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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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嬷嬷心下大震,因为夏云所说正是她子女的名字。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敞开的门扇里,一眼瞧见旖景正坐在靠椅里,带笑与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说话,旁边还立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虽多年未见,蒋嬷嬷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子女。
女子似乎对蒋嬷嬷还有几分印象,少年却完全不认得生母,两人在得了旖景的示意后,才与蒋嬷嬷相认,旖景专程给了他们一叙衷肠的时间,先出了屋子,瞧见依然在淌眼抹泪的夏云,有些不耐地蹙了眉心。
原本早在旧年,旖景便托了杜宇娘将蒋嬷嬷的一双子女想办法从宋家“解救”出来,夏云在这事上也有一二功劳,因她在宋家的确生不如死,旖景也许了杜宇娘顺手捎了夏云回京,刚才夏云就哭诉了一番在宁海的遭遇,撸着袖子让旖景看她手臂重重叠叠的伤痕,旖景问她今后有何打算,她却嗫嚅不语。
“夏云,以前的事儿再提无益,你既然逃离了宋家,又在冀州待了一段儿,难道就未想今后的去处?”旖景再问一遍。
夏云立即双膝跪地:“奴婢只想侍候五娘。”
旖景:……
半响,才又说道:“当初秋月与秋霜都劝过你,是你执迷不悟,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多回头草吃。”
夏云怔了一怔,又是一番哭泣。
“你若暂时没有打算,便去香河庄子里待着吧,只要手脚勤快些,温饱却也不成问题。”旖景不耐烦与她多说,转身看了看蒋嬷嬷母子,见她们话说得差不多了,又再入内。
蒋嬷嬷也是识人眼色之人,听了子女说起这些年在宋家的悲惨遭遇,若非旖景及时让人将他们救了出来,命都险些折在那个纨绔子手里,心里揪得发痛,想到宋嬷嬷这些年的宽慰之辞,直将她恨得咬牙切齿。
当即拉着子女跪倒在地:“奴婢一家多得世子妃相救,世子妃但有嘱咐,奴婢一家宁愿赴汤蹈火。”
旖景看了蒋嬷嬷好一阵子,才抬了抬手,让她们起身,示意巧姐儿带着弟弟出去,慢条斯理地开口:“嬷嬷,银钗终究是死在你的手上,若我让你投官,你也愿意?”
蒋嬷嬷却并无惊讶之色,咬牙说道:“是奴婢造的杀孽,奴婢愿意偿命,指证宋氏。”
倒是个明白人,旖景暗忖,又再问道:“我也没什么事让你做,只有一件,你可知宋嬷嬷与母亲有些什么勾结?”
除了让蒋嬷嬷指证宋氏,使她死罪难逃,并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便是关于张姨娘这回险遭不测。蒋嬷嬷是宋嬷嬷的“凶器”又是张姨娘的亲信,旖景猜测她应会知道一些事情,就算不能用此指证黄氏,可一旦证实了继母的恶意,将来她也好步步为营,再无顾忌。
蒋嬷嬷重重颔首——
☆、第三百六十五章 欲联三方,挑明阴谋
其实蒋嬷嬷知道的事情十分有限,除了银钗这一桩,也就只有张姨娘这回的天降横祸。
据她所言,黄氏特意“诏见”,先是询问了张姨娘可曾与她提起什么蹊跷事,蒋嬷嬷否定之后,黄氏又让她想办法将二郎对候府七娘“痴心不改”的事泄露给张姨娘,蒋嬷嬷当时已经得了宋嬷嬷的嘱咐,得对国公夫人言听计丛,知无不言,于是顺口就将张姨娘已经注意上候府七娘的事儿告诉了黄氏。
于此,旖景已经彻底笃定了黄氏与宋嬷嬷的勾连,并且和候府三房的“来往”,江月宁愿搭上闺誉,甘为黄氏利用,双方来往一定密切,当年黄五娘的痘疹,极有可能是二舅三舅联手行恶。
狰狞的面孔已经从阴暗处逐一显形,旖景心里满布森冷,她吩咐了蒋嬷嬷莫要打草惊蛇,当然还是将她一双子女送回翼州,又让三顺将夏云亲自送去香河农庄,嘱咐万婶子看守起来,暂时别让她与人接触。
旖景正准备主动联络姨母娟娘,哪知次日,她正在荣禧堂劝说老王妃一同出席严太夫人的寿宴,便听闻姨母主动登门拜访的事。
上一世旖景与虞沨成婚并非在远庆六年,却也是新婚不久,娟娘就受了龙太夫人之命来王府“看望”旖景,并邀请旖景三日后去龙府作客,当时旖景因为心里郁集,并未细问,哪知去了龙府,才听朱氏提说那一件事,简直就是往旖景伤口撒盐,当时她因为心头难过,直言拒绝了朱氏,回府后也没向任何人提起,后来朱氏的打算当然没有如愿,旖景也再无关注。
估计这回姨母拜访,依然是为了朱氏的企图,被逼无奈。
旖景自然迎了出去,依据礼节,当然要让娟娘先来荣禧堂见老王妃,小谢氏依然只打了个照面,便告辞了离开。
小谢氏根本不把龙家看在眼里,龙家虽说也是前朝世家,在东明鼎盛一时,大隆建国后也出了个太傅,但不过是虚衔,手里实权有限,更别说娟娘夫君眼下不过只是个户部郎中。
压根就没想过这事与她息息相关。
从荣禧堂出来,旖景才携同姨母一起去了关睢苑,娟娘一路行来,见仆妇们对旖景莫不敬重,屋子里侍候的又都是旖景的陪嫁丫鬟,联想到早先小谢氏虽不冷不热,老王妃却对她十分和气热情,晓得旖景婚后日子遂意,心里只觉得安慰。
说起来意,娟娘仍然有几分迟疑:“是想请你去龙府,可你才过了新婚,若是不便出门,也莫要为难。”
旖景晓得姨母是被逼无奈才走这一趟,先笑着应承了,这才问道:“可还有旁事?”
娟娘神情更添几分迟疑,那话她实在不好开口,但想到朱氏迟早都会提说,长叹一声:“是咱们府大娘的婚事,老夫人逼着我来请你,是想从你这儿套套口风,看有没可能撮合与虞二郎……”
娟娘亲出的二娘今年才八岁,当然不到议亲之龄,大娘却是朱姨娘所出,区区一个庶女,竟然敢奢想嫁入宗室,龙太夫人行事果然“大有章法”。
见旖景但笑不语,娟娘满嘴角的苦涩:“我说这话,也是逼于无奈,景儿你有个准备就是,到时敷衍过去便罢。”
旖景略过这事,只问娟娘:“姨母,论说我是小辈,问这话有些不该,但您与母亲是嫡亲姐妹,母亲走得早,若她在世,应不会眼看您这般艰难的处境,龙夫人连出席个宴请,都带着朱姨娘抛头露面,满京都谁不笑话她不知体统,大娘尚未及笄,这跋扈的名声却已大肆张扬,居然在旁人面前对姨母嘲讽诋毁,可旁人虽说嘲笑龙家家风败坏,有伤宗法礼教,未免也议论姨母太过懦弱了些,您是三媒六聘的正室,有朝庭诰封的宜人,更是建宁候府的嫡女,怎容一个姨娘与庶女欺了上脸?”
娟娘没想到旖景会提说这话,略微一怔,神情更是苦涩。
旖景轻轻一叹:“我也知道是龙夫人给朱姨娘撑腰,便是因着个孝字,家族还得讲究宗法体统,也不能由着她倚老卖老,姨母您有为难之处,但身后还有舅舅与外祖母,龙家如此做法,姨母难道真能忍受?”
“是我命苦,嫁进门儿没过多久,公公就病逝,才除了服,你姨父就被外放,婆母她本来属意的就是朱姨娘,硬逼着我点头纳了她为贵妾,又拘了我在身边侍疾……你姨父原本不乐意,可他受不住婆母以孝道为逼,也是怕我为难……我年轻时也不堪受辱,曾经起过和离的心思,可你姨父一番苦求,他也的确两头为难。”
娟娘一番支支吾吾,还是把这些年的苦楚大概说了出来。
龙氏族人不少外放,留在京都任官的子弟本就不多,龙家祖宅又不在京都,而在隆庆永宁,虽也属京师直隶,到底隔着百里之距,自从龙姨父外放,族长更是鞭长莫及,龙夫人一人为大,拘了娟娘在身边几年,直到朱姨娘生下庶子庶女,这才让龙姨父与娟娘“团聚”,龙姨父调回京都,因着朱氏仍是不知收敛,闲话传到了族里,便是建宁候也与龙氏族老交涉过,让他出面约束朱氏败坏家风,可朱潜当时有金榕中撑腰,手上掌着几分权势,闻讯后以子弟仕途作为要胁,龙氏各支为了自身利益,劝阻族长莫要得罪朱家,建宁候与太夫人虽说心疼女儿,一时竟也没有法子。
“姨母眼下可还有和离的心思?”旖景也不顾忌,张口就问。
娟娘长叹:“你姨父终究还是维护着我的,再者我也有了二娘与三郎一双子女,熬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那等心思,朱姨娘再怎么折腾,终究只是个妾室,还有大娘,她越是这般不知好歹,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我也想开了,且看着她们跳梁,不闻不问就是。”
旖景:……
隔了数息,又再问娟娘:“若我有法子打压龙夫人,姨母可愿配合?”
娟娘又是一怔,终是摇头,眼角忍不住泛湿:“我这个人,累了母兄家人操心,眼下还累及晚辈……”
“姨母,您这么忍着,还不是苦了自己,说不定将来还得牵累二妹妹与三弟,不瞒您说,朱潜这吏部主事已是朝不保夕,借此机会,莫不给龙夫人震慑。”旖景说道:“姨母,一昧忍让,只能纵容得那些不知好歹之人贪欲膨胀,今后必成祸患之根。”
其实娟娘也难忍朱姨娘的跋扈挑衅,无奈有朱氏这么一座大山压在上头,她一时也没有办法,又因为回来锦阳,有建宁候府撑腰,朱氏多少还有些收敛,至少不会动辄罚跪禁足,让她去庵堂“修心养性”,日子比那些年好过多了,娟娘居然生了几分“心满意足”,可她终究没有懦弱到底,想到一双子女……遂也咬了咬牙,一把拉着旖景的手:“景儿,你若真能助我一臂之力,姨母今后……我是无以为报……”
“您是我嫡亲姨母,说什么报不报的话。”旖景安慰了娟娘几句,又问起朱氏与朱姨娘的性情,心里渐渐有了盘算,忽而话题一转,提起黄氏:“我似乎察觉,姨母与继母有些芥蒂?”
娟娘听旖景改口称黄氏为“继母”,神情立即沉肃下来:“可是她行了什么不利于你之事?”
有些涉及皇权储位的厉害旖景终究不好出口,再者还牵连着国公府的一桩隐私,旖景只囫囵将张姨娘那桩事说了出来:“江月并非糊涂人,却受了继母的授意,冒着闺誉有损的风险算计张姨娘,我越想越是不安,原来六表姐也曾怀疑五表姐当年身患恶疾是别有隐情……”
紧跟着又将三舅母曾经通过江月送了几件旧衣给五娘丫鬟的说了一遍,娟娘前后这么一联想,竟笃定了二爷与黄氏包含祸心。
“蛇蝎心肠!我就知道……可怜五丫头……兄嫂千防万防,哪里想到竟然是三哥三嫂……好毒的手段!”娟娘忍不住落泪:“前事我也不想多说,后来才晓得他们兄妹一惯是虚伪的,当年廖姨娘的死……廖姨娘若非死了,阿娘怎么也不会容下这对兄妹,廖姨娘死得蹊跷,旁人都怀疑是阿娘动的手,可当年爹爹已经病重,再不能维护廖姨娘,阿娘何必多此一举,我那时还小,不知事发仔细,只是后来听阿娘与长兄怀疑,廖姨娘是死在了二哥手里,没了廖姨娘,阿娘心里怨气也平息了几分,到底又顾忌着人言,才容得这对兄妹。”
旖景深觉震惊:“廖姨娘之死别有隐情?”
“她是服毒!阿娘便是怕谣言滋生,才说是患了急症,可终究只是怀疑,廖姨娘也有可能因为自保无望才服毒自尽,为一双子女留条后路,二姐一贯讨好卖乖,我起初也不防她,后来才知中了他们兄妹的算计,可倘若五娘真是他们……”娟娘狠狠咬牙:“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终究只是猜疑,证据已毁,不能仅凭这点便将他们治罪。”旖景劝阻姨母:“外祖母年迈,这事还是暂时瞒着她老人家,不过该提醒大舅一声,二舅是因心怀怨愤,三舅说不定还图谋着爵位,大舅舅虽说防备着二舅,却不对三舅设防。”
“可是一母同胞的血缘兄弟,为了钱权二字,三哥竟然糊涂至此。”娟娘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襟,急切地说道:“二姐说不定也图谋着国公府的爵位,荇儿他……不行,这事也得提醒姐夫,为绝后患,干脆将她休了才干净。”
“父亲那边我会提醒,可无凭无据,一时也不能将继母奈何,眼下只有一个蒋嬷嬷的证辞,但她只是个奴婢,继母终归是有诰命在身的国夫人,再者就算能证明继母算计张姨娘,哪家还没个妻妾之间的争执,没得为了个妾室休弃正妻的理。”旖景只说。
倘若一切真如她所料那般,她绝不会只看着黄氏被休了事,上一世长姐、长兄,包括她与虞沨,这么多条人命,便是让继母兄妹二人一死,也难以抵偿。
她做不到那般光风霁月、大度宽容,要让这兄妹二人生不如死、饱受折磨,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姨母,要替五表姐血恨,千万不能冲动之下打草惊蛇,便是大舅母都得暂时隐瞒,我会找个机会去候府,与大舅舅面谈,只要咱们同心协力,不怕捏不住那些恶人的把柄。”送娟娘出去时,旖景再三叮嘱。
要揭穿黄氏的面目,仅凭张姨娘那桩事力度尚且不够,还得证实宋嬷嬷的恶意,当大长公主与卫国公得知黄氏竟与宋嬷嬷勾联,又与候府三房“密不可分”,黄五娘之死与江月脱不开干系,黄陶与虞栋狼狈为奸,这些线索相联,才能说服长辈们从根本上防范黄氏兄妹,楚王府、国公府、候府三方联手,就算不能万无一失,也不会再轻易让心怀恶意者钻了空子。
旖景琢磨着,待香河那边一有准信,是否便该给冬雨“机会”?
哪知她尚且不及着手,竟又出了一件变故,榕树街再生命案!
依然还是青缎杀人,不过这个死者和案发现场,委实让旖景觉得十分曼妙。
☆、第三百六十六章 皇子审案,世子旁观
六月下旬的天气越发炎热,才是巳初,日头已经金灿灿地晃在院子里,李氏简直是被一屋子闷热“蒸醒”就着凉凉的井水擦了遍脸,也不耐烦涂脂抹粉了,拿着把扇子就去院子里东墙下的葡萄架底乘凉,一边儿不住口地跟小丫鬟抱怨着锦阳这酷热的天儿:“还是在香河时好,便是七、八月份,都还有阵凉风,你说这锦阳咋就这么热呢,屋子还这么小,简直跟个蒸笼,从前在香河,还能从县衙冰窑里匀上些冰块消暑,眼下来了锦阳,回回都得去柳巷胡同里买,这宅子小,连地窖都没处挖,冰块也储存不长,昨儿个半夜就把我热醒了回,快些嘱咐李三儿,让他这就上柳巷胡同。”
小丫鬟连忙禀报:“今儿个李三一早跟着郎君出了门,说是出去办事,得响午才回来。”
李氏将将走到葡萄架下,还没往椅子上坐,眉头就拧成了扣,一手捂在鼻子上:“这味儿越发刺鼻了,隔壁究竟是怎么回事?”
“邻居一家四口,听说是卫国公府的下人,那嬷嬷很得大长公主信重,才赏了宅子安居,几日前奴婢还瞧见他家妖妖娆娆的媳妇呢,送她当家上了骡车,这两日也没见着人,昨儿个奴婢就闻着了味儿,想过去看看究竟,岂知拍了半响的门都没人应声儿,又一打听,才知道那嬷嬷早前就领着孙儿和小丫鬟去了外城帮人看宅子,按理那媳妇应是在家的,不过她往常就不好相与,只怕是不想理会奴婢。”
李氏耐着性子坐了一阵,就被隔墙传来的恶臭熏得作呕,无奈院子里就只有这处阴凉地儿,连声让丫鬟再去敲门,问隔壁究竟在搞什么明堂。
小丫鬟须臾回来,也是一脸嫌弃:“仍是没人应门儿,那门前更臭,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搭个梯子,到墙头看上一眼,味儿这么大,应是院子里传过来的。”李氏人已经站在了堂屋,似乎还能闻到那如影随行的臭味儿,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实在站不住,这才进了次间,刚刚才在炕上靠了不到一刻,就忽然听见丫鬟一声惊呼,然后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李氏出门一看,却见丫鬟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好在榕树街的民宅不比高门大宅,院墙也就一人半高,丫鬟才没摔得头破血流。
但她却满面苍白,嘴唇颤抖,好半响才发出一声哭嚎——死人了!
巳初散朝,虞沨被天子诏去御书房议事,及到午时,天子才放了人出来,正准备辞宫回府——今日无事,又不该他在内阁当值,哪知才到乾明门,就听闻身后一声飞扬高挑的喊声。
三皇子迈着大步,迎着烈日追来,眼睛咪得纤长,一边儿还用手掌挡着日照。
虞沨只得与他寒喧几句,两人的话就被禁卫打断了,说是顺天府尹陆泽遣人递信,京都再生青缎杀人案,事发地在榕树街。
三皇子颇为惊讶:“远扬还领着顺天府的差使?”
“只是暂时。”虞沨并不详说,还不及告辞,却被三皇子一把携同:“我闲着也是闲着,早前也听了一耳朵连环凶杀的事儿,怎么又有人犯案,竟然还是在榕树街,这可是第二起了,走,我与你一同去看看。”
当两个贵胄赶到榕树街时,宋家门前已被围得水泻不通,死者已被仵作从院子里树杈上取了下来,尸体被运去了府衙殓房,可院子里仍弥漫着股恶臭,陆泽正在宋家正厅檐下,询问着一应人证,当见三皇子与虞沨,连忙上前见礼。
李氏也是人证之一,正忍着恶臭扑鼻极不耐烦地说着发现尸体的始末,突然就被两个美男子并肩出现晃呆了神儿,尤其是认出虞沨,正是良缘桥上的少年!
可那陆大人为何称他为世子?
李氏再听与虞沨并肩之人才是三殿下,杏眼又圆了几分——自从李大姐入了皇子府,李氏还没有机会与她见面,当然不知其中乌龙,这会子只顾呆怔,便连掩着口鼻的手掌也呆滞在半空,活像个牵线木偶。
虞沨听说李氏的侍婢是发现尸首者,只扫了她一眼,当见三顺也在人证当中,招了他过来细问。
“死者是莺声,小的是听闻了消息,混过来打听详细的,并不知仔细。”三顺压低了声儿说道:“三日前腊梅还撞见了莺声,小的便装作来提供线索。”
三顺夫妇眼下仍然住在府后巷旧居,并未搬离。
三皇子好整以睱地打量着院落,目光在三顺脸上停了一停,想起这人正是旖景的亲信,眉梢轻轻一挑,不动声色地继续打量。
在场人证大多是邻居以及国公府的下人,与莺声相识,众口一辞称已经好几日没见着莺声,说不清她是什么时候遇害,陆泽仔细问了一圈,最终确定对面居住的一个妇人,前晚擦黑时瞧见莺声关门落栓,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
又结合李氏丫鬟的证辞,昨日下午就隐约闻到了异味,过来拍门时已经无人支应,虽说仵作那头尚未有结论,虞沨大概推断出莺声应是前日夜里被人缢杀。
陆泽受了示意,又问李氏前晚可曾听闻响动,李氏却摇头否定,她这时总算回过神来,目光依然时不时地撇向虞沨与三皇子,为她家长姐“错认”良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