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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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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姥姥倒没觉得惋惜,反而极为兴奋:“只怕这就是天注定,二娘与那个什么甄家没有缘份,还得靠我这个外祖母替她打算。”
利氏一听这话,眉心当即打结,她到底还没有糊涂到家,知道利姥姥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家,无非就是些商贾,要么就是想要通过她巴结上国公府的小官小吏,这等人家,哪里配得上二娘?
利姥姥却自顾说了下去,这一番话,果然险些没让利氏气急挠墙——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母女争执,风波渐酿

原本利姥姥自打带着女儿来了锦阳京,一直就住在卫国公府,连苏轲与利氏成了亲,她也没有搬出去的打算,后来因她屡屡挑拨,让原本还有几分温婉柔顺的利氏飞速跋扈起来,大长公主忍无可忍,才买了处两进的宅子,“请”了利姥姥外头安身,又给了利姥姥两个铺子,她虽不善经营,却也能赁出去,所得租赁银子足以维持温饱。
这一对寡母孤女,原本是因为无依无靠,才投靠来锦阳,不想当利氏嫁入豪门,利姥姥娘家人不知怎么得了音讯,陆续不断有人来“认亲”。
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隔房舅舅便宜侄子,一年到头竟是接踵不断。
利姥姥是个精明人儿,自然不会让人白占她的便宜,多数都被她拒之门外了,唯有一个七弯八拐隔了有三千里的表侄,因嘴甜舌滑,又舍得下些本钱,哄得利姥姥认了义子,就此在锦阳京里安营扎寨。
眼下利姥姥给二娘提的这一门亲,就是那义子结交的“知己”。
“那户人家虽是商贾,当真是富得流油,我去过他家宅子一次,要说占地,虽不如国公府,可家里那些陈设,非金即玉,倒比这些个贵族还要辉煌,你是没瞧见,那家老祖母院子里一棵李子树,前些年不知怎么枯死了,老祖母念旧,说是她出嫁的闺女当年亲手种的,舍不得移除,便让儿子打了上千片金叶子,嵌满了整一棵李子树!”
利姥姥说到这里,仿佛又见到了那棵摇金树一般,眼睛里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来:“你弟弟打听清楚了,他家在京都虽说只有十余家铺面,可在湖广、在南浙、在陇西、横竖那些地方我也说不完整,总之从绸缎首饰,到酒肆茶楼,可有上百份产业,真真地富商,一丝都不掺假!最要紧的是,这家人眼下可就只有一个男孙,今年十二,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肥头大耳的,二娘虽说长着几岁,不过有女大三抱金砖的俗话,人家也不介意,二娘出身显贵,那家人虽说富裕,也得像个娘娘似的捧着她,万万不会受闲气,这么合适的姻缘,你上哪里寻!”
利姥姥拍腿抡掌,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又一歇喝了一大杯茶水,方才留意到女儿瘫倒在凭几里,有气无力地瞧着她,并没有意想当中的欣喜若狂,利姥姥还以为利氏是在担心大长公主与苏轲反对,咣咣地拍着胸脯:“姑爷那话若不是气话,我这个岳母可得教训他一番,二娘虽是他女儿,没有你十月怀胎,怎么就能落地?话说婚姻之事,遵循的是父母之命,没得你这个当娘的作不得主,只让祖母拍板决定的道理,国公府是名门望族,亲家母还是一国公主,平民百姓都懂的理儿,她倒糊涂了不成?你别怕,还有我呢,只要有我在一日,就得为你们母女争取。”
说着话又要滑下炕去,这一次利氏没有阻止,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我的亲娘,你要折腾只管去,可得说明是你自己的主意,千万别将我绕在里头。”
利姥姥方才品出几分不对味来,立在地上歪眉斜眼地打量利氏,惊疑不定地喊道:“我听着,你还嫌弃这门姻缘不成?”
“我命不好,投身在平民家里,可二娘却是如假包换的勋贵千金,她就算摊上我这么一个母亲,可祖母却是大长公主,高祖唯一的女儿,大伯是卫国公,亲爹眼下再不济也是朝廷正五品的命官,阿娘你可倒好,替你外孙女儿寻的这门姻缘,什么商贾之家孙子,还什么肥头大耳……你这就与婆母理论去,看看以后你还能不能跨进国公府的大门儿!”
利姥姥罕见利氏这般“不知好歹”,一时愣在了地上:“光是身份贵重有什么用!我且还悔不当初呢,那时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见识,只以为国公府就是天下最殷实的人家,让你嫁了进来,原本还想着吃香喝辣,结果呢,如今你落着什么好?我又落着什么好?你连个妾室都收拾不得,我就守着两个破烂铺子靠着收租为食,那处宅子,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只有二十间屋,两个院子不到百步就逛了个遍儿,可算是白嫁了个女儿,就这么打发了我。”
“原来阿娘打的是卖女的打算,倒还觉得没把我卖个好价钱?也不想想当初咱们无依无靠,若非公婆好心收留,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说什么没有见识,京都遍地贵族,不远还有处皇宫,你还能把我卖去天家不成!也就是公婆当年还记挂着祖父的情义,才容纳了我们。眼下又打算卖外孙女儿,二娘可不像我那般没依没靠,您老还是消停些好,也不想想,假若二娘不是出身显贵,只是个一贫二白的出身,那富商会答应独子娶她过门儿,会给你这个外祖母安身之处?”
利氏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得多亏四娘这些时日频频开导的功劳,再兼着到底是经过了十余年的“贵妇”生涯,多少也增长了见识,哪里还会为了这门半点不靠谱的婚事,与婆母、夫君再生争执,但对利姥姥来说,还从不曾在女儿面前碰这么大的壁,一屁股就蹲在了炕上,正欲哭天抹泪地控诉利氏不孝,才摆了个架势,没等嚎出声儿来,利氏身边的丫鬟就掀了帘子入内,禀报陈姨娘听说利姥姥来了,特地前来问安。
要说来,这位陈姨娘还是当年眉氏入门之后,利姥姥担心女儿失宠,让义子在外头寻的美婢,巴巴地送了过来起“固宠”之用,原本与她有些渊源,这时来得也不突兀。
于是利姥姥便放弃了混闹的打算,将才掏出来的帕子又揣了回去,端着架子稳坐在炕沿,眼瞧着陈姨娘袅袅婷婷地进来施礼,满面带笑地嘘寒问暖,银盘大脸上像是满罩冰霜,不过胭脂太红,实在显现不出那冷意,唯有一双厉眼,一直盯在陈姨娘有若一握的腰身。
利氏倒与陈姨娘难得地和谐——自打陈姨娘入府,规规矩矩不说,最重要的是完全不受苏轲待见,直到这时,竟然还是个处子,利氏倒也不嫌她“无用”,两人和平共处,一致对“眉”。
可利姥姥却恨陈姨娘空长了幅好皮囊,女儿都替她铺好了路,直接就抬了姨娘,她却没起到丝毫作用,任那眉氏“专宠”,虽说次次来国公府,陈姨娘都来尽礼数,可始终逃不过利姥姥的一场斥责。
今日,依然如此。
陈姨娘立在一旁,屏息静声地挨着训斥,始终不发一言。
利姥姥总算觉着没趣,方才冷哼一声,又对利氏说道:“那眉氏呢,也该来你跟前儿立立规矩。”
“她也算是小家碧玉,这点礼数还是知道的,我明面上挑不出她半分错,又瞧不惯她那虚情假意的模样,更不耐烦她在眼前晃悠。”利氏依然歪靠着凭几,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情不愿:“也是天意,二爷全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她肚子里有什么动静,我打听过了,原来是她在闺阁时有次雪天落了水,想是冻坏了身子,活该如此。”
“夫人,婢妾正有件事儿觉着不好,想禀告您一声儿。”陈姨娘这会子插言,在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才收敛了,有些忐忑地望了望利姥姥。
“怎么?可是那眉氏又有什么花花肠子?”利氏难免紧张起来。
要说这陈姨娘,因着与人为善,不仅与利氏相处和谐,就连与底下的丫鬟婆子也是相处溶洽,眉姨娘院子里的事情,多得她时时留心,处处打探,利氏才能掌握一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利氏非但没有为难陈姨娘,反而对她多有倚重。
大概就在一月之前,眉姨娘在苏轲面前提起她有个族亲,现为幽州同知,有一嫡子,年才十七,据说才华德行俱佳,可堪良配,劝说苏轲考虑让二娘与之联姻,苏轲还当真说去了大长公主跟前儿,言辞间很是意动,利氏得知,气得元神出窍,无奈苏轲打定了主意二娘的亲事不让利氏插手,无论利氏怎么哭闹,也不为所动。
好在大长公主也觉得嫡女姻缘,不能由妾室插手,拒绝了儿子的提议,利氏才长吁了口气,越发将眉氏恨之入骨,想要教训她一番,偏偏眉姨娘又“染了风寒”,苏轲严辞警告利氏不能为难于她。
今日利氏并非不想刁难眉氏,无非是忌惮着苏轲,才忍声吞气罢了。
这时一听陈姨娘的话,她哪有个不悬心的。
“婢妾打听得,眉姨娘的月信,似乎已经晚了大半月……”
“这还了得!”利姥姥当即大怒,狠狠一拍案几,震得茶盏直跳。
利氏也是面白如纸,瘫软在引枕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如此,什么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结果是有了身孕!此事苏轲必然知晓,只将她瞒得密不透风!亏她还听了四娘的劝解,这些时日忍气吞声,只以为收敛了性情,就能让他回心转意!
“我到底才是他的正妻,他竟然瞒着我……”利氏眼圈泛红,不觉哽咽起来:“难道我就那般歹毒,会害他的血脉不成?女儿的亲事我不能过问,就连一个妾室有孕,我也被瞒在鼓里……他可曾当我是他的妻子?”
“走,随我去问问亲家母,这事情究竟该如何!”
利姥姥这次总算如愿以偿,拖了利氏下炕,气势汹汹地往远瑛堂大步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时愤怒,便埋祸根

深宅大院里的冰雪,相比市坊街巷里,消融得更为缓慢,远瑛堂内,沿着转廊玉阶栽种的几株红梅蕊心,这时还存着少许微白,几个侍女正手捧陶瓮,掂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积雪收集,这些花叶上的雪水,密封于瓮中,浅埋于桃李芳菲下,过了暖春,当得盛夏,再起出用以烹茶,滋味自比普通井水美妙清香。
堂前廊子里,也有五、六个梳着螺髻的小丫鬟坐在一处小声谈笑——几位小娘子眼下在暖阁里陪着大长公主闲谈,有玲珑等人在里边侍候,她们只消在外头待命,当呈上茶点,里头一时没有吩咐出来,众婢便乐得悠闲一时。
西侧游廊里头,宋嬷嬷正与冬雨避了旁人说话,祖孙俩窃窃私语,似乎只是闲谈,但不难看出冬雨的眉宇间压着一抹谨慎,时而小声低语,时而洗耳恭听,间或轻轻颔首。
原来去年十月,冬雨“争取”了个机遇跟着三娘过了趟楚王府,本有私心——想与虞二郎多接触接触,也达到了目的,因她存心讨好,将旖景不少闲事,诸如又得了本名家字帖,这一段最喜的是品读经史、策论,如是种种,尽都说给了虞洲,成功地让虞洲记住了她名儿,并称赞感激了一番。
另外还有一个收获,冬雨“无意间”发现,自家府里的二郎,似乎竟对候府七娘黄江月别怀心意。
先是虞二郎苦恼着给五娘的生辰礼,候府七娘紧跟着献策,说自己手中有本什么《残年录》,极是珍贵,五娘爱不释手,虞二郎一听,当即许以金银宝贝,请求黄七娘割爱。当时三娘凉凉地说了一句,那是八娘送给黄七娘的生辰礼,如此珍贵,黄七娘竟全不爱惜。
冬雨冷眼瞧着,八娘倒不觉尴尬,反而是二郎变了颜色,从那开始就蹙着眉头。
过不多久,几个小娘子猜拳为戏,黄七娘落了下风,被罚去园子里摘几枝菊花,冬雨眼瞧着黄七娘前脚才走,二郎趁人不备就跟了出去,连忙尾随其后,远远瞧见两人站在一处说话,冬雨到底不敢跟得太紧,没有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只瞅着二郎似乎颇有些局促。
黄七娘倒是面不改色,回来后依然谈笑风声,二郎却更是沉闷了。
那一日二郎一直有些魂不守舍,行令时屡屡落败,险些酊酩大醉。
归来之后,冬雨悉心打听了一番,才知那本《残年录》原本是二郎废心寻得,给了八娘。
便将此蹊跷之事,告知了宋嬷嬷。
宋嬷嬷当即推测二郎是借八娘之手,讨好于黄七娘——八娘与二郎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两人感情却始终生疏,再加上张姨娘对八娘更是冷落,二郎压根不可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八娘,一定是让她转赠黄七娘。
没想到一个庶子,竟然觑觎候府嫡女!
宋嬷嬷便欲将此事告知黄氏,可到底还不确定,于是让冬雨谨慎留意。
“自从得了祖母嘱咐,我就存了心与二郎屋里的环儿结交,昨儿个与她闲话,听说元宵花灯会时,二郎特意去寻了候府七娘,交了个什么物件给她,候府七娘也没有拒绝,二郎数日来心绪大好,我琢磨着,这事儿应该正如祖母所料那般,只是候府七娘当真能看上二郎这个庶子?”冬雨很疑惑。
宋嬷嬷撇了撇嘴:“候府七娘或许不知二郎的打算罢了,到底才是十三的姑娘,与五娘一般大小,哪里顾及这么多。”心里头却琢磨,二郎如此,定有张姨娘在后头蛊惑,存着什么心?不过是要让国公夫人为难罢了,谁不知建宁候府那几个爷瞧不上国公夫人这个庶妹,张姨娘且以为儿子娶了候府三爷的嫡女,国公夫人就再拿捏不住她们母子。
不行,这事儿还得给国公夫人提句醒,可不能让张姨娘的谋算成真——候府七娘尚且懵懂,若真让二郎哄骗得做出什么不雅的事来,为了声誉,候府三爷未必不会妥协。
宋嬷嬷拿定主意,又问绿卿苑里情形,听说五娘待冬雨还似从前,客气是客气,总归有些生疏,不如那几个一等丫鬟亲密,心里难免有些焦躁,只依然嘱咐了冬雨该如何讨巧,如何奉迎,不要为了闲气与春暮几个争执,至于除去那几块碍脚石,还得靠她这块老姜亲自动手方才稳妥。
正替孙女儿出谋划策,宋嬷嬷眼角的斜光便睨见了利姥姥像股怒风般卷来,隔得老远,就能感觉到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燎人气息,宋嬷嬷脑子里一紧,下意识地就疾步上前阻止,总算是在堂前阶下,成功地挡在了利姥姥面前。
迅速抬起眼睑,扫了一眼利氏那张泪迹斑斑的黯黄面容,宋嬷嬷难免疑惑——二夫人可不是那些动辄啼哭的柔弱妇孺,若是有人敢给她委屈受,她一定会让对方肝肠寸断,也就只有二爷,才能“震慑”住她几分,可眼下二爷还在衙门,人不在家,究竟是谁让二夫人委屈成这般模样?
疑惑在脑子里一闪,宋嬷嬷手臂已经摊开,脸上挤着不冷不热,却刚好符合礼节的笑容,婉转地阻止了利姥姥往屋子里头冲:“姥姥来了,当真是稀客,请随老奴去花厅稍坐,容老奴通禀一声。”
利姥姥今日一腔热情,本是冲着二娘的婚事,不想非但没成,反还被女儿抢白了一场,本就压抑成了满腹怒火,又得知眉氏那狐媚子有了身孕,更如火上浇油,再兼着她原本就有些看不惯宋嬷嬷——不就是个得脸些的下人,被大长公主惯出了一身脾气,有什么资格颐指气使,端着架子装贵妇,敢将她这个姻亲都不放在眼里——满腹怒火当即爆发,“轰”地一声从头顶窜出,一抬胳膊一甩巴掌,冲着宋嬷嬷的面颊就甩了上去。
宋嬷嬷本是习武之人,哪儿能被利嬷嬷打着,只往后一退,轻巧避开。
利姥姥用尽全力,结果抡了个空,闪了一个趄趔,险些没伤了腰,短短地愣怔了一下,当即嚎了一嗓子:“好你个老货,竟敢对我动手!”将袖子往胳膊弯一撸,一爪子就扬向宋嬷嬷的面门儿。
宋嬷嬷在国公府里,连国公夫人都得敬着让着,哪里有人敢挠她的脸,纵使她一直压抑着戾气,这时不免也有些恼怒,一把抓紧了利姥姥的胳膊:“姥姥,还请自重。”
却不防利姥姥耍泼,虽胳膊被制,却抬起一脚就踢中了宋嬷嬷的膝盖骨,并一鼓作气连续往宋嬷嬷腿弯儿狠踹,嘴里还源源不断地冒出诸如“贱奴婢”“老不死”“狗东西”的咒骂,若依宋嬷嬷的本事,制服一个泼妇本不在话下,但她到底顾及着利姥姥的身份,不敢用强,狠挨了几脚,又让利姥姥挣脱了出来,一把扯散了她的发髻。
利氏袖手一旁,几个小丫鬟都被吓得怔住,冬雨瞧见祖母被利姥姥这个破落户欺侮,连忙扑上前来,就去抱利姥姥的腰:“姥姥刁难我祖母做甚,原本太夫人与小娘子们说话,依礼是该禀报一声儿。”
利姥姥连“老姜”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怕这块“嫩姜”,抓住冬雨的小胳膊,一巴掌就将她扇得打转儿:“哪里来的小蹄子,也敢动手动脚的欺人,真把自己看作二主子呢,不过是个奴婢生养的贱种,看我今儿个不好好教教你尊卑。”也不与宋嬷嬷纠缠了,连扇了冬雨好几个巴掌,又拔下头上的银簪子,往冬雨嘴上直戳。
冬雨可不比宋嬷嬷的身手,躲避不得,半张脸被巴掌扇得红肿,她自打出生,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再加兼着脸上火辣辣尖利利地疼痛,也顾不得往常“稳重知礼”的姿态,哭喊得肝肠寸断。
堂前这番争执,吵嚷得一锅沸汤一般,却半句没有传入后庭的暖阁里去。
七娘正当众展示着从江薇那儿学得的“点茶”之技,小娘子们尽都屏息凝神,当见竹筅停处,白沫升烟,再注以沸水,渐渐浮现出青松的画面,维持数息方才散去,别说小娘子们叹为观止,就连大长公主都击起掌来。
“我还道七丫头是吹牛皮呢,不想真练成了这手绝活!”
二娘惊叹之余,依然不忘习惯性地挑拨,睨了一眼不以为意的旖景:“五妹妹倒不以为然,难道也习得这手绝艺?还是不服七妹妹在茶艺上胜过了你?”
旖景原本见识过虞沨的技巧,前次见他“点”出的画面,更为复杂精妙不说,足足能维持十余息,故而当见七娘这一手,才并不觉得惊奇,没有将惊叹形于面上,却被二娘捏住了把柄,她也不和二娘斗嘴,只冲着她一笑:“我哪会这等绝艺,二姐姐就别笑话我了。”
七娘将那盏茶呈给大长公主,这才谦逊地说道:“不算什么,我苦练了数月,也就只能点出这些个简单的画面,当日见阿薇露的那一手才叫绝,竟是龙凤呈祥,维持时长也是我望尘莫及的。”
大长公主略微有些疑惑:“这‘点茶’法盛行于西魏时,是士大夫贵族喜好之雅艺,民间并不通行,前明时上至宫廷贵族,下至世家名门,也不乏雅士以此艺为荣,后来前明朝灭,战火四起,天下分裂十国,当时所谓的大夫望族也尽都败落,这门技艺失传,再无人会,我只听说眼下陈氏一族因家中有本西魏时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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