我把他们当作了家人,被他们守护着,也想去守护他们的珍贵的家人……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我被龚千夜紧紧抱在怀里,却只是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怀抱和白翟的竟是那么的不一样,不一样……
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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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无法离开医院,听说我伤的很重,必须接受很多的检查。
但是我不太愿意,因为医药费很贵,也因为……只要呆在这里,就会想起白翟的死。
龚千夜每天都来陪我,除了上课时间外他几乎住在医院。进进出出,毫不避讳。
我已经不怎么哭了,眼睛总是很疼,一哭就疼,疼得哭不出来。李沛霖常常会来看我,她的眼睛总是很红,我想她也没还没办法接受白翟死去的事实。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接受。
只除了……卓奇。
他出现的那天,显得很平静。听说他是负责认领白翟的尸体,也是在确认过后,来找的我。
我抬头的时候看到他的脸颊上面很干,美丽的瞳眸也没有一星的红丝。我很诧异,诧异到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冲动地问了:“不难过么?”
卓奇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许久许久。
接着,我听到自己说了对不起。
最疼爱白翟的他怎么可能不难过?这样的问题,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又是许久的沉默,他站在我的面前,我抱着自己的膝盖,没有再看他。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僵持了多久,只知道在夕阳落到刘梢头的时候,他才仿佛叹息地说了一句:“彤琪,我们谈谈好不好。”
夕阳西落,红云满天。卓奇雪色的肌肤上渲上一层浅浅的橘,让他的身影无比寂寞。
交往那么多年,我也不是完全不懂他的。他素来心高气傲,不愿坦诚自己的懦弱。我想卓奇并不是想和我谈谈,仅仅只想倾诉。
我是最适合听的那一个人,因为他和白翟的世界里,我从没有缺席。
可是,我却宁愿没有听他说,这样便可以不知道那忧伤。深的,沉的,快要将我淹没。
过去,我一直厌恶被人隐瞒,那种被当作傻瓜的感觉,让人在事后简直可以气到发疯。可到现在我才知道不了解真相的人,究竟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