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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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犹豫,黄氏瞧不出大长公主的喜怒,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贾家大郎虽说眼下只是礼部铸印局副使,尚未入流,可到底是进了六部,又是松涛书院的门生,还有家世撑着,将来前途是不用操心的,就是配咱们家涟娘,他仍然算是高攀了。”
大长公主的嫡出独女,要说不高攀的,也只有皇族子弟,可亲王们都已经婚配,皇子们又比苏涟要矮一辈,因此她也只能低嫁了。
自从三月除服,不少勋贵女眷都找黄氏转弯抹角地提起涟娘来,也都奢望着能与卫国公府联姻,就连金相府上的太夫人,也好几次别有用意地称赞自家的儿子,可黄氏在大长公主面前一提,都没了下文。
黄氏猜度着,婆婆应该是不想小姑嫁去重臣府中,这也难怪,如今金相与秦相势成水火,朝堂争夺激烈,而卫国公府更成了两方拉拢讨好的对象,谁让婆婆是圣上的姑母,国公爷又受圣上信重呢?这个时候若是与金相或者勋贵联姻,也就是摆明了态度,要与秦相、前朝功臣世家作对了。
而贾家虽是世家,却不在权势中心,就算涟娘嫁过去,卫国公府的立场依然还是中立。
依黄氏看来,这门亲事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
旖景这时在隔扇外“窃听”,也尝试着琢磨其中的厉害关系,好歹最近看了几册史书,她对联姻的事也有了较深的认识,明白像自家这样的门第,除了考虑对方的人品德行,更要注重姻亲的政治立场,可隔了许久没听见祖母的回话,不由也为将来的“贾姑父”悬心。
知道后事的她,当然希望小姑姑与贾家大郎能如命定那般,缔结良缘、两情相悦的。
“母亲……是否媳妇哪里考虑得不周全?”大长公主的沉默不语,终于让黄氏稳不住了,忐忑难安地询问。
“你想的倒也周全,不过涟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只怕不合世家的眼……”大长公主总算出声:“这会子我还在,又有她长兄撑腰,也不怕旁人挑剔她,就怕将来有个万一……”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不吉的话来:“这些年来,贾家大郎的行事我也看在眼里,的确很不错,也是个有担当的,不过还是先不要给贾家准话吧。”
这是什么意思?
屋里的黄氏与宋嬷嬷一时都琢磨不透大长公主的用意,外头的旖景也听不出来祖母这算是赞成还是反对。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今后的日子还得靠涟娘自己,我想先问问她的意思。”大长公主也不讳言,瞄了一眼隔扇,眼睛里略带笑意:“景儿与风儿都进来吧。”
正聚精会神的旖景吓了一跳,知道祖母耳聪目明,早知自己在外窃听,不由吐了吐舌头,深吸了口气,才去拉了六娘一同入内。
心虚地看向罗汗榻上正襟危坐的祖母,见她目中温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旖景方才吁了口气,与六娘行了福礼,乖巧地坐在一旁的锦墩上。
大长公主便道:“看见两个孩子我才想了起来,不是说魏先生已经提了辞呈,可择定了新的西席?”
黄氏连忙回答:“国公爷最近公务繁忙,一时还没有心思管这事。”
旖景见宋嬷嬷立在一旁,心思忽动,灵感一闪,便接嘴道:“祖母,父亲不是有个幕僚,正是松鹤书院的门生,岂不是合适?”眼睛只看着宋嬷嬷,见她毫无反应,旖景又加了一句:“听大哥哥时常提起,说是个才华出众的,仿佛叫做李霁和。”
宋嬷嬷依然垂眸屏声,对这个名字并不敏感。
旖景不由笃定,至少在这个时候,宋嬷嬷并不知道李霁和此人,可分明李霁和对宋嬷嬷心有怀恨……
这两人之间,必有纠葛,宋嬷嬷不知,李霁和却明白,这能否说明,也许与宋嬷嬷结仇者并非李霁和本人?
要说两人年龄之差,足足隔辈,难道是李霁和的父母与宋嬷嬷有旧怨?
若是李霁和真能做了这个西席,将来与他便有进一步接触的机会,说不定能查探明白。
大长公主却摇了摇头:“他是名门学子,又专程来投,想来是指望着出仕,只怕不耐烦做你们几个小娘子的西席。”
旖景微微有些失望,可想了一想,依然没有放弃争取:“这位先生据说是丁鸿儒亲自教导的门生,若一意出仕,大可由丁鸿儒直接荐举,又何需做父亲幕僚这般曲折,祖母不如先与他提一句,若他为难,别勉强就是。”
南儒丁昌宿,这时已过仗朝之年,高龄八十有三,明面上虽是松鹤书院的院长,实际上早已不亲自教习,李霁和不过二十六岁,却能蒙他亲自指点,在当今学子里,可算是凤毛粼角,想要出仕的确不算难事,大可不必走幕僚这么坎坷的路子。
依旖景看来,这位李霁和千里迢迢奔京都,投拜卫国公府门下,极大可能就是为了宋嬷嬷的缘故,因此任个西席,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说不定,还正合了他的心意。
大长公主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不过也觉得旖景说得有理,暗忖孙女儿小小年纪,却能想得这么深入,也实在难得,看旖景的眼神就与往日不同了些。
只黄氏甚觉纳闷:“若非为了出仕,又何必来投?”
“文人性情,本就不同常人,比如魏先生,就是指着我们家的藏书……”旖景笑道:“想来这位李先生,也不同世俗凡人,既然魏先生都能做我们的西席,祖母亲自问他一声,也算不得轻怠吧。”
言下之意,她们几个小娘子前有名师,也算是高足了,李霁和的才名还不如魏渊,又有大长公主出面,也不算卫国公府怠慢松鹤学子。
大长公主指着旖景,笑着说道:“你倒会往自家脸上贴金,罢了,少不得我提一句,也免得耽搁了你父亲的公务。”
黄氏还要去贾府赴宴,自然不会多留,闲话两句之后也就告了辞,大长公主便领着两个孙女儿去了后庭,一边坐在花荫里品茶,一边问旖景:“听说你最近迷上了史籍?”
“前儿个去沐晖楼借了套《东明五帝传》,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些记传史书也不是那么沉闷,竟比那些游记还有意思呢。”旖景像只小黄莺一般,不好好坐着,偏趴在大长公主膝上,玉兰花般的小脸微仰着,一双眼睛映着渐淡的朝霞,明亮如星辰。
大长公主听了,又想旖景今日说的那些话,似乎有些见识,便有心要考考她:“跟祖母说说,都看到哪儿了,又有什么体会?”
旖景才从大长公主膝上起来,挨着六娘坐下,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说道:“才看完东明元帝传,要论东明元帝,也当得上一代明君之称,虽是草莽出身,却在乱世异军突起,最终一统中原,开创了东明三百年的盛世,建立东明之后,又励精图治,修建运河,巩固河堤,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可就是不知为何要废除分科取士,反而仿古制,实行荐举、任子等官吏选拔制度,以致后来寒门出身的学子纵使饱学,也难以出仕,元帝此举,实在引史家褒贬不一。”
六娘起初还不以为意,听完旖景这番话,不由来了兴致,竟然一扫往日的惜字如金:“分科取士盛行于西魏与前明两朝,可到了前明末期,因科场舞弊严重,致使许多十年寒窗却因家贫无力贿赂考官的学子纵然满腹经略,也只能落得名落孙山的下场,官吏任免实际被奸臣摆控,结党营私,如此才造成了前明民不聊生,暴乱四起,后来更是引得各地武将操戈,致前明沦灭,武将们拥兵自重,自封诸侯,使得江山大乱,分裂成十国的局面。想来东明元帝是引前明覆灭为前车之鉴,这才起意改革官吏选拔制度。”
大长公主频频点头,赞许道:“风儿所言甚是。”
旖景笑着说:“六妹妹博学,看的史籍比我多,知道的事情也比我多,倒让我这个当姐姐的惭愧。”
若是以往,旖景必不会服气让六娘抢了风头,定然出言讽刺,这一声赞扬出口,大长公主还不觉得什么,六娘却大为诧异,看向旖景的目光总算与往常不同,竟然抿唇一笑。
要博六妹妹的一个笑脸,真是大不容易呀!
旖景欢欣鼓舞,又跟着说道:“不过孙女还是想不明白,其实开科取士这个制度并非不好,不过就是朝廷奸臣把控的原因,孙女倒是认为,朝廷举行公开考核,要比荐举、征召更加地公平。”
大长公主怔了一怔,看向旖景的目光就多了一分深意,却问六娘:“风儿认为如何?”
六娘正思索着旖景提出的问题,听祖母问起,也是一怔,半响才摇了摇头:“孙女儿只是一知半解,也说不好。”
见两个孙女儿不错眼地盯着自己,极为相似的清澈瞳仁里,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大长公主也是心思一动,决定仔细分解一番:“其实任何一种制度,都不是无懈可击的,主要还是看掌管这一制度的人。”
☆、第二十三章 握手言和,设宴谢师
从前的分科取士,实际上是先由各州、郡长官在本地以“孝悌有闻”“德行敦厚”“结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执宪不饶”“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膂力骄壮”等十科举人,再由吏部以“试策”取士,这一制度从西魏时盛行,的确给了寒门学子更多的机会,也有利于君主择优选拔人才,结束了天下官吏皆出世家的局面,因此西魏虽灭,前明立国,也维持了这一旧制。
可到了前明末年,因末帝无能,以致让中枢丞相掌握了大权,六部长官皆为丞相门生,分科取士实际上沦为了虚设,学子是否有才德,皆由吏部官员评定,而吏部官员更是只看丞相的喜好,因此天下学子为了求得出仕的机会,不得不以重金层层贿赂,若是没有“沟通”,就连州郡“举人”的资格都难以获得,更别论赴京师参加“试策”了。
发展到后来,州郡荐上的“举人”竟然多半不是学子,其中不乏大字不识的纨绔,以及权贵豪商的子弟。
这些人以重金入仕,授官后自然会加倍收刮民脂回本,各州郡赋税日益加重,官宦强占民产的强盗之行更是不胜枚举,以致前明晚期万千百姓流离失所,走投无路,不得不落草为寇,举旗起义。
地方“盗贼”四起,末帝听信丞相一面之辞,反而怪罪守将不力,责罚于众,守将们被逼无奈,不想束手就擒,唯有举起了反旗,终于有将领攻破京都,逼末帝自绝,结束了前明王朝近两百年的统治。
可覆灭前明的那员守将并不能服众,统一不了天下,以致中原分裂为十国,各自镇守一方,纷乱的局面一直持续了七十年。
这七十年来,十国之间相互吞并,你争我斗,狼烟峰火未曾片刻停息,百姓们东奔西走,居无定所,泱泱中原乱成了一锅粥。
但北原人在这期间却收兵买马,日益强大,终于有了实力穿越草原,对中原锦绣城池发起了攻击,并一口气吞并了北部五州,铁马金刀直向中原袭来。
国土眼看就要沦丧,各地勇夫与有识之士终于忍无可忍,纷纷发起义举,讨伐北原的同时,也逐渐推翻了各国诸侯,东明元帝就是当中最为优异者,他的东明军不仅给了北原人痛击,还收服了不少起义军,历经二十余年的征战,终于再统中原,建立新朝,还天下一片清霁。
可元帝虽然英勇善战,识人果谋,却始终是出身草莽,学识实在拿不出手。
东明建国,百废待兴,元帝将手中亲信封为州郡官吏,却始终不放心将官吏选拔与任免的大权交给他瞧不上眼的文酸们,因此才拒绝了文官们恢复分科取士的提议,一意仿照古制,实行荐举、任子,征召等制,以期将任官的权利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的官制,无疑堵死了寒门学子的仕途,纵使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却被出身的门槛拦在了仕途之外,而世家子弟,无论才能,却皆可以任官为吏,坐享繁荣,若是得遇明君还好,其实东明有相当长的一段历史,也能称作国富民强。
可纵观东明历史,实行古制任官的不足一直存在,祸根也是越埋越深,终于在哀帝时爆发出来,若不是官制纰漏太多,甚至从不完善,历代君主都教育继位者定要独握任官大权这个祖训,哀帝也许不会一意孤行,为了让宠妃之父荣登丞相之位,不惜大开杀戒,以致朝廷官员、世家望族寒心,若不是这些人心灰意冷,也不会串谋反逆,逼哀帝退位,最后落得个被迫自绝的收场。
旖景与六娘听祖母细细说了这番历史,两个少女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长叹,倒把大长公逗得喜笑颜开:“你们说说,可叹的是什么?”
经历重生的旖景到底稳重一些,没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六娘却觉得心潮澎湃,想也不想地就说道:“既然东明官制有这么多不足,并且会隐藏祸患,为何我大隆还要沿袭下来,不进行改革,恢复分科取士呢?”
大长公主笑着冲六娘招了招手,也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儿:“你能想到这点,也算不错了,但这话在自家人面前说说就罢,切记不能在外人面前随便说道。”见孙女们都点了点头,大公主又说:“父皇之所以能建立大隆,多得勋贵们抛洒热血经年征战的忠诚拥戴,但其中也有一半是前朝官员的功劳,这些官员都是出身世家望族,虽说背了旧主,致东明国灭,可他们的权势声望也不容小觑,父皇当年的确想恢复分科取士,却遭到了前朝世家的激烈反对,为了稳定政局,父皇也不得不妥协,只施行了系列改革,让官制相对清明一些。”
东明哀帝时,北原昭康氏已经夺下朔州称帝,统一天下的野心暴露无疑,大隆建国之初,所面临的局面极为复杂,既要稳定政局,安固民心,收服边关守将,又要抵制外患,驱逐鞑虏,夺回北原人侵占的国土。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必须平衡新兴勋贵与前朝功臣,不能让朝局矛盾激化,引发内乱。
而实行分科取士,纵然能培养才俊,清明官制,让君主手中掌握一批新鲜血液,可无疑会损害前朝世家的利益,必然会遭到世家望族的反对。
如果高祖乾坤独断,强制改革,一场腥风血雨便必不可少。
就算能压服望族,可却失去了制衡勋贵力量。
高祖在位十年,终于从北原人手中收回朔州,可昭康氏依然雄据归化,依然对大隆虎视眈眈。
高祖崩逝,四子夺权,太宗虽然继位,可也引发了后来的焦月逆谋,英国公、威国公几家勋贵受到重创,以秦相为首的世家望族气势再度高涨。
要实行官制的彻底改革便更加艰难。
太宗大庆元年,终于收复归化十郡,将北原人彻底驱逐出中原领土,直到这时,太宗才有了恢复分科取士的打算。
想不到不仅世家望族激烈反对,就连新兴勋贵也担心利益受损,朝堂之上,反对之声有若滔天巨浪。
太宗无奈,只能退而求次,放弃了分科取士,不过取消了任子、辟除两制。
据此,官宦子弟必须经过吏部考核才能为官,或有才能出众者,也可由圣上亲授,不过初授不逾五品。
除了东宫、亲王,长官皆不得自行选任佐吏。
太宗的官制改革,也只能算从制度上加了一些限制而已,却没有改变官职由勋贵、世家把控的局面。
当朝政事,大长公主虽然明白,却没有细说。
因此六娘依然似懂非懂:“到了如今,我大隆建国也已三十余年,难道还要受世家望族的牵制吗?”
“不仅仅是受牵制,也要利用世家望族平衡勋贵,再说世家子弟,的确还是不乏饱学之士的,你们还小,将政事想得太过单纯,须知圣上虽是一国之君,操纵着臣民的生杀大权,可有许多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旖景又比六娘想得更深一些,犹豫了一阵,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所以,虽然太宗帝时就废除了任子旧制,可实际上中枢丞相之位,一直还是被金家与秦家垄断着,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勋贵与世家才各退一步,让太宗帝的官制改革得以顺利实施,他们以为只要左右二相依然姓金姓秦,应得的利益就不会实际减少。太宗帝废除任子是想增强皇权,但实际上眼下官吏任免权极大部份还是被金相与秦相控制着。”
说得大长公主又是一怔,看旖景的目光就更深遂了几分,却终究认为孙女尚且年幼,还不便与她们深谈时政,不过她们出身到底不比旁人,懂得些政事也不是什么坏事,略略衡量后,便带着两个孙女去了书房,让玲珑打开靠壁放着的檀木描花立柜,取出一捧杏黄纸封面的物什来。
“这一叠是最近的邸抄,你们可以拿回去看看,但与外人却不能谈论的,可得牢牢记在心上。”
祖母竟然让她们看邸抄!饶是六娘都不禁兴奋起来,眼神明亮得恍若星辰流光,与旖景对视了一眼,齐声儿应了祖母的嘱咐。
大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绿卿苑隔得近,就让丫鬟们送去那里,风儿也去你五姐那里看就是,其实你俩是嫡亲姐妹,本就该亲亲热热多些走动,今日见你们没有争执,我这当祖母的倒是开心。”
可见自己从前有多让祖母操心!旖景红了脸儿,一迭声儿地保证:“是我从前争强好胜,总寻六妹的不是,如今知事了,再不会欺负六妹妹的。”又拉了六娘的手:“过去的事都是我的不是,妹妹可不能再恼我,往后常来我院子里,好教我将功补过。”
这下子说得六娘也扭捏起来,俏脸染了抹胭脂红,虽讷言的性子还是不改,只用鼻尖轻嗯了一声,却回握了握旖景的手,就算是将前事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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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将邸报拿回了绿卿苑,旖景与六娘两姐妹便常常在书房里消磨上午的时光,有时窃窃私语,有时也争执几句,却不曾像过去那样闹红脸儿,一圈的丫鬟都啧啧稀奇,没过几日,二娘与三娘听说了这事儿,俱都不信,一日清晨不约而同地来了绿卿苑“拜访”,果然见到了旖景与六娘头挨着头看书的情景。
“我听说五妹妹对六妹妹负荆请罪了,心里头还怀疑,瞧见这般情形,竟真是握手言和了?”不待春暮入内禀报一声儿,二娘便挑了帘子进书房,见到旖景与六娘亲密的模样,只说了半句好听话,转身对后头的三娘就开始了习以为常的挑拨:“看来这嫡女庶女还是有区别的,要不姐妹之间几句争执,三妹怎么就被罚去了清平庵吃苦,又是下跪又是认错的,好不容易才得了原谅,可六妹与五妹常有争执,反而是五妹低头认错,两人不声不响就握手言和了呢?”
旖景抬眸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一声叹息在肠子里盘旋,正思索着怎么接话,才不致与三娘又争执起来,却见三娘款款入内,斜着眼睛扫了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