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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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沨便落了盏,看向江汉。
“阿薇这些日子极为落寞,看在我这个兄长眼里,为她甚是担忧。”江汉也不绕弯子,坦然回视:“世子,当初你曾应我,会保阿薇周全。”
“自不敢忘。”
“那么……”话到这里,江汉却又忽而踌躇:“世子应知阿薇心意。”
虞沨略微沉吟,替江汉斟上郫南之地特产的糯香米酒,这才说道:“我曾与阿薇坦言,这一世,会待她如同安然。”
“阿薇已有兄长,并不缺世子这么一个。”江汉冷了颜色。
“但我只能做到如此。”
“世子,我就直说了吧,我知道阿薇与您身份悬殊,不配为世子妃,但若是个普通妾室……”
虞沨微微一顿持壶,眉目依然平静:“江汉,你不像是能容妹子委屈的人。”
“若是换作别人我当然不愿,即便是皇子那也不可,我只信得过世子,不会委屈了阿薇。”江汉甚是坚持。
“我会。”
江汉惊愕。
“江汉,我心有所许,容不下他人,便是答应你保阿薇周全,因的是清谷先生救命之恩,与这些年与你们兄妹的友谊,你当知道,人心不能勉强的道理。”虞沨拂了拂膝上,被秋风卷落的一片残叶:“我不会委屈之人,只有一个,不是阿薇。”
“世子果然绝情。”江汉冷笑:“亏得阿薇这些年……她待你如何,世子心知肚明。”
“所以,以你认为,我就当敷衍欺瞒,纳她为妾,让她一世生活在煎熬不甘里,待到将来,眼看着凄凉半世,方才痛恨所依非人,悔不当初?”虞沨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如此,唯有实言相告,冷了阿薇的心,我与她,从一开始,就绝无可能。”
江汉怔忡一刻,尚且半信半疑:“世子是皇家宗亲,必然比我一介平民懂得这些高门望族的所谓规矩礼法,难道以你之尊,这一世会只有一妻?若不是敷衍我兄妹,才以心有所属为借口,既然纳妾难免,何患多这一个?”说完,自己又咬上了牙:“世子且以为我愿意?若不是看阿薇那傻丫头……为了你,连名份都不在意……”
“但我在意。”虞沨收了笑容:“江汉,你或许不信,像我这样的人,能为一个女子无视所谓规矩礼法,可我告诉你,我会如此。”
江汉再度愣怔。
“那么,你现在可还坚持刚才的话?”虞沨轻轻一叹:“不是阿薇配不上我,实在我并非她之良人,你看,我为了心中倾慕之人,明知阿薇心意,却弃之不顾,毫不顾念与你兄妹多年友谊,甚至阿薇的付出,冷心如此,你当真放心把她的终身托付给我?”
江汉持起一盏酒,仰首饮尽,将杯盏重重一顿:“当然不愿!”两腮略涨,生了一阵闷气,却忽然又笑了起来,连连摇头:“罢了,世子能坦言相告,也不枉你我相交多年,阿薇那边你放心,我自是会劝她死心,不过世子,我信你今日之言,既为阿薇兄长,当保她将来不受家父连累。”
江汉心里究竟有多不放心清谷入仕?虞沨未免疑惑。
“有些事情,恕我不能明言,或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便当防范未然也好。”江汉一句话,便堵住了虞沨的追问。
“我当尽力。”只好作罢,却忽又想到一事,虞沨再次替江汉斟了酒,微一挑眉:“我知人心不能勉强,可是江汉,罗纹那边,你若是不能许她将来,还当明言,让她死心才好。”
江汉又是一怔:“世子,并非我……只是不想连累了罗纹。”
“这话我对罗纹说过,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据我看来,是打算与你生死与共了。”虞沨微垂眼睑,摇了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是敷衍,不像你的一惯作风。”
江汉微恼:“世子此言何意?”
虞沨轻笑:“你既然都告诉了灰渡,难道还打算将我瞒在鼓里?更何况,我原本与杜宇娘有几分交情,早从她那里,发现了你的家传玉佩。”
“世子莫要误解,我并不将那东西瞧得有多珍贵。”江汉匪夷所思地更加恼怒起来,将酒盏重重一顿:“什么家传!不过是那女人……不提也罢。”
虞沨却不为所动:“江汉,当有一年,你与阿薇来溟山,游玩时曾丢了玉佩,那时你可是不顾夜深月黯,寻了一夜才找回。”
江汉咬牙:“那是我当时还不知……”
“玉佩重不重要倒不是关健,我且问你,难道你对杜宇娘也如同那些风流成性的纨绔,只想着与她逢场作戏?”虞沨再是摇头:“你我相交多年,我怎会不知你秉性,哪里会为一个‘逢场作戏’停留京都不去?便是对罗纹,你明知她对你有情,也不肯为她逗留一处。”
“世子,我说真心话,当初得知罗纹情意,是有意回避,不想伤害,更不想连累了她……至于杜宇娘,虽是烟花女子,本是萍水相逢,却被她一手琵琶,一腔唱音打动,后与之相交,知她不是那些庸俗媚色比得……”
“说这么多,你终究还是动了心,故而,我才建议你应彻底让罗纹死心,莫让她再怀念想,白白耽搁了将来。”虞沨揉了揉眉心:“江汉,有时候有些事情,注定回避不开,不管你以为心志多坚,就算经过千回百转,到头来发现还是回到原地……你对罗纹,终究是无心罢了,故而仅仅只因杞人忧天,便以‘不欲连累’婉拒,比如眼下,难道你就不担心连累了杜宇娘?还是,你只当她身在烟花柳巷,与你不会有将来,才放纵自己?”
见江汉神情一变,似乎羞恼,虞沨轻轻一叹:“你仔细体会一番何为真心,倒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决断。”
可经这一番话,江汉的情绪多少添了些郁集,应是心事被世子戳中,让他满腹愁怅,便有借酒慰籍之意,饮得越发急迫,虞沨却也不劝,还想等着当人醉了,令晴空扶进厢房好好睡个痛快觉,不想却又被一事中断。
却是圣上有旨,急传至郫南。
天子得报,湖南湘州有疟疾滋生,故而令虞沨即刻携剩余之黄花蒿赶赴湘州,察明疫情轻重,力求控制疟疾扩散。
江汉醉意瞬息清醒:“世子,眼下并州疫情才缓,将将得到控制,不想湖南……不过山长水远,就算日夜兼程,恐怕也得需大半月,但愿当地官员,不似施德这般……世子,我即刻往疫区,通知卫冉……”
“你们留在并州。”虞沨接旨之后,沉吟良久,却说出一句让江汉惊疑不定的话来。
“世子,这边清淤已近尾声……”
“留在此处,确定并州疫情彻底平息。”虞沨毅然决然。
湖南有疟疾滋生?这分明是那一世不曾发生之事。
此事大为蹊跷。
当晚,郫南县衙再召紧急会议,虞沨将剩余事务一一安排妥当,便连夜赶回并州,清晨方到,又召集州官,当确定赈灾物资已经筹集足够,商议好即刻拨款,着手民宅修建之事,又令知州安排船舶,欲行水路往南。
当回公主府,天光尚未大亮,虞沨先未兴师动众,只令灰渡与晴空速速打点行装,自己提笔,一边将途中那番分析与安排写成几封密函,落以火漆。
这时,天边的苍青才活泛开来,透出淡金一抹。
“文祥。”虞沨立在廊下,眼睛里依然清澈透亮,似乎根本未经昨夜仓促间的奔波安排。
“世子,可是要立即出发?”贾文祥听说世子有令,已经等候多时。
“我已写好奏章,呈请圣上,留你在并州督管剩余事宜。”
“世子?”贾文祥大是疑惑:“属下任务是护……”
“并州之行,你一直伴我左右,对疫情诸事甚是明了,眼下疫情虽得控制,但万一疏忽,难保不会反复,你留在此,我方能安心,等疫区患者尽数痊愈,确定再无新增患者,你再回京复命。”虞沨拍拍他的肩头:“护侍之事,有羽林卫副将领命,你大可放心。”
也不顾贾文祥如何惊疑不定,虞沨再不多说,仰面看了看天边那一抹亮金,转身行出院落。
最后一事,便是与她告别了,这一回就算君令如山、时间紧迫,也得与她一见,再不能,不辞而别。
☆、第两百八十六章 以身犯险,无可选择
辰正,旖景才梳洗妥当,正欲去祖母跟前儿请安,便听隔扇外头,夏柯一声短促却是满是疑惑的惊呼,紧跟着似乎与人交谈,依稀是男子的语音,却听不分明。
旖景蹙眉,暗忖难道又是那无所不在?昨日她分明把话说了个清清楚楚,他竟然还纠缠不休?便冷肃了颜色,又踱回妆镜面前,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眉深似锁。
须臾,夏柯入内,无视春暮的摆手蹙眉,上前禀报:“五娘,世子回来了,请您一见。”
世子?!
旖景大是疑惑,也不多问,略提了绣着蜻蜓点漪的樱红锦裙,一叠步地跑出隔扇。
却见站在清浅的天光里,含笑看来的男子,一身天青长衣,衬得他眉目那般温和明雅。
几疑,这是梦境?
旖景忽而踌躇不前,站在珠纱帘外,傻傻地用指甲掐了一把掌心。
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痛!
这才迎了上前,还不及问。
“五妹妹,跟我去琼姿苑。”他才一开口,这般不庸置疑,倒教她突然产生了一丝慌乱,因他这般陌生的迫切。
一前一后,并未比肩,穿庭而过,两人未有言语,身后也无人跟随。
却在经过大长公主居住的正院时,与“无处不在”不期而遇,只这次,的确才是巧遇。
三皇子眼角反而有红丝轻微,这时满面疑惑地看着虞沨:“远扬?你这是……”
“殿下是来与姑祖母问安?”虞沨只得驻足,拱手一礼,略经寒喧。
三皇子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旖景,眼角微微一咪:“远扬什么时候回来的?”却忽然又像是醒悟过来一般:“还是别站在门外说话,咱们去里头细说。”
“殿下,我已经见过姑祖母,便不再打扰,一些事宜,稍候再与殿下交待仔细。”虞沨微微颔首,略一侧身,对旖景又说两字:“走吧。”
三皇子却一步挡在虞沨身前:“正事要紧,莫如现在就谈,远扬不是应在疫区么?可是出了什么变故?难道是疫情又再反复?”又看了一眼旖景:“远扬与五妹妹,是打算商议疫区之事?莫如我也跟着听听,倒免得远扬稍候再说一回。”
旖景咬了咬牙,竭力垂眸,不去看三皇子的一本正经。
却因虞沨一番言辞,又再惊疑不定——
“我有要事与五妹妹面谈,因时间紧迫,还请殿下行个方便,委实仓促归来之情由,已经禀明姑祖母,殿下一问便知,至于一些细节,我也已交待了诸位州官,殿下但有疑问,也可与他们沟通。”
三皇子从前屡番“巧遇”,虞沨明知他是“不怀好意”,但因顾及旖景,都没有“逐客”,此回这般坚决,必然事出有因,旖景心里忍不住忐忑起来,只草草冲三皇子屈膝一福,便又亦步亦趋。
当疾步而去的两个背影没入转廊折角,三皇子方才如梦初醒,眼角险险一挑,却也没再跟上前纠缠,一抚身上那件紫氅,抬脚步入正院,及到正堂之前,才勉强在唇角扬了丝笑容。
却说虞沨与旖景,一路沉默着到了满苑忍冬门外,那把乌锁仍在。
旖景但见虞沨用手里钥匙解了锁,推开半扇朱门,回身向她望来。
心怀疑惑,步伐却并不迟疑,旖景率先入内,转身,当见虞沨干净利落地闭门落栓,总算是忍不住了,才唤了一声:“沨哥哥……”
却见他几步接近,不由分说地将她重重揽入怀中,微冷的指掌襟祻在她的脑后,一个深吻,猝然就吞没了她的疑问。
她感觉到他尤其急促的呼吸,超过了以往,急切索求,紧迫纠缠,却让她心里狠狠一空,一只手掌,下意识地推上了他胸膛,却立即被他摁牢,切实地感觉到他紧促的心跳,明亮地敲击在她的掌心。
“旖景……”唇齿间溢出他沉哑的缱绻,便像这一吻的突然,离开同样仓促,她的心悠悠尚在半空,整个人却被牢牢摁在胸怀,他的气息将她稳稳襟祻,似乎害怕着双臂一松,就是彻底放手。
他把鼻尖陷落她发丝的幽香里,如此摁捺着的情绪汹涌,让旖景更为慌乱。
她挣扎着退后一步,坚持看他的面孔。
他眉心微叩成结,闭着眼睑,两排乌直的睫毛,与气息一般地颤栗着,显然在强自摁捺,不敢看她这时水雾蕴染的眼。
“沨哥哥,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像他曾经温情的抚摩,她的指尖,轻触过他的眉梢,那里有些微的冷意。
他准确地握住她的手腕,牵引下去,让她环住了他的腰,玉革更冷,唯有停留在她耳畔的呼吸,是温和的热意。
“旖景,我立即要往湘州。”良久,他似乎才一声叹息,在她耳边说道:“是圣谕。”
旖景但觉莫名,心里的忐忑更甚,又挣扎着将他轻轻推开,这一回,如愿与他的眼睛遇上。
他显然已经平静,清透的瞳仁里,不舍与眷念却太过分明。
她的心跳忽然一滞,慌张得找不回节奏。
假若是平常的离别,何致他这般……今日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疫区尚有患者未曾痊愈,还有赈灾的事……”旖景摇了摇头:“沨哥哥,你告诉我实情,究竟是……”
“并州的事眼下并非非我不可,但湘州却又有疟疾滋生。”他终是彻底放开了她,只是十指相牵,为这久别前短暂的会面。
他不舍略移目光,故而看清了她瞬息间瞪大的一双翦水秋瞳。
不可能!湘州怎么会有疟疾滋生!
这是旖景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已经到了唇边儿,才及时吞咽了回去。
脑子里一片混沌,一时找不到半分头绪。
“沨哥哥你不能去!”唯有,这么一句阻止。
危险,极其危险,这应当是一个陷井,尽管她这时尚且还不及细思,看不分明那阴谋的脉络。
“这是圣谕。”虞沨苦笑,安慰般地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撇开那姚会的莫名丧命,金相遇刺之事大有蹊跷,极有可能是苦肉计,这说明他感觉到了大祸将至,已经有所有行动。”
“是,你曾经说过,湖南都司与金相交情笃厚,那么这一回,不定是他们联手布下的陷井。”旖景心里已经笃定,紧紧地回握着虞沨的手:“所以,沨哥哥不能去,应当立即禀报圣上,圣上必不会让你赴险,要不,我让祖母上疏……”
该是有多慌乱,才能让这一世计较满腹、城府深沉的她,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来。
虞沨微笑,抬起她的手背,印上轻轻一吻。
“旖景,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军政大事,不能仅凭猜测就推卸圣命。”见她着急,眼睛里泛起了泪意,他眉心一蹙,神情更加肃沉:“旖景,你听我说。”
“也有可能真有疟疾滋生,因施德起初瞒疫,或者有患疫者并不知情,去了湘州……”
不,这不可能,若真是如此,前世湖南便会暴发疟疾,可是这事并没发生!旖景越发焦急,但苦于无法解释其中情由,懊恼得咬紧了嘴唇。
虞沨当然知道她“不能出口”的苦衷,略加思索,只好暂且绕开疟疾发生的可能性:“无论湘州是否有疟疾发生,我这一行在所难免,一来,圣上未必没有洞察金相或有阴谋,让我去正是为了察明实情;再者,为除金相,也必须先稳定湖南诸多勋贵,尤其是掌兵之都司,袁起曾随高祖起兵,虽与金相交厚,楚王府与他却仍有旧义,父王他身任右军都督,不能轻易离京,也只有我行这一趟。”
“沨哥哥,你已察觉其中危险,你曾说不能置己身于险境……”
“假若这真是金相阴谋,必然是想发动兵乱,那我更加要行这一趟,只因一旦内乱,于大隆于百姓,都是一场比这疫情、洪涝更为凶险的祸患。圣上不仅是国君,也是我长辈亲人,我是大隆臣子,虞姓子孙,在这关头,我又怎么能退避不前。”虞沨轻轻一笑:“你看,我既能说出这番话,必然早有打算,又怎能让金相轻易得逞。”
旖景这时也渐渐冷静下来,理清楚一些头绪,当然还是满腹担忧:“且不论金相盘算什么,假若湘州疟疾是他串通湖南官员捏造,目的便是要让沨哥哥前往,他深知处境堪虞,必须孤注一掷……”
“他应是料到圣上得知湘州疟疾滋生,就会怀疑其中或有蹊跷,但绝不会坐视不顾,就算为了接下来铲除打压的计划,也会让我走这一趟,金相引我去湖南,无非是为了以我们质,威胁父王,直隶京师诸多卫所皆由父王节制,假若父王倒戈,他更有几分胜算。旖景,这点我已经想到,我甚至猜测到他的全盘计划,就算没有十成,应也有七八成。”
旖景正待细问,却被虞沨轻轻拥入怀中:“旖景,我自然希望是我们杞人忧天,顾忌过多,但是,假若一切正如我们所料,我这次能否化险为夷,还得看国公府。”
这一回,她主动环上他的腰,将面孔埋在他的衣襟里,竭力忍耐了眼角的酸涩。
又是良久,当泪意退竭,方才离开。
“湘州路远,需要耗费足月行程,并州疫情不出意外的话,月底就会平息,待到十月中旬,你早已回到京都,你一回去,便将这两封信函……”虞沨这才从襟怀内拿出密函,交给旖景:“一封是给卫国公,一封给我父王。另外,因时间紧迫,刚才并不及将这些猜测告诉姑祖母,是否告知,你自己拿主意,但你要切记,不能急躁,还应按原计划等并州疫情平息后,再返回京都,否则只怕会打草惊蛇,金相当知我早怀戒备,说不定会临时生变,那就胜负难料了。”
旖景接过两封密函,只觉得手心沉甸甸的重量。
“金相必定等我抵达湖南后才会有所行动,途中,我会先遣人察探湘州情形,若知疫情为虚,我会尽量拖延时间,旖景,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我会安好无恙地回来,所以,你务必安好。”
秋阳苍白下,他笑意清透,与她十指相缠。
仿佛这仅是一场惜惜难舍的儿女情长,与生离死别无关。
☆、第两百八十七章 疑似遣散,同生共死
午时,虞沨一行已在距离并州城三十余里外的官道,途经一驿,方才略作休息。
因着这突然的一道谕旨,连夜奔波,未经合眼,京都发生那起莫名其妙的命案与金相遇刺,兼着湘州本来不会发生的疫情,三件事情,表面上看没有丝毫联系,也极难引起旁人怀疑。
可对于虞沨来说,则都是偏离前世轨迹的事件。
无疑,这一世因为诸事更改,有的“注定”,已经发生了变化。
与他安慰旖景那番“饶幸”言辞不同,在虞沨心里,委实已经笃定湘州疫情为子虚乌有,正如他后来分析那般,十之八九是金相已经决定了破釜沉舟,联合湖南都司欲行谋逆之事。如此便也解释了姚会那个一无是处的纨绔何故“醉死妓坊”,还有朝不保夕的金相何故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