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的青春张扬-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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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热,我在想一个人。
所以我早早地来到操场。早上人太多,我搜寻了一圈都没看到她。
操场上人很少,她不在。我绕场转了两圈,觉得无趣,就爬到一棵树上去乘凉。
爬树是我的拿手好戏,初中的时候为了看隔壁二丫头洗澡,我天天爬到她家窗前的那棵大树上。她洗澡的时候会把窗帘拉上,我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但是我已经很满足——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
这棵树不是很高,枝繁叶茂,并且有很好的视野。在这里,我能看到整个操场,但在操场上很难看到我。就是说,只要她出现,我就能看到她,但是她看不到我,这样我就可以随意看她而不必担心她会骂我了。
我趴在树上,静静的等待着我的猎物出现。
不一会儿,我睡着了。这不能怪我,中午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这里凉爽,还有风,除非是圣人或傻子,否则,想不睡着都难。
当然,在树杈上睡觉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我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二丫头她从不告诉我她什么时候洗澡,我只好在树上等,常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醒来时她已经洗完澡,这让我小小年纪就懂得了什么叫做失望。
后来二胡他们知道我能在树上睡觉,惊叹不已,认为和大头站着睡不相伯仲。其实,我比他高,因为我在树上,他在地上。但我什么都没说,我做人很谦虚的。
今天睡的不久,才三点钟就醒了,他们已经开始军训。
既然错过了,只好一错再错,继续呆在树上,顺便观摩一下军训。
男生和女生竟然是分开来训的,这与我原先的想象不同。我原本是想瞅准机会,站在可可身旁,让她没借口赶我走。这下,希望犹如肥皂泡迸裂了。不过,小贱也没有机会,想到这里,我心里又高兴起来。
在距我最近的那支队伍里,我看到了二胡。高个子是很容易辨认的,特别是象竹竿一样的二胡。他站在第一排第一列,佝偻着腰,象霜打过的茄子。
其实,是一队霜打过的茄子。
“挺起胸来,现在,你们是军人!”教官的声音可真大,隔了五六米远还震耳欲聋,他一定练过狮子吼。
“第一列报数!”
“报数?”二胡惊讶的重复,学着教官的大舌头。
“报数!”教官又大声的重复一遍。
二胡不情愿地出列,向我趴着这棵树走过来,然后抱住。
“哈哈哈……”全队顿时像炸了锅一样,有几个快笑得爬在地上,其他队伍的人也纷纷往这边看。
“不许笑!”教官铁青着脸,吼道,“谁笑,我罚谁站军姿!”
大家看教官似乎不像是开玩笑,笑声小了许多。
教官又指着二胡说:“你喜欢抱,就在那里给我抱两个小时,不许乱动。”
二胡顿时慌了,哀求道:“排长,我这不是看大家闷得慌,让大家开心一下嘛!”
“军中无戏言。”教官一字一顿的说。
玩真格的了,没人敢再笑。毛主席说过:共产党人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于是昂首、挺胸、收腹,全都站得笔直。
17、
看别人军训可真轻松,比在家看电视剧有趣多了,并且不会插播广告。遗憾的是女生隔我太远,看不清楚——下次一定得带个望远镜来。
哎呀,不好,我想上WC,这可怎么办啊?当着那么多人我尿不出来。
古书上说得好:“戒急用忍”。我决定先忍着。
但人生有三急,尿急为先。在经过一波一波的饱和攻击后,我的自信心渐渐丧失。
我拟定了一个逃跑计划:趁他们背向我的时候,溜下树去,藏在树后,再抓住时机,冲出大门。这里的难点是如何冲出门去。树离门大概有20米左右,以我13秒/百米的速度来看,三秒钟就够了。他们每次转身,再转过来大概要四秒钟的时间,理论上我完全有机会冲出去。
经过严谨而周密的计算,我决定开始行动。但是我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二胡站在树下,听到头上有响动,抬起头来,看到两片屁股如乌云一般压将下来,他条件反射似的“啊”了一声。我一惊,手一松,直接掉了下来,坐到二胡头上。二胡承受不了这瞬间巨大的冲力,咕咚一下跪倒在地,“哎呀”一声晕了过去。
我的头刮过一个突起的树桩,又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血流满面,眼冒金星,我也很没有创意的“哎呀”一声,不过没晕。
教官虽然身经百战,但这时也大是惊奇,嘴巴张得比脸盆还大。
学员们不愧为大学生,反应很快,又一次哄笑起来。
教官这次没叫大家闭嘴,而是背过身去,好一会儿才叫了三个人出来,把我和二胡弄到校医院去。
我知道教官一定是在笑——幸灾乐祸!
18、
医生替我剪掉伤口周围的头发,拿出一棵弯成弧形的针,在我头上比划。
我大惊失色:“不打麻醉吗?”
“麻醉针水用完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我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他强行把我的头按住,开始穿针引线。
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中,他完成了惨无人道的表演。然后叫了一个护士MM进来:“你帮他包扎一下。”然后又转头对我说:“你可能有轻微脑振荡,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她戴着小白帽,穿着白大褂,清清秀秀的脸上盈着浅浅的笑意,算是一个美女,不过比我的可可就差了点。
是美女我的头就不那么痛了。
其实,我的伤不重,她却拿来一大卷绷带把我的头裹得严严实实,完了还拿出一面小镜子,让我照照,于是我就看到一个特大号的粽子。
“今天是不是端午节?”我问。
“不是啊,怎么了?”护士MM很奇怪的看着我。
“那你包那么大个粽子干嘛?”
“嘻嘻,那你说应该怎么包啊?”
“你能不能……这个……把我缠得漂亮一点?”
护士MM抿着嘴忍住笑:“不行!我们得为病人负责。”
我义正辞严地说:“这样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要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击他的自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护士MM咯咯地笑:“油嘴滑舌。”然后开始解我的带子。
纱布扯动着伤口,钻心的痛。我暗暗的替自己打气:“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了!”护士MM拍拍手,对着我的脑袋左瞅瞅,右瞅瞅,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手工艺品。
忽然,她凑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你千万不要告诉护士长,要不然我要挨骂了。”
我伸出两个指头,庄严地说:“我发誓,不论生老病死,不论贫穷富贵,我都愿意替你保守秘密,直到永远。咦,你叫什么名字?”
护士MM“咯咯”笑出声来:“好啦,好啦,想问我名字你就直说嘛,兜那么大圈子。我叫张丽,你叫我小丽就好了。”
被人拆穿了心事,我的脸就红了起来。
“他怎么样啊?”我顾左右而言他。
“他呀,可能是中暑,没事的。”
“好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再来看你。”小丽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嫣然一笑。
19、
小丽刚走出门,二胡就醒了过来,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机警的四周看了看,问道:“都走了?”还没等我回答,他忽然愣住,旋即用手指着我的头,哈哈大笑。
惨了,这厮肯定是被我一屁股坐成脑振荡,疯了!都是屁股惹的祸,这可怎么办啊?
“你……哈哈哈哈……好漂亮的粽子!”
完了,真的是疯了,小丽都说了今天不是端午,那来的粽子?我脸色煞白,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看来我这辈子要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你没疯吧?”我心存侥幸地问道。
“你才疯了呢!”二胡恼怒地说,“缠绷带就缠吧,还结一大蝴蝶结。”
我赶紧伸手去摸头顶,竟然触到两只大大的翅膀,这个死妮子,竟敢在暗中做手脚。此仇不报非君子,下次一定要找她算账。不过二胡没事,我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你真没事吧?”我心里还是忐忑。
“哼,就凭你!我主要是嫌天气太热,站着太累,才假装晕倒的。”二胡不屑地说。
原来如此,不愧为跨世纪的大学生。
20、
晚饭后内急,从WC回来,远远就听到一浪盖过一浪的笑声。走到门口,看到大头、小贱和杨成武坐在二胡床上,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一定是来看我的。我很少生病,第一次住院就能享受如此殊荣,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我一大步跨进门去:“嘿,大家好,谢谢大家来探望我,东西都带了吧?”
他们三人齐刷刷的盯着我的头,大头正色道:“闻名不如见面,比二胡说的还漂亮。”
“小丽肯定看上他了。”小贱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只有杨成武没说话,要是人人都像他,这个世界就太平了。
对付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提高嗓音嚷道:“有好吃的没有?”
“有啊,正好我买了些苹果。”
我惊恐的回过头去,看到小丽一双含笑的大眼睛。天哪,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们几个神情古怪,小贱的脸都扭曲了,象是一块正在搅拌的面团。终于有人率先笑出声来,一发不可收拾,顿时笑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怎么了?”小丽困惑地看着我。
“我不喜欢吃苹果。”我闷闷地说,走到床边,躺下。
“苹果可以美容,你看你头部受伤了喛。”那小丫头竟然还在说。
那几位笑得更大声了,仿佛要把积蓄了二十年的笑声一下笑完,也不知道省着点儿用。
21、
第三天二胡在教官的胁迫之下,怏怏不舍的归了队。我则被小丽以对病人负责为由留了下来。我开始担心我的伤势,因为小丽对我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列举了无数病例,最后告诫我:外边风大,容易感染破伤风。破伤风我是知道的,得了就没命。我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充满了向往,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死去?况且我刚从老爸那里讨到恋爱的资格,十八年的等待,就这样逝去,我心有不甘啊,所以我只好乖乖地听从小丽的话继续留在医院。
有空的时候小丽会来看我,其实她大部分时间都有空,通常她会带上一些水果、瓜子、土豆片……还有许许多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零食。在我大饱口福之余,她还跟我讲起她的不幸遭遇:
她原本是西安医科大的学生,高我一级,年龄却比我小半岁,这让我羞愧了好一阵子。大一寒假,她家里集体出游,爬华山,下山的时候,因为腿软无力,一下从石梯上摔了下来,幸好快到山下,石梯不是很长,才不至于酿成惨剧,但腿却摔断了,不得已只好停学一年。伤好了后,在家里闲得无聊,恰好她老爸是我们学校校长的同学,就到这里做护士来了,一方面可以观摩实习,另一方面也可以给自己挣点零花钱。“每个月一千元,怎么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里透着骄傲的神色。
说到华山,她仍然心有余悸:“好险啊!”她拍着胸口说。
“好险啊!差点就见不着你了。”我也拍着胸口说。
“你怎么这样子啊!”她笑着一挙擂向我的胸口。
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华乃泱泱大国,我岂可失礼,也一挙直捣她的胸口,可惜没打到。
“你、你……”她用手护住胸部,惊声尖叫。
“非礼呀!”她压低嗓音,用夸张的表情叫道。
“来而不往才是非礼嘛。”我不满的说。
她愤怒至极,抄起扫帚,想了想,又放下——女人打架都那么婆婆妈妈。
赤手空拳我难道还怕她不成?
她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看来是西线无战事了,我放松警惕,她却突然伸手向我脑袋拍下来,专打别人痛处,最毒妇人心。我痛得呲牙咧嘴,哇哇大叫。
她向后跳开,得意的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不敬!”然后笑嘻嘻的一步三摇地走了出去。
这真是一个不好的开端,自从她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之后,只要我对她稍有不敬,她就用这招来惩罚我。于是在那段时间里,在医院的走廊常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副景象:一个病人头缠别致的绷带在前面飞奔,一个小护士在后面紧紧追赶。惹得人们纷纷互相打听:“这里是不是精神病院?”
偶而她心情好的时候,会替我重新缠绷带,还美其名曰:头饰。我粗略地统计了一下,我做过礼品盒,做过花篮,最可气的一次是她竟然用两根筷子撑起两头多余的纱布,还一本正经地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让我想起Playboy中的兔女郎,不胜悲哀。但是我敢怒而不敢言,只盼着护士长来到,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从未见过她的踪影,倒是医生来过一回,傻傻地笑了一阵,弄清楚是小丽的杰作之后,傻笑着走了,再无下文。
22、
医院里渐渐热闹起来,常常可以见到一大群身穿军服的学生吵吵闹闹的或搀着或抬着一个学生走进医院,除了被抬的人之外,其他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奇怪的是,被抬的大部分都是男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事不关已,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人多了,我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每天我都沿着每个病房去串门聊天,在他们的暴笑声中欣赏完我的头饰之后,通常会摆出很暧昧的表情,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问道:“你已经是第五个这样看我的人了,为什么?”
他说:“你不想参加军训也不用费这么大劲啊,像我这样装晕倒就行了。”
这简直是对我高尚人格的巨大侮辱。我想破口大骂,但这样恐怕会失了我谦谦君子的风度,只好强忍下去。罢罢罢,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就这样,我认识了猪爷,朱仁福。叫他猪爷是有缘由的,他人胖且不说,一开口就跟我讲男人的四大理想:“天上纷纷掉钞票,天下美男都死掉,美女脑子都坏掉,哭着喊着让我泡。”接着又说猪的四大愿望:“四周围栏都倒掉; 天上纷纷掉饲料; 天下屠夫都死掉; 世界人民信回教。”然后精辟的论述了男人和猪的共性:都是用下半身来进行思考的动物。其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那篇“男人不如狗”的文章。
一番高论令我钦佩不已,并引为知己,后来得知这些言论都是从网上看来的,让我很失落。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我的偶像,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实干家,而我只是一个空口的理论家,每每遇到我的时候,他都敲着我的头告诫我:“不要让大脑支配了你的行动。”在他跟第四任女友同居时,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他这句话让我难过了好一阵子。
23、
今天吹的什么风啊?我得问问气象部门去,竟然把大头、二胡、小贱和杨成武都给吹来了。
在大头的带领下,一干众兄弟唱着嘹亮的军歌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我的病房。军训还真是名副其实,他们的脸都黝黑黝黑的,眼里闪着贼亮贼亮的光芒,跟刚来时的文弱书生样判若两人。
小贱看到床头柜上的食物,嚎叫一声,一招“饿虎扑食”直扑过去。
二胡斜睨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嘛,是小丽送的吧?”
小贱把所有的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直冲我嚷:“都归我了啊,反正你都有人送。”
原来他们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难怪什么东西都不给我带。
我正想和小贱拼命,大头发话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被通报批评。”大头嗓音低沉,像是在开追悼会。
他们盯盯地看着我,满怀期待地等着我露出悲伤的表情,好上前安慰我。
我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用高中班主任的话说是“罪行累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真难为了他,一个数学老师,为了我,学习了那么多成语——我写过的检讨比盖茨赚的钱还多,受过的处分至少也是警告处分,通报批评这种小儿科我是看不上眼的。
他们准备好的说词没有派上用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忍心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我想我有义务转移话题,正好想起那个这些天来一直困惑着我的问题。
“你们说为什么晕倒的男生比女生要多呢?”
“女生可以请例假,男生不行,只好装晕了。”小贱不假思索地答道。
经过小贱这么一点拨,我恍然大悟,怎么我就想不到呢?看来苹果掉在牛顿头上和掉在我头上确实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杨成武却依然困惑不解:“什么是例假,为什么男生就不行?”
“不会吧?”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杨成武不好意思了,用手推了推眼镜:“俺真的不知道。”
“你丫不是装纯情吧?”二胡半信半疑。
杨成武把头低了下去,没说话,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大头叹了一口气,把关于例假的知识系统而全面地讲述一遍。还真看不出大头在这方面竟然具有很深的造诣,让我们在座的几位都受益匪浅。
知识的获取是要付出代价的,杨成武因此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阿纯。
24、
这几天小丽的脸笑得烂枺铀频模皆阂幌伦〗敲炊嗨Ц纾钏坎徊L接,无睱再顾及我。
她不跟我玩,我也不稀罕她。我独自倚在窗前,看着医院进进出出的人,忧郁地想着我的可可。
爱一个人不孤独,想一个人才孤独。我决定出院去看可可,为了爱人,破伤风又如何?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小丽百般劝诫无效,恨恨地说:“当心得破伤风!”
“你甭吓唬我了,以为我不知道啊!”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是觉得好玩才那样说的!”小丽的神情有几分尴尬。
我心里奇怪,她怎么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但我没有多问,女人都挺小心眼的,要是逼急了,学着人家河东狮吼,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向她解释:“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没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