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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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菡也哭了,她拥著依云说:
“姐姐,你是那么好的姐姐,你还不了解我?如果我早知道你这样不了解我,我就不会答应你做这件事了!”
听到碧菡这样说,依云感到连心都碎了,她忽然觉得那样惭愧,那样抱歉,只因为自己早上的态度并不很好。她感激,她心酸,她紧拥住碧菡,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借这一个拥抱而传达给她。
于是,房间又换了回来,在碧菡的坚持反对之下,高太太连装修的念头都打消了,只给碧菡屋里换了张床而已。但是,对高皓天来说,现实的问题却是相当难堪的。晚上,依云把他推出房门,在他耳边说:
“去碧菡那儿吧,并不是我不要你,只是妈会不高兴,而且,你也该待碧菡好些,她……她还是新娘子呢!”
“依云!”他想留下来。“你不能……”
“嘘!”依云把手指头按在他唇上。“快去!你听话,才是我的好丈夫!”他无可奈何的去敲碧菡的房门,碧菡一打开就呆了,拦在门口,她一脸的紧张和抗议:
“姐夫,你来干什么?”她正色凛然的说:“赶快回姐姐那儿去!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她不由分说的就关上了房门,随他怎么敲门,怎么低唤,怎么哀求,她就是相应不理。高皓天迫不得已,又折回依云那儿,依云却对著他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行!不行!你还是到碧菡那儿去,要不然,妈一定以为我是醋坛子!”说完,她也要关门,皓天慌忙把脚一伸,顶住了门,瞪视著她说:“喂喂,你们是不是预备要我睡在走廊上?无论如何,总该给我一个地方睡呀!整天,你们又是换房间,又是买床,怎么我反而连可待的房间也没有了?可睡的床也没有了?何况,天气很冷呢!别太没良心,把我冻死了,你们两个都当寡妇!”
依云噗哧一声笑了,这才放他进房间。
可是,这样的节目,是经常演出了,高皓天这才知道,齐人之福实在是齐人非福。他常终夜奔走于两个房门口之间,哀求这个开门或哀求那个开门。碰到两个都不肯开门的时候,他就是“为谁风露立中宵”,把自己冻得浑身冰冰冷。这样闹了两个月,他夜里睡眠不足,白天脸色发青。高太太又错会了意,赶快炖鸡汤给他补身体,一面暗示两个儿媳妇要“适可而止”,弄得依云和碧菡都绯红了脸,而皓天却一肚子的“有苦说不出”。二月,张小琪生了一个八磅重的胖儿子。碧菡那儿仍然没有消息。三月,张小琪的儿子满了月,碧菡仍然毫无动静。高太太心里纳闷,嘴里也不好说什么。可是,这天清晨,高太太起了一个早,却发现皓天裹了一床毛毡,睡在沙发上。高太太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推醒了皓天,急急的问:
“怎么了?两张床不去睡,怎么睡在沙发上呢?”“妈呀!”皓天这才苦笑著说:“你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我是经常睡沙发的!”“怎么回事?”高太太蹙著眉,大惑不解的问。
“这边把我往那边推,那边把我往这边推,两边都不开门,你叫我睡到哪里去?”还有这种事?高太太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碧菡不怀孩子,睡沙发怎么睡得出孩子来?于是,这天午后,高太太把两个儿媳妇都叫到屋里来,私下里,谈了一大篇话。然后,依云又把碧菡拉到房里,恳切的说:
“碧菡,我们这样确实不是办法。弄得皓天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也太过分了。”
“还不是怪你!”碧菡脸红红的说:“你为什么不开门嘛?”
“你又为什么不开门呢?”依云问。
姐妹两个相对瞪眼睛,然后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依云拉住了碧菡的手,她亲热的说:
“碧菡,我们不要幼稚了吧,这样做,实在太傻气!你心平气和想一想,最重要的问题,你是不是该有个孩子呢?假若你一直把他关在门外,怎么怀孩子?我想,从今天起,你不许关门,他以你那儿为主,以我这儿为副。等你怀了孩子,我们再订出个办法来。这样,好不好呢?”
碧菡俯首不语。于是,从这天起,皓天才算不吃闭门羹了。他经常睡在碧菡那儿,偶然睡在依云那儿。日子平静的滑过去,依云和碧菡,始终维持著姐妹般的亲情。皓天这才享受到一段真正温馨而甜蜜的生活。
天气渐渐热了。依云、碧菡、和皓天喜欢结伴郊游,他们三个那样亲切,那样融洽,常常使旁观的人都闹糊涂了,实在看不出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可是,好景不常,这种亲密的三人关系,很快就成为了过去。随著天气的燠热,高家的气氛像是周期性的又陷入了低潮,这一次,连碧菡都有些不安了。私下里,碧菡悄悄的问高皓天:
“会不会我也和姐姐一样,有了毛病!”
“别胡说!”皓天不安的望著她:“怎么会这么巧,你们都有了毛病?”侧著头,他想了想,然后,他把碧菡拉进怀里,警告的说:“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先讲明白的好,万一你真有了什么毛病,你可不许和依云联合起来,再给我弄第三个女人!”“那可说不定!”碧菡笑吟吟的说:“可能你命中注定,是该有七十二个老婆的,那么,你只好一个一个的弄来了!”
皓天望著碧菡,这半年多以来,她更加丰润、更加明媚了,举手投足间,她天生就有一种动人的韵致。她细腻,她温柔,她是女人中的女人。以前,他总觉得她过分的飘逸,常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现在呢?她却是实在的。总之,当她依偎在他怀中时,她是那样一个真实的、完整的女人。“碧菡,”他常叹息著说:“我还记得第一次到你家去,你奄奄一息的躺在病榻上,我把你抱进车里,你躺在我怀中,轻得像一片羽毛。我怎会料到,这一抱,我就抱定了你!”碧云天37/50
她凝视他,眼里闪著光,那脸上的表情是动人的,柔情如水,温馨如梦。“我却已经料到了。”她低语。“在我昏迷中,我脑子里一直浮动著一张面孔,我醒来,看到你以后,我就对自己说,这是你的姐夫,可是,他却可能会主宰了你的一生!”
“为什么?”她坦白的看著他。“我爱你,皓天!”她说:“我一直爱你!你是属于姐姐的,不属于我。因此,我常想,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跟随著你们,做你们的奴隶。谁知,命运待我却如此优厚,我竟能有幸侍奉你!皓天,我真感激,感激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感激我活著!”听她这样说,皓天忍不住心灵的悸动。
“哦,碧菡!”他喊:“别感激,命运对你并不公平!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婚姻!”
她长长久久的瞅著他。
“可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高皓天!不是吗?”
他抱住了她,深深的吻她。
“这个高皓天有什么好?值得你倾心相许?”
“这个高皓天或许没有什么好,”她轻轻的,柔柔的说:“只是,这世界上有一个痴痴傻傻的小女孩,名字叫俞碧菡,她就是谁也不爱,只爱这个高皓天!”
他凝视她的眼睛,轻轻叹息。
“是的,你是个痴痴傻傻的小女孩!你痴得天真,你傻得可爱!”把她紧拥在怀里,他在心里无声的叫著:“天哪,我已经太喜欢太喜欢她了!天哪!那爱的天平如何才能维持平衡呢!天哪!别让我进入地狱吧!”
是的,皓天和碧菡是越来越接近了,白天一起上班,晚上相偕入房,他们的笑声,常常洋溢于室外,他们的眼波眉语,经常流露于人前。依云冷眼旁观,心中常像突然被猛捶了一拳,说不出的疼痛,说不出的酸楚。夜里,她孤独的躺在床上,听尽风声,数尽更筹,往往,她会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用双手紧抱住头,无声的啜泣到天亮。
八月,碧菡仍然没有怀孕。高太太又紧张了,这天,她悄悄的带碧菡去医院检查,那为碧菡诊断的,依旧是当初给依云看病的林医生。检查完毕,他笑吟吟的对高太太说:
“你儿媳妇完全正常,如果你儿子没毛病的话,她是随时可能怀孕的。”高太太乐得阖不拢嘴。
“我儿子检查过了,没病!”她笑嘻嘻的说,不敢说明她的儿子就是来检查过的高皓天!“可是,为什么结婚九个月了,还没怀孕呢!”“这是很平常的呀,”林医生说:“不要紧张,把情绪放松一点,算算日子,在受孕期内,让她多和丈夫接近几次,准会怀孕的!只是你媳妇有点轻微贫血,要补一补。”
回到家来,高太太兴致冲冲的,又是人参,又是当归,一天二十四小时,忙不完的汤汤水水,直往碧菡面前送。又生怕她吃腻了同样的东西,每天和阿莲两个,挖空心思想菜单。依云看著这一切,暗想:这是碧菡没有怀孕,已经如此,等到怀了孕,不知又该怎样了?高太太又生怕儿子错过什么“受孕期”,因此,只要皓天晚上进了依云的房间,第二天她就把脸垮下来,对依云说:
“医生说碧菡随时可能怀孕,你还是多给他们一点机会吧!”依云为之气结,冲进卧房里,她的眼泪像雨一般从面颊上滚下来,她会用手蒙住脸,浑身抽搐著滚倒在床上,心里反复的狂喊著:“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高皓天沉浸在与碧菡之间那份崭新的柔情里,对周遭的事都有些茫然不觉。再加上碧菡在公司里仍然是小姐的身分,那些光杆同事并不知道碧菡和皓天的事情,所以,大家对碧菡的追求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热烈起来,因为碧菡确实一天比一天美丽,一天比一天动人,像一朵含苞的花,她正在逐渐绽放中。这刺激了高皓天的嫉妒心和占有欲,他像保护一个易碎的玻璃品般保护著碧菡,又怕她碎了,又怕她给别人抢去。每次下班回家,他不是骂方正德不男不女,就是骂袁志强鬼头鬼脑,然后,一塌刮子的给他们一句评语: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碧菡笑吟吟的说:“他们都是癞蛤蟆,你是什么呢?”
他瞪大眼睛,趾高气昂的说:
“你是天鹅,我当然也是天鹅了!你是母天鹅,我就是公天鹅!”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侧著头,他说:“让我想想,天鹅是怎么样求爱的?天鹅叫大概和水鸭子差不多!”于是,这天晚上,碧菡和高皓天的屋里,传出了一片笑声,和皓天那不停口的“呱呱呱”的声音。
依云听著那声音,她冲进卧房,用手紧紧的蒙住了耳朵。坐在床上,她浑身痉挛而颤抖,她想著那“吱吱吱”“吼吼吼”的时代,似乎已经是几千几百万年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时代,是属于“呱呱呱”的了。
这种压力,对依云是沉重而痛楚的,依云咬牙承担著,不敢作任何表示。因为皓天大而化之,总是称赞依云大方善良,碧菡又小鸟依人般,一天到晚缠著她叫姐姐。风度,风度,人类必须维持风度!稍一不慎,丈夫会说你小器,妹妹会说你吃醋,婆婆一定会骂你不识大体!风度!风度!人类必须维持风度!可是,表面的风度总有维持不住的一天!压力太重总有爆发的一天!这天中午,碧菡和高皓天冲进家门,他们不知道谈什么谈得那么高兴,碧菡笑得前俯后仰,一进门就嚷著口渴。皓天冲到冰箱边,从里面取出了一串葡萄,他仰头衔了一粒,就把整串拎到碧菡面前,让她仰著头吃。碧菡吃了一粒,他又自己吃了一粒,那串葡萄,在他们两个人的鼻子前面传来传去,依云在一边看著,只觉得那串葡萄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好像满屋子都是葡萄的影子。就在这时,皓天一回头看到了依云,他心无城府的把葡萄拎到依云面前来,笑嘻嘻的说:
“你也吃一粒!”依云觉得脑子里像要爆裂一般,她一扬手,迅速的把那串葡萄打到地下,她大叫了一声:
“去你的葡萄!谁要你来献假殷勤!”说完,她转头就奔进了卧房,倒在床上,她崩溃的放声痛哭。
高皓天愣住了,望著那一地的葡萄,他怔了几秒钟,然后,他转身追进了依云的房间,把依云一把抱进了怀里,他苍白著脸,焦灼的喊:“依云!依云!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依云哭泣著抬起头来,她语不成声的说:
“你已经不再爱我了,不再爱我了!”
“依云!”皓天哑著喉咙喊:“如果我不爱你,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让我今天出了门就撞车撞死!”
依云张大了眼睛,立即用手蒙住了皓天的嘴。
“谁让你发毒誓?你怎么可以发这种誓?”
皓天含泪望著她。“那么,你信任我吗?”
她哭倒在他怀里。“皓天!皓天!”她喊著:“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因为,我是那么那么爱你呀!”
高皓天满眼睛的泪。“依云,”他颤栗著说:“如果我曾经疏忽了你,请你原谅我,但是,我从没有停止过爱你!”
“可是,”她用那满是泪痕的眼睛盯著他。“你也爱碧菡!是吗?”他不语。他们默默相视,然后,依云平静了下来,她低下头,轻声说:“以前看电影深宫怨,里面就说过一句话:你并不是世界上第一个同时爱上两个女人的男人!”
一声门响,碧菡闪身而进,关上房门,她怯怯的移步到他们面前,站在床前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两行泪水正沿颊滚落,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在依云面前跪了下去。“碧菡!”依云惊喊,溜下床去,她抱住了碧菡,顿时间,两个人紧紧拥抱著,都不由自主的泣不成声。
高皓天的手圈了过来,把她们两个都圈进了他的臂弯里。碧云天3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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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的,冬天又来了。
由夏天到冬天,这短短的几个月,对高家每个人来说,似乎都是漫长而难耐的。碧菡天天在期待身体上的变化,却每个月都落了空,她始终没有怀孕。高太太失去了弄汤弄水的兴致,整天只是长吁短叹。高继善埋怨自己三代单传,竟连个兄弟都没有,否则也可从别的房过继一个孩子来。高皓天自从依云发过脾气以后,就变得非常小心,他周旋于碧菡和依云之间,处处要提醒自己不能厚此薄彼,他比“孝子”还要难当,活了三十四岁,才了解了什么叫“察言观色”。依云很消沉,很落寞,常常回娘家,一住三四天,除非皓天接上好几次,就不肯回来。这样的日子是难过的,是低沉的。尽管高皓天生来就是个乐天派,在这种气氛中也乐不起来了。这年十二月,张小琪居然又怀了孕,高太太知道之后,叹气的声音就简直没有间断了。“唉!人家是一个媳妇,怀第二个孩子了,我家两个媳妇,却连个孩子影儿都没有。唉!我真命苦!唉!”
听到这样的话,高皓天就有点儿心惊肉跳,依云已经因为没生孩子变得罪孽深重,难道还要弄得碧菡也担上罪名?于是,他对母亲正色说:“妈,我看不孕的毛病,根本就在我们高家!”
“什么话?”高太太生气的嚷。“你又不是没有检查过,身体好好的,怎么问题会出在高家!”
“说不定祖上没积德!”皓天冲口而出。
“你——你——”高太太气得发抖。“你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让你爹给你两耳光!”
“好了,妈,算我不该说。”皓天慌忙转圜。“我的意思是说,有些人生孩子很容易,有些人生孩子很难,我没孩子,很可能是我这方面的问题。你看,你生孩子也很难,和爸爸结婚快四十年,你不是也只生了我一个吗?讲遗传律的话,我就也不容易有孩子!”他这套似是而非的道理,倒把高太太讲得哑口无言。可是,思索片刻之后,她却又有了新花样:
“我看,越是乡下女人,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越容易生孩子,说来说去,还是应该弄个乡下女人来。”
“啊啊,妈呀!”皓天大喊著:“你如果再弄个乡下女人来,我立刻离家出走,永远不回来!我说到做到,你去弄吧!”
看儿子那样严重,高太太吓住了,她嗫嗫嚅嚅的说:
“不过说说而已,紧张些什么?”
“妈,”皓天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希望连这种‘说说而已’都不要有!我现在已经很难做人了。碧菡是个纯洁无辜的小女孩,糊里糊涂就跟了我,名不正,言不顺。依云是个善良多情的好妻子,却必须眼睁睁看著丈夫和别的女人亲近,你教她情何以堪?我是既对不起依云,也对不起碧菡!你如果爱儿子,不要再加深我的罪过!”
“好吧,好吧!”高太太无奈的叹著气:“我以后就再也不说了,好吧!”再也不说了!可是,这种心病,是嘴里不说,也会流露于眼底眉尖的。碧菡取代了一年前依云的地位,越来越感到心情沉重。再加上,在公司中,人类的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碧菡和皓天成对捉双的出入,又从不知避人耳目。于是,公司里飞短流长,开始传不完的闲话,说不完的冷言冷语。那些追求碧菡失败了的人,更是口不择言,秽声秽语起来。
“以为她是圣女呢!原来早就和人暗渡陈仓了。”
“本来嘛,越是外表文秀的女孩子,骨子里就越淫荡!”
“听说她出身是很低贱的,高皓天有钱,这种出身贫贱的女孩子,眼睛里就只认得钱!”
“她在高家住了两三年了,怎么干净得了呢?”
“瞧她那风流样子,天生就是副小老婆的典型!”
“算了吧,什么小老婆?别说得那么好听,正经点儿,就是姘头!”这种难听的话,传到高皓天耳朵里的还少,因为高皓天地位高,在公司里吃得开,大家不敢得罪他。传到碧菡耳朵里的就多了,有的是故意提高声音讲给她听,有的是经过那些多嘴多舌的女职员,加油添酱后转告的。碧菡不敢把这些话告诉皓天,可是,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她的笑容消失了,她的大眼睛里,经常泪汪汪了。皓天常抓住她的手臂,关怀的问:“你怎么了?碧菡?你不开心,是吗?你心里不舒服,是吗?为什么?是我待你不够好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你姐姐说了什么吗?是我妈讲你了吗?告诉我!碧菡,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都告诉我,碧菡,让我帮你解决,因为我是你的丈夫呀!”碧菡只是大睁著那对泪蒙蒙的眼睛,一语不发的望著他。被问急了,她会投身在他怀中,一迭连声的说: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真的很快乐吗?她却憔悴了。终于,有一天,她怯怯的对高皓天说:“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