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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碧云天-第17章

小说: 碧云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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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真的很快乐吗?她却憔悴了。终于,有一天,她怯怯的对高皓天说:“皓天,你帮我另外介绍一个工作好吗?”

高皓天睁大了眼睛,忽然脑中像闪电一般闪亮了,他心里有了数,抓著碧菡,他大声问:

“谁给你气受了?你告诉我!是方正德还是袁志强?你告诉我!”“没有!没有!没有!”碧菡拚命摇头。“你不要乱猜,真的没有!只是,我做这工作,做得厌倦了。”

“你明天就辞职!”高皓天说:“你根本没有必要工作!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有养活你的义务!我们家又不穷,你工作就是多余!”“不!”碧菡怯生生的垂下睫毛,轻声说:“我要工作,我需要一个工作。”“为什么?”她的眼睛垂得更低了。“第一,”她低低的说:“我并不是你的妻子。第二,你明知道我每个月都要拿钱给碧荷他们。”

高皓天正视著碧菡,他有些被激怒了,重重的呼吸著,他压低嗓子,低沉的说:“你解释解释看,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妻子?为什么碧荷他们的钱不能由我来负担?”

她抬眼很快的看看他,她眼里有眼泪,有祈求,有说不出的一股哀怨。“因为事实上我不是你的妻子……”

“好了!”他恼怒的跳起来:“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给你一个妻子的名份?你责怪我把你变成一个情妇?你认为我应该和依云离婚来娶你……”“皓天!”她惊喊,眼睛睁得好大好大,泪珠在眼眶里滚动。“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你明知道!你这样说,我……我……”她哭了起来,嘴唇不住抖动著。“我无以自明,你这样冤枉我,我……还不如……还不如一死以明志!”

“碧菡!”他慌忙拥住她,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唇,他辗转低呼:“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碧菡,我心情坏,乱发脾气,你不要和我认真,再也不要说死的话!”他手心冰冷,额汗涔涔。“碧菡,你受了多少委屈,我都知道,我并不是麻木不仁的呆瓜!我都知道。碧菡,如果我再不能体会你,谁还能体会你?你原谅我!别哭吧,碧菡!”

碧菡坐在床沿上,肩膀耸动著,她只是无声的啜泣。皓天紧抱住她,觉得她那小小的身子,在他怀中不断的震颤,不断的抽搐,他长叹了一声:“我实在是罪孽深重!”

第二天,碧菡照样去上了班。这天,高皓天已特别留心,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碧菡的一切。果然,十点多钟的时候,方正德拿了一个图样到碧菡面前去,他不知道对碧菡说了一句什么,脸上的表情是相当轻浮和暧昧的。碧菡只是低俯著头,一句话也不说。皓天悄悄的走了过去,正好听到方正德在说:

“神气什么嘛?我虽然不如高皓天有钱,可是,我也不会白占你的便宜,你答应了我,我一定……”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皓天已经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了。他回过头来,一眼看到高皓天那铁青的脸,就吓得直打哆嗦,他慌忙一个劲的赔笑,说:

“啊啊,我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

高皓天举起手来,不由分说的,对著他的下巴,就是重重的一拳。皓天从小和萧振风他们,都是打架打惯了的。这一拳又重又狠,方正德的身子直飞了出去,一连撞倒了好几张办公桌。整个办公厅都哗然了起来,尖叫声,桌子倒塌声,东西碎裂声响成了一片。碧菡吓得脸色发白,她惊恐的叫著:

“皓天!不要!”高皓天早已气得眉眼都直了,他扑过去,一把抓住了方正德胸前的衣服,挥著拳头还要打。方正德用手臂护著脸,不住口的叫:“别打!别打!别打!我知道她是你的人,以后我不惹她就是了!”同事们都围了过来,拉高皓天的拉高皓天,劝架的劝架,扶桌子的扶桌子,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皓天瞪视著方正德,半晌,才把他用力的一推,推倒在地上,他站直身子,愤愤的说:“我如果不是看你浑身一点男人气都没有,我一定把你打得扁扁的!你这股窝囊相,我打了你还弄脏了手!”说完,他回过身子,一把抓住碧菡说:“我们走!”

碧菡一句话也不敢说,跟著他冲出了办公厅,冲下了楼,一直冲进汽车里。皓天发动了车子,飞快的疾驰在街道上。碧菡怯怯的偷眼看他,他的脸色仍然青得怕人,眼睛里布满了红丝。她不敢说话,垂下头,她死命的、无意识的绞扭著一条小手帕。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车子停住了。她抬起头来,发现车子正停在圆山忠烈祠旁的路边上。皓天煞好了车,他的双手依旧扶著方向盘,眼睛依旧瞪著前面的公路。好一会儿,他一动也不动,然后,他的头仆在方向盘上面,用手指顶著额,他痛苦的,辗转摇头。“有多久了?”他哑声问:“他们这样欺侮你有多久了?”

碧菡把手温柔的放在他的后脑上。

“不要提了,好不好?”她轻声的说:“我并不介意。真的,我不介意。”他很快的抬起头来,紧盯著她。

“你撒谎!碧菡,你介意的,你一直介意的。”碧云天39/50

她无力的垂下头去,两滴泪珠滴落在大衣上了。

“皓天,”她低声的,幽幽的说:“我介意过,现在想来·我介意只因为我幼稚,我想维持我自己的自尊。事实上,在爱情的国度里,只有彼此,我又何必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皓天,请答应我一件事,你永不会轻视我。只要我在你心目里有固定的价值,我将永不在乎别人的批评和讥笑了。皓天,请答应我!”他注视著她,她那对眸子那样雾蒙蒙的、委委屈屈的看著他,他心碎了。长叹一声,他握紧了她的手,低低的、发誓的说:“我永不负你!碧菡。”

从这一天开始,碧菡不再去公司上班了。可是,皓天为了碧菡在公司里打架的事,却传得人尽皆知。依云瞅著皓天,似笑非笑的说:“动拳头还没关系,将来别为了她动刀子啊!”

听出依云话里有调侃的意味,皓天瞪著她问:

“难道你忍心让你妹妹被人欺侮?”

“我妹妹?”依云轻哼了一声:“我没有那么好的命,她姓她的俞,我姓我的萧,什么妹妹?”

皓天瞠目结舌。天哪,你无法了解女人,你永远无法了解女人!她们是只有下意识的动物!

碧菡不再去上班,当然也没有薪水,皓天很细心,他每月都拿一笔钱给她,他知道她是常常回娘家去看碧荷的。碧菡认了命,抛开所有的自尊,放弃了工作,她吃的是高家的饭,用的是高家的钱,她安心的做高皓天的“小妻”。

这天晚上,她又去看碧荷,碧荷已经快十五岁了,长得亭亭玉立,已俨然是个少女。她懂事、聪明、伶俐,而能干。碧菡看到她就很高兴,她喜欢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个妹妹,考问她的学业成绩,然后点著头说:“碧荷,你比姐姐强!”

碧荷用惯了姐姐的钱,她发愤用功,埋头努力,每个月,她都拿出最好的成绩来给姐姐看。碧菡的母亲呢?自从碧菡去了高家以后,因为常拿钱回家,她又打不著她,骂不著她了,当然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撒泼。碧菡难得回家一次,她对她的脸色也好多了。可是,今晚,她却迎了过来,怀里抱著最小的一个孩子,她坐在椅子中,斜睨著碧菡,她细声细气的说:“碧菡,有件事,我可要问你一问。”

“哦?”碧菡望著她。“按理呢,我也管不著你的事,”那母亲慢条斯理的说:“可是哦,你不是一向说嘴耍强的吗?你那个萧老师不是要教你的吗?怎么听说你到他们家去当起小老婆来了?是真的呢?还是假的呢?”碧菡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是真的。”她终于说。

“哎唷!”那母亲尖叫了起来:“我的大小姐,你做些什么糊涂事呀?咱们家虽然穷,也是好人家呀!你怎么这样没出息,去当他的小老婆呢?你平日也念了不少书,从小就拚命要什么什么——出人头地,你现在可真是出人头地呀!他们高家算什么呢?有钱有势的阔少爷,就可以占我们穷人家的便宜吗?这事情,我可要和你爹商量商量不可,你给人欺侮了,我们俞家也不能不管!”

听这口气,她根本是想敲诈!碧菡急了,她很快的说:

“妈,这事是我自愿的!既没有人欺侮我,也没人占我便宜。”“哎唷!大小姐!”那母亲尖叫得更响了:“你自愿的?你发疯了吗?我们把你养得这么大,是让你去当人家的小老婆的吗?以前要你像阿兰一样找个事做,你还嫌那工作侮辱了你,结果,你真好意思,居然去做人家的小老婆!”

碧菡张大了眼睛,涨红了脸,她想说话,却觉得无言可答。母亲那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已叫得她头发昏,她根本就无招架之力。她只觉得屈辱,屈辱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妈!”忽然间,一个清脆的声音喊,碧荷已挺身而出,她站在那儿,头昂得高高的,很快的说:“你别左一声小老婆右一声小老婆的,姐姐和高大哥情投意合,他们愿意在一起,你也管不著,姐姐早就满了二十岁,别说你不是亲生母亲,你就是亲生的,也管不了!何况,当初姐姐在医院病得快死的时候,爸爸已亲笔写过字据,把姐姐交给人家了。人家没控告你们遗弃未成年儿女,没告到妇女会去,已经是人家的忠厚之处。至于小老婆,姐姐跟了高大哥,即使算是小老婆,也只是一个人的小老婆,如果当了阿兰,就是千千万万人的小老婆了!”“哎唷!”那母亲尖叫:“你反了!你反了!”她气得发抖,举起手来,想打碧荷,碧荷挺立在那儿,动也不动,那母亲就是不敢打下去。终于,她放下手,忽然大哭起来:“哎唷,我造了什么孽,要来受这种气呀?哎唷,我为什么要当后妈呀?”一面哭著,她一面借此下台阶,跑到屋里去了。

“碧荷!”碧菡惊奇得眼睛都张大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那个和她同受虐待的小碧荷!她不止身材是个大人,说话也像个大人,而且,她是那么坚强、锐利,充满了锋芒和勇气!是一株在风雨中长成的松树!“碧荷!”她惊喜的喊:“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姐姐,”碧荷黯然的说:“生活是最好的教育工具,不是吗?我不能再做第二个你!”

碧菡望著她,泪水滑下了碧菡的面颊,她站起身来,把碧荷紧紧的拥抱了一下,碧荷已长得比她还高了。

“碧荷,”她哑声说:“好好努力,好好读书,我会看著你成功!”穿上大衣,她准备走了。

“姐姐!”碧荷叫了一声。

“嗯?”她回过头来。“姐姐,”碧荷盯著她。“你爱高哥哥吗?”

碧菡默然片刻。“是的,我爱。”她坦白的说。

碧荷安慰的笑了。“姐姐,”她低语。“祝你幸福!”

幸福?她是不是真的有“幸福”呢?夜深时刻,她躺在高皓天的臂弯里,一直默默的出著神。幸福,这两个字到底包括了多少东西?她真有吗?她能有吗?皓天侧过身来,抚摸她的头发。“碧菡,”他轻声说:“你有心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慢吞吞的说:“什么叫幸福?”

什么叫幸福?高皓天一怔,情不自禁的,他也陷进深深的沉思里了。碧云天40/50

21

早上,依云起床的时候,碧菡和高皓天的房门仍然紧紧的阖著。她下意识的看了那房门一眼,再望望窗外的阳光。这是春天了,从上星期起,公寓的花园里,就开满了杜鹃花,那姹紫嫣红,粉白翠绿,把花园渲染得好热闹。她走到客厅里,百无聊赖的在窗台上坐下,用手抱著膝,她凝眸注视著阳台上的一排花盆。春天,春天是属于谁的?她不知道。那阳光射在身上,怎么带不来丝毫暖气?她把下巴放在膝上,开始呆呆的沉思。一对不知名的小鸟飞到阳台上来了,啁啾著,跳跃著,它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兜著圈子。套用皓天的话:这是一只公鸟儿和一只母鸟儿。她的背脊上一阵凉,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春天,春天怎么这样冷呢?

以后的岁月将会怎样呢?她再也想不透,人生的问题,她已经想得头都痛了。她惟一知道的,是她必须每年迎接春天,因为每年都有春天,而春天,再也不是她的了。

眼眶发热,泪雾迷蒙。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软弱?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孤独?她有个幸福的家庭,不是吗?她有丈夫,有公婆,还有个亲亲爱爱的小妹妹!那小妹妹自愿分她的忧,帮她的忙,为她做一切的事情——包括接受她的丈夫!不,你无法怨怼,不,你无法责怪,一切是你自己安排的!谁要你生不出一个孩子?可是,那小妹妹,又何尝生了孩子?世界是混沌的,冥冥中绝对没有神灵。碧菡常常在层云深处去找天理,只因为混沌中根本没有天理!她还记得初见碧菡时,她那对怯生生的、惊惶的、可怜兮兮的眸子曾怎样强烈的吸引她,她竟疏忽这样的一对眸子可能更吸引一个男性!她救了碧菡一条命,碧菡是好女孩,她有恩必报,为了报恩,她,抢走了她的丈夫!天哪,无论你是多好的数学家,你也无法算清楚这之中的道理!是的,人类是一笔糊涂帐,从开天辟地以来,人类就是一笔糊涂帐!谁也算不清的糊涂帐!

一声门响,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皓天正大踏步的走进客厅,他没有发现瑟缩在窗前的依云,扬著声音,他在一迭连声的喊:“阿莲!阿莲!快点,快点,给我弄点吃的来!我又要迟到了!”当然会迟到啦!依云模糊的想,每天早上都是“春眠不觉晓”,还有不迟到之理!

“皓天!”碧菡从屋里追了出来,一件大红色的套头毛衣裹著她那苗条娇小的身子,白色的喇叭裤拖到地,更显出她那种特有的飘逸。她的脸红扑扑的,脸上睡靥犹存。这是张年轻的、姣好的、细嫩的、充满青春气息与女性温柔的脸庞。她跑到客厅,手里拿著一条羊毛围巾。“围上这个!”她说。走到皓天身边,亲手把围巾绕到他脖子上去。“你别看太阳大,”她软语声低:“外面冷得很呢!来嘛,身子低一点,让我帮你围围好!”皓天弯下了腰,顺势就在碧菡唇上吻了一下,碧菡扭扭身子,红了脸,微笑著说:

“别胡闹!当心给别人看见!”

“看见又怎么样?”皓天理直气壮的说:“难道我不能吻我的太太吗?”太太!依云把身子更深的缩在窗台上,几乎整个人都隐到窗帘后面去了。是的,太太!在客厅里的,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那么,躲在窗帘后的,又是谁呢?

阿莲端了牛奶、面包、果酱、牛油什么的出来了。碧菡慌忙拿起面包来抹牛油。皓天端起一杯牛奶,三口两口的咽了下去,就急著想跑。碧菡一把拉住了他,说:

“不行!不行!吃了面包再走!”

“我来不及了,好太太!”皓天说。

“人家已经帮你抹好了牛油了嘛!”碧菡垂著眼睛,噘起嘴,娇嗔满面。“你爱吃不吃!”

“好好好!”皓天慌忙站住,笑著说:“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接过面包,他大口大口的吃著,碧菡又去抹第二片。“喂喂!”皓天嚷:“别再抹了,我没时间吃了!”

碧菡抬眼瞅著他,把第二片面包扎在手心里,一直送到他的面前来,她的眼光是柔情脉脉的,唇边有个楚楚动人的微笑。皓天瞪视著她的脸,他显然无法抗拒这样的“侍候”,他接过了第二片面包,同时,他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身子一拉,碧菡站立不住,就整个人扑进了皓天的怀里,皓天立即拥住了她,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唇,碧菡先还要挣扎,怕人看见。但是,她马上就投降了,她的胳膊软软的围住了皓天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她的眼睛阖著。隔了那么远,依云几乎都可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和她那睫毛的颤动。

一吻之后,他并没有马上放开她。他的头抬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著她的脸,他用喑哑的、低沉的嗓音,温柔的说:

“碧菡,我真无法衡量出,我到底有多么爱你!”

碧菡深深的回视他,然后,她把面孔贴在他的胸口,低声问:“告诉我,你有多么爱姐姐?”

依云的心一跳,她完全藏到窗帘后面去了。咬紧嘴唇,她等著那句答案,似乎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她才听到皓天的声音在说:“依云和你不同,碧菡。依云是个坚强、独立、而比较理智的女人。你却纤细、柔弱、细致、而温存。我爱依云的善良与倔强,我爱你的纤巧与温柔。我欣赏依云,而我却——

更怜惜你。”碧菡半晌没有声音。依云不能不从窗帘的隙缝里望出去。天!原来他们又在接吻!人类,怎能这样不厌其烦的接吻呢?一世纪、两世纪、三世纪、四世纪,几千千万万个世纪以后,他们终于分开了。皓天用手指抚摸著碧菡的面颊,怜爱的问:

“小鸟儿,你今天预备做些什么?”

“我有事做,”她笑吟吟的说:“我昨天已经买好了毛线,我要帮你打一件毛衣。”“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他体贴的说:“你乖乖的待在家里,我带牛肉干回来给你吃!”

“别忘了带一点巧克力。”她叮嘱著。

“怎么?又爱上巧克力了?”

“不是我,”她笑著:“是姐姐爱吃!”

谁要你来提醒他呢?依云咬紧牙根,手心里冒著汗。谁要你假惺惺摆姿态?你贤慧,你温柔,你细致,你纤巧,你占尽了人间的美丽!占尽了女性的娇柔!你甚至不忘记提醒他,对另一个女性“施舍”一点温情!只是,我是什么呢?我无知,我麻木,我下贱,……我捧著你们的残羹剩饭,还要吃得津津有味?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客厅里静悄悄的。皓天显然去上班了,碧菡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屋里。依云仍然呆坐在窗台上,一动也不动。她弓著的腿已经麻木了,裤管上被泪水濡湿了一大片。她隐约的听到,碧菡正在她房里哼著歌,她仔细倾听,可以模糊的辨别出一两句歌词:

“我曾经深深的爱过,所以知道爱是什么,它来时你根本不知道,

知道时已被牢牢捕捉!”

泪水滑下她的面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她想,这歌词很可以稍改几个字:

“我曾经深深的失恋过,

所以知道失恋是什么,

它来时你根本不知道,

知道时已经无可奈何。”

泪水滴在窗台上,她用手指拭去了它,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然后,她听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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