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思-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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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一一想过很多原因，比如他有事情要忙，正如他最近一次下线时候说的“导师突然布置了一项任务”；又或者，他的网线正好坏了，找人来修又总是凑不对时间；要不然，是电脑的问题……
曹一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设想这么多的理由。但是——撇开这些如同粉尘一般的借口，她总觉得问题的所在是自己加入了弃夜帮会。
但是——凭什么？
当初支持自己加帮会的人是他。
现在因为自己加了帮会而不乐意、不上线的人也是他。
更讨厌的是，他竟然连一个问明白的机会都不给她。
越是想，曹一一越是生气，到最后她竟是有些气乐了。
“我这么钻牛角尖干嘛呀……”她笑，极轻地自言自语。然后摇了摇头，用勺子戳着白嫩的豆腐花，心想，也许他只是玩腻这个游戏了而已，生活怎么都比游戏重要。游戏世界不就是如此？就算当时玩得再好，退出也不过就是按下右上角的红色按钮的事情而已。
【密语】【应许之地】：小花花！！小花花！！小花花！！
等到曹一一回过神来的时候，应许之地几乎要将整个私聊频道刷成“小花花！！”的世界了。她不禁暗自抹汗，怀疑对方是不是直接复制黏贴，随即打了个问号过去。
【密语】【应许之地】：今天晚上嫂子和帮主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啊，一起来YY频道吧。
【密语】【不过相思】：哎？帮主和帮主夫人是现实里的夫妻？
【密语】【应许之地】：哪有，游戏里的啦。
【密语】【不过相思】：可是你不是说三年么，蜀门这个游戏有三年了？
【密语】【应许之地】：（擦汗）小花花你较真起来我可真是甘拜下风。其实是三个月啦，不过游戏里嘛，一个月当一年过。
【密语】【不过相思】：哦~
【密语】【应许之地】：哦就是答应了哈，晚上八点，YY频道准时来啊。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去刷金了。
说完，也不等曹一一反应一下，就扔下了一个频道ID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曹一一看着这串数字，本着凑热闹消遣时间的目的，抄在了本子上，然后关掉了游戏，开始下载语音软件。
第11章 11
捣鼓好了语音软件才不过是下午四点半，曹一一先去了趟超市补充一下周末的存粮，然后去了浴室洗了个澡，回来吹干了头发再看时间不过是七点不到。哈欠连天的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睡一个小时好了。调好了闹钟爬上了床，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谢漪宁同学的丰功伟绩了。其实大学刚开始的时候，谢老师还是一个很内敛的小姑娘，声音小小的，笑容甜甜的，但是自从遇到了曹一一之后，就好像是灵魂深处沉睡着的另一个人慢慢苏醒了一般。而敲醒这另一个谢漪宁的不是其他，正是曹一一只要睡过去之后除非自然醒，否则真的很难爬起来的坏习惯。
若只是如此倒还算了，偏偏曹一一有另一个坏习惯就是明明知道自己睡了不容易醒，还偏爱在睡前和别人说“到了XX点记得要我起来啊。”
如果是许晓婕，就会直接忽略掉她这句等同于浮云的话。但是谢老师这种认真负责的好孩子就不同了。每次到了时间，她都会站在曹一一的床下，抬着头喊，“一一，起床啦，到时间啦！”
当然，曹一一同学每次都做同样的反应，即，死猪一样动都不动，最多就是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时间长了之后，谢漪宁便开始使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比如扯大了嗓门喊，比如晃蚊帐，比如打曹一一放在枕头边的电话，再比如最彪悍的，就是直接爬到她的床上掀被子。
这样的情况多了之后，竟然引得谢漪宁同学越来越外向，应急反应也好了许多。但是对曹一一而言产生的影响便是——她更加难以被叫醒了。
综上可得出的结论便是，她设定的这个手机闹钟，根本就是隔靴搔痒，一点儿用都没有，等到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啊！”曹一一看了眼手机，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在脑袋做出反应之前，她已经迅速地套好衣服爬下了床坐在了电脑前。
直到鼠标移到了语音的快捷键上的时候，曹一一才顿住了。
已经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还会有人在么？
又或者，大家玩得很高兴，自己出不出现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这般想着，曹一一的手松开了鼠标，揉了揉眼睛，打开了手边的一包薯片。
但是——她拿着一片薯片正要往嘴里塞——去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还有人的话，至少可以道歉一下啊。毕竟之前答应了的。
心思一转，曹一一便点开了语音，登录账号之后找到了应许之地所说的频道，刚一进去，便听到了一声嚎叫。
“啊……小花花……”
曹一一的动作停格了一瞬，然后打了个笑脸。再看一眼左边的ID，所剩无几。除了主角冷面小萝莉和清气满乾坤之外，多半是在帮派里很是活跃的成员，应许之地，小护士，超级奥特曼，乱七八糟，追忆，还有三名只有在排行上才能看到的其他帮会的高层，天赋圣权的云涌、皓月∮缘的上官燕燕和天涯流浪者。
而刚才嚎一声的，便是发出邀请的应许之地。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快，像是小男生的感觉。
曹一一不禁扬起了嘴角，正要打字回复的时候，耳边又是冷面小萝莉的发言，“小花花，你来晚了哟，快，报上理由，然后再献歌一曲！”
“嫂子的提议我举双手赞成！”应许之地赶忙接话。
曹一一放在键盘上的手不知道先要敲打哪个键才好，不得已从柜子上取下了耳麦，戴好装好之后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我刚才睡过头了。”
频道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才有冷面小萝莉御姐的声音响起，“小花花……你的反射弧好长啊。”
曹一一汗颜，“是你们的话题转换的太快了吧。”
“哎，不管了，小花花来唱首歌呗，好歹今天帮主和帮主夫人结婚纪念。你又迟到了。”应许之地煽动道。
“啊？”曹一一犹豫，“……不用了吧……”
“小花花！”冷面小萝莉的声音加了些压迫感，随即又转成了忧伤的调子，“你要是不唱的话，我会很伤心哦。我可是为了等你来才一直撑到现在呐……哎……明明今天加班已经很困了，结果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被答应……我……我……”
“嫂子……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不要难过啊。”应许之地配合道。
曹一一满头黑线，心想这一对是绝对的整垮人的组合啊。
“知道啦……”曹一一应了一声。
“来来，唱这首。”应许之地直接复制黏贴了一段歌词在私聊的窗口里。曹一一视线一扫，顿时就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决定是错误的。
“……小应啊……”曹一一咳嗽了一声，“你……想过愚人节么？”
“哎？没有啊。”应许之地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我为什么要唱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曲啊！”
“……耶？不是很萌嘛？”应许之地装傻。
“小花花~~”冷面小萝莉用御姐声线装萝莉。曹一一只觉得这样的调子更加像是威胁。
“啊，知道啦，我唱。”曹一一看着频道里越来越少的人，心想就当做是在自言自语吧。随即调整了一下麦，然后索性最小化了频道窗口眼不见为净，只留下那个私聊窗口看歌词。
“我清唱喽。”曹一一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开口便按照早已熟稔于心的旋律唱了起来。
“小小年纪谈起理想一串串/想当专家/想做博士/想出唱片/老爸老妈老师老友都夸赞/想来容易/说来简单/做做就难/要数一百/先数一二三/要过明天先过好今天/瞄准目标看齐/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做事不偷懒/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学习不怕难/我们脚踏实地地干……”
等到唱完的时候，频道里安静了。
曹一一叹了一口气，“我说了吧，不用唱了……”
“小花花。”应许之地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是啊，这种把一首歌唱得面目全非后还能让人怀疑是不是原唱才是走调的功力，真的是很难得啊。”冷面小萝莉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曹一一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忍不住笑了，“嘿嘿，难得你就多听会儿。”
“别。”一把不认识的声音说。
“饶了我们吧小花花。”又一个女声响起。
曹一一这才点开了频道窗口，望着已经只剩下帮派成员的列表，不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每一个人在听到曹一一说话的时候，都会想要让她唱歌。但每个听完她唱歌的人，都希望她能直接变成哑巴。
“开玩笑的啦。”曹一一说，“祝帮主和帮主夫人三周年快乐。”
“谢谢相思。”清气满乾坤难得开口，声音沉稳。
“如果没有让你唱歌的话，我会更快乐。”冷面小萝莉接茬道。
曹一一弯起了嘴角，“好啦，不和你们多说了，唱一首歌费了我不少功力，我先下了。大家拜拜。”
“嗯，明天一起副本啊。”应许之地算是抵抗力非 常（炫…书…网）好的那一类了，休息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雀跃。
“好。”曹一一说着，在屏幕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后关掉了YY。
摘下了耳麦，曹一一有点虚脱一般地靠在了椅背上，伸手揉了揉额头。
她有点不认识自己。就算不说破，也无法回避内心。从登陆YY开始，她就一直希望能在列表里看到西风的名字。甚至刚才在唱樱桃小丸子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些微声响，都能让她放上期待。
但与期待相反的是，她不愿意去等待，或者立刻去证实。生怕等待之后是失望，证实之后是假象。
倒不如留下一个念想。
就像现在退出YY频道一样。她可以告诉自己，后来西风来了，可是他们没有遇上。反而她不能接受等到最后曲终人散，都不见想见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沉溺游戏太久了么？望着桌面上蜀门的快捷方式，曹一一顿时觉得有些疲惫了。如同车祸中双腿骨折的人，在拆下石膏后，下肢依旧是无力的，稍微走几步路，便是气喘吁吁。那么她是什么呢？失去了牵挂一个人的能力的人么？
纵然如此，也不该牵挂一个游戏里的人物吧？
“喂？”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破天荒响了起来。
“一一，是我，欧阳晴。”一个女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是你呀。”曹一一有些惊讶。欧阳晴是她高中时候的同桌，现在在大历史系。两个人虽然在同一座城市，却鲜少见面。
“嗯，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出来玩吧，自从高考后，都没有见过几次。”
“好啊。”曹一一一面应着，一面关掉了电脑。
该要把重心更多的放到现实生活里了吧。她看着暗下来的电脑画面，对自己无声地说。
第12章 12
三月底的天气，还是冷，曹一一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外面套一件白色羽绒外套。黑色的长发披散到腰际，微微的卷勾勒着小巧的脸庞，更显细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曹一一勾起一个笑容，旋即回过身找手机准备出门。
“曹一一，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人呢？”正当曹一一背起包的时候，就接到了欧阳晴的电话，她看了眼时间，回答道，“你到的好早啊，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好。”欧阳晴的声音带着笑意。曹一一收起电话便关上了房门往楼下而去。出门时甚至都来不及刷校园卡，惹得门口的机器一个劲的发出刺耳的声响。气喘吁吁地来到校门口，曹一一顿时便愣住了。
“曹一一！”穿着红色大衣的小个子女孩笑容甜美，朝曹一一挥了挥手。
“欧阳。”曹一一定了定神色，也对她点了点头，保持笑容走上前。
“嘿，曹一一，好 久：87book。com不见。”站在欧阳晴身边的女生习惯性地扬起下颚，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
曹一一微微一笑，显然比方才对待欧阳晴的态度要冷漠许多，“赵玉，好 久：87book。com不见。”
周六的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咖啡厅里显得有些安静，三三两两的男女多半是双双对对依偎在角落说着悄悄话。唯有曹一一这一桌的气氛有些诡异。欧阳晴一脸讨好的笑容往来于曹一一和赵玉之间，试图挑起什么有共同记忆的话题以改善互动。
“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啊？高三的时候呀，我和一一是同桌，赵玉你坐在曹一一前面，你总是会转过头来和我们讨论数学题。那时候老师们都说我们是三人小组。”欧阳晴笑眯眯地说。
“当然记得啦。”赵玉伸手捋了捋长发，别到了耳后，然后才风情万种地看着曹一一，微微一笑，“其实那时候我转过来只是为了你们后面的那个人啦。”
看她说的娇羞，曹一一轻轻挑了挑眉，随即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哦，你是说坐在我后面的那个王黑胖？”
提起王黑胖此人，赵玉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当年在班级里素来就有传言说让人如其名的王黑胖同学对赵玉心存好感，但每每都是被赵玉唾弃。
“才不是那个丑八怪。”赵玉翻了个白眼，一脸嫌恶。
曹一一笑，旋即露出惊讶的神色，“丑八怪？他不是你认的黑胖哥么？”
“呃……”赵玉的脸色变得尴尬。曹一一见状只是端起了杯子借着喝水的动作遮掩自己嘴角的笑容。
正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悠扬的铃声，解了围。赵玉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来电人，更是笑意盈盈，只听她声音甜腻，“喂，亲爱的。”说完这一句，她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眼曹一一，千娇百媚地用右手扶着头，整个人微微向右侧着，“嗯……是呀，我已经到了呢。你在哪里？……嗯，我在大活的咖啡厅里，你来找我吧……嗯。拜拜。爱你~”
曹一一和欧阳晴在赵玉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同时替对方哀悼一下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们。
“唔……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赵玉挂了电话后仿佛重生了一般，充满了活力，她看了眼曹一一，“啊，是说到王黑胖了？”
曹一一不确定她接下来的意图，唯有谨慎地点点头。
“其实吧，不怕你们笑话，我那个时候转过头来和你们说话，的确是为了看你们后面的那个人，不过可不是什么王黑胖，而是王黑胖的同桌，夏榕。”
赵玉说到这里，仿佛胜利了一般扬了扬头，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
夏榕是当时班上最讨女生欢心的男生，长得好，家世好，功课也好。只是他对谁都是一副礼貌的谦谦君子模样，徒惹一身桃花，却没有一片留下。
“进了大学之后再联络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时候夏榕也会偷偷看我……聊得时间长了，我们都觉得很爱对方，所以……”赵玉说到这里，目光扫过曹一一和欧阳晴，随即羞涩地低下了头，“我们就在一起了。”
在这一刻，曹一一的头脑里只有许晓婕的模样。她在想，如果这桩事情——她是指这种柔情万种的好像是琼瑶剧一般的抒情陈述——要是发生在许晓婕面前，她会怎么做？是拿手里的饮料泼过去呢？还是拿着自己手里的和欧阳晴手里的饮料一起泼过去？
但是想归想，这些她曹一一做不出来。
她只是微微一笑，“唔，那恭喜你们了。”
“谢谢你，一一。”赵玉这句话说的格外雍容，好像她掌握了最精准的语言和发音，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说出这一句而已。
曹一一摇摇头，“他现在要过来接你么？”
“啊，是啊。”赵玉点头，带着羞涩又甜蜜的笑意，“我都和他说过不要来了，可是他总不答应，还说想死我了，都要肝肠寸断了，非要来不可。”
一阵寒风伴着那句“肝肠寸断”刮过，曹一一只觉得冷——被恶心到了。
她很是了然地笑，然后站了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和你的夏榕见面了。”说完，她拉起了有些怔忪的欧阳晴，“不然呀，要是过会儿你们情不自禁来一段‘不，你不要过来，等着我向你飞奔过去’的温情戏码。因为我们的原因而导致你放不开，那多不好意思呀。”
话里显而易见的揶揄让赵玉的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曹一一离开了几步，旋即又回过身来，“谢谢你请我们喝饮料，拜拜。”说着，还不忘挥挥手，临走前又从门口的冷柜里要了两块草莓蛋糕，自然，她很是坦然地将账记在了赵玉那儿。
“一一，我们这样不太好吧？”离开了咖啡厅，欧阳晴才拉了拉曹一一的手，不确定地说。她可清楚地看到赵玉瞧见曹一一又带走了两块蛋糕的时候那种愤恨的表情。
“还有什么能比聚会上突然多了她这么一个自大狂更不好的？”曹一一挑眉，看了眼欧阳晴。
“哎，我也不知道啊，她和我一个学校的嘛，宿舍又离得近。今天早上来串门的时候看到我要出去，就随口问了下去哪儿，一听说是来你这儿就跟过来了，怎么都甩不开。”欧阳晴小心翼翼地解释。
曹一一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傻呀你！她抢了你喜 欢＇炫。书。网＇的人，你还和她关系这么好？”
欧阳晴嘟嘟嘴，没有说什么。曹一一还有些气鼓鼓的，见她沉默了，也不再开口。但似乎总有人容不得这种安静，二人刚沿着咖啡厅的玻璃窗走到大活门口的便利店转角，便瞧见了从便利店出来的沈朗清。
“沈老师好。”本想装作没见到的曹一一看见沈朗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旋即停下了脚步，不得不打了声招呼。
“你好。”沈朗清笑着点点头。
曹一一微微皱了皱眉，心想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呢？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会觉得熟悉也正常。
沈朗清瞧见她的表情，只是淡淡朝一旁的欧阳晴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