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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重生之再许芳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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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得空,故而今日长兄、二哥送了我们过来。”一怔之后,六娘精简作答。
旖辰连忙笑道:“祖母寿辰将至,家里许多事离不开母亲的操持,临行之前,母亲还殷殷嘱咐,让我们多陪着外祖母说说话,替她尽孝呢。”
外祖母与继母之间不睦,旖辰有所觉察,只竭力地替继母说着好话。
江氏面有得色:“要说一个孝字,还得看我们家媖娘,年年过节,孝敬母亲的礼都是最丰厚的,让我们这些做媳妇的都汗颜,就连大长公主这么尊贵的人,也得赞她一声贤孝,瞧瞧辰儿,被媖娘调教得多好。”
媖娘,当然指的就是国公夫人黄氏了。
候府太夫人育有两名嫡女,长女走得早,小女儿眼下远在左海,莫说年节不能归宁,就算送来的礼,比起黄氏来也实在只能称得上马虎,可黄氏做牛做马一场,待先头姐姐的子女一如亲出,更是对太夫人极尽孝道,却成了不受待见的一个,江氏实在替小姑不平得很。
太夫人正沉浸在哀思亡女的悲伤里,冷不丁地听了这话,险些勃然而怒,好不容易忍住,只扫了江氏一眼:“贤孝两字,本就是为人女、为人妇、为人媳的本份,媖娘能做到这点,也不枉我对她的一场教导。”
眼见着气氛又有些僵持,候夫人一脑门冷汗,连忙岔开话题:“既然荇儿来了,怎么不与你们一同进来?”
旖景立即接嘴说道:“哥哥们先去拜会大舅舅了,等会子当然是要来与外祖母、诸位舅母问安的,外祖母,听说四表哥也考进了国子监,将来岂不是与大哥哥成了同窗?”
说起这个孙子,太夫人顿时眉开眼笑,庶出二爷虽说有三个儿子,最小的也已经有十三了,却没一个能考入国子监的,还是两个嫡孙子争气,世子就不说了,通过国子监考核,如今已经入仕,四郎初考也顺利通过,等三伏一过,秋学也能进国子监听讲。
江氏只以为她连生三子就当扬眉吐气,却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不过是浪费粮食而已。
太夫人再不理会江氏。
屋子里再次掀起了笑语喧哗,唯有江氏觉得气闷,暗中瞪了两眼旖景——这个小没良心的,枉废媖娘待她那般好,辰儿还想着替媖娘圆转两句呢,这丫头只顾哄那老虔婆欢心!
众人皆没留意,偏偏三娘发现了江氏的怨气,眼睛一会儿看向江氏,一会儿看向旖景,抿嘴一笑。
等苏荇、苏荏两兄弟过来,太夫人免不得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叙了大上午天伦,才放了小辈们去江月的院子里玩乐。
江月早有些坐不住了,才得了太夫人一个“去罢”的赦令,连忙上前挽了旖景的手,拉着她一溜小跑就往木兰苑去,黄氏五娘与六娘到底年长些,只笑着摇了摇头,陪同旖辰等几位表妹走在后头。
建宁候兄弟四个,唯老二是庶出,膝下却有三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建宁候只有世子一个独子,却共有七个女儿,前头四个已经嫁了人,五娘与六娘尚还待字闺中,十一娘才在丫丫学语,不能出来待客;前头旖景说的四表哥,是七娘江月的嫡亲兄长,候府三爷的长子;四爷膝下只有一子,此时还未至总角。
也难怪江氏一个庶子的妻室胆敢耀武扬威,她一个人生的儿子足比太夫人三个嫡子的总和,再加上二爷一母同胞的亲妹子成了卫国公的继室,他们这一房的风光,未见就比不过候爷,二爷现如今,可是东宫太子的属官,虽说品级不高,却也得太子几分看重,等太子登了基……又有卫国公这么一个妹婿做靠山,将来建宁候的爵位易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看小辈们一走,江氏便揉了揉眉心,喊了声热。
太夫人本就看不惯她的造作模样,蹙着眉头,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斥责的话,打发了她走。三夫人也操心着女儿的生辰宴,有些坐不安稳,太夫人干脆就让她与四夫人一同离开了,只留下大儿媳妇在跟前儿说话:“景儿渐渐大了,眉眼越发地像婉娘。”
才说了一句,就红了眼角:“婉娘是个没福的,早早就去了,当年我也是想岔了,有些怪亲家照顾不周……就只剩下娟娘一个女儿,当然是要为她细细打算,大姑爷再好,可实在不忍让娟娘去做继室……这才便宜了那小妇养的,可怜我的娟娘,如今也过得不顺心,你说她们俩姐妹怎么这般命苦?”
这话,候夫人却是不好接的。
想当初,媖娘一个庶女,性情模样却都是上好的,别说张扬跋扈,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再加上她的生母又没得早,十余年小心翼翼着,才没有受嫡母的顾忌。
就连二爷,也都是缺衣少穿地长大,甚是可怜。
婉娘过世,大长公主本有意娟娘,无奈婆婆不愿让亲生女儿为人继室,这才劝着媖娘嫁了过去,哪曾想娟娘得了好姻缘,却遇见一个强势的婆母,又能怨得了谁?
都是人的命数罢了。
媖娘嫁去国公府多年,对婉娘的子女一如亲生,更不曾仗着卫国公府的势,对娘家人颐指气使,江氏那话虽有些小家子气,说的也是事实。
想归这么想,候夫人却不敢说出来的,连忙安慰婆母:“婉娘虽去得早,好在三个子女都平平安安地大了,婉娘在天上瞧着,也是个安慰;至于娟娘……等候爷这边联络好了,调了姑爷回京,有我们家替她撑腰,龙家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日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太夫人用锦帕拭了拭眼角:“这事情究竟如何了?可有几成把握?”
“母亲放心吧,还有卫国公从旁协助呢,六部里也还是有空缺的,听候爷说来,也就今年的事儿,十成把握虽不敢保证,八、九成倒也有的。”
一番劝慰,好不容易才让太夫人宽了心,候夫人才离了婆母跟前儿,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虽是建宁候夫人,可有婆婆在,正房轮不到她住,候夫人的院子在正院后头一重,也是一排五间的青砖房,开阔敞亮。
建宁候今日休沐,在前院见了卫国公世子回来,正让一个美妾研墨侍候着,要给远在左海的妹子写家书。
候夫人心里存着事,不由分说地挥退了那美妾,又让贴身丫鬟站在门前儿,不让旁人接近。
“候爷也该劝着母亲一些,今日又与二弟妹不对付了。”候夫人满面为难,自顾自地说:“要说来,媖娘也果真孝顺的,从不敢在母亲面前高声儿,还有二弟,虽是庶出,仅靠着自己努力就谋了个东宫属官,对母亲从来就是言听计从,就是弟妹小家子气,也是因为替媖娘不平,媖娘早些年也不顺畅,国公府大长公主是个厉害人,防她跟防什么似的,可经过这么多年,不也将中馈交给了她,母亲今日还不平,一口一个小妇养的,这话若是传到媖娘耳里,她该怎么想?如果存了芥蒂,在卫国公面前说那么几句话,岂不是又是一场是非,媖娘能在卫国公府立稳脚跟,要说可都靠她自己……”
话没说完,就见建宁候把手中的笔一扔,乌墨四溅,险些沾到了候夫人的脸上。
“你也是世家女儿,什么时候竟然学起那市井泼妇的作风,私下议论起母亲的是非来?”
候夫人张了张嘴,委屈得两眼通红:“我还不是为了家和万事兴,母亲原本待瑛娘也没这么苛刻,就是知道娟娘婚后不如意,才有些不甘,可当年的事,还不是母亲一念之差,又能怨得了谁?真得罪了国公府,对候爷又有什么好?”
“妇人之见!”建宁候“唰”地一下揉了宣纸,恨恨地说:“卫国公什么人,怎么会仅凭妇人之言就不顾姻亲?荇儿与辰儿、景儿可是婉娘的亲骨肉!你只当媖娘果真站稳了脚跟?难道不知道她如今掌握中馈,还有个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盯着?这么多年了,大长公主为何对她没有完全放心?就只有你们这些内宅妇人,眼光短浅,才以为她表里如一。”
“这是什么话?”候夫人心里的讶异顿时压过了委屈。
建宁候却抑制住了怒气:“陈年往事,再提无益,你只消做好自己的本份,再别让我发现私下抱怨母亲的不孝之行。”
说完也不再理会候夫人,竟然扬场而去。
候府木兰苑里,这时却是莺声燕语,笑语喧腾。
小娘子们的生辰,唯有及笄礼才需大办,普通不过就是邀上几个闺中知己、自家姐妹,玩乐一日罢了,故而黄氏七娘十三岁芳辰,却也只邀了卫国公府的几位小娘子。
她虽在家中小娘子们排行为七,委实却是候府三房的嫡长女,底下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妹八娘,这时畏畏缩缩地坐在一旁,红着眼看姐姐拆礼。
“呀!这是汝窑产的莲花白瓷碗吧,瞧这色泽,真真剔透如玉。”黄氏五娘讶异地说道,看向旖景——苏五娘与七娘最为亲密,应当是她才有这样的手笔。
却听苏氏三娘说道:“不值什么,只怕阿月还看不入眼。”
这下连江月都觉得几分惊讶了,浓密地睫毛一闪,看向苏三娘:“萝姐姐言重了,这般珍贵的礼,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两人一贯不和,常多争执,比如江月往年生辰,苏三娘非但不会应邀,随个丫鬟们绣的香囊也就算尽了礼数。
黄六娘生怕两人你来我往,又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忙打开一个锦盒,取出一本书籍,瞧了一眼,本是想随口岔开话题,却当真惊叹了:“啧啧,快来看,这竟然是一本前朝名士梁绩亲录的《残年记》,存世不过二十本,不想却在七妹妹的生辰礼中见到了。”
说完,黄六娘也看向旖景——据说阿景收藏了不少珍籍,想不到她这般大方,竟然能割爱给七妹妹,实在让人羡慕。
不想旖景也是满面惊讶,拿过那本薄薄的书册翻来覆去地瞧,频频颔首:“我那儿只有一本仿的,这一本却委实是梁绩的亲笔,别的不说,这一方印,据说是前朝六空大师雕刻,大师圆寂后,再也没人能仿得这枚印章。”
苏八娘双靥微红,小声解释道:“是二哥哥偶然寻得的珍籍,我是个愚笨的,也不擅长诗词,留着也没用,莫如送了给月姐姐……”
汝窑的白瓷虽说珍贵,到底也不是太稀罕,贵族府上也是常见的,可这本珍籍,却是有价无市。
别说候府的小娘子们十分震惊,卫国府的小娘子们也是目瞪口呆。
尤其三娘,心里一阵冷笑:八娘可真出息了,谁不知道她最不受待见,虽说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从来也不曾怎么理会过她这个血亲妹妹,怎么突然二哥哥就这么大方起来?
想起宋嬷嬷当初的一番开导,三娘不由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八娘,难不成,张姨娘只以为会在庄子里终老,一时开了窍,竟然开始为八娘筹谋?她这般讨好黄七娘,莫非是看中了四表哥?真是可笑,四表哥可是候府三房的独子,虽不能袭爵,却也没沦落到娶个庶女的地步。还是个不受祖母、父亲宠爱的庶女!
黄五娘与黄六娘也是个喜欢诗词歌赋的,自然对前朝文豪亲录的《残年记》爱不释手,唯有江月却不甚上心,满面热情地谢了苏八娘几句,就随手束之高阁。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我昨晚辗转反侧,好奇了一晚上,还不拿出来瞧瞧。”江月挽着旖景的手臂,殷切十分。
诸位小娘子都是十分好奇。
众人皆知旖景深得大长公主疼宠,手上的宝贝可是数之不尽,皇族公主、郡主有的旖景必定都有,她有的那些公主、郡主却未必有,江月与她一贯要好,也不知今年会从她手上得个什么稀罕物。
旖景笑了一笑,才指了指案上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自己瞧。”
却是一套笔墨纸砚,虽说也名贵、精美,却不如那本珍籍。
原本闺阁女儿的馈赠,也就是份心意,旖景本也不打算与谁攀比。
江月却是喜笑颜开:“果然是你知我心意。”
苏三娘讽刺般地扫了八娘一眼,心道,看吧看吧,无论你怎么讨好,送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也就值几个言不由衷、轻描淡写地谢字。
八娘旖云也微觉难堪,其实这礼,是早几日二郎千叮咛万嘱咐让她送的,她也不晓得二郎的用意,不过看着这礼物珍贵得太过了些,心中很是忐忑,姐妹们私下往来,哪里有送这般重礼,她这次出手太重,只怕几个姐姐都会心生芥蒂。
悄悄打量,见三姐只顾与黄六娘说话,大姐与黄五娘倒是言谈甚合,四姐拉着黄八娘坐在一旁,五姐一如既往与江月闲谈,六姐还如在家那般,拿着卷书看得分外专心,方才吁了口气。
江月趁着别人不注意,拉了旖景去里间,神秘兮兮地递上一个布袱:“前次那些话本,听说你逼不得已一把火烧了,我又托了四哥在外头买了一些,这次你仔细着,可别让长辈们又再发现了。”
旖景蹙了蹙眉,婉言谢绝:“本是一时好奇,可听了祖母的教导,我也明白过来,这些个话本原不是闺中女儿看的,阿月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些话本我再不能要。”
江月略略一怔,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本就是你祖母小题大作,看几本话本哪里就有那般严重了?里头不少好词好赋,文笔也优美华丽,你保证爱看的。”
竟然不顾旖景,招手让秋月近前,让她好生收着。
旖景心里本对江月有几分疑惑的,这时听她说祖母小题大作的话,又坚持要让自己看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越发地不喜,蹙着眉义正言辞地说道:“阿月休要胡言,祖母一贯都是为我好的,我们身为小辈,怎能说出那等不敬之辞。”
江月这下完全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盯着旖景,过了半响,才讪讪一笑:“是我口不择言,阿景莫恼,你既然不喜这些话本就算了。”怏怏地把那布袱丢在一旁,很有些委屈的模样。
反倒让旖景有些过意不去,想来当初,自己也真是对这些话本爱不释手,江月只想着投己所好,才热心地寻来,她怎么能想到自己对这些话本子已是深恶痛绝,于是便拉了江月的手,三两句就把话题岔开了去。
这时的旖景,还是愿意相信江月没有害人之心。
两个女孩儿避了旁人,只说着一些闺中趣事,略微的不愉也很快消失一尽。
不过多时,便有一个候府丫鬟入内禀报——
“三夫人已经在水榭里备好了宴席,有请诸位娘子前往呢。”

☆、第四十章  妖魅无效,心怀不甘

脉脉一波总待晚,春花秋月照清漪。
建宁候府芙蓉荡边的水榭,名为待晚阁,三面临水,一面连堤,榭中设有美人靠,四壁皆空,正是暑天乘凉的上好之处。
精美的雕梁上,四垂铜铃,疏落有秩,大小不一,当偶尔地一阵风过,铃音吟唱间,轻脆时有若明珠跌玉盘,厚重时恰似怆然一低叹,落于清波之上,随那碧漪微漾,渺渺渐远。
再不需丝竹之乐。
未正,膳桌早已撤走,榭内樱木地板上,铺好几方青竹苇席。
妙龄少女跽坐其上,围着一方矮脚梨木案,兴致勃勃地玩着花签行令。
青衣丫鬟侍立一旁,托着鲜果蜜酒,带笑观看。
“阿景抽到了什么,拿来瞧瞧。”今日的小寿星黄江月见旖景瞅着手中的花签发怔,劈手夺过。
雪中寒梅——本当春前归去,因怜瑶台锁春。
江月朗朗而读,笑着说道:“这不惧凌寒的四君子之一,倒也配得阿景的风采,那一句签词说得就更妙了,居于瑶台的花仙儿都舍不得春来无梅,锁春不让梅落,可见阿景福泽深厚呢。”
翻过来瞧那花签背面,却写着得此签者,为历劫傲世之运,自饮一杯,诸人齐贺一杯。
江月只觉“历劫”二字颇为不祥,忙让侍女斟酒,逼着旖景饮了一杯,在坐诸人又共敬。
当年这时的记忆已经模糊,旖景不记得自己抽得的是什么花签,可眼下手中这支,却让她有那么一阵的恍惚,本应春前归去,她正是殒命于森冷的元宵,但醒来,一切已经重头,匪夷所思的幸事,或者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历劫归来,不思傲世,只愿情仇了结,恩怨归零罢了。
旖景缓缓一笑,饮尽白玉杯中的甜酒。
得签者掷骰,两粒玛瑙骰子在翡翠碟里叮玲玲地几番碰撞,得了个十点,依次数去,又轮到旖辰抽签。
却抽中了一支梧桐花——有凤来仪,堪怜翠盖奇于画。
花签后头写着,得此签者,贵不可言,在坐诸人共敬,签者当谢寒梅三杯。
“这贵不可言还容易理解,为何却让梧桐独谢寒梅呢?”黄五娘似乎有些意味深长,目光在旖辰与旖景的脸上扫了数个来回。
她与旖辰年岁相当,都已及笄,本应一早议亲,旖辰是替祖父守孝耽搁,而黄五娘却是因为建宁候另有打算。
五年前,太宗帝驾崩,崩前,亲自主持了当今太子大婚,可除了太子以外,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此时已至婚龄,却并未婚配,故而,名门望族、世家勋贵大都有所期待,并不急着将族中嫡女婚配,黄五娘听母亲提过,卫国公府嫡长女,她的这位表姐,定是要婚配皇子的。
果然就抽中了“贵不可言”的花签。
黄五娘想起母亲的话:“辰儿是大长公主的嫡孙女儿,圣上与太后对她自然不同旁人,估摸着,多数是会与最得圣上宠爱的三皇子为正妃,而你……就算比不得辰儿,却也是毫离之差,二皇子生母不过一介宫娥,四皇子却是贵妃所出,你祖母与父亲的意思,自然是四皇子更好,你心里头也得有个数,在这当头,言行举止更得仔细谨慎,切莫出了什么纰漏,失了这大好时机。”
虽说黄五娘对表姐很有些眼红——诸位皇子当中,就数三皇子风采气度最佳,又如此得圣上荣宠,辰表姐虽出身贵重,可要论样貌才情,俱为普通,与三皇子委实不配——奈何她是苏家嫡长女,祖母又是大长公主,就连当今圣上,也对大长公主恭敬有加,她能“贵不可言”实在全凭家世。
可想到母亲的叮嘱,黄五娘只得强忍着心头不平,到底没有表现出半分妒嫉来。
满脸热情的笑容,率先举杯,敬引来金凤的梧桐。
旖辰很有些羞愧,酒未沾唇,就红了脸:“什么贵不可言,不过是戏耍罢了,当不得真。”
饮完诸人的敬酒,又依那签言,旖辰独谢旖景。
旖景尚还恍惚呢,一时参不透长姐的签语,连忙婉拒:“姐姐意思一下就行,可别真饮了三杯,虽说是果子酒,却还是易醉的。”
江月不依:“大家一块玩乐行令,当然得依令行事,可不能马虎推脱,那样又有何趣?辰姐姐都贵不可言了,哪里几杯果子酒的量都没有?”
有了江月挑头,建宁候府诸位娘子都齐齐起哄,硬逼着旖辰当真谢了旖景三杯才罢。
六月午后,芙蓉荡里,艳阳染得清波灿烂,风起风往,碧叶起伏间,嫣红亭亭,似玉颜含笑,又有幽香四溢。
待晚阁内笑语轻脆,和着铃声飞扬。
这般青稚岁月,谈笑风声,当年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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