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千面侯君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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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意义上的认栽
七月,天儿要死不死地热,方直也蔫了许多。方直怕热怕得紧,从他满月开始,至今依然如此。晚上,方直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啊。把席子铺到青石上,无果,搬到院子中,没用,反而生生地折腾了一身汗。方直热得快崩溃了,当他在晚上第十次泡进澡桶里时,耳边回响起方拓的话:“……晚上你可以抱着她安然好眠,爽否?……”
爽!当然爽!这是方直兴奋地只着底裤厚颜无耻地爬上玄墨的床便得出的结论。玄墨又凉又香,比冰水袋还健康好用,方直完全不必哀叹长夜漫漫了。
三更时分,被方直贴了个严严实实几欲窒息的玄墨刚迷糊过去,方直开始喋喋不休:“再不听话就把…誊上二百遍…嘿嘿,小篆……”被罚出一身敏感的玄墨闻声警醒过来,辨认半天,身后的轻鼾声才让她舒了一口气。刚合上眼,后颈上一阵湿漉漉,玄墨睁大眼抬手一抹,不是血,还好还好。是口水!玄墨一个激灵再度惊醒,顿觉一阵反胃,二话不说,挣扎出方直的怀抱一个侧翻抬脚朝方直的脸上踹下去,方直来不及哼哼就被蹬下床。
地上的方直倒没察觉脸上的疼痛,凭着丝丝凉意不由分说地又找上床上的玄墨,大手大脚地把玄墨捆了个结实,还很惬意地像猫一样在玄墨冰凉的后脊梁上蹭蹭被玄墨踢得火辣辣的脸。玄墨欲哭无泪。
睁着眼挨到丑时,确定方直睡死过去,玄墨嫌恶地把方直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搬走,又塞了一个长玉枕给他怀里,打点好一切,困乏至极的玄墨也昏昏睡去。
寅时,睡梦中的玄墨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的声响再度弄醒,这声音让玄墨没来由地发冷、胆寒,从床里侧向外挪了挪,声音越来越大,再仔细一听,玄墨立即汗颜,干脆扯开方直怀里的玉枕,钻进方直怀里,一边还小声地念道:“有老鼠、有老鼠……”方直无比舒服地环紧怀里的“冰枕”。没一会儿,玄墨惊喜地发现,“老鼠”没声儿了。玄墨又故伎重演,用玉枕替换了自己的位置,可身子向床里刚翻了一半,“老鼠”再度发威,玄墨又气又怕,赌气似的把四肢攀上方直的身子,看来这屋里的“老鼠”也专挑软柿子捏……
就这样过了一夜。
天一亮,玄墨面色发青、顶着乌眼圈,把状告到方枭那:“外公,我房里有老鼠!”
方枭一愣,老鼠?那还了得!当下命人领着几只猫到玄墨屋里七手八脚地捉老鼠去,可一干人无果而返,玄墨不算完了:“昨个夜里明明就有老鼠叫,怎会一只也捉不着?!”
“是不是外公的小玄儿做了噩梦,听到了幻音?”方枭笑得有些促狭。
“肯定不是,外公若是不相信我,尽可以去问问小舅舅嘛!”
“小舅舅也给你捉了?没捉着?”方枭继续笑眯眯,心里更认定有老鼠完全是外孙女产生的幻觉。
“小舅舅昨晚跟玄儿睡在一起,他肯定听到了。”玄墨继续辩解。
一句话不禁让方枭火大,脸色铁青,“来啊,去把小公子叫来!”
方直跟着方信匆匆赶来,方枭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骂:“谁借你的胆儿?谁准许你了?”
方直不明所以,“爹……”
“我真该叫你一声爹!你怎敢赖着跟玄儿一道睡?!”大道理还没讲,方枭就被方直打断:“爹,要是不跟玄儿一道睡,只怕您就见不着我这个儿子了,您又不是不知我怕热!”
玄墨扯扯方枭的衣襟,小声提醒:“外公,讲重点,老鼠!”
方枭正在气头上,随口丢给玄墨一句:“玄儿先一边玩去,外公正在给你捉老鼠!”
玄墨闷闷不乐地往回走,中途却碰见闻讯赶来的方拓,在他的盘问下讲了个大概。哪知道,方拓听后大笑着对玄墨说:“小玄儿不要急,你屋里的确没有老鼠。”
“可我明明听见……”玄墨一阵委屈。
“小玄儿听到的声音是不是这样?——呲、呲、呲”方拓绘声绘色地模仿着。
玄墨皱皱眉头,“没错,就是这声音。”
“哈,这是你小舅舅夜里磨牙的声音,睡得一不舒服,他就会磨牙。”方拓笑着解释道。
玄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只大耗子在作祟!顿时一阵牙根痒痒。
方枭那边,他对儿子的脾性摸得可是一清二楚,知道方直是个不达目的誓不死心的家伙,干脆把玄墨搬到了自己的卧房中,绝对严防死守。
一个夜晚,无眠;两个夜晚,无眠;第三个夜晚,依然无眠;在第四个清晨,方直顶着黑紫的眼圈,坐在花园里开始思考对策,当他神情抑郁地死盯着活蹦乱跳的玄墨时,终于心生一计。
就在这天,方枭和方拓下朝归来,刚进府门,就看到蚂蚁般穿梭忙碌的下人们个个神色慌张,管家方信慌慌张张地小跑上前道:“侯爷,大公子,小少爷不好了,您二位赶紧瞅瞅去吧!”
方枭皱紧眉头,边走边问:“直儿身子一向好得很,怎就会一下子不好了?难不成又被刺客弄伤了?”
方信回道:“侯爷,大夫说小少爷多半可能是中暑引发的晕厥,现在正细瞧着,过会儿您一问便知。”
“中暑?!”方枭诧异得很,方直畏热他是知道的,但一个有内功底子的大男人热到晕过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方直屋里。大夫慢条斯理地对方枭说:“侯爷,三公子本无大碍,只是中暑,根据脉象来看,似乎多日不曾休息过,这才导致突发性的晕厥。现下只需保证休息便能恢复。”
玄墨站在方直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方直,脸上那抹忧色还没完全退去。可是,当听到大夫的诊断后,方直的嘴角微微地抽动了几下,看似极不正常,怎么瞅怎么让人怀疑他是在得意地笑。玄墨见此,马上很鄙夷地白了一眼假寐的方直,挥手叫来方舒,对他耳语几句,方舒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两个壮汉抬进来一人高的一块冰坨,屋里凉爽不少。
玄墨笑眯眯地说:“外公,小舅舅既然是热晕的,那就把他放到冰上降降温好了,这样他醒得也快些。”
一滴冷汗顺着方直的鬓角淌到耳后,卧冰?杀了他吧。眯缝着眼趁人不备,脚下一用劲,蹬了一脚尚在床侧的大夫。
大夫会意,马上很有眼力价儿地否定了玄墨的建议:“不可不可,寒热往来极易让公子落下病根,还是另选他法吧。”
方枭心疼地瞅了一眼双目紧闭,面色灰白的小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切当然仍没逃出玄墨的视线,玄墨顿悟,这大夫分明就是与方直串通好的!死老头!没医德!玄墨眼中飞出数十计飞刀,刷刷刷地直射那大夫,那大夫给她盯得心虚,扭捏地别开目光。
方拓交手站在旁看着一屋子的明来暗去,肚子里的肠子笑得打了结。这“徐爹半老”的大夫他认得,不就是那拼酒总输给方直的“和仁堂”的大当家么!摆明了,爹又着了方直的道了。看来,这回弟弟真是赖定玄墨了。
果然,方枭莫名其妙地咳嗽起来,边咳边说:“老夫可能是患了风热感冒,玄儿呀,打今儿个起,你还是搬回你自己的房间住吧哈,免得沾了病气。”言毕,就匆匆地逃离了方直的房间。方拓可不想蹚浑水,赶忙借送客为由也出了房门。
方直见机缓缓地睁开眼,悠闲自得地吩咐:“来呀,准备洗澡水。”随即耀武扬威地瞥了一眼一旁目瞪口呆的玄墨,狭长的凤眼中尽显得色。
玄墨仰颈长叹:“外公你就这么把我卖了,莫怪人人都喊‘外甥狗、外甥狗’,看来外甥果然是狗!”一种无力颓败的感觉在玄墨的心底逐渐扩散开来。
玄墨皱到一起去的五官逗得方直哑然失笑,他这一笑可把玄墨激怒了,破天荒地失了规矩,冲到方直跟前,挥舞着拳头威胁方直:“你不要太得意,劝你还是及早灭掉与我同睡的念想,不然日后给人知道,无人敢娶我,我便告诉我阿爹,让他兴你的师问你的罪!”
方直懒洋洋地握住在眼前晃的玄墨的拳头,挑眉戏道:“你才几岁?整日把嫁人挂在嘴皮子上羞是不羞?玄儿,我现在越来越感谢姐姐了,就冲着你比冰袋还好用这一点,我也不会让你及早嫁给别人。”说着,大掌覆住玄墨的小鸡脖儿上轻轻向自己这边一带,举止轻佻至极,玄墨以为他动真格的,浑身都绷得死紧。方直觉出玄墨僵直的反应,不由一乐,干脆凑近玄墨的耳畔,低声说道:“没人要我便委屈委屈。”玄墨大惊失色。
方直嘴角坏坏一挑,就趁玄墨没防备的当口,松了手劲,玄墨虚晃几下努力定住身子,腿弯下意识地还绷得溜直,整个人就像小树苗一样僵硬笔直地杵在了原地,这下,玄墨真的是“栽”了,而且是栽树的“栽”。
受到严重精神打击的玄墨一直“栽”到掌灯时分,到最后也是像树一样被方直连根拔起,放到了床上。
玄墨气鼓鼓地盯着床顶,黑夜中,眸子因喷射着愤怒的火焰而显得格外地幽亮。
不知方直梦见了什么,他吧嗒两下嘴,下意识地把脸埋进玄墨的颈窝,还伸出舌尖舔了又舔玄墨的锁骨。玄墨毫不犹豫地以五指山压向方直的脸,用劲把他的头摁到一边去,无比嫌恶地说:“你是狗吗?舔来舔去,真恶心!”又拖过枕巾在锁骨出擦过来擦过去,然后把那枕巾丢到地上。玄墨使劲向墙里贴过去,恨不得融进墙体里面去。
第二天清晨,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睁眼才看到,方直又死死地贴在自己身上,玄墨当场只想尖叫一声晕死过去,然后一直晕到过年再醒来,也好一了百了。
恐怖的太子殿下
八月十八,方直十八“大寿”,狐朋狗友又能欢聚一堂,除了邀请了上回赛马的那一票公子,方府还邀请了许多玄墨未曾见过甚至是未曾听说过的富家公子、青年权贵。话又说回来,玄墨认不认识又有什么意义,她身份这么隐秘而特殊,横竖又要被禁足在自己的房间里练功。
夜宴当天,从下午开始,受邀的众人便早早登门,及早送上自己的贺礼。玄墨练功练得无聊,索性趴在墙壁上偷听隔壁方直房中的动静。
“哈哈,直,恭喜你又老了一岁!”一个爽朗的声音进门就嚷嚷。
“剑,你可别太嚣张,再过两个月你可是跟我一般老。”方直嬉笑着回了一句。
“直,别听齐剑那小子的,哥哥祝你寿比王八,前程似花。看看,哥哥老早就让人留意,终于找齐了这些手抄本,哈哈,这可是……”下面的声音强压了下去,玄墨使出浑身解数也听不清,搞得墙这边的玄墨很好奇,好奇到心里好似突然变出一只猫,这猫该死的直在心头肉上磨爪子,玄墨心痒得发慌,究竟是什么呢?这般神秘?
接下来,三不五时地,三个公子窃笑几声,那笑让玄墨听得直发毛,甚至有种错觉,他们笑得很淫荡,玄墨就此打消了念想。
“寒兄,你这礼来得好生不易呀!”方直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
“欸,直你太客气了,有福同享,有福同享呀!”左寒客气地寒暄。
“小舒子,带两位公子去听风阁,大家凑到一起委实不易,正好借此良机彼此叙叙旧。”方直吩咐道。
终于安静下来片刻,玄墨这边却又慌的发紧,不由地上蹿下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逸,修,你们也来了?快快请进!”隔壁又来人了,玄墨再度贴上墙。
“直,先恭喜你了。”梅逸仍是云淡风清的口吻。同来的骆修没有开口,只是随他一道做了个交手礼以表祝贺。
“在此谢过!”方直有些激动。玄墨知道,方直与梅逸的感情不是一般两般的好。
“直,你的小跟班呢?”一直沉默的骆修突然开了口,说得却是这个。
隔间传来的骆修有些暗哑的嗓音迫使玄墨从心底向外散寒气,原本扒在墙壁上的手瞬间布满冷汗。惊慌间,玄墨有些不知所措,费劲用手撑着墙把自个儿的身子支开,墙上赫然留下两个五指山印。大口大口地粗喘俩下,又不由自主地偷回墙角,想听方直怎么答复他。
“……被罚了。”等玄墨靠紧,就只听见方直语气平平地说到这三个字,前面说了些什么虽然不得而知,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骆修没再深究。
玄墨在这边频频点头,自言自语道:“算你识时务,你若把我供出去,逼我去见那骄傲的孔雀男,今儿晚上你就热死算了!”有句话说得好哇,说“身体是斗争的本钱”,对玄墨来说,此语有种与众不同的季节内涵。
确定梅逸和骆修离开了,玄墨才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背靠着墙滑坐到地上。
“方直给太子殿下请安!”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请安让玄墨登时睁圆了猫眼。
“直,难道你也跟我来这套?”太子悦耳清润的声音中隐约透出些许不悦。
“方直不敢,礼数万万少不得。”没想到方直也有进退有度的一天,玄墨惊讶不已。
“算了,算了,瞧你这老夫子的嘴脸就够了,起来回话。”太子显得更不耐烦了。
“方直何德何能……”刚才还挺正常,可话又说到了这份上,想来方直又是故意的。玄墨捂嘴偷笑。
太子并不接方直的招儿,接下来的话成功地截住了方直故作玄虚的长篇大论:“听父皇说书儿的妹子跟着你?”
玄墨吧嗒一下子垮了脸。
“父皇和穆赛汗已经商量好了,书儿明年就能入主东宫,怎么说她也是我未来的小姨吧?直,听说那小姑娘把你整得不轻,不容易啊!我挺好奇的,让我见见她!”
平静。死寂。两屋之间的墙体仿佛在某人的心跳的带动下有了裂纹。
“直,你怎么了?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她的身份不会暴露的,快去啊—亏你刚才还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太子催促道。
“是——方直这就去——”方直硬着头皮算是答应了。
玄墨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来,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插上门,方直一只脚已经伸进来了。
玄墨从没见过方直这么阴沉的脸色,像极了一只没护住骨头的狗。方直一语不发,拽起玄墨的胳膊就往外拖,玄墨反抗,不肯迈步,方直转头狠狠地瞪了玄墨一眼,玄墨便大气不敢再出一口,但脚下仍不肯乖乖就范,铆足了内力与方直无声地对抗着。
虽然照看玄墨是方直极不情愿的事,但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就是不想跟朋友们一道“分享”玄墨,可是,太子的话怎敢违抗?所以方直肚子里熊熊燃起了一堆无名业火,正无处可发,玄墨这一铆劲好巧不巧地堵在了火眼上。
方直手上又加了一道劲硬是拖着玄墨向屋外“滑行”,两人的姿势像狗拉雪橇,更像老牛犁地。玄墨身后竟然出现一道长长的划痕,地知道两人暗中较了多大的劲。
玄墨被拖到门口,突然撤了内力,没留神的方直就那么被她晃了一把,向门外一头栽去,被门框子给稳住了身形,还反弹回来,方直俊挺的天庭立马变得更加“突出饱满”。玄墨看到这立竿见影的“笑”果,毫不掩饰地咧开嘴,继而克制不住地大笑,然后爆笑,笑得气息紊乱、花枝乱颤。要知道,方直一向视容貌为第二生命,他这一撞,几欲破相。
方直的脸臭的已经不能再臭了,玄墨识时务地刹住了笑。方直冷哼一声,抬脚向房外迈了一步,玄墨低头稍做考虑,脚底的冰凉让她计上心来,开口叫住了方直:“小舅舅,玄儿想起一个有趣的问题。”
“别给我耍花腔,太子还等着哩,有问题回头再说!”方直恶声恶气地一口回绝。
“嗯,你说,是什么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呢?”玄儿故弄玄虚,已经把问题说了出来,好像她吃准了好奇能害死方直这一口,就想趁他分神思考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嗯?”果然,方直不期然地眼神就开始涣散,貌似注意力已不在玄墨身上了,玄墨见机后退了一小步。方直眼风一扫,识破了玄墨的小把戏,索性伸出长臂一把把玄墨捞过来,胳膊直接压在玄墨的后颈上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
“你说是什么呢,小玄儿?嗯——依我看,一准又是你想成功逃跑后再远远地朝我喊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方直面子上虽在笑,但笑得却是天寒地冻,玄墨浑身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道:“有,有答案,是我的鞋底破了个洞。”一边说还一边抬起脚底向方直证明。
这洞,是刚才两人较劲时在地上磨出来的,足以可见,方直和玄墨刚才都使出了多大的蛮劲。
“够了!无聊!”方直不由分说地捏起玄墨的后颈就把她拎到隔壁。如此拎法是把自己当小猫小狗么?玄墨又是一阵愤愤。
“玄儿,给太子见礼。”方直又恢复了一脸恭顺和气。
玄墨依葫芦画瓢。
太子饶有兴致地把玄墨拉到眼前,仔细打量着,不由低声叹息:“书儿美得不可方物,怎么你——啧啧。”听听这话说得,再听听这口气,简直跟当初的方直没什么两样,都是以色取人的坯子。可话又说回来,今天的面具也不难看呀!
玄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姐姐像母妃,玄儿像父汗,自然姐姐像美女,玄儿像男人,不好看是在所难免的。”方直的脸不住地抽搐,脸色铁青,暗道这是谁教她这么说话的呢?递给玄墨的眼色她也不睬。
太子喷笑:“真是有趣的小家伙!”但这样他并不甘心,转而问向方直:“直,你向来尚美,如何做到忍这张脸忍这么久?”这太子讲话还真是直白呀!
方直垂首答道:“是爹爹逼得。”
玄墨把恨恨的目光投向方直:“哼哼,还真是委屈你了哈!”
方直视若无睹,不予正面回视,一脸木然装无辜的样子。
太子挑起了事端,却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坐山观虎斗,怡然自得地把玩起茶盏。
片刻后,方直识破了他的意图,开口打破平静:“殿下,玄儿随方亦男将军,自小以面具遮貌。”
果然,太子深邃地抬起眼,扫了一眼玄墨,吩咐道:“哦?还有这回事?那么除了面具,让本宫看看你的真貌。”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
方直当下后悔刚才的脑筋发热,真不该告诉太子这个秘密的。而且,要是玄墨让看,他还不是早就看到了,玄墨的性子比二姐还硬,要她摘下面具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为了将功补过,方直抢先一步,挡在玄墨跟前,很坚决地替她拒绝了太子的要求。
此举让太子稍感惊愕,但很快就冷冷一笑掩饰了过去,薄唇轻启:“直,你该知道后果。”
方直身形一颤,又勉强挺直。太子就那么定定地与方直的双眼对视,屋子里安静得可怕。玄墨躲在方直身后,偷窥着阴鸷的太子,一想姐姐日后要与此人共度一生,不由地就替姐姐感到悲伤。与此同时,身前的方直在她幼小的心里逐渐长大、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