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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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仿佛只是个陌生人。程端五一直记得欧敛月去世时眨巴着一双空灵的眼睛,不无遗憾的说:“这辈子他都没有遗憾,有点难过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下辈子还想做那老头的女儿……”
欧敛月一生都活的比一般人自由,年幼的时候欧汉文捧若掌上明珠,嫁给程天达也被百般宠爱呵护,可是即使是这样的被命运照拂的人,依旧没能逃过病魔的纠缠,死于白血病。
程端五想过许多种可能,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欧汉文不愿认她,但是她已经逼上梁山没有退路,除了他,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她了。
欧汉文已过古稀,却丝毫不显老态,可能是戎装多年,欧汉文身上带着点历练韧绝的味道,不严自威。他面对程端五的到来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与程端五对坐,惬意又安然的煮着功夫茶。
程端五一只手紧紧的揪着裙子,一只手握着冬天的手。一无所知的孩子犹疑的视线在程端五和欧汉文之间扫来扫去,却也不敢说话,十分乖巧的端坐。
程端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冬天,叫太姥爷。”
冬天怯生生的抬头:“太姥爷。”
欧汉文慈爱的眼神瞥过孩子,随即笑了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只是拿着精巧的紫砂茶壶点水,将第一次煮过的茶水拿来涮洗茶具。动作流畅又熟练。
程端五不知到底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欧汉文,只是紧咬着嘴唇,等待欧汉文的反应。第二道茶水还未煮好,欧汉文叫来家里的保姆将冬天领走。在陌生环境就会异常紧张的孩子一直不松开程端五的手,程端五好一阵安慰才让欧汉文把孩子调开。
他开门见山的问:“程小姐找我这臭老头不知有什么事?”他用了“程小姐”这个称谓,亲疏立现,这个顽固的老人对待过去似乎还是无法释怀。
程端五咬着下唇,最后低声的说:“我妈……去世很久了……”
“呵。”欧汉文若有似无的一笑:“是吗?”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算起来,也快二十年了。狠心的丫头哟,真是应了她的诅咒,我没有女儿送终。”他眯起眼睛,满脸的沟壑昭示着他不再年轻的年纪,可是他的表情却是倔强又漠然的。欧敛月眉宇之间像极了他,哪怕是她令人可怖的任性。
欧汉文将煮好的茶倒入程端五面前的茶杯,语气平和:“那孩子,多大了?”
“嗯?”
欧汉文挑了挑眉,指向冬天离开的方向。
程端五中规中矩的回答:“六岁。”
欧汉文感慨万千的轻叹:“老了,果然是老了。”他轻轻一笑,“说吧,来找我,是为什么?”
程端五顿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的说:“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现在除了您没有人能帮我了。冬天……我希望能把他托付给您……请您好好的照顾他,送他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
欧汉文没有问她理由,对于她的事情欧汉文也知道许多,这倔强的老头子虽然不愿意认她,却还是在明里暗里关注过她。知道这个答案,于她,足矣。
未来,程端五到了地下找到欧敛月时,可以告诉她:他已经原谅她了……
***
人的一生,许多事都是无法预知的。
比如痛苦。
可是痛苦却又避无可避。程端五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这一辈子最最对不起的就是拿命换来的孩子,因为她的草率,她把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受苦,却又没有遵从承诺陪他到最后一刻。
有那么一刻,她曾经想过放下仇恨远走高飞,可是当她握紧冬天的手时,却又不能避免的想起了陆应钦带给她的一切伤害。胸壑间愤怒和仇恨让她无法忍耐和释怀。
有的时候,恨,也是由量变,才变为质变。
告别欧汉文的时候,冬天已经熟睡,从早开始跟着程端五折腾,稚嫩的孩子已经疲惫不堪,这场大人的战争,无辜的稚子已经承受了够多够多。好在……今后没了她,他的生活会平静,会一帆风顺……只是,没了她……也许,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吧?
离开的那一刻,程端五偷偷的亲吻了冬天的脸颊,六年来,每一次亲吻孩子的脸颊,她的心都无比柔软。只是这一次,她做了不一样的决定。
独自驾车驶在进入城郊高速的路上,七年没有碰过车了,上手还有些生,但是程端五一下子就找回了记忆中的感觉。只是教她开车的人,却已经不在。
程天达咯咯笑着的声音还言犹在耳:“端五……踩离合器啊……”
程洛鸣不耐却又认真的声音也开始回荡:“端五,教你多少遍了!你怎么又忘了?我们真的是亲兄妹么!怎么智商会差这么多……”
“……”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可是一切的一切,却又都物是人非。
清早程端五屈辱的起来,家里的保姆毫无察觉的低声议论也在此刻响起:“陆先生真要把小少爷送出国么?那么小的孩子,夫人不跟着,能行么?”
“谁知道啊?听老刘说两人昨儿个又干架了,真是冤家……”
“其实夫人也挺惨的……前儿个报纸登了,佳佳小姐回来了,夫人怕是要让位了,也难怪陆先生要把孩子也送走了,不想留后患吧……”
“……”
程端五觉得脑海里被各种声音占满了,脑中全部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仿佛稍一松懈就会崩溃。她爱陆应钦,可是她更恨他。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恨过他,恨得想要把他拆骨入腹,饮血食肉。他可以羞辱她,可以不爱她,可以丢了她,惟独不能折磨她的孩子。
即便,即便这个孩子是她自私违逆他意思生下来的,他也不该……不该把气撒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上……
心尖锐的疼着,几乎不受控制。程端五闭上眼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再想。再睁开眼,她终于恢复了平静。
将车开到城郊的海岸。高高的观景台下面便是波澜壮阔的海岸。海平面像是起了褶子的暗色丝绸,一波一波的流动。她把车停在距离观景台几百米的位置,隐匿在一排停着的车中间,周围没有人,这些车大概是来看海住店的旅客开来的。
天空阴阴的,微雨蒙蒙,路上空无一人,只是偶尔有车辆一晃而过,车速迅驰。
程端五看着这一派陌生却又似乎很熟悉的景致,顾自哀戚。良久,她拨通了陆应钦的电话。很快就有人接。陆应钦怒不可遏的声音爆炸在耳畔。但程端五没有一丝慌乱,她有条不紊的报出了地址。
陆应钦会来。他甚至没有问她到底要干什么,只是反复的质问:“你在哪里?!”
此行,她没有任何念想,也不想再给自己任何退路。欧汉文给她车钥匙的时候问她:“何必?何必还去找他?”
她没有反驳,只是坚定的回答:“就算自伤一千,也要伤他八百。”
除了同归于尽,她已经想不出和陆应钦的第二种可能,是他,亲手把她逼上了绝路。
半小时不到,陆应钦的车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程端五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车,只见陆应钦火急火燎的从驾驶座出来,单手撑在车上,四处张望。
他是一个人来的。程端五想想,也好,这是最好的结局吧。
电话适时响起。程端五看着心急如焚举着手机的男人,顿了两刻,接通。
“你在哪里?”陆应钦的声音生硬又冷冰,充满了怒气。
“我在开车。”
“开车?!程端五!!你没有驾照!!”
“我知道。”程端五平静的阐述着事实,却叫陆应钦触目惊心。
“你是不是想死了?!!”陆应钦的怒吼又拔高了几度,即使是坐在车里,程端五也似乎可以听见几百米开外陆应钦歇斯底里的声音。
程端五没有回答他,只是十分平静的说:“陆应钦,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先把车停下来,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要问什么当面问!”
“等我问完了,我自然会停下来。”
“好!你问!”
程端五用手擦了擦挡风玻璃,明明没有灰尘,却想擦的更干净,看的更清楚。不远处陆应钦不耐踱步的背影是她万分熟悉的。
“第一个问题,陆应钦,七年前,我叔叔举报我爸的事,你事先就知道了,对不对?”
电话那端的陆应钦愣了一下,“是,但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
“够了,”程端五平静的打断他,“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事先知道,别的我不想知道。”她握着手机,声音不高不低,“第二个问题,你要把冬天送出国是不是?”
“是。”没有解释,陆应钦的回答铿锵有力,像一把尖刀,生生刺在程端五的心上,程端五觉得疼,可她却笑了,笑的绝望凄哀。
“最后一个问题,”程端五握着开始发烫的手机,深深的呼吸,“我在夜总会上班,是你故意让别人告诉我哥的,你想逼得我走投无路去求你,是不是?”
原本怒极的陆应钦突然奇异的安静了下来。他背对着程端五,程端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气息仿佛突然从电话里消失了。良久他才轻轻一笑,仿佛冷嘲:“程端五,原来你就是这样想的?你心里明明都有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只想要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陆应钦冷冷一笑:“是。”
“好。够了。”程端五疲惫的笑了。
“轰、”程端五骤然拧动车钥匙。汽车点燃的机械做动声音引起了陆应钦的注意。
他警惕的问:“你到底在哪里?!”
程端五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拨动方向盘,对着电话说了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陆应钦,今天过后,我们互不相欠。”
说完,右脚猛的一踩油门,机械运转到最大声,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飞一般的往后退。就像电影里极快的移镜头,一切景物、颜色、都成为一闪而过的光带。车窗半开,刺骨的风刮在程端五的脸上,程端五却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也许,她全身上下都和她的心一样,冰凉,麻痹,再无知觉。
手机被她抛出窗外,极快的车速让她甚至都没有听见手机落地粉身碎骨的声音。
此刻,她的眼睛聚焦,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几百米开外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玉石,俱焚。
程端五解脱的笑了,一切,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右脚……一踩到底,百万的SUV撞向观景台上的轿车……以及,轿车旁,堪堪转过身来,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陆应钦……
第三十六章
无月的夜晚,城市里灯火流光的明亮彩光投射到屋子里。窗子大开,夜风撩起窗纱,七彩缤纷的流光随着窗纱的撩起明明灭灭,若隐若离。程端五站在窗前,双手环胸,她静静的看着窗外被灯火点燃的城市,热闹非凡的城市即便到了夜晚仿佛也在持续狂欢,不同于沉静东方的盎然活力。明明是极其热烈的氛围,程端午却觉得异常寂寥。
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已经近一年的时间。
可是一切的一切却仿佛还是发生在昨夜。所有痛苦的梦魇总在深夜到访,不断的纠缠着程端五。
那次几乎惊动全城的大事故在发生一天后被奇异的封锁了一切消息。只有偶尔在网络上被人提及时引来一片唏嘘。
程端五的决心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她与陆应钦的结局只剩下如此惨烈的一种。于是她头也不回的如此选择。连人带车与陆应钦一同沉入深海。海水的侵入是一个不缓不急的过程,一寸一寸,逐渐将车厢里填满,程端五整个人浸在海水里,漂浮在车厢里。有那么一刻,程端五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那是死亡带给她的美好蛊惑。在活的那么累的时候,死亡也变得异常诱人。在令人窒息的咸腥海水里,程端五平静异常,仿佛是真的解脱了。
冰凉的海水没入头顶,无孔不入的从各个地方进入她的身体,连皮肤纹理都仿佛被涨得满满的。程端五无法呼吸,可她身体的每一处都觉得顺畅,觉得所有的一切有了归属。
她与陆应钦。到底是谁也不欠谁了。
就在她放弃了一切生机,缓缓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感觉有人奋力的在强大的压强下捶碎了被她从里面锁死的车门。在那样混沌的情境下,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是谁,只觉得身体变得轻盈,几乎毫无重量,有人锁住她的下腋,将她从充斥着海水的车厢里拽了出来。满心满眼的海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迷茫了她的意识,肺里的空气一寸一寸的被消耗,胸口窒闷的生疼。
她觉得困倦,渐渐失了力气,就在她要撒手睡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到唇上有冰凉而柔软的触觉,有极其稀薄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渡进她的肺里,极端的困倦得到丁点的缓解。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她用力的撑大了眼睛,海水酸涩了她的双眼,可是她还是看清了努力渡给她氧气的人——陆应钦。
那也许是这么多年来,程端五和陆应钦之间最最平静的状态。没有仇恨,没有争吵,也没有永无休止的折磨。陆应钦努力的护着她,他不想她死了。
那一刻,程端五早已干涸的泪腺突然有了湿润的感觉。
足矣,不妨她爱他一场。至少在这样的时候,他没有逃开她,即便知道她想让他死,他还是来救她。
这样,真的够了。
如果还有下辈子,希望他们都能做个普通的人,在这个人潮汹涌的世界忙忙碌碌,擦身而过。
不论爱或者不爱,她,再也不想和陆应钦有任何牵扯。
程端五在撞向陆应钦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还能活出来。可惜造化弄人,在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是哭红了双眼的稚子,和已入耄耋的老头。
看着程端五虚弱的睁开眼睛,一直沉浸在深刻害怕与悲伤的孩子哇哇便大哭了起来,哭得那样声嘶力竭,原本清澈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堪。程端五麻痹的心脏终于开始一点一点的复苏,没顶的歉疚让程端五也跟着哭。她手上没有力气,却还努力把孩子抱入怀里。
许久没有说话,一开口竟是哑然的几乎没有生意:“好孩子,别哭,别哭。”边说,眼泪连绵不绝。
“妈妈,妈妈,妈妈……”此刻,他仿佛不会说话了,不断抽噎,不断的唤着程端五,每一声都牵动着程端五的心肺,程端五觉得每一寸都扯得疼。一贯伶俐的孩子比之同龄的孩子早熟,他一直坚强的叫程端五心疼。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真的狠心舍弃孩子。可是回想自己疯狂的举动,她竟是悔的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妈妈……为什么你又不要冬天了……”冬天睁大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明明是委屈至极的声音,却没有埋怨,只是难过,只是难舍。
“对不起。”苦涩的眼泪划过干涩的嘴角,刺痛了嘴唇上开裂的伤口,程端五却感觉不到痛,似乎一切的痛苦都比不得孩子眼泪的重量。
她是如何的疯狂?如何的不负责任?稚子无辜。她轻率的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她竟忍心抛下他一个人?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她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不断的道歉,却觉得怎么都不够。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孩子哭的昏睡过去,程端五心疼的抱着,任谁都不允靠近。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老人终是开口,他负手而立,愀然转身,背对着程端五,口气中不无责怪:“现在舍不得孩子?早干什么去了?”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和那丫头一个样,自私,只想着自己,从来不曾想想别人该怎么办。”
程端五知道他口中的“丫头”是自己的母亲欧敛月,本能的反驳:“我不是……”可是后面却说不下去。她该如何辩驳呢?作为母亲,她的罪孽万死不辞。
欧汉文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我觉得不对劲,派人悄悄跟去,你怕是早死几万遍了。你怎么能这么没脑子?就算是报仇,也是该杀了那男人啊?怎么自己去送死?!”
程端五低垂着头,眉间竟是灰败之色,“如果我活着,如果我还带着冬天,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我,继而找到孩子,两个人目标总比一个人要大。我不想,不想在让我的孩子活在他的禁锢之下。”
欧汉文紧皱着眉头,冷冷的瞪视着程端五,那样锐利的目光,几乎让程端五心理所有阴暗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何必为自己找借口?被所谓仇恨冲昏的蠢货。你要把你的责任甩给谁?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谁会帮你照顾儿子?报复?你到底是为了报复还是想解脱自己?我想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程端五讷讷的看着欧汉文,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不想听。”欧汉文一步一步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程端五:“你也够幸运,伤的不重,醒得早。等你身体好一点,带着你儿子滚到国外去。自会有人护你周全。”
“外公……”程端五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的情绪极其复杂。
“我连女儿都没有,哪来的外孙女?”
“那……欧老先生,谢谢您……”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老天,饶你不死,让你逃过一劫,趁那男人比你伤得重,还没醒,你快些走。”
程端五答应,片刻后又不安的问:“我走了,您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放过您……”
欧汉文冷笑:“凭他?”他眉宇间充满笃定:“我既然让你走,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只消操心你自己就好。”
“……”
距离那场近乎疯狂的事故已经一年有余。可是那场事故还是给每一个人都带来了深重的阴影。比如冬天,整整半年他都寸步不离的跟着程端五,即便是夜里他也强撑着不睡,害怕程端五会再次消失不见。
孩子的做法总是不懂转圜与遮掩。可也正是他本能的反应,才让程端五感到心酸不已。
高中毕业便再没接触书本的程端五带着孩子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生活。前面的半年他们都活在恐惧之中。语言不通,一切都陌生的让人害怕。母子俩一直相依取暖,尤其是那场事故后,孩子变得异常的敏感,稍微一点点的变故都会让他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一切的一切都让程端五感到窒息和不适。
半年平静的生活后,程端五开始能用简单的英语和邻居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