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离婚姻有多远-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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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蕤将耳鬓的短发拂向耳轮,沉思一刻,说:“不瞒大家,刚才来找我的那个当事人就是那个李立的家长。”
来得好快!几个人的心一沉。
“不过再怎么说,二中是我的母校,这点我还是记得的,所以海跃并没有接受他的委托。”周蕤见大家的反应,不紧不慢地加上一句。
几个人松了口气,很是感激。
控制全局,*控局面,晨曦熟悉这种谈话方式,自动滤去了周蕤的虚招,任是她做了种种坏打算,在听到周蕤的分析后仍是被吓得不轻。
“学校要想推掉责任,恐怕不可能。”周蕤将眼睛看着她,嘴角一抹讥笑。
“如果有证据证明他心理出现了问题呢?”小陶问。
“学校有证据表明同家长就这个问题沟通过吗?有证据表明学校采取过措施吗?比如心理干预,据我所知,二中的心理咨询室是出事后才开的吧?从这两点来看,即便李立有心理问题,学校仍难脱其责。”
“那学校岂不是很冤?我们仅仅是要帮助他啊?”
“除非学校有证据证明李立的事情是学校不可预知的,那么法院在判决时会考虑,降低学校的赔偿金额。”
周蕤右手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纯净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我说的,仅供各位参考。如果学校真的要打官司,我倒要推荐一位资深律师………”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周蕤轻笑道:“于老师,程远航律师正是我要推荐的最佳人选,你们是一家人,他自然会尽心尽力地打,何必扯进我们这些外人呢?”
晨曦在她的逼视下挺直身子。
“唉,于老师,你家那位就是律师啊?嗨,事情好办了,难不成你家老公还看着你不管么?”晨曦嗫嚅两句,视线和周蕤带着冷意的眼光撞上。
晨曦用了最大的力气让自己保持了平静,周蕤离开,她跟着其他人站起来,才发觉腿部肌肉都僵了。
法院又指定了一家事务所对盛莲的资产进行评估。
评估结果和新欣的差不多。
省里对盛莲职工的*很重视,责令市里组成特别小组,在省工作组下来时做好汇报。
程远航从“心心相印”出来,往地下停车场取车。
灰暗的转角处,一盏车灯突然闪烁,他停步看去,正是周蕤的绿色迷你型车。周蕤下车过来。
程远航扶着车门,看着周蕤,一时竟没有话可说。
“远航,你这 么 快‘炫’‘书’‘网’就回来了?”周蕤问道。
“阿蕤,有什么话你说吧,如果是为盛莲的事,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程远航,你还是那个脾气,算了,我就想说一句,盛莲的事,让其他人去管,你退出吧?”
周蕤耐着性子说。
程远航却不退让:“我说过,这件案子,我只是做好本份,只是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有哪个闲心,管管你老婆的事吧,我可听说她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学校出了安全事故,一批媒体记者吵着要访问,家长闹着要高额赔偿,一切,都源自于你老婆的一片好心…………”周蕤说,寒意逼人。
迎着那冷澈入骨的视线,程远航有些无力之感,说道:“阿蕤,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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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节 仅剩的世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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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从远卓出来后叫车回了父母家,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腰部胀痛。
看到女儿回来,于爸爸心疼地唠叨,“这孩子,怎么瘦得像纸片人了?”
于妈妈心里高兴,嘴里却冷冰冰:“说你两句你还真跟妈杠上了,这里才是你的家,你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踏进这个家啊……………”
晨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靠在沙发里不动弹。
电视正播学校安全教育的新闻,标题赫然是“学生不堪重压,终作惊人一飞”。
“要我说,学校能有多大的过错,你们领导太胆小了,为了一顶乌纱帽,吓成这个样子。跟这种无赖有啥话说,直接打官司!”于妈妈自然站在女儿单位的角度说话。
“也不能推掉所有责任,学校只关注学生的学习成绩,至于心理、品质,都不过问,这难道不是学校在教育观念上的缺失吗?”于爸爸驳道。
“听老萧的口吻,市委对这件事很重视呢。”于爸爸又说。
心里一动,晨曦起身,瞬间一阵晕眩袭来。
父母大惊,扶住她:“这么差的身体,还给学生输血,你不要命了呀!”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她哄着爸妈,然后出了门。
晨曦走上那条铺着菊花石的小径,站在萧家的大门前,踌躇好一会儿,摁响了门铃。
萧哲的母亲很热情地拉住晨曦,两人坐在沙发上,夏阿姨吩咐保姆泡一杯柠檬茶来。
“这孩子,才几天不见,脸小了一圈了!”夏阿姨心疼地说。
“你这孩子,那件事同你没关系,你怎么成这样了?唉,阿哲都跟你萧叔叔说了,你看,为了你,阿哲这孩子还是死脑筋,他爸爸把他臭骂了一顿,他一周都没踏进过这扇门!”
下了班的萧杨走进来,夏阿姨接过他的包。
晨曦站起来喊道:“萧叔叔…………”
“小曦,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萧杨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在一层,窗外小扇型的叶片在窸窸簌簌地舞动。
“坐吧…………”萧叔叔打断了她。
“小曦,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我想问一问,你和萧哲现在是怎么回事?”萧叔叔严肃地问。
“我,我们是好朋友啊。我一直当他是哥哥!”她抬眼,看到萧叔叔眼里闪过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今天来见我,是为了学校的事吗?”萧叔叔眼里精光一闪。
“是…………”
“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卷进来?”萧叔叔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说,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她苦笑,也许,只有萧叔叔认为她和这件事无关,在学校,她是公认的引火烧身连累了整个学校的罪魁祸首。
“小曦,你太苛求自己了。这不是好事。依你的性格,只怕你已经不愿意再呆下去了吧?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又怎么不了解你?”
“是………”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萧叔叔不愧在官场跌打了几十年,有慧眼识人的本领。
“事已至此,叔叔不会看着你受委屈不管的………”
“谢谢您的宽容,那我走了。”晨曦站起来,毕恭毕敬。
“学校的事我尽力而为。倒是你的事情,如果想换个地方上班,萧叔叔可以帮忙。”
“谢谢您,可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还是不用了。”
“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名片,他在临市有一所私立中学,你愿意去的话,可以找他,想好的话,给我个电话………我打个招呼…………”萧杨从书桌里拿出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名片,告辞出门。
大街还在暑热的蒸烤中。
晨曦提着包,顺着沿河的公园,缓步往郭郭的家走,每走一步*就有坠胀的感觉。
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耳边一阵喇嘛短促的鸣叫,这声音很熟悉,转头看,确实是程远航的车。她狐疑地停下脚步,看到程远航下车,向她走来。
她深吸口气。
“上车吧,想和你谈谈学校的那个官司……………”程远航低声道。
对他的主动她有些不习惯,再一想,这是律师的职业习惯,不过是揽业务罢了。
坐进开着冷气的车里,温度的反差让晨曦全身有种虚脱之感,冷风从身后脚下袭来,钻入体内,很酸涩的感觉,就像月事要来了。
程远航将车停在凌云会所。彬彬有礼的侍应拉开大门,引领他们走进一间房。
程远航像绅士一样等晨曦坐下,自己才落座,服务员送上一壶茶,他摆摆手,自己动手往杯子里倒茶,放到晨曦面前。
“那个学生的事怎么样了?”程远航的眼睛询问的意味很浓。
“很棘手。家长准备告学校。”
“哪家在代理?”
“还不知道,他们找了海跃。周蕤推荐你做学校的辩护……………”
程远航拿出一支烟,刚要点燃,又放下了。
“我认为学校要想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为零。”程远航没有点烟,深思着说。
“这个是肯定的,但是学校该承担的只是管理不善的过错,至于学生自杀、家长的精神损失,难道也该学校承担吗?”
“2002年出台的《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第四条规定,学生自杀、自伤的,如果学校本身无过错,那么即可免责。但是该学生的遗书显示,他自杀的一部分原因来 自'霸*气*书*库'于学校的异样眼光、不良的人际关系,巨大的学习压力,这即意味着学校是有过错的。”
“如果我们能证明他心理有问题呢?”
“如果有证据证明,也得要做好干预,这样才可免责,据我所知,你们学校并没有及时和家长取得联系,更没有主动针对该生的心理焦虑进行过干预、治疗。由此看来,你们学校仍存在过错,换句话说,最坏的结果是各挨五十大板,所以上法庭,对学校是最不明智的做法。”程远航的说法和之前周蕤的类似。晨曦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你很自责?”程远航问,“这件事跟你没一点关系,你何必庸人自扰呢?”
“程律师,你都说我是庸人了,自然不能免俗…………”晨曦苦笑,他说得不错,自己的确只能算庸人而已。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对你不公平…………”程远航叹口气。
“是么?……”听着他的忽而打击忽而故作同情的话,晨曦抱着茶杯,觉得很冷。
程远航看到她故作坚强,而肩膀瘦弱,倔犟地不让眼里的泪水滑落,不禁伸出手想拍拍她的手背,半途又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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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节 遗失的美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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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曦走到太阳下的时候,一阵晕眩。硬撑着上了四节课,乏力地走回办公室,像踩在棉花团上。
“你怎么啦?”郭郭看到她揉着眉头,关心地问,这段时间办公室气氛沉闷,她的声音特意压低了。
“太累了,帮我倒杯水。”
“你的药吃完没?就那个治心肌缺血的?看你脸色,白得吓死人!”郭郭把水递给她。
晨曦腰酸腹胀,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这段时间,郭郭因为晨曦也没有在餐厅和大家一起吃,都是打了饭回办公室。
晨曦趴了一会儿,在郭郭催促下,拿起勺子,强撑着起身去倒水,刚一起身,腹部一阵痉挛,随即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下。
晨曦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扶住了桌子,身体软下去,*道:“郭郭…………我肚子疼…………”
“流血了?”郭郭看到血从她的裤腿流下来,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萧哲飞车赶来的时候,晨曦躺在椅子上,脸色灰白,地上一团血渍。
他将晨曦抱起来,触手是温热的黏稠,怀里的她眼眸闭合,手吊在空中,和头发一起无力地垂落。
“晨曦,晨曦……………”郭郭眼泪汪汪,跑去打开车门。萧哲将晨曦放在后座,飞快地绕回驾驶座将车飞也似的开向医院。
“阿哲,她会不会死?”
“她就是失血而已,你摸摸她的脉搏。”萧哲闯过红灯,心绪被郭郭搞得七上八下,快驶进医院才想起还要给急救室的人报告病情。
“送八楼吧。”急诊的医生来得很快,检查了说。
晨曦被推上八楼的妇产科。
“病人大量出血,是流产,马上给氧,做B超,准备清宫手术…………”医生看看B超图像,无奈地说,“萧主任,太晚了,保不住了!”
萧哲替晨曦拂开遮住脸的头发,擦掉冷汗,握住她的手,送她进了手术室。
郭郭焦躁地用鞋蹭着地板:“这都是什么事啊?离婚了,又怀孕了!”
萧哲疑虑的眼睛看过来:“离婚?”
“没呢………我没说啥…………”郭郭慌忙摇着手。
于爸爸于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晨曦做完了手术,正被推进病房。
“医生,我女儿怎么会流产啊?”于妈妈跟在医生后,急得抓住了一个护士问。
“是自然流产,不排除胎儿畸形的因素,也可能是病人身体不佳,或者受了重大刺激,清宫后要好好调理,身体恢复得好就不会影响以后的生育。”医生一早便知道病人和萧哲的特殊关系,所以对于妈妈很客气。
“让病人休息吧。”医生对换了衣服守着晨曦的萧哲说,“病人身体很糟糕。”
“是,有轻微的心肌缺血。前不久才在心外科住过一周。”萧哲说。
“流产也可能就是这个引起的。恢复上会慢一点。”医生说。
于妈妈当下就打电话给程远航,被告知关机。
“于阿姨,还是别打了,万一晨曦不想见他呢?”
“晨曦流掉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应该要知道的!小霞,你帮阿姨通知他来,放心,晨曦那里有我呢!你也不能看着小曦受委屈吧?”于妈妈红着眼。
程远航将自己关在屋里两天,关掉了电话。
盛莲中途终止了金剑的代理,换成了恒勤律所。
他听到盛莲职工变更代理人的要求,很是震惊,对方说是他不适合,但是怎么个不适合法却闭口不谈。
陈金没有吃惊,反而对他说:“好了,从浑水里总算脱身了………你这小子,事情到此为止,算是大难不死了!”
陈剑懵然不懂,陈金拍拍他肩膀,让他自己想。
一时间行内震动,有意愿请程远航做法律顾问的几个大企业也偃旗息鼓,无声无息了。
这晚的聚会上,在座的有两个同行,还有长城实业的王森。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王森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打趣他:“程律,你说巧不巧?我们这厅叫花前月下,旁边就是花好月圆,这花前月下过了才是花好月圆不是…………你猜我看到谁了?”
他摇头,没有兴致。
“诶,你猜猜,不是那个心有灵犀吗?周律师就在隔壁…………”王森一副促狭的表情。
“人周律师都说了,你和她,是有过一段…………”
对周蕤和他之间的那点事,行内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这王森,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他的脑袋瞬间冲上血,坐了一会儿,开门出去。
隔壁的包间隐约传出女子的说话声,他靠在墙上,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看着烟头的红在指尖明明灭灭。
拨通周蕤的电话后,身边的门开了,周蕤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吃了一惊,片刻恢复常态,走到他跟前。
还没有开口,周蕤却抢了先:“你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我一直等你来问我………”
他靠在墙上,和她隔开一点距离。
周蕤嘴含讥笑:“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一天?怎么办呢,比盛莲终止你的代理更可怕的事还在后边,程远航,你不想知道么?”
门再度开了,林翔跃出来,周蕤甜笑着挽着林翔跃的手:“不好意思,程远航,感谢你让我终于懂得了什么才叫真爱,翔跃,我们走吧,对了,我们的婚礼下周举行,请帖我会让快递送来!”
那对消失的背影刺痛了他的眼,他开上车径直向盛莲的徐涛那里去。
“涛子,我想知道盛莲终止我的代理的真正原因………”他推开挡住门的徐涛,徐涛一个趔趄。
徐涛比他还火大,瞬间发作了,推他到墙上:“程远航,我*的当你是好律师,好哥们,你唬弄我们,我还留着你的面子,你倒好,硬是要个撕破脸!”
徐涛将手机和一个信封摔到他面前。
信封里是一叠照片,全是他和周蕤的,下面是时间,在远卓的,在临市的茶楼,他的侧面,背面,望着周蕤的,抱着的……………
“傻了?和债权代理人如此亲密,你说我们怎么信任你?”徐涛冷冷地掷下一句话,拿起手机,打开一个音频文件,递到他耳边,“再听听这段对话吧,有夫妻俩同时代理一个案子的敌对双方的么?哦,应该不是夫妻,是情人………”
他听到自己在说:“那件事我有分寸。倒是盛莲的事情,林书记有什么看法么?”
“你还爱我的,不是吗?我爱吃铁板烧,你还记着。你担心我车速太快,怕我出事。远航,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在给我信号!这次,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这是周蕤的声音。
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又是如何在酒吧买醉。
被陈剑送回家的时候,他酩酊大醉。
“好了,该醒了,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家庭破裂,还被摆了一把,这个教训够深刻吧!”陈剑看他吐得一塌糊涂,怨道。
但是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周蕤要那么对自己?
难道他真的看走眼了,或者因爱生恨,周蕤就是来报复的?
陈剑被郭郭一顿怒斥,冲到程远航家,看到屋里凌乱,茶几上灰蒙蒙,程远航席地而坐,拖他起来,对他吼道:“程远航………我看你白活了!为个狠心的人至于搞成这样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外星人!”
程远航靠在墙上,胡子拉碴,眼里全是血丝。
“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去医院,去看看怀了你孩子的可怜女人!”陈剑丢来衬衣。
“孩子?”程远航重复着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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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节 遗失的美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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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航还没走进病房,就被萧哲揪住了衣领摁在墙上。
两个男人的这番动静很大,几个护士望过来,又缩回了头。
“程远航,如果你就是这样爱她的,麻烦你,早点放手。”萧哲的眼冒着怒火。
“她怎么啦?”他皱眉,分开萧哲的手,问。
“大出血。”萧哲从齿间咬牙切齿挤出几句话。
“大出血?为什么会大出血?”程远航喃喃地看向门里。
“这是妇产科,你还不知道么?是流产,你的孩子没了。”萧哲嘴角浮起冷笑。
“流产?她流产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