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且留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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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的祝六不由得退了一步,身後撞到一堵肉墙。她暗惊,回头一看正是西门笑与西门义。
「怎麽了?」西门笑压低声音问,走上前扶住西门恩。「阿碧说得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你一个人怎麽……」眼角瞥到院内,暗吃了一惊。「怎麽回事?十五她……在施咒?」
一听施咒,西门义也走上前来。
「她施什麽咒?」
「你想要胁我?」祝十冷笑:「你可以试试看,老八说你喜欢极了西门恩,简直是爱上他了。你不敢、也不会拿他的命来作赌注。大姊未完成的事就由我来解决吧。」她看了一眼从大姊墓中找出的厌胜物,闭目开始念起又长又臭的咒文来。
西门恩低叫」声,疼痛又起,这一回来得又快又猛,痛到他喉口起了血腥之味。
「恩弟!」
院中,祝十五脑中一片混乱,紧紧握著那冰冷的厌胜物,没听见西门笑的惊呼,她眼里只瞧见祝十的嘴愈念愈快。
祝十在念咒文……她也可以啊!
对,她也有背啊!她紧闭著眼,握著厌胜物,开始念咒文。她记得拓印来的咒文极长,祝十念得是布咒,她是解咒,她没念过咒文,只觉得每个字发音好艰涩,必须反覆再三才念得正确。
她一紧张起来,无法专心,耳里祝十的咒愈念愈快,脑中不停闪过西门恩垂死之相……以前,她看过姊姊念咒语,有的短、有的长,她那时曾有疑惑,这麽长的咒文若被人打断,该怎麽办?
掌心之中的厌胜物由冰冷开始加温,她心里一急,听见祝十的咒文已念到中段,她再怎麽努力也赶不及了!
心中闪著西门恩的笑貌。他是要陪自己过一生的人,怎能坏在祝十手上?她不敢赌眼前这个普通人是不是真有咒人之能……心一急,怨恨再起。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她发狠地高举附满咒文的厌胜物,往火炉之间投去,喊道:「解了!解咒了!西门家世世代代永不再受咒术所苦!全解!」
祝十眼睛暴睁,趁著厌胜物未融完之前,嘴里持续念咒。
西门笑与西门义面面相觑。後者倒退数步,重复喃喃:「这就叫解咒?」
在跟他开玩笑吧?若这麽简单,他会苦了这麽多年?他看了一眼西门笑,心里的感觉依旧。真的解了吗?
「祝十五发疯了吗?」祝六不可思议地说道:「没有人这样解咒的!她当她的话是什麽?神的话吗?」
祝十五见祝十仍在念,心里更恨,冲上前推她一把。「住口!往口!」
喉口突然呛住,再发声,一口血喷出来,祝十难以置信自己要完成的咒文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打断了。她瞪著祝十五,大叫:「就算我住了口,又如何?我是助他一把!让他马上一命归西!你让我住了口,历代加诸在他身上的咒术仍在,他也不过是拖著一个病身过活,与死没有两样了!
你让他解脱,让我顺利成为祝氏巫女,不好吗?」
祝十五眯起暴凸的眼睛,双拳在侧,一字一语说道:「他陪我、我陪他,他什麽时候死,我就跟他走,绝不独留!所以,他活著,不会与死一样。」
是自己错眼了吧?当他从痛晕中清醒过来,一听她的话,心里已是骇极。平日她若说此言,他虽不舍,但她说的是「人话」,不一定会实现,但现在他张眼的刹那,彷佛瞧见她所说的每字每语,都像是成串的咒语紧紧嵌进她的身子,一点缝隙也不留。
这……表示了什麽意思?
「这在搞什麽——」连西门笑都觉得不对劲了。「我去——」
「十五,把话收回去!」西门恩喊道。
听见有人叫她,祝十五回过身,呆呆地看著拱门旁熟悉的身影。
「十五,说!快说刚才的话都是假的!」
「跟那夜一样,她的神智有些奇怪。」西门笑讶道。想起西门恩要他守在祝八房外那几夜,以防祝十五做出错事来。
西门恩强撑著身子,住她走了几步,突见祝十从袖中拿出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往十五的面具上贴去。
「十五,小心!」
符纸贴上鬼面具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钻进她的脑间,她脱口大叫:「好痛啊!」
「我从大姊的墓里挖出来的,专治鬼神,怎会不痛?没人敢收你,我来收!」
「十五!」
「啊啊——好痛啊——」十五捧著头大叫,隐约觉得有人到她面前,用力拨开她的面具,但疼痛依旧啊!她脚不稳,不知撞到了谁,扑倒了桌子,狼狈地跌到地上。
好痛!好痛!如火烧的痛像一团火球不停在脑间乱钻。为什麽符贴在上头,她会痛得生不如死?
她是个人啊!
符咒只对鬼、对妖灵验,不是吗?
她是人啊!就算族人说她是恶灵,但她的外貌是人、身子也是人的,有温度有感情,打从心底她还是认为自己是人啊!
「十五!十五!」模糊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是谁在叫她?有人从身後抱住她,是谁?
「十五,不痛了,不痛了!」
谁当她是小孩在哄?谁会哄她?
疼痛稍减,她张开眼,想要瞧是谁抱著她,却发现自己趴在水池旁。
水中有月,微微反著光,照出她……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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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是她的?她惊惶失措地摸著自己的脸,面具明明掉了,为什麽……
为什麽她的脸还是面具上的模样?
暴凸的眼、血色的红嘴、如鬼的面貌……这张脸是谁的?尢什麽穿著自己的衣服——鬼脸的旁边露出男人的侧面,显然正站在自己身後。
她的视线在水中与那男人相触,他微愣了下,立刻弯身搅乱水纹,模糊了那张鬼脸。
「啊真是我的脸?这张脸是我的?」她惊声大叫,双手遮面,不敢再让他看见了。
是鬼啊!是鬼啊!原来,她真的是鬼啊!
「十五,不要怕!有我在!」
就是有他在,她才怕啊!他看见了!他真的看见了!那种错愕的眼神,她不会忘!用力推开他,双手遮面想要逃出这里,跪跌之中不知撞向哪里。哪里都好啊,一头撞死也无妨!
「大哥,你不要管……小心!十五!」有人硬生生地从她身後拖住她,她知是谁,不敢再使力挣脱,他一时拖得用力,双双跌在地上。
「走开!你走开!」
「我不走!我走了,你要怎麽办?」
「我不要你陪了!你走开!走开!」
「十五,把手拿开。」
拿开了,让他一窥鬼貌吗?姊姊以前也看过她这模样儿吗?如果看过了,为什麽不乾脆把她杀了?略嫌冰冷的手掌压在她的手背上,她心一惊,紧紧地遮著面不敢动弹。
「你……你走开!不要看我!」
微微的喘息在她耳边响起,她不敢偷看,只觉他的身子半压在她身上。
他……好像有点撑不住了,怎麽不走?他明明看见她像鬼的脸啊!不走,难道真要一个鬼妻子?
「我若走了……」他喘了几口,才续道:「你必会就此不见踪影。」
「我走了,对你好……」她低泣道。
「你走了,对谁也不好。」试了几次,始终无法拉开她的双手。他叹了口气:「你真要躲著我吗?!」
「你看见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在思量哪个答案最好,最後,他才轻声说道:「我看见了。」见她又要挣扎,连忙握住她的手臂,低喊:「十五,你还记不记得你来求婚时,曾问过我一个问题?若是有朝一日,我发现相处多年的妻子是个鬼,我会如何做?」
她是问过,那时没有料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啊。这种脸……这种脸……也许永远待在族里那个不见日光的地洞才是最好的。她是鬼啊!就算她再怎麽努力,恶灵还是恶灵,永远不变,就像没有办法为他祈福一样。
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滚落,一双手掌慢慢地擦著她的眼泪,无奈又怜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十五,现在已经不是我会如何做的问题了,而是我已经禁不起被你抛下了。
你说过要陪著我过一生的,不是吗?每天陪著我、抱著我,已经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你若走了,等於是割掉我生命的一部分,你舍得吗?」
十五闻言,心里一动。这种说法像是西门义的身体之说……她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吗?若在它日,她必然高兴得连觉也睡不著,与他生命相系是她求之不得的,可是现每…:现在……
「我是鬼啊。」她哽咽道:「我不想当、我不要当,可是!我就是!」
「你是人,就是我的人妻;是鬼,就是我的鬼妻,於我,并无差别。」
他的声音怎能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他不害怕?不逃之夭夭吗?
十指遮目,她迟疑了下,泪眼偷偷从十指的缝间窥视,瞧见他正俯在自己的面前,目不转睛地望著她。
他的眼神始终如一,还带著怜借——是怜惜她吗?她值得被怜惜吗?
他仿佛察觉她的偷窥,露出迷人的笑来。
「十五,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你会吓著。」她低声说。
「我若吓著,就罚我跪算盘好了。」他含笑说道,轻轻拉著她的双手,见她有些放松,心里大喜。
「我不想当鬼。」
「我知道。」
拉下她的双手,慢慢露出她胆怯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他的笑颜没有僵硬、也没有收回,只是温柔地望著她。
「我……还是那样子吗?」
他眼露柔情,紧握住她的双手!俯头轻轻吻住她的唇。
她的眼睛张得极大,狂跳的心慢慢地缓了下来。他肯吻她,表示她恢复原样了吧?
是不是表示,以後避开符纸,就不会再变成鬼脸了?
「十五,以後你要变成鬼,心里也要想著我,好不好?我绝对不会舍下你,所以,你要信守你的诺言,陪著我这病骨一生一世,照顾我、保护我,不要让我独自一人地活著、独自一人地离开。」
「我不会!」
他闻言,安心了,唇畔露出虚弱的笑,终於允许自己的神智被剥夺。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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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你真的不去?」轿内,男人的声音极为轻柔。
同坐一轿的年轻女子摇摇头。
「我不想见她。」
沉默了一会儿,男子喊道:「停轿。」又对她道:「我让你中途下轿……要你自个儿慢慢逛,若是你累了、或者不想逛了,就来包子铺找我。」
一听不用与祝八打照面,她抬脸冲他一笑,弯弯美目让美丽的脸孔充满光彩。
男子一时失了神,过了一会儿,发现她在等些什麽,便勉强露出笑颜道:「若迷了路,你要记得,大街上的招牌旁写有‘西门’字眼的,你都可以进去表明身分,让他们来找我或义三哥。」
「好。」她要出轿,他不由自主地拉住她。
见她回头看著自己,他连忙松开她的手,轻声说道:「你第一次出府,要小心。」
她点了点头,笑道:「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没有什麽理由再留她,只好微笑送她。他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怔仲了会儿,正要喊起轿,忽地,跟在後头的轿子停下,西门义匆匆走过来,讶道:「她去哪儿?」
「她头一回出门,我让她先去逛逛。」
西门义脑筋极快,已猜出几分,对著轿外的阿碧说道:「阿碧、你去跟著她,省得恩弟担心。」
「不不,阿碧,你留在我身边,别跟去。义二哥,十五她这一年陪著我,不曾出过家门,也够闷了,让她自个儿玩一玩也好……何况,阿碧跟著你出门几次,旁人会认得她的。」
说得好像只有祝十五才年轻,却忘了自己也不过二十四岁而已,西门义阴沉的脸微柔,道:「你也别光顾著她,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一感到不舒服,就告诉我或阿碧,唉,其实你不必来的,不过是个包子铺开张嘛,虽然顶著西门家的名,却是祝八的包子铺,明明你我对她都没什麽好感的,偏偏你为十五想——」顿了下,见西门恩露出淡笑,他摇摇头,道:「待会儿,若见著南京城所有的百姓,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放下轿帘,向阿碧使了个眼色,便回到自己的轿里。
「起轿。」
出了巷口,从轿窗里已不见她的身影。西门恩望著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相隔十来年再出府,见到大街并不陌生,一切都像他告诉她的,不曾变过。
轿愈近八姑娘铺子前,愈瞧见许多人不停地张望。
三姑六婆,人之天性。
「还好让十五先下轿,否则她必会受惊吓。」他喃喃自语,想起十五,面容不自觉地浮起醉人的笑来。
一年前初进南京城,那时紧张个半死,身上也没剩多少盘缠,只能与祝八她们分别寻西门家——想起祝八,心里就有淡淡的恨,那种恨,就算时间过了一年,仍然没有办法冲淡。
「我心中果然还是一个鬼。」人家都说,什麽人都可以恨,只有亲人不会恨久,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辈子最多只能做到形同陌路而已。
她慢慢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地瞧著街上四周,果然如恩哥所说——「左手边范家铺子数来第三间是酒楼,啊,真的呢!」她惊喜地看著那据说是朝廷在南京城建的十六座酒楼之一,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酒楼最有名的是醉仙烤鸭,不过右手边往前走过十家,有一问小店铺,也是卖烤鸭的,味道不比酒楼差,咦咦,真的还在。」
事隔十几年,南京大街除了一些小店小铺关了之外,几乎都没有变过,一切就像是恩哥拿出来的图卷一样。
那图卷据说是恩哥的二哥花了一个月的工夫将南京大街上所有的店铺、路径画下的。
「因为我不知好歹。」西门恩当时笑著解释:「小时候体弱多病,根本出不了大门,偏又羡慕极兄长来往各地,哭闹不休,笑大哥见状,只好背著我出门,义三哥走在我身边,东指西指介绍大街景象,其他哥哥们就在前头开道赶人,怕我禁不住人多,再受风寒。回来之後,我果然立刻大病一场,等神智完全清醒时,已是一个月後的事,那时一张开眼,二哥就将他画好的街图交给我,我知道他们怕我又想要出门……我怎会再让他们担心呢?有兄如此,我再闹,就真的太不知福了,是不是?」
那时,他的神色极为温柔,因为回忆对他来说是美好的。她痴痴听著,心中不知有多羡慕他,连义兄弟都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那麽……为什麽自己的亲姊妹却完全不同呢?
那一夜过後,祝十走了,没人再提起。
祝六与祝八虽留下,但西门恩却巧妙地隔开她们,不再相遇。一年来,不曾听过她们的消息,偏在月前他主动提起为祝八开包子铺。
「这是你八姊的心愿,她要开包子铺,府里也拿得出这点钱来,就当合作,只是以後她可能忙得连府里都难回一趟,所以铺子後头多弄了一间房,让你八姊不致如此奔波。」他笑著提起。
明著说,是为祝八,暗地里,是为她,她知道。
他煞费苦心,处处顾及她在府里的颜面,不让祝八难堪,也让她一劳永逸地摆脱祝八在背後的小动作。
「近日,他有些怪异,不知道是为了什麽。我可要注意点,祝十虽不在了,但我总怕她去而复返,万一……万一……」学了什麽高深的巫术想害西门恩,她可也要有应对之策才好。
祝十五陷入沉思之际,身後隐约传来耳语——「那西门恩真会出现?」
「若还活著,自然会出现啦,之前不有人谣传他早死在自己兄弟手上,也有人说他被巫女妻子从地府里救回一条命来,今天正好一睹谣传真实性。快点,若是早点到,说不定还能挤个好位子。」
身後才有话传来,忽地纤肩被撞了下,她跟踏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一名站在摊贩前的少年。
她皱眉,瞧见那两名男子回头不经意地看她一眼,随即同时停步,以惊艳又放肆的眼光盯著她猛瞧。
连西门恩也不曾有过这种放肆的眼光,她心里微恼,正要侧身避开,其中一名男子上前,笑问:「姑娘,小生我——」
「喂喂,光天化日之下,不要随便调戏良家妇女,小心我一状告到你们府里,不知道嫂子们会作何感想?」那在一旁吃酸枣的少年忽然说道。
那男子循声望去,脱口:「又是一个小美人儿?女扮男装多可惜!」
少年的脸瞬间化为狰狞的面貌,跳脚道:「你叫我什麽?小美人儿?你是不是要我当场脱衣给你看?女扮男装!女扮男装!你敢说我是娘们儿!」
「小姑娘要脱衣也是可以」
「高兄,且慢!且慢!」男子的同伴赶紧附在他耳边低语。
男子惊疑不定直看向少年。
「……真是男的……不会吧?真是他?」南京城的龙头之一,不会这麽巧就遇见了吧?「算……算了!走吧,走吧!咱们别生事,赶著去瞧西门恩先!」
「啐,有种就留下来啊,跑什麽跑——咦咦,这位姐姐,你也打算去瞧本年内最大惊奇恐怖兼神秘的男人西门恩吗?」
听这少年也知西门恩,祝十五原要跟在他们後头的,顿时停下脚步,奇怪道:「惊奇恐怖兼神秘?」恩哥一点也不恐怖,怎麽南京城里的人竞相目睹?
哎啊哎啊,南京城什麽时候多了一个美丽的姑娘,怎麽他一点也没发现?这少年连酸枣也不买了,立刻跳上前,一脸义气地说:「八姑娘包子铺此时此刻必定人多到包子卖光了也不见散去,姐姐你去一定会被吃豆腐,就让小弟我来护送你吧。」
「你连八姑娘包子铺都知道?不是今日才要开张大吉吗?」
「哦哦,姐姐,你孤陋寡闻……不,应该说三姑六婆的名单里没你一份,就让小弟我,为你解说一番好了。包子铺在那儿,对对,往这儿走。」
他的热情并不令人讨厌,她也想知道为何分手片刻,西门恩就成了众人嘴里的话题;她慢慢跟著那少年走,瞧见人群都往同一个方向走。
「这就叫做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凑。」那少年笑嘻嘻道:「本来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麽事,但我一出门,不管到哪儿都听见西门恩的消息,说他身体健康,完全不复病相。」
「身体健康是好事,为什麽惊奇恐怖又神秘?」
「惊奇一个没有办法下床的人,竟然还能健健康康地跑出门,恐怖他还算不算人,神秘他到底是怎麽好的本书由www炫87book书com网提供下载?咦,你一脸迷惑,可见真不知道,好吧,小弟我就暂时充当一下三姑六婆,把听来的全告诉你好了……嗯嗯,从哪儿说起呢?一年前我曾看过西门家的祈福大会,挺好玩的,不过那巫女中途好像出了点问题,被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