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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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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如若果然参透,无恨无欲,也还罢了。”
少年再度噙笑,一笑间,眸底魅艳轻漾:“我在红尘,不在佛前,好比尼师居于世外,不也常为亡母抱憾?”
又是一阵静默,隔了许外,又闻一声叹息。
这次三娘听得分明,的确是净平之叹。
“施主保重,好自为之。”似乎无尽悲悯。
少年挑起一道清秀的乌眉,倔强与坚持瞬息瓦解,目中温情脉脉:“尼师的一片苦心,我记在心里,世间能为我考虑之人,也唯有您了,您放心,我定当谨记。”
忽然起身,目光中似有若无的凌厉,缓缓往窗外一扫。
三娘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当她鼓气勇气再往里看时,那少年已经转身离开了。
这人是谁?观其气度穿着,必出身富贵,而他与净平尼师又甚是熟络,可度其年龄,不过也才十五、六岁,尼师遁入空门也已有十余载,与他究竟又有什么关联呢?
三娘疑惑重重,好奇不已,下意识间,已经急步绕开竹堂,远远看见少年在黑衣武士的拥护下,往东侧的竹林行去,竹林是直通山顶的,上有一古亭,是观日出日落的好地方——这还是听小尼姑们提起,山路崎岖,足以让闺阁千金望而生畏,三娘是从不曾去过的。
眼见少年一行的身影隐没于幽幽竹径,三娘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可巧便见一小尼,背着竹篓,正欲往上。
“小师傅,你这是去哪儿?”三娘带笑问道,认出是住在她隔壁的小尼慧云。
慧云瞧见三娘,笑得一双眼睛都咪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拿了三娘不少好处,虽是佛门中人,可多些银两傍身,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去山上采苋。”
“我与小师傅一同去吧。”三娘跟了上前。
“路不好走,不敢劳烦施主。”慧云受宠若惊。
“叨扰了这些时日,多得小师傅照顾,我甚是不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望师傅莫要推辞。”三娘甜甜地笑,不由分说,拉着慧云就往竹林上行。
其实小径并不难行,不过气候炎热,又是上山,对闺阁千金来说,也算是个挑战,不过三娘对那少年实在好奇,一路上又一直重温刚才窥得的俊朗风采,便不觉得累。
远远地,就瞧见那少年在古亭里,负手而立,发上珠冠在金阳下熠熠生辉,玉色纱袍也被镀上一层亮金,越发地明媚耀眼。
“到了,就是这处。”却不待三娘接近古亭,慧云已经驻足,指着一侧碧油油的一片青苋。
佛门中人原不用耕种,可清平庵实在偏僻了些,因此就在庵内竹林里,僻出几处来种植些绿蔬,以供庵中日常斋食。
三娘没有借口接近那少年,心内多少惋惜,一边帮着慧云采苋,一边问道:“小师傅可认识那位香客?”
慧云似乎这才注意到山上有人,直起腰遥望了一下,笑道:“那位施主一年会来三两次,似乎是有家人亡故了,在庵里供了往生灯,却不知他姓甚名谁。”
“他既然供了往生灯,也定供奉了亲人的往生牌位吧?”
“当然有的,不过住持不让旁人入内,平日里也上了锁,故而无人见过。”
这么神秘?三娘默默地想,心里越发好奇,瞧见那少年出了古亭,往这边行来,连忙垂着头,只不断用余光瞄向那一行人,慢慢地往道旁移动。
珠冠少年早已经留意到青苋地里的女子,却依然视若无睹,气定神闲,只在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光却远在天边。
直到近前,听那女子脆脆地喊了声累,把一双保养得纤细白皙的小手往柳腰上一撑,往这边看来,才把目光看了过去。
四目相接,少年眸底流淌过一抹艳丽的笑意。
细汗在三娘颊边,突然就滚烫得像是沸腾了一般。
青丝如云,颊飞双靥,发间一枚玉钗色泽温润,虽说素衣白裙,那质地却是极其华贵,显然不是平民女子。
少年略一拱手,随即吩咐身后的黑衣武士:“怎能看着小娘子受累?还不上前帮手。”
慧云这下子是真的受宠若惊了,忙上前行礼,一眼瞄见面前一对璧人眉来眼去,又知趣地站在一旁去乘凉了。
“有劳郎君相助。”三娘是极想仔细打量面前少年的,可那目光却似乎有千斤重量,全不由她作主,视线里,便只有少年玉白长衫上的云草暗纹。
“小娘子不需多礼。”少年似乎极其愉悦,声音里却也蕴着一丝慵懒。
很想问他姓氏,却也知道这有些失礼,三娘在沉默里煎熬,更觉双颊火绕火燎一般。
少年看着面前分明春意盎然,又极其扭捏的女子,笑意更浓,却把目光收回,再度看向天边:“这时节,竹子长得真好。”
于是三娘自然而然地循着少年的目光望去,果真见竿竿青翠,叶叶扶疏,剪碎万缕金芒,不由想起前人的一句诗,于是脱口而出:“负郭依山一径深,万竿如束翠沉沉。”
少年附掌:“很应景,不过若是再加两句——素裙俏立青苋里,闭月羞花一佳人,就更加地应景了。”
这话音里,似乎带着戏谑,又有比戏谑更浓的赞赏,倒教三娘赞也不是,嗔也不是,余光往眼角一斜,又恰遇少年眼底浓郁而魅惑的神采,三娘顿时觉得连脚心都滚烫起来,以致周身血液沸腾。
这样的感觉……
陌生而奇妙,舌尖却尝到了莫名其妙的甜蜜,一直入心。
看着少年足下的影子,与自己的影子挨得极近,三娘再也忍不住愉悦的笑意。
古道盘旋,山中寂静。
一阵马蹄声,惊得林中飞鸟扇翅,将幽寂打破。
一名黑衣武士从后而来,打马赶上紫骝骑,对珠冠少年禀报:“殿下,已经打听清楚了,庵里的小娘子是卫国公府三娘,说是在庵里小住。”
少年身边,一名青衣男子笑道:“殿下真不愧是玉树临风的天之骄子,不过是来一趟清平庵,就引得一位国公府千金恨不得以身相许。”
少年凤眼一睨,那笑意甚是讽刺:“你刚才又未入庵,怎知人家就要以身相许了?”
青衣男子又是一笑,咪起了一双狭长的眼睛:“不用目睹,猜也能猜到,殿下一身气度,足以引得万千佳人倾倒……莫不让属下安排一番,再与这位小娘子来个月下邂逅?”
少年冷哼一声,笑容尽敛,狠狠一挥马鞭,往前疾跑了一阵,青衣男子立即挥鞭跟上,如影随行。
当与黑衣武士们拉开距离,少年这才放慢了马蹄,若有所思道:“卫国公府这位三娘,仿佛是庶出吧?”
青衣男一怔,点了点头:“卫国公三位嫡女,分别行长,行五,行六。”见少年沉默,又是一笑:“皇子妃她当然不够格,不过一个侧妃位,还是不错的。”
“可笑。”少年一咧唇角:“你以为姑祖母会让她的孙女儿与人做小?想得可真简单。”又沉吟一阵:“我有把握,我的正妃,当是卫国公嫡长女。”
青衣男又是一怔:“圣上对卫国公的信重有目共睹,他的嫡长女,皇后娘娘只怕会……”
“太子已经娶妃,姑祖母是绝不会让嫡长孙女屈居妾位的。”少年胸有成竹。
“可明妃娘娘似乎有意让四皇子……”
“她在妄想,皇后绝对不会放任四弟与卫国公联姻。”
青衣男拧着眉,沉思一阵,顿悟:“苏家女是定要嫁入皇室的,想来也只有殿下最合适。”
“谁不知道我只爱吟诗诵月,舞文弄墨,又与太子情同手足。”有若樱红染就的薄唇,绽开一朵艳丽的笑容:“只有我娶了苏家大娘,皇后才能安枕无忧。”
“殿下是胜算在握了。”青衣男腆颜陪笑:“可怜这位三娘,若是殿下成了她的姐夫,岂不是要芳心寸断?不知苏三娘子生得哪般模样,若是闭月之姿,属下倒有些替殿下觉得可惜。”
少年挑了挑眉,想起那个扭捏造作的女子,一声嗤笑:“那些勋贵千金,不过也是庸脂俗粉,脱去那层尊贵的身份,与妓坊里的烟花女子又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好可惜的,美色娇娘,世间不知凡几,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张美人画皮。”
三娘旖萝全不知自己成了一张美人画皮,站在古亭里,一直到日落,把那珠冠少年的话反复回味,一边生出无限憧景,一边又暗自惋惜——终究还是顾忌太多,不敢询问那郎君的名姓,也不敢把自己的姓氏告知,真不知是不是还有缘份再见。
心里半是甜蜜,半是忧怨,踩着霞色归去庵堂,接下来的几日,在佛前吟诵,破天荒地虔诚了下来,只愿菩萨保佑,能与那翩翩少年郎,再会于某个辰光里。
五日的时间,竟然也不觉得难捱了。
甚至宋嬷嬷来接她回去时,居然依依不舍。
无奈她绞尽脑汁,也没法从庵堂诸尼口里套得少年的身份,更没胆子去问净平住持。
宋嬷嬷见三娘沉静温婉下来,觉得无比安慰,自然不料短短几日,这位勋贵千金竟然在庵堂里春心萌动。
三娘先去见了黄氏,又说要往远瑛堂与祖母认错。
宋嬷嬷捏着袖子里,养子从当铺寻回的那枚兰花簪,只在黄氏面前磨蹭,闲扯着家长里短,就是不肯告辞。
黄氏总算是咂摸出一点味道来,屏退了侍女。
……
而绿卿苑中,秋月闻得三娘“刑满释放”,揣着一兜瓜子糖果寻了小姐妹们闲聊了一阵,意气风发地回来禀报——
“三娘跪在太夫人面前痛哭流涕,自责不已,后来还去给崔姨娘道了错儿……那清平庵果然是个好地方,还真能让人脱胎换骨。”
旖景听了,也就是淡淡一笑。
若不经历巨变,哪有这么容易就脱胎换骨,她多少还是了解三娘的,只怕这示弱,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其中也许还有宋嬷嬷的居功至伟。
可是三娘的事,她暂时还顾不得。
莺声的鞋子还在精工细作中,宋嬷嬷那边也暂时没有新的举动,旖景思前想后,还是让秋月暂停了原本的计划。
趁着扶风堂里听讲的时候,旖景一边与安然发展“亲密”关系,一边与安瑾培养“热络”感情,兜兜转转打探楚王府里的陈年往事,无奈一个就是天生闷葫芦,一个又是才入府的“新人”,收获委实不多,但旖景每次装作无意提起安然的生母与楚王妃,还是留意到了她的紧张与戒备,分明内有隐情。
细细想来,安然虽是庶出,可也是楚王唯一的女儿,却迟迟没有被封郡主……
老王妃也好,楚王也罢,甚至连太后、圣上,都极有默契地一直疏忽着。
疑虑越积越多,却总找不到突破口。
旖景十分郁结。
安瑾与她熟识起来,也或多或少地说起重前的事儿,旖景从她的讲述中,总结出镇国将军极为宠爱她的生母,之所以一直养在府外,全因身份限制。
一个伶人,是不可能让皇室承认的身份,安瑾要认祖归宗,她的生母就必须得远远离开。
旖景认为,安瑾母女在前世时就是存在的,不过是镇国将军小心,因此一直没有闹开。
可这一世,为何就被将军夫人得知了呢?
婉转地打听下来,安瑾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楚王府的下人说漏了嘴。
再多问起镇国将军的事儿,安瑾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来,翻来覆去只说父亲如何疼她,眼下生母被送去了陇西,多亏镇国将军一力呵护,她才能在楚王府堪堪立足,言辞之间,对将军夫人恨意隐隐。
而关于楚王府的陈年旧事,安瑾完全没有听镇国将军说起,包括楚王世子身患“恶疾”,也是安瑾最近才得知的。
“世子哥哥待人彬彬有礼,又和气可亲,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偏偏没有好报。”安瑾十分感慨。
看来从这两个小女孩身上下手的策略是行不通了,旖景只得放弃,又盘算着,是不是干脆从虞洲那里套话呢?

☆、第二十二章  暗下决心,脱胎换骨

尚还不待旧的疑惑解开,又有了新的变故。
才刚刚进入六月,旖景就听说了先生魏渊辞行要往宁海的事儿。
又是一件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事态!
旖景分明记得,当自己嫁入楚王府后,魏先生依旧还是府中西席,不过学生不再是诸位娘子,而成了三弟苏芎,直到自己殒命,魏渊也不曾有辞行的打算。
先是安瑾的出现,再是虞沨的少年成名,与魏渊的辞行……这些偏离原本的事件,并非是因为旖景的重生而改变,那么又是究竟因何发生,其间有什么联系?
虽说这些变故目前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把握不住的因素,还是让旖景觉得一些忐忑,为了不让这种情绪加深,以致对未来产生茫然,旖景总结了一下眼前要做的事,决定先不管这些变故如何,只按自己的计划继续前进。
大的方向确定,不过有些细致计划还是得调整。
因为魏先生已经正式提出了辞行,而卫国公暂时没有择定新的西席,小娘子们只得进入了停课的阶段,考虑到旖辰已经十五,待大长公主生辰一过就得考虑婚嫁,黄氏便干脆提议让长女跟着她打理家事,为将来做准备,大长公主自然不会反对,小娘子们也没有觉得惊奇,倒是让旖景受到了启发。
如果自己不再懵懂,长辈们或许就不会只将她看做天真孩童,一些话,一些事,或许就不会隐瞒,尤其如果能让祖母改变看法的话……将来行事自然少些约束,方便得多。
旖景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祖母一定知道楚王府里的蹊跷,不过觉得她年岁小才有所隐瞒,年龄的事她没有办法更改,但只要性情改变,稳重谨慎,一定会让祖母改观。
当年祖母十二岁时,已经驰聘疆场,而自己体内,毕竟不再是懵懂少女的灵魂。
有了新的打算,旖景立即就着手实施。
这个清晨,因为小姑姑要出门做客,没了时间鞭策旖景练习骑射,旖景决定先去远瑛堂问安。
明堂前,玲珑穿着一身极有朝气的茜红襦裙,仿佛是被远天的朝霞染得灿烂夺目,俏立在廊下,看着几个婆子搬抬一扇紫琉璃精雕花鸟屏风,不断嘱咐着小心、仔细磕着的话,瞧见旖景避在道旁,又连忙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前:“五娘今儿个这么早?太夫人与国公夫人正在里头说话呢。”
“怎么一大早就把这个搬了出来,又是要搬去哪里?”旖景亲热地挽着玲珑的手,笑着问道。
“是涟娘子要去贾府给贾夫人贺寿,太夫人吩咐添了这屏风作礼。”一边带着旖景往次间行去,玲珑恭谨作答。
贾府?可不是小姑姑未来的夫家?算着日子,小姑姑的婚事也快议定了,记忆里那个贾姑父也是个有趣的人,数年前小姑姑“侠名远扬”,一时成为锦阳贵女与郎君们的谈资,虽说多数人都赞一声巾帼英雄,不愧是将门虎女,可也有那些装腔作势的纨绔们说小姑姑性子太野,将来只怕是个河东狮,贾家这位郎君还替小姑姑打抱不平,狠狠教训了那些说酸话的纨绔。
祖母倒是极欣赏贾郎的仗义执言,也动了与贾府联姻的心思,细细打听过那位郎君的为人,后来祖父去世,这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从前旖景就偶然听过丫鬟婆子们议论,说这位贾郎年岁虽说长小姑姑七岁,却也是一表人才,因那些年四处游学,婚事一度被耽搁,后来回京,还不及议亲,他的祖父与祖母又先后去世,连着守了几年的孝,才蹉跎到了二十二岁;三年前,与贾府的婚事还未议定,祖父就撒手人寰,众人皆以为贾郎君到了这样的年龄,怕是耽搁不得,不曾想这三年贾府竟然也不曾与旁人议亲,可见这贾郎果真对小姑姑心生钦慕。
上一世,小姑姑婚后与贾姑父琴瑟合鸣,举案齐眉,生活得十分幸福。
这一世,应当依然如故。
旖景这么想着,唇角就牵起了愉悦的笑意,入得屋里,瞧见六娘坐在临窗大炕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看得专注,边上的丫鬟悄没声息立在一旁,见了旖景,也只是默默福身,连呼息都不敢放得太粗。
显然,国公夫人与大长公主在里间说话,这会儿还没空见小娘子们。
旖景到六娘身边一瞧,却见她依然还是在看《溟山文集》,不过是六娘自己抄录的,这本上头,显然不再是虞沨的笔迹。
影子被照在书页上,六娘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些人,懒懒抬眸瞧了旖景一眼,似乎极不情愿地下地见礼,惜字如金地说道:“五姐早。”
“六妹妹早,怎么不见大姐?”旖景挨着六娘坐下,这般亲密却让六娘觉得几分怪异,一双清澈的眼睛看了过来,却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
这些时日,旖景有意与六娘亲近,可六娘却始终怀疑她不安好心,加上本身又是个冷面人儿,于是固执地与旖景保持着距离,旖景也不以为意,只一昧地讨好,倒让六娘身边的丫鬟小篆都过意不去了,彻底放下对旖景的戒备。
见六娘没有答腔的打算,小篆忙陪着笑接腔:“大娘子等会子要随夫人一同前往贾府,忙着更衣梳妆,因此先回了芝兰轩。”
六娘很快又进入了书本里,摆明了对旖景的不闻不问,小篆与秋月都觉得屋子里气氛凝固,面面相觑,都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旖景也没有再打扰六娘,而是去了隔扇外的榻椅上坐着,恰好能听见祖母与母亲的对话。
“贾夫人亲自来送的帖子,我听她说的话儿,那层意思很明显了,如果母亲也赞成,今日我就给她个准信,也好教贾家聘媒正式提亲。”里间卧房,黄氏坐在大长公主的下首,谦谨和温婉地禀报。
苏涟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奉若掌珠,这婚姻大事自然只能由大长公主作主,若不是黄氏瞧出婆婆也属意贾家,是万万不敢贸然建议的。
只是原本以为大长公主会立即赞同,却久久没有收到回应,黄氏便有些不安,不由得看了一眼边上侍立的宋嬷嬷。
宋嬷嬷何等敏锐,立即笑着解围:“涟娘可是公主的心头肉,公主一时不舍也是有的,不过呀,眼瞧着涟娘已经十八,公主就算不舍,也得考虑着了。”
这一句话算是说中了大长公主心坎,她是不舍,无奈女大不中留,再是心疼女儿,也不能将她拘在身边过一世的。
“依你看来,贾家究竟如何?”这话却是问的黄氏。
“贾家是世家望族,祖上也出过好几任丞相要吏,虽说都是前朝的事儿,根底却始终还是稳的,贾大人现任太常寺卿,乃清要之职,也不在权势中心,他为人又稳妥,国公爷时常提起,也很是嘉许。”黄氏观察着大长公主的神情,仔细斟酌言辞:“贾夫人性情谦和,在贵族圈子里名声甚佳,膝下几个女儿也调教得知书识礼,媳妇打听过了,贾家大郎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通房,是身边的侍婢,也是个老实本份人……”
数十年来,公公身边可不曾有过什么通房,黄氏只担心大长公主对此会不满,可贾家大郎毕竟二十五了,身边若是连个通房都没有,也实在说不过去。
略微犹豫,黄氏瞧不出大长公主的喜怒,也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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