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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结发为夫妻-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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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钱氏见长案上摆了满满当当的金银玉石,无一不是珍贵之物,猜出来是要送人,便开口问道:“送礼一来看对方的喜好,喜欢玉石还是字画,或者宝剑,总得送到人心坎上。二来是看由头,是乔迁新居还是喜得贵子,还是加官进爵,不同由头送礼也有不同的讲究。”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吴峰想辛大人没什么喜好,送过去的东西无非是给易楚把玩的。

    女孩子就喜欢那种新奇精巧的小玩意儿。

    想到此,心里有了主意,便让钱氏将其余物品都收了起来,另外寻了一样用匣子装好。

    第二天,吴峰找到辛大人,趁着身旁没人,笑道:“这么大的喜事也不知会声,怕找你讨喜酒?”说着掏出只匣子,“这是贺礼。”

    辛大人打开一看,是两只裂了嘴的石榴。石榴要到中秋节后才能上市,这个季节看到,确实有些珍贵,难怪还特特用匣子盛着。

    正要合上匣子,发现不对劲了,这石榴竟然是羊脂玉刻的。

    黄褐色的石榴皮,雪白的内瓤,红色的果实……看上去栩栩如生真假难辨。

    吴峰笑道:“是武烟阁主的手笔,玉料不值什么,是沁了色的,换作别人也就当废料了,但武烟阁主独具匠心,这么雕刻出来,还挺有意思,送给易姑娘玩吧。”武烟阁主是万晋朝有名的文士,善书画也善雕刻,只可惜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忽得很。

    辛大人扫他一眼,“哼”了声。

    易楚是他的人,他得了东西自然会送过去,还用得着提醒。

    吴峰见他冷着脸转身要走,急忙伸臂拦住他,“收了礼,总得给杯酒喝……听说你戴面具是因为貌丑如钟馗,是不是这样?”

    摆明了是想见他的真面目。

    辛大人眸光一转,“去演武场,你能在一刻钟内闯过第二座阵,就让你亲眼看看。”

    吴峰想想那些身手利落百折不挠的松木罗汉,感觉浑身上下都开始疼了。

    可,再大的痛,也阻挡不了他见到辛大人真貌的决心。

    吴峰在手臂腿弯处捆上厚厚的棉垫,做好挨揍的准备,视死如归地到了演武场。

    辛大人待他进去,看了看怀表,对守阵的兵士道:“要是吴总旗能在巳正三刻之前出来,让他立刻到正厅找我,我只等一炷香工夫,过时不候。”

    兵士连声答应。

    陆源正在正厅喝茶,见辛大人进来笑道:“吴峰怎么突然要去闯阵了,差事办砸了?”

    辛大人“嗯”一声,“闲久了给他找点事干干,免得到处惹乱子。”

    陆源脸上有片刻的尴尬,很快掩饰过去,打着哈哈道:“最近是挺清闲,你怎么样,敢不敢比划两下?”说着起身,虚晃了两招。

    辛大人心里有数,陆源是在试探自己,摇摇手,“不敢,在下岂敢跟陆指挥使过招?”

    “不敢还是不愿意?”陆源盯视着他,颇有不比划不罢休的架势。

    辛大人端起茶盅啜了口,“申时经筵侍讲,脸上带了伤,要是皇上问起来,恐怕不好回答。”

    经筵是翰林院学士为皇上讲学,锦衣卫行护卫职责需在殿内值日。

    陆源扫兴地说:“那就改日再行切磋。”阔步离开。

    辛大人看着他的背影淡漠一笑。

    他从济南府回来第二日,陆源就貌似亲热地一拳捣在他肩头,要不是他强忍着,差点着了面相。去医馆换药,易郎中还责怪他不爱惜身子,将伤口撕裂了。

    他去济南办差,这事锦衣卫不少人知道。

    而他连夜往京都赶的事情,是他临时决定的,除了跟随他办差的二十人,再无别人知道。

    但有人却在永清官道两旁的山上设了埋伏,待他经过,就下令放箭。

    他躲闪不及,肩头中了一箭。

    受伤的事,除了吴峰外,他谁都没有提及。

    陆源吃不准,到底半路截杀之人截得是不是辛大人。如果是,辛大人却一直瞒着伤势,很明显就是对他们有了防备。如果不是,他可以再安排机会。

    晋王曾说,这半年来,感觉有人在查他,好几个暗中依附他的大臣家里都遭了贼,遗失过书信等物。

    任何一个王爷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晋王也不例外。

    现在先太子被圈禁,东宫之位空悬,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子的就是晋王。

    在这个重要关头,晋王不希望有些事情被皇上知道。

    所以这段日子,陆源时不时撺掇着兵士与辛大人切磋工夫。

    今天竟然又提出要亲自比试。

    陆源长得人高马大,有一把蛮力。

    若在平常,便是三五个陆源也不在话下,可现在辛大人的箭伤因时好时坏一直没有好利索。

    要被陆源捣上两三拳,恐怕得好一阵子才能养好。

    而且,易楚又得跟着担心。

    辛大人才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激得中计。

    少顷,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四个兵士用担架抬着吴峰走了进来。

    辛大人掏出怀表看了看,“刚好赶上了。”

    吴峰从担架上起身,手一挥让兵士退下,趔趄着走到辛大人面前,“答应的事不能反悔。”

    辛大人看着他脸上的青肿,道:“你不怕丢人就行,正午汤面馆见。”

    “不过挂点彩,有什么丢人的?”吴峰捂着腰眼一瘸一拐地坐下,“这次可找到窍门了,就不能跟那些木头人来真的,得讲究虚实结合。”不小心碰到桌子腿,连着哎呦两声,忙唤兵士进来,“没看到爷这浑身是伤,快拿药来。”

    兵士觉得委屈,吴峰刚从阵法里出来,他就记着上药了,可吴峰不让上,说耽误工夫,直接让人抬到正厅来。进了正厅,他还没来得及提上药的事,就被赶出去了。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吴峰是总旗,说什么他们也得受着。

    上完药,吴峰看着脱下来的衣服,早被拉扯得不成样子,又吩咐兵士,“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兵士吓傻了,揪着衣襟战战兢兢地说:“总旗,我不好那口,要不您去找别人?”

    “屁!”吴峰大怒,“什么这口那口,赶紧扒下衣服来滚!”

    兵士如获大赦,三下两下将外头的程子衣脱下来,只穿着中衣跑了出去。

    吴峰将兵士的衣服穿上,又张口骂,“一股馊味,几天没洗了。小兔崽子不好那口,难道爷是好那口的?”

    辛大人拍拍他的肩头,“我先走一步,午时见。”

    吴峰不敢懈怠,打水洗净脸上的血污,又指使另外兵士帮他梳了头,也不顾双腿酸痛骑马就往枣树街赶。

    走了大半条街才发现木记汤面馆的字样。

    吴峰下马将缰绳往路旁的树上一系,拔脚就往里走。

    大勇殷勤地招呼,“官爷里边请,本店有螺膳面、海鲜面、排骨面……”

    “都给我滚!”吴峰不等他说完,抬手往桌面上“咚”地一拍,震倒好几只茶盅。

    正在吃面的几桌客人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灰溜溜地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外,就被猛兽追赶一般呼啦地跑了个没影。

    面馆里只余墙角的一桌客人。

    那人穿一袭鸦青色长衫,墨发高高束在脑后,插一支普通的白玉簪。

    面前一碗素汤面,那人动作斯文,吃相优雅,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适才的情形。

    吴峰咧嘴笑了笑,冲大勇嚷道,“来碗一模一样的素汤面。”

    大勇道:“东家不吃芫荽,官爷呢?”

    “不吃,不吃!”吴峰胡乱摆摆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角,“这面有那么好吃,连头都不抬。”

    辛大人不作声,直到吃完面,又喝了几口汤,才慢慢抬起头。

    浓密的黑眉,深邃的双眸,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上去丰神俊朗风姿卓然,虽不及潘安美貌,却多三分英气。

    “难怪易家姑娘看上了你,不论别的,单凭这副相貌……”吴峰蓦地顿住,眸中迸发出激动的光彩,“我知道你是谁,你是……”

 第76章 宅子

    “你是明威将军的长子?”吴峰原本很是笃定,可看到辛大人安之若素的态度,话到最后又带了些犹豫。

    辛大人不动声色地让大勇沏了壶茶过来。

    吴峰仔细打量着,越看越像,压低声儿问:“到底是不是?”

    辛大人啜口茶,闲闲地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父亲?”

    这就算是默认了。

    “他奶奶的!”吴峰猛拍一下大腿,又拍一下自己的脑门,“这个猪脑子,我早该猜出来的,难怪你那么关注杜家……”

    明威将军常年戍边,回京都的次数屈指可数,待得时间也短,除去在家里侍奉长辈陪伴妻儿,极少出门。

    故此,他声名虽盛,但见过他的人并不多。

    吴峰也只见过一次。

    当年吴峰才十岁,正是调皮捣蛋爱惹祸的年纪。

    有天带着小厮在街上闲逛,看到路旁拴着匹毛发油亮的枣红马。吴峰顽劣心起,想上前揪根马尾,谁知枣红马很警觉,见有人靠近,撅起蹄子就踢,吴峰急忙躲避,却被石子绊倒在地,眼看就要被马蹄子踹到,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拉起来,逃过了一劫。

    那人高大颀长,浓密的黑眉下一双深眸炯炯有神,虽然穿着普通的鸦青色长衫,可周身凌厉的气势,让吴峰这个乳臭小儿都能察觉到。

    他听到有人叫他杜将军。

    杜将军说,马越是神骏性子越烈,只有驯服它的主人才能靠近。

    还捏捏他的手和肩膀说,根骨不错,是个习武的料子。

    又问他以后愿不愿意带兵打仗。

    吴峰记得自己响亮地回答,愿意。

    杜将军笑道,先学好功夫,到时候去西北边关找他。

    回家后跟父亲提起此事,吴峰才知道杜将军就是令鞑靼人闻风丧胆的明威将军。

    从那天起,吴峰缠着父亲给自己请了个教授武功的师傅。虽然开始习武时已经十岁,错过了最佳年龄,但正如明威将军所言,他根骨好,功夫一日千里,连师傅都称赞不已。

    只是,不等他学成,就传来明威将军贪墨军饷倒卖粮草,客死他乡的消息。

    吴峰一直不相信,曾教导他卫国戍边的将军会克扣士兵粮饷。

    再次看到记忆中那双浓黑的眉,那张清俊却英武的脸,吴峰猛地又拍了下脑门,“将军是被冤枉的,对不对?赵镜已经供认,江南征收的军粮在押运途中就已经掺杂了陈米,而承运那批军粮的就是扬州漕帮的人。”

    辛大人并未否认。

    以往从江南等地收上来的新米,在运往西北军中的途中,总会被军中将领换上一批陈米,只要不掺杂得过分,并不耽搁士兵食用。

    而倒卖新米赚得的银两就用来抚恤战死士兵的家眷或者贴补家境困难的士兵。

    明威将军当然清楚部下的所作所为,不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情。

    十二年前,赵镜已经任职户部侍郎,他串通了漕帮,在运输新米的途中已经掺杂了大量陈米,等军中将领再次换米时,就吃出了人命。

    有人便理直气壮地将军中换粮的事捅了出来,士兵自然群情激奋,加上有人居中挑唆,使得军心大乱。

    更有三位将领联名上书,指认明威将军克扣粮饷苛待士兵。

    值此动荡之际,鞑靼人趁机入侵,明威将军大败。

    景德帝震怒,派督军王振日夜兼程赶往西北,西北军十二位高级将领尽数免职,或斩杀或入狱。

    彼时,五皇子还健在,因聪敏机智常受景德帝夸赞。

    赵镜在罂粟的折磨下,招供了更换粮米的事实,也供出指使他行事的人是一个姓安的太监。

    安太监是皇后所在的宁寿宫里伺候的。

    可惜八年前因伺候不力被烂棍打死,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就是活着又能怎样,皇后完全可以说是安太监财迷心窍,假传懿旨。

    辛大人掌握的证据已能替父亲翻案,却不能手刃仇人,他不甘心,所以还得忍也得等,一直等到仇人势败毙命。

    **

    六月二十三是易郎中的生辰,辛大人一早送来贺礼来,是方雕刻着荷叶青蛙的易水砚。荷叶青翠碧柳,上面还缀着两颗黄豆粒大小露珠,仿佛不小心碰到了露珠就要滚下来一般。

    易郎中爱不释手,当下取来墨锭试砚,一试之下更是欢喜,“果然是名砚,发墨快且不伤毫,墨汁流润,难得,难得。”

    又显摆给卫珂看。

    卫珂转身告诉了易楚,“外甥女婿真会拍马屁,姐夫乐得快合不拢嘴了。”

    易楚莞尔。

    父亲骨子里仍是读书人,辛大人送他笔墨纸砚等物,就如同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父亲万万舍不得推拒的。

    虽是易郎中生辰,辛大人却未厚此薄彼,给卫氏送了个桃木雕成的寿星翁拐杖,给卫珂送了一匣子四锭徽墨,给易楚的也是只匣子。

    易楚打开瞧了眼,也以为是真石榴,正要剥粒石榴籽尝尝,触手冰凉,才发现是羊脂玉雕刻成的,顿时惊叹不已。

    猛地又想起石榴的寓意,多子多福,面上一红,猛地合上了匣子。

    卫珂好奇心起,问道:“我这是一匣子徽墨,你的是什么?”

    易楚才不会告诉他,忙将匣子藏到了身后。

    什么好东西还藏着掖着不给人看?

    卫珂不由来了气,眼珠转了转,对辛大人道:“你既然与阿楚定了亲,应该也叫我舅舅才对,怎么这半天都没叫人?”

    易楚又羞又恼,还没成亲呢,怎么就让人改口?

    她只比卫珂大半岁,叫他舅舅还尴尬着,辛大人比他大十岁,岂不更难开口?

    岂料辛大人半点声色不动,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舅舅。”

    不但易楚愣了,就连卫珂也呆在当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卫氏正在院子里择菜,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嘴角闪过丝笑意,对卫珂道:“阿珂,今儿的大字还没写完,还不快去写?”

    卫珂垂头丧气地回到屋子,卫氏也端了菜篮子进了厨房。

    院子里便只剩下易楚与辛大人。

    易楚悄声道:“他就是存心捉弄你,你倒是当真了。”

    辛大人笑笑,“……总比他叫我杜大哥要好,而且,他辈分高,早晚都得叫,早叫早习惯。”

    易楚羞红了脸,回身进了东厢房,却又站在窗前,假装着逗弄金鱼。

    辛大人慢慢走过去,隔着洞开的窗扇,柔声道:“这几天让大勇订了些家具,你不去瞧瞧,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易楚犹豫着,虽然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宅子,可又觉得不合适。

    辛大人便道:“别的倒罢了,可床上铺的褥子你总得量过尺寸才能做,总不能短一截或者长一截。”

    易楚腹诽,难道你不能量了尺寸告诉我,还非得我去看?

    可终是抵不过想去的愿望,轻轻点了点头。

    辛大人笑道:“我买了一户姓郑的人家,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大的是闺女,八岁了,小的是个儿子,六岁。眼下他们在宅子里看着,明儿大勇也会过去,到时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你……你自己不方便去,请外祖母陪着,老人家经历得事多,有什么冲撞忌讳的,也替咱们掌掌眼。”

    易楚很喜欢听他说“咱们”这个词,就好像两人是一体的,亲密无间。

    第二天,易楚趁着买菜的空当跟卫氏去了白米斜街。宅子果然很好找,青瓦粉墙,隔着墙头能看到十余竿翠竹,又有藤蔓缠绕,蝴蝶飞舞,看上去很雅致。

    顺着围墙来到正门,看到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着。

    易楚轻轻叩了口门环,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迎出来。

    这人中等身材,长得有点瘦,相貌很普通,但举止大方,眼神沉着,应该是个很稳重的人。

    大勇紧跟着出来,招呼道:“老太太,易姑娘,快请进。”又介绍男人,“姓郑,叫大牛,在家行三,姑娘叫她郑三就行。”

    说罢,引着两人往里走。

    进门是雕着倒福字的青砖影壁,绕过影壁是前院,地上铺着青砖。倒座房西面两间间隔成个单独的小院是郑三一家子的住处,中间两间空着,东边一间是门房。

    垂花门前种着成排蔷薇花,进了垂花门便是二进的院子,仍然是青砖铺地,东侧种了棵如伞盖的梧桐树,西边则是一小片青竹,青竹旁架着秋千,还种了两株紫藤。

    正房是三间带两耳,东西各三间厢房,跟杜俏住的屋子格局一样。

    正中的明间布置成待客的客厅,东次间是起居室,靠窗盘了铺大炕,东耳房则是卧室,

    大勇指点着道:“这里放拔步床,床头放个矮几,那边靠墙放个衣柜和五斗柜,妆台摆在这儿……”又取出张单子来,“这是让人订的家具物什,姑娘看看有什么可添减的。”

    单子列得很详细,不单是大件的家具,就连茶盅盘子碗碟什么的都写上了。

    易楚捡着重要的念给卫氏听了听。

    卫氏犹豫道:“按理新房里的家具摆设该由女方置备的……”

    大勇笑道:“已经跟木器店的掌柜说好了,家具都送到晓望街,发嫁妆那天再抬过来。”

    合着辛大人把聘礼跟嫁妆都一手包办了,还让易家得了体面。

    卫氏暗中算了算,这一整套家具没有上千两银子下不来。

    就这么白白给易家做了面子?

    卫氏年近五十,见过不少婚丧嫁娶,有嫌弃聘礼给的少的,也有挑剔嫁妆不体面的,她还没见到辛大人这种做派的。

    聘礼给的足足的不说,连嫁妆一并也置备了。

    卫氏感慨地对易楚说:“……姑爷对你真正有心,就冲今天的事儿,以后你一定不能负了姑爷。”

    易楚低声答应着,“外祖母,我明白。”

    辛大人的心,她看得清楚,也想得明白。

    易家眼下是四口人,她跟卫氏是妇孺,当不得什么,卫珂要去书院读书,没有进项不说,每年还得交不少束脩,过几年就该成亲,又得花费一笔银子。

    易家的生计完全压在易郎中一个人身上。

    辛大人很了解易家的家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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