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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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世子妃往常起居之地了。
正厅极为宽敞,却不见人影,往右一瞧,才见次间门前青竹锦帘外立着个丫鬟,笑着打起帘子。
世子妃携同卫昭走了进去,几个或坐或靠的少女尽都起立相迎,那穿着莤红海棠裙,挽着花苞的女孩儿一步上前,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珠直盯着卫昭,眉弯似月,唇角梨涡深陷,笑着击掌说道:“这定是昭姐姐了,与五姐夫竟有七、八分相似。”
旖景笑道:“我第一回见阿昭,也是这么觉得。”又引荐道:“她是我七妹妹。”
“昭姐姐。”另一个也着莤红色裙,却是绣着白梅的少女屈膝行礼,卫昭见她与世子妃几乎有一样清澈的眼,但气质看上去带着疏冷,举止偏又落落大方,两道眉毛乌黑长直,使得面庞徒添一股英气勃勃,倒不让人觉得矜傲,听旖景引荐是六妹妹,卫昭连忙还礼。
再看傍着梅瓶俏然而立的少女,已经及笄,梳着垂鬟分肖的发式,发间只插着枚白玉梳,簪着珠花,青衣月白裙,眉如春柳眼角媚长,虽是在笑,看上去却怎么也不太亲和。
“这位是我三姐。”
旖景一一引荐完毕,携了卫昭落坐,转身却见卫嬷嬷仍旧站在门边,忙让春暮带着她去厢房用茶,卫嬷嬷起初不愿:“二娘子没带别的丫鬟,奴婢不敢躲懒。”旖景一见卫昭掩不住的沮丧,会心一笑,再劝道:“嬷嬷别担心,有我们照料着呢,不会怠慢了阿昭,嬷嬷也是客,怎好劳动您,今儿天阴,一路过来未免受了寒气儿,嬷嬷还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的好。”又看了一眼春暮,丫鬟会意,掺着卫嬷嬷的手半拉半劝地出去。
卫嬷嬷瞧见一路进来并不见外男,倒也略放了心,想着太过固执也不是下人的礼数,才没再坚持寸步不离。
卫昭这才完全放开,一边与几个同龄的少女谈天说笑,一边打量这间屋子,果然是画室,布置得尤其典雅,南面一排轩窗,糊着透光的白桑纸,窗前是长长一方画案,式样简朴无华,案上笔墨砚彩却是琳琅满目,墙角花架上摆着文竹,底下大肚敞口青花瓷坛里插着十余幅卷轴。
东西两壁垂满书画,山水花草俱全,有的写意,有的细致,幅幅皆为佳作,听了性子最跳脱的苏七娘介绍,才知全是世子的作品,卫昭颇为惊讶——她在青州,也听说过沙汀客的才名,拜读了《苍生赋》,虽心怀钦佩,只以为表哥擅于赋作文章,想不到一笔字画竟有这般水准,莫说在父亲之上,怕是连祖父都得甘拜下风。
真该让母亲瞧瞧,看她提起“勋贵”二字还会不会这般鄙夷满面。
忽而瞧见一幅,画的是雪中梅景,只笔法风貌似乎又有不同,好奇问道:“这也是表哥所作?”
却听有些寡言的苏六娘与有荣焉的口吻:“这是我五姐所作,那时她才十四,我亲眼看她画的。”
旖景这京都双华的才名还没远传京都之外,卫昭听了未免惊讶。
几个小娘子便七嘴八舌地历数世子妃在芳林宴上的“赫赫战绩”,让才说了两句话,就转身去了厨房与茶水房“检察工作”的旖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都是年岁相当的少女,不多久就熟络起来,画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不久四娘也到了,与许久不见的姐妹们叙起别情,更是喜乐融融。
这欢乐的气氛直到二娘驾到——她瞧着就有些不开心,解下满带寒气地大红斗篷往婢女怀里一摔,强作欢颜地与姐妹们道了好,落坐不久,就与三娘冷言冷语开战,四娘劝了几句,险些惹火烧身,落得个讪笑旁观,六娘一惯最怕牵扯到争执里头,一个人坐得老远,七娘这小黄莺也消停下来,傍坐在卫昭身边儿,小声解释:“昭姐姐别见怪,二姐和三姐都是直性子,又许久不见,难免‘亲密’。”
卫昭看着却有趣,只觉得是姐妹之间的斗嘴,这在卫家是绝不允许的,便是毕家,尽管心里再多不满,兄弟姐妹表面也得维持和睦,她竟从没目睹过两姐妹争执的场面。
哪知二娘今日心绪实在不好,当听三娘刺了一句:“二姐也管得忒宽了些,莫说你已经出了阁,成了周家妇,管不着我该不该来,便是从前,也一样轮不着你管,这可是楚王府,我拿的是五妹的邀帖,关二姐何事?耀武扬威也该在周家,到王府摆威风,也不怕人笑话。”
二娘拍案而起,突兀地一声“巨响”才把卫昭吓得心肝一颤。
☆、第四百四十四章 纳妾之争,姑姑说教
卫表妹实在低估了苏氏二娘的“真性情”这会子转眼见她勃然大怒,伸出一根染着丹蔻的食指直冲三娘的鼻尖,眼睛里似含风雷,一时吓得怔住。
四娘也差些被惊得摔了茶盏,险险扶稳。
七娘站了起身,盘算着倘若二姐姐要动手,她得立即阻止,虽说在场大多都是自家姐妹,安然安瑾也看惯了二娘三娘的矛盾冲突,到底有卫家表姐在,终究是初见,若真让两个姐姐扭打起来,实在贻笑大方。
情势一触即发。
却忽闻帘外“卟哧”一声笑。
卫昭心慌意乱地抬眸,却见一个二十出头,发带攒珠累金凤明眸皓齿的少妇落落大方地进来,伸手就打了二娘的手臂一下:“老远就听见二娘的声儿,还道是你与几个妹妹多时不见,心里高兴,哪知又是和三娘斗嘴,都已经当了人家媳妇的人儿,言辞上落了亏,还兴横眉立眼哭鼻子。”
卫昭惊讶地看见气势汹汹的苏二娘登即红了眼圈儿,跺脚喊了声“小姑姑”捂脸坐在一旁偃旗息鼓了。
原来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果然颇有巾帼之风,卫昭两眼发亮,满带热切地打量苏涟,一时移不开眼。
苏涟见说服了一个,这才对另一个说道:“咱们家三娘从来就是伶牙俐齿寸土必争,半点亏都不吃,可惜是女儿身,若是七尺男儿,只怕能领兵征战,在阵前就能先将敌军数落得颜面扫地,挑唆得心浮气躁,还怕不胜?”
三娘顿时也是满面通红,讪讪起身,先冲苏涟一福,再冲二娘屈膝:“是我不该那么说话。”
苏涟这才笑道:“好了好了,自家姐妹,争执两句就算了,拉拉小手就合好,都别计较。”忽地感觉到一个小丫头瞪着她不错眼,又笑着将眼光一睨,微挑了眉:“恍眼一看,还以为是沨儿往这儿站着呢,可是卫侍郎的闺女儿?”
七娘“卟哧”一笑:“小姑姑这一眼恍得,就算昭姐姐和五姐夫肖似,也不能错看了吧。”
苏涟环视了一遍诸位侄女,见独缺八娘,这才问起。
三娘因年龄最长,这时答道:“八妹妹今儿个也一同来了,只她最近也不知怎么,心绪不宁的,成日里唉声叹气,坐了不久就嫌屋子里闷,也不怕冷,去后院儿闲逛去了。”
苏涟就笑:“八丫头就爱学五、六两个丫头,成日里抱着书卷不放,我瞧着五、六两个丫头还好,八丫头倒越发伤春悲秋了,早几日领着骁骁回去看他外祖母,刚到镜池边上,就见个窈窕淑女对着落花垂泪,嘴里念叨着什么‘人面不知何处去’,那凄凄惶惶的小模样,倒把一惯缺心眼的骁骁都引得红了眼,瘪着嘴下了几滴金珠子。”
一番话把六娘都逗笑了,过来挨着苏涟坐下:“小姑姑怎么连骁骁都打趣上了,他才多大,周岁都没满,您就说他缺心眼。”七娘连忙缠着苏涟问:“我家小表弟呢,姑姑怎么没抱来?”
苏涟打开七娘的手:“上回抱回国公府,就被你这丫头弄去玩野了,一晚上不睡觉,放在摇床里就干嚎,嘴里直嚷着‘马马’,大晚上黑灯瞎火,只好抱着他骑在马背上哄,好容易才让那小子睡着,这事传到他祖母耳里,晓得这么大点孩子就被你带着上了马鞍,吓得说不出话,再不敢让我抱他出来。”
七娘跺着脚喊冤枉:“我哪会这么大胆,就是想领着骁骁去马场看看,哪知正遇着阿爹与几个亲兵击鞠,是阿爹硬要抱着骁骁骑马,说姑姑是侠女,姑父是天子亲卫,小家伙可不能坠了爹娘的威名,一岁骑马三岁拉弓才是英雄……”忽地反应过来:“骁骁会说话了!”
卫昭眼瞧着国公府几个小娘子与苏涟这般亲密,眼红得无以复加,在卫家,长辈们可都得端着家长的架子,莫说父亲,就算母亲,也从不曾由得她们撒娇,三岁就得学习礼仪规范,行莫回头,语莫掀唇,想起那时五岁抑或六岁,因眼馋祖母碟子里的枣糕,忍不住吞了。唾沫,就被母亲瞧见了,罚她在廊庑底下看着枣糕站了整两个时辰,实在一把辛酸泪。
又听苏涟问道:“怎不见咱们寿星?”
话音才落,旖景就打着喷嚏掀了帘子进来,自然又是一番寒喧,她早听夏柯禀报了二娘与三娘险险的那场争执,这时眼瞧着三娘面色如常,二娘却使终红着眼角,暗忖二姐姐应是有别的心事,这才一手挽了苏涟,一手挽着二娘:“二姐与小姑姑是首回来,跟我去屋子里瞧瞧。”又冲四娘抛了个眼色。
刚准备“撤离”却觉袖子一紧,回身却见卫表妹微红了面颊,两眼发亮,旖景先让夏柯带着转身就开始掉眼泪的二娘往后头卧房去,拉着卫昭走开几步,就听表妹说道:“表嫂,能不能想个法子,留我在府上多住些日子……父亲应会赞同……”
旖景今日瞧见卫昭如约而至,自是欣喜,这时听说这话,咂摸出舅父的态度应该有所转变,当然不会拒绝,微一沉吟,计上心来:“等会儿见了老王妃,多跟她说说青州风貌和沿途景致。”卫昭显然也明白旖景的打算,若是老王妃开口相留,好比母亲那般谨遵礼制的操守,必不会反对长辈的意愿,登即喜笑颜开。
旖景稍觉纳闷,心说这小表妹虽说首回相见就觉亲切,到底还不算熟络,初回来王府,竟开口相求多住几日,也不知是为了哪般,难道卫府家教太严,以致阿昭忍耐不住那等沉闷?倒也不像,她终究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忍耐了十余年,早该习惯了才是。
也就是略微疑惑,转瞬就抛之脑后。
才进了屋子,却见二娘趴在炕几上痛哭失声,四娘在旁焦眉灼目,小姑姑也忍不住直蹙眉头,旖景连忙近前,抚着二娘的背劝了一阵,望向四娘,却见她摇了摇头,显然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旖景只好叫来跟在二娘身边的吉祥,开门见山问道:“二姐究竟怎么了,难道是在周家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吉祥也红着眼圈儿,见在场中人,涟娘子是长辈,四娘是二娘嫡亲妹妹,旖景虽隔了一房,二娘这两年却和她最是亲近,也不瞒着,才把发生的事儿细说了一回。
都是因为周姐夫屋子里的丫鬟雪雁。
周姐夫一身士人风度,最好个红袖添香,他是家里的小儿子,周太太在世时一惯捧在掌心里疼,晓得儿子习性,挑的丫鬟都是姿容柔美的,尤其雪雁,不但手巧,容貌也是拔尖,性情更加温婉,十一、二岁就在周姐夫身边侍候,后来成了姐夫院里的管事丫鬟。
周姐夫和二娘定亲,原来的几个丫鬟都被长嫂作主许了人家,但这雪雁是早由周太太定的通房,与别几个不同,长嫂依旧还让她在周四郎身边侍候,因担心二娘挑理,暂时放在外院书房。
二娘最近才听说周姐夫有个通房,勃然大怒,直接冲去了长嫂跟前,硬逼着要把雪雁提脚卖出去。
长嫂左右为难,周姐夫又闻风而至,好说细劝,二娘不肯转寰,大发雌威,后来竟责备长嫂不安好心,周姐夫生了气,拍案而起,甩下一句“妒妇”拂袖而去,有十余日都住在前院书房。
旖景听了究竟,起初还觉得生气,忍不住责备道:“二姐夫也是,这成亲才多久,为了个丫鬟竟和二姐闹起别扭来。”她私心里其实也容不得通房侍妾,故而极为同情二娘的处境。
二娘抬起泪眼迷离,一把握住旖景的手:“就是这话,我就看不惯他那纨绔习气,自从圣上下令复行科举,但凡稍知上进的,这些时日都勤读苦修,指望着将来靠本事得个功名,他一点不知上进,整日里就爱好去瓦子里听曲听戏,追捧伶人,就算回了家,一头扎进书房,也是与那骚蹄子鬼混。”
苏涟却蹙了眉,先瞪了一眼旖景,才对二娘说道:“一码归一码,二姑爷不上进你该规劝,但雪雁的事儿,不对可全在你身上。”
别说二娘怔了神,旖景也觉得诧异,只四娘轻轻一叹。
苏涟继续说道:“我先说二娘错在何处,其一,就算你占着天大的理儿,也不该冲撞长嫂,四郎生母病逝,他长嫂掌着中馈,是内宅之主,俗话有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你若是上头有婆婆,难道也会这般任性?再者你长嫂那人我还知道,最是大度贤良,你婆婆卧病在床,两年间是她衣不解带榻前照顾,就说你大姑子,在夫家受了委屈,也是你长嫂出面替她转寰,凡是认得她的,谁都说通情达理,绝不会为难妯娌。”
吉祥看了看二娘,壮着胆子说道:“涟娘说得不错,大奶奶往常待二娘极为体贴照顾,原本也是怕雪雁礙眼,才暂时调开了她,就算二娘犯了性子,去大奶奶面前哭闹,大奶奶也是好言相劝,说雪雁是太太从前定下的,多年来也算本份……又劝二娘,今后给不给雪雁名份,是由二娘决定……”
二娘尚且不甘:“那她怎么不干脆处置了那贱婢,什么贤良大度,还不是装模作样!”
苏涟更严肃了神色:“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我晓得你们这些丫头,因看着咱们家的情况,都想着将来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世道,男子纳妾天经地义,为的是子嗣繁荣,难道个个都能强迫夫君不纳妾室不成?母亲她从不曾强求这一条,也是晓得这事可遇而不可求,故而替咱们择亲时虽诸多考量,着重的是挑选德行端正、家风优良者,将来不至于不敬正妻,你们还年轻,又是新嫁,这时想的都是情深意长,殊不知夫妻之间,贵在相互尊重,你们嫁的都是贵族官宦之家,就算夫君不愿纳妾,家族尊长也会有压力,二娘你婆母虽然病逝,别忘了族中还有族长,容不得你任性胡闹。”
见除了四娘,二娘与旖景仍是不服,苏涟深吸口气:“若真容不得妾室,关键还在男子,只有他自己心甘情愿、一心一意,也愿意为了你与家族压力抗争,才有可能,我便问景丫头,倘若将来,沨儿提出纳妾,你难道会如二娘一般又哭又闹,将人打卖?”
旖景咬牙思量了一番,沮丧地摇了摇头。
苏涟微松了口气:“我不是要你们为了个贤名儿,主动给夫君纳妾,可事情得分境况不同,好比二娘,二姑爷与你成亲时已经及冠,也就除了我们家,多数世家望族,在男子十五、六时就会备着好比雪雁那般的丫鬟,虽是奴婢,可也是条人命,没得说人家没有犯错,就因主子属意,到头来失了清白,反而要被发卖的理儿,她一个没了清白的丫鬟,还能寻到什么好归宿,更别说发卖出去,岂非是把人往死路上逼?雪雁侍候二姑爷多年,两人多少有些情份,但凡是有点良心的男子,也不会同意你无理取闹,再者听吉祥所说,周家并没逼着这时纳妾,甚至将来给不给名份全是你拿主意,就连这你都容不得,为此还斥骂长嫂,也难怪二姑爷会生气。”
二娘梗着脖子说道:“好比三叔,不就没有纳妾,还有大姐姐……凭什么到我这儿就成了妒妇。”
☆、第四百四十五章 无奈世俗,忽生阴郁
旖景被小姑姑打击了一番逐渐冷静下来,这时也开始劝解二娘:“先说大姐姐,正如小姑姑刚才所言,是姐夫自己执意不纳侧妃,并为此跪求圣上与太后许准,再说咱们家,祖母先就不会强逼纳妾,三叔也是自甘情愿,三婶可从没为这事哭闹。”
苏涟这才点了点旖景的额头,嗔了她一眼,又起身过去半搂着二娘安慰道:“我也是女儿身,哪能不知二娘心里苦楚,无奈世俗礼规就是如此,男子纳妾名正言顺,只要不宠妾灭妻,再威风的娘家也挑不出理,你看看别家,有几户不是三妻四妾?越是高门望族越是如此。”
世家望族极重子嗣,男子自幼接受的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教导,多数家风正统的门第看重嫡长子,不让妾室先于正室产子,已经算对正妻的尊重了,男子少年时就尝“人事”也是贵族之家的惯例,好比周姐夫成婚时已经及冠,身边有个把长辈默许的雪雁的确算不上“失德”。
尤其当正妻有孕,男子不能同房,及到这时,就算男子不愿纳妾,多数人家的尊长也会“提点”正妻主动安排通房丫鬟,这还算家风正统的,要换成胡来的人家,好比当年朱氏,人家执意以庶为长,以妾为妻,强逼儿子纳妾儿媳长年侍疾,龙姨父也必须妥协,在这世道,宠妾灭妻事小,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那就得为世所不容。
尽管让人沮丧,却是铁的事实。
女子不容妾室,首先得遇见名符其实的良人,愿意一生只牵一人手,更重要的是遇见通达明理的尊长,不知百里是否有一,当真可遇不可求。
好比贾姑父,对苏涟也是一往情深,虽因着成婚时已经将近而立,身边自然有个“雪雁”,可从未主动提说要纳她为妾,甚至暗中替“雪雁”寻找归宿,苏涟知情后,观察得那婢女的确是个知礼本份人,当自己有孕之时,便让她过了明路,收纳房中,贾夫人虽一直不敢插手贾姑父与苏涟院里的事儿,得信后也是长吁了口气。
可见在婆母心里,始终还是不愿儿子只有一妻。
其实在多数贵族之家,妾室地位卑微,对正妻难成威胁,故而相处和睦的还占七成。
就说卫国公,因着婉娘当初贤惠,非但容了张姨娘,还纳了崔氏,十余年间张姨娘虽说跋扈,却也不敢真和正室作对,便是当初设计二郎谋算江月,不过是私下的小算盘而已,对黄氏构不成真正威胁。
关键还在男子,多数野心勃勃的妾室,都是男子纵出的底气。
黄氏生母廖姨娘就是典型。
当然也有正妻善妒,管不住夫君,只用阴私手段谋害妾室,多数会自酿苦果,比如甄夫人,倒是把妾室挨个儿收拾干净了,但甄莲与甄茉受她言传身教,养成阴狠性情,最终姐妹相残,一个被亲姐姐缢死,一个也没落着什么好,实在报应。
一念及此,旖景出了一身冷汗,她可不愿看着二娘成为甄夫人或者太子妃。
就听苏涟又劝:“二娘听我一言,这事你得让步,回家后先得诚诚恳恳地给你嫂子赔礼道歉,求她谅解,今后再不能冲动任性,那个丫鬟你干脆要来内宅,仔细观察着,若是个本份人,也给人家一条生路,将来你有了身孕,再正式纳她不迟,可得记着药不能停,等你有了嫡长子,再考虑着停药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