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荣轩-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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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转身握紧了张媛媛的手。“幸好有你不分日夜替我打听。”
张媛媛眼圈儿一红“只要主子好,奴婢才能有了出头天不是吗?”
听得杨真真点点头,泪珠子都滴了下来。
张媛媛拿了绢子替她拭泪,拿出镜子替她打扮起来。冷落的胭脂沾了唇,漾红了杨真真的脸颊,她自铜镜中看到张媛媛在首饰盒子里头拣了靶镜给她看后面的装扮,那双与她神似的眼睛犹豫了几分才道。“先头的海棠姑娘喜(87book…提供下载)欢杨妃色。”
听到这话,杨真真微点了点下巴。张媛媛欢天喜地拿了一对粉色的蝶形玉环替她戴上。
纵然如此,张媛媛面上还是有了忧色,手指绞着手中的绢花道。“也不知道陛下真正来的日子。”
杨真真站起身来,伸手拿走她手中的绢花,道:“既然下了决心,我也不怕人笑话。”
张媛媛会意:“主子,我们还是天天去,不过时辰由白日改为夜晚。”
杨真真嫣然一笑,娇若春花。“当然如此。”
张媛媛展眉笑道。“主子的诚心一定能打动上天,给主子一个圆满的安排。”她双手合十,面上诚心无比,“只要主子能心想事成,奴婢情愿折寿十年,所以请保佑主子一定要心想事成。”
杨真真听了,不觉的眼圈儿又红了。拉着她的手到镜前。“瞧见了没有,我们长得像,从今往后,你也不是什么奴婢,而是我亲亲的妹妹。”
张媛媛红着脸谦道:“哪里当得起。”
杨真真却是不依,从此心里真心把她当成妹妹。
两人说笑了一阵,张媛媛催着杨真真先歇息。待到三更漏响时,悄悄地把她唤起。
午夜却是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如牛毛一般,沾在脸庞上,像是花朵中的夜露,散发着清冽的冷香。
海棠花在雨下已然睡去,四周并无一人,张媛媛扶她在石块上坐下,见她身子半湿,低语道。“奴婢取把伞过来,省得没见着龙颜,倒是坏了身子,那就是奴婢的过错了。”
杨真真瞅她一眼,说:“快去快回。”
虽然她待张媛媛不同,可是两人的面目都有些像秋海棠,最怕到时陛下该看上的没有看上,不该看上的却是看上了。
张媛媛浑然不觉她里头的小心思,只千叮万嘱她要小心,便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模糊身影,杨真真自己想想也是好笑,为了一个男人,她夜夜守候一个未知的结果,却不知结局是如何?胡思乱想了一阵,飘飞的细雨打湿了她的绣鞋和裙角。
她抱着膝只是默然,她知道,她只能守,只有等,她不想一辈子就在宫中如此幽居无宠到老。
无论是为了自己那一点子的念想还是为了母亲。
既然下定了心意,莫说是小雨,哪怕是覆盆的柱雨,她都要等。
听着更敲声越来越响,夜色越来越浓,杨真真的心下微微一凉。
黯然一点一点占据了胸膛。
她站了起来,打量着面前成片成片不知世情的海棠,也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的容颜,再想到那名叫秋海棠的女子,如果她存活至今,会如何叫唤陛下的名字。
“轩儿!不,陛下!”
“当年在宫中相遇,奴婢端着茶杯,陛下就站在前方。还记得那时的雪纷纷而落!”
杨真真像着了魔的念,耳垂直下粉色的玉环淡淡的珠光隐隐流转。
忽听得身后有女子在笑,吓得她转身厉喝道。“谁?”
却见秋海仙打着伞盈盈站在月下,又掩口笑道:“海棠妹妹真的是你吗?”
杨真真淡淡的笑道:“秋姐姐好!”
“好!”秋海仙的眼角儿一飞,“在这般的情景下遇见秋海棠妹妹真的很好!”
此时取了伞回来的张媛媛见此情形,脸色刹白。
秋海仙看见她,含笑道:“你也是海棠吗?看来宫中想做海棠的人真不少。”
张媛媛屈膝弯腰行礼,低着头道:“给秋贵人请安!奴婢的主子一时睡不着,这才起来散心。”
杨真真听完这话,厉声道:“不必和她多说话。”
张媛媛急忙扯了下她的袖子道:“主子。。。。。。。。。。”
却不曾想秋海仙甩了一下耳光在她的脸上。“我们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奴婢在里头插嘴。”
杨真真拉过张媛媛冷笑道。“她是我的人,什么时候也轮到你对她指手划脚。”
“哟!不装海棠的样了!”秋海仙轻蔑的道:“再怎么装也不像。”
不远处一个的声音冷冷道:“谁说不像了。”
☆、夜
“陛下,”扑通跪下的秋海仙低语,见皇帝没有停步,不由得暗自哀号。
杨真真也慌忙跪下,只是听见他的脚步声,心内顿时纷乱迭杂,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失望。原来满宫的花颜都比不上一个去了的女子。
“陛下。”陪着宋荣轩出来的子房微地欠身。“贵人再怎么像也不是海棠。她去了好多年了。”
宋荣轩的目光在杨真真的面上略略扫过,声音略哑:“可是朕还记得那年,朕与海棠是在雪下相遇。”
秋海仙和子房的神情陡变。
“那年的雪下的很大。”杨真真恍然的回答。
“很大!”宋荣轩停顿半晌,才又道:“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在六年的岁月中蜕变出的容颜已沉淀下成熟。
杨真真不自觉怔怔看着他。“那是因为海棠花从来没有开过。”
青年皇帝的眸子是澄澈的倒映了月光,映在他的眼睛里粼粼的,倒映出她娇怯的影。
那瞳仁中的流光,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仿佛近了,却又在他忧伤的眸中讷讷了言语。
“抬起头来吧!”语毕,他眼中的那层黯然通散,朝她微微一笑。
杨真真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顶上的发丝是极黑的,大抵也是柔软的。
衬着他的脸庞在月下温敛的像是一杯水,暖暖的,似然己然拂过她的指尖。
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的嘴角慢慢扬一个弧,让月光在他的一颦一笑而明明灭灭,柔软了她的眉目。
遇上这种男人,只能认了。
哪怕是顶着一个死人的名头。
可是看见她的脸,他垂下唇,噙了一角忧伤。却让人难以挪开目光。
张媛媛见杨真真出了神似的一动不动,情急之下,扑通一声也在杨真真的身后跪下。“请陛下恕罪!”
杨真真才醒过神来,迷迷茫茫的朝他道。“现在海棠花不是开了吗?”
越说越不像话了。
张媛媛急忙跪下磕了头下去。
可是年轻的帝王没有理她,倒是一把扶起杨真真,和颜悦色道:“前几日的人也是你吧!”
不可抑止的,张媛媛的嘴唇不停的颤抖。
杨真真红了脸道:“臣妾天天在等陛下呢。不知道陛下说的是哪一天。”
张媛媛急道:“陛下,杨贵人不是有意。”一边使眼色瞟着杨真真,暗示她出了破绽。
皇帝道:“真的是你。”收敛了笑意,看着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的张媛媛,缓缓道:“装神弄鬼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张媛媛额上的汗早已渗出。
杨真真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张媛媛,以袍袖轻轻拉住他的手腕。“陛下,那么多年了。怎么认不出我来了。”
皇帝转头,轻轻摸上她的颊面,那里微微地冷、他的指尖移向她的唇,“真的是你吗?”他沙哑问。
张媛媛一听,大慌,却不敢出声。
“是的。不过。。。。。。。臣妾要走了。”
“为什么?”他目光片刻不离眼前的人儿。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什么时候?”
“天快要亮的时候。”
他闻言,深深看向面前这个女子。良久,他才哑声道:
“你栖身的地方在哪里?”
“问她吧。”杨真真指向角落里始终跪着的秋海仙。
皇帝顺着看去,他眼色遽冷,道:“她?”目光落回秋海仙面上,咬牙道:“你做了什么?”
他得不到回答,因为该回答他的人脸色变得煞白,但也是转瞬而过,只应了一声“鬼啊”便昏了。
“陛下,时辰到了。”
“不要走!”他动也不动,指腹来回抚着杨真真的脸。
“陛下,保重!”
杨真真慢慢抬起头,吻上他略显凉硬的唇瓣。
“海棠!?”皇帝正欲开口,忽地杨真真向后倒下,那后脑勺碰了石头,腥红满地,连海棠花上都被溅上血珠。
“海棠!”原本安静的地方刹那被惊醒,面露惊恐的子房倒是想起叫太医。
宋荣轩什么东西都没有看,也看不到任何人,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杨真真,厉声喝道: “杨真真,你不准回来,再让海棠在你身上多留一会。 ”
众人皆傻眼。
半晌俱静。
子房变了神色,言语间便有了应对:“天亮了,海棠终归要走。”
宋荣轩看也不看他,只对着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的张媛媛,口气淡凉:“朕会吩咐太医给她最好的药,不过日后白天让她睡觉,夜晚才许走动。”张媛媛赶紧谢了恩扶着杨真真跌跌撞撞的走了。
秋风正甚,吹起浅落在地上的花叶。
头上有簌簌飞过的夜鸟。
抓着杨真真的手,张媛媛感觉到她掌心上一层开始泛出腻腻的潮。
作茧自缚。
成也海棠,败也海棠。
只是可怜她从此见不得日光,日日只能与夜色为伴。
或许也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被拖着走的杨真真,衣角被秋风吹的发出嗦嗦声音。
“慢着!”
宋荣轩走了上去。
忽地一把将张媛媛怀中的杨真真打横抱起,惹得张媛媛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杨真真长长的裙裾在半空中似真半假蝶翅,扑满了风,扇得人心扑棱棱地跳。
宋荣轩替她放妥被风吹起的长发。
指上的纹路清晰的印在她的脸上。
“海棠!朕替你好好的养着身子。”
真相伤人!
周遭已无声。
只是另一边被人扶着走的秋海仙脸上似在隐忍笑意。
宋荣轩只顾抱着杨真真向前走,一路上值夜的宫人内监跪了一地。
他们虽低着头不敢抬,却在宋荣轩走后,悄悄的偷眼看去。
未几,天未亮时,杨贵人受宠的消息己然传遍六宫。
白日里,昏睡了半日的杨真真坐了起来。
立刻有宫人无声无息上前扶她起来。
杨真真挥手让她们全部退了下去。
拿着药碗的张媛媛进来后看见她醒了,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哭。
杨真真摸了摸自己撞伤的后脑,,却是若有所思的神态,不由轻声道:“妹妹可是在笑姐姐傻?”
因闲杂人等的通出,殿内静谧一片,后脑的痛楚还未褪尽。杨真真己然挣扎着起身,半幅锦被倏忽随着她的身子滑了下去,被她顺势踩着下了地。
张媛媛忙把药碗放一边,扶她重新坐好。“主子,勿动!小心身子。”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有真心的着急。“别的事先别提,且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
杨真真由她重新扶在床上,抬起头笑盈盈,喜孜孜道:“是陛下把我抱回来的。”
“是!”张媛媛低低地应了一声。“还请了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
杨真真微感羞涩,“他对我真好!”
喂她药的张媛媛欲言又止,最终低了头不说话。
明眼人都知道,这世上并无鬼神,个个都清楚,杨真真只是在装神弄鬼。
只有陛下一厢情愿,也只有杨真真也在一厢情愿。
这会子,杨真真更是成了六宫的笑柄。
“别管别人说什么风凉话。”杨真真合着目,长长睫毛轻颤着,“我现在很好。”
如果自己一直幽居,哪怕是白天能四处走动,也只是在熬心而己。
但是她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似乎在隐约的痛,她深吸一口气,把这种感觉压下。
“。。。。。。。。。。好。”张媛媛又轻轻答一次:“只要主子觉得好;便好。”仿佛她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可又不好说出口,只能拿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
许皇后素来不喜花花草草,可是后宫之主的地方白白素素的也不成样子,有手巧的宫女做了绢花沾在盆景上,外头可能百花杀,倒是许皇后宫里永远保持着春意盎然的景像。
有宫女奉了茶盏上来,许皇后接了饮着,她身侧一个宫女含笑道:“娘娘可听说昨夜的新文没有?”
许皇后转脸对刚才说话的宫女道:“什么事也值得你一提。”
那位宫女抿嘴一笑,“有人攀枝儿心切,情愿冒充不是人的人。”眉目间微露不屑。“秋贵人好心去阻拦,却被她反咬了一口。”
许皇后心里微微一动,道:“说起来秋贵人怎么还没来呢?”
☆、艳
皇后要见人,那比吃饭还容易。
不多时,大妆的秋海仙过来了皇后宫,虽是脸上上了脂粉,可是精神瞧起来还是恹耷耷。
许皇后忙道“自你被陛下册封后我也没有好好跟你说过话,可是心里也知道你在宫里也算是好的。”说着,命人取了新打的首饰要赏给她。
秋海仙跪下道:“臣妾不敢当。”
皇后含笑命人执了她手起来,和颜悦色“此刻我与你不论身份,只论昔日的情分。那时我俩一块在东宫服伺陛下,想起来倒像是昨日的事情似的,只是秋贵人怎么像是和我生份起来了。”
秋海仙见她这样说,只得动手挑了一支红宝石嵌成的杏花簪。
杏花簪金光灿灿质地,大朵大朵簇拥堆积的雕刻,漫出了一圈红色的晕,在殿中的金玉珠宝中尤显出众。
饶看惯珍宝的众人都难得惊艳了一回。
许皇后心里暗笑,如果不是秋海仙心里还是存着争一争的境况,哪会挑如此出众的物儿。
有灵俐的宫人上前替她簪上,秋海仙插戴好后,才斜斜地在椅子上坐下。
有宫女奉了茶盏上来,秋海仙接过,浅浅的喝了一口后就放下。
她身侧一个小宫女含笑道:“娘娘心里可是时常记挂着贵人的。像昨晚的事,一知道了,就马上召您过来安抚。”
秋海仙忙起身道:“劳娘娘记挂,实在是惭愧难当。”
许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宫中像你那样的女子很少了,从来都想着自己争宠或看人笑话的,倒是你从前在东宫侍奉的尽心尽力,小心谨慎,倒让人争了你的前头。如今你还不改好心,又叮嘱新来的姐妹。只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可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看着好的,下场不一定好。”
皇后絮语了半日,见陆陆续续又有嫔妃来请安,就停了嘴不语。
秋海仙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只作不闻,合着请安的嫔妃一道退了出去。
几日后,杨真真封作了棠嫔,这倒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出奇的是,秋海仙也封了,一个是陛下的金口,另一个是皇后的玉言。
这两者并未冲突,且都准了,这是帝后之间难得的一次和…谐。
第一场秋雨下了整整一天,天刚亮,屋里的光一点一点的亮了,直到把落地花罩外的宫灯的黄光完全盖住。
杨真真刚躺在馨香的被褥里,房里安静的连窗外的叶落的声音都隐掉。
外面守着她的小邓子正在望着窗户发呆,听见外头雁鸟扑楞着翅膀往南飞的鸣声,打了一个激灵,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到外面查看,见雁影渐渐的缩小直至看不见。
其实皇宫此时的秋景并不太萧瑟,倒是多有金色的意境,殿宇亭台内外,红红翠翠仿佛开之不尽,仿佛置青萍之末于墙外。
园林里的菊事风露正扬,芳香的令人欲醉。明黄的琉璃飞檐在太阳下流光四溅,等到慢慢的移开了角度,眼前的一切方有了真实之感。
“公公!”有小宫人见他在皱眉,机灵的拿了一张凳子给他。
小邓子站的正累着,一屁股就坐下了。
“小邓子!”张媛媛就在侧房给杨真真(www。87book。com)整 理衣裳,听到响动就进来了,正巧看到小邓子托着腮站在门口发呆不由嗔道:“又坐在那里作什么?“
小邓子正在叹气,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道,“宫里各人正是起床的时候,偏我们这里倒了过来。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混说什么!”张媛媛斜了他一眼,“祸福这种话你也好出口?”她扭头看见帐幔内的杨真真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横竖都是皇恩,管他白天黑夜的,咱们的主子也只有受着的份。”
小邓子没出声,外面的人领了早饭过来,两人到了偏房,有小宫人们抬上食案,陆续的将备好的饭食端了上来。两人对面跪坐,安静的举著进食。
饭毕又有人奉上了银耳汤。
张媛媛指着银耳汤道“平日里,人家有对我们那么周到吗?”
小邓子放下手中的碗道。“别看他们表面如此,背地里不知道笑话我们呢。”
“你呀!只听那些嚼舌根小人的混话,我们不好吗?只不过日夜颠了倒,主子都不计较,况且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张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