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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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景略抬眼睑,给了宋嬷嬷一个感激的笑脸。
心里却是一片森冷,宋嬷嬷,端的是好手段。
这一次,她定是想好了退路,也不知借了谁的手……张显家的一看就是个愚妇,宋嬷嬷才不会买通这等货色……能把春暮贴身之物盗出去,布置下这个陷井,多半是与她同屋的夏云……想来宋嬷嬷早有计较,不怕夏云攀咬出她来。
所以,自己不能针对宋嬷嬷,让她瞧出什么破绽,洞悉自己对她的戒备与恨意,还得就事论事才好。
一时间心念急转,已经有了主意。
宋嬷嬷擅长虚以委蛇,那么莫如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就逼得她“主持公道”好了。
旖景又晃了晃大长公主的手臂:“祖母,既然春暮心意已定,瞧在她侍候孙女儿一场的份上,就放了她出去吧,也别收什么赎身银子了,孙女儿还愿意给她二十两银子的嫁资,也不枉这些年来,她尽心侍奉一场。”
话音才落,众人各自神情一变。
做了半天影子的玲珑,这时微微蹙眉,担忧地看了一眼春暮;宋嬷嬷心头一松,肃然的神情略有瓦解,笑着说道:“五娘如此,也实在是宽厚仁慈。”
大长公主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带认真与不舍的旖景。
春暮自是焦急,目瞪口呆之余,眼泪决堤而出,一咬牙,叩首哀求:“五娘明鉴,奴婢实在与那马二没有来往,就是得了假,回私府时,偶尔遇上他,任他怎么花言巧语、百般纠缠,奴婢也不曾回应他半字,五娘……奴婢宁愿终身不嫁,侍候五娘一世,若是五娘不信,奴婢甘愿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能背上这等、这等污名。”
却说那张显家的,其实是被夏云买通,今日当马二一闹,便直接捅到了太夫人跟前儿,刚才听了五娘的话,正自心花怒放,想着这事情一成,夏云还有重赏呢,心下得意、忘乎所以,这时听春暮喊冤,哪里容她,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去拉扯春暮:“主子仁慈,非但不罚,还愿意给你添妆,姑娘也别再纠缠了吧,横竖你娘都已经来了,不如爽快些谢了恩,这就出去。”
春暮心急如焚,又万念俱灰,狠狠一挣,倒把张显家的搡了个趄趔:“太夫人、五娘!奴婢愿指天发誓,绝不曾干这私相授受的丑事,若是有一字虚假,将来必受天遣,不得好死。请主子明鉴。”说完只重重叩首,额头撞击着地板。
旖景不忍,忙从炕上下来,一把扶住了春暮,她还没说话呢,那张显家的又开了口:“姑娘这可真是不知好歹,主子们待你宽厚,你却这般不识抬举,满口死呀活的,也不嫌晦气,那马二振振有词,一口咬定与你有情,手上又有物证,你却死赖着不肯出去,这不是让主子为难?难道非得让人议论国公府里的奴婢举止不端,引得人家拿着银子来赎身,转头又反悔,闲言碎语不成?”
她丝毫没有留意,大长公主淡然的神情尽敛,眉目间尽是肃然。
“真是笑话!权当我老眼昏花、不辩是非不成?”大长公主淡淡一句。
宋嬷嬷心头一凛,连忙说道:“公主,这事看着实有蹊跷,如果真像那马二说的,春暮与他早有来往、两情相悦,按说主子已经恩典,春暮还不大喜过望,哪里能这般坚决,说出绝然之语。”
张显家的大为焦急:“宋嬷嬷,那马二可是有证据……”
宋嬷嬷只差磨牙了,狠狠地瞪着张显家的,心里把夏云恨得不行,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如何办的事,从哪儿找了个这么愚蠢的东西,她一个看门的婆子,急吼吼地非要撮合了春暮与马二,别说瞒不住大长公主,就连五娘这样的小孩儿也能看出些门道来。
果然,宋嬷嬷转眼一瞧,就看见旖景当即大彻大悟,扶起了春暮,对大长公主说道:“祖母,嬷嬷提醒得是,这事实在蹊跷,孙女儿也信得过春暮,她既然连天遣都不惧,只怕当真是受了冤枉,那马二一定是信口雌黄,莫如把他送去官衙,好好审审,不怕他不说实话。”
大长公主看着旖景,险些没忍住笑,这丫头倒会装,她才不信,五娘连净面更衣都不顾,急吼吼地赶来,就是为了求自己放春暮出去,再为她贴上一笔嫁妆的。
张显家的惊慌失措,一时口不择言:“五娘您到底年幼,一时想不周全,春暮想必是面皮子薄,这才矢口否认,如果真把一个良民送去官衙,那传出去可就成了仗势欺人。”
“我年龄小,是想不周全,不知这位嬷嬷如何就一口咬定了春暮与人有私?也不知有人竟敢在国公府门前讹诈,送去官衙本也合理合法,怎么就成了仗势欺人?”直到这时,旖景才与张显家的说了句话。
那婆子被问得目瞪口呆,渗出满脑子冷汗来。
“我也觉得诧异得很,这深宅大院里女子贴身之物,如何能落到外人手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这次是冤枉春暮,保不准下次就有哪个无赖攀污诸位娘子。”
宋嬷嬷一听这话,也是冷汗淋漓,暗自庆幸这次早寻了退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当下上前一步:“公主所虑甚是,此事必须深究,依奴婢看来,张显家的必定脱不了干系,只怕是与外人勾通,不如将她交给国公夫人严审。”
自己想得果然不差,宋嬷嬷已经早有准备,夏云这次……实在咎由自取。
旖景心明眼亮,这时又恢复了懵懂神情,只依偎在大长公主身边。
张显家的一听这话,顿时三魂出窍,还不待逼问,已经双膝一软,像滩烂泥:“太夫人恕罪,奴婢……都怪奴婢见钱眼开,拿了五娘院儿里夏云的好处,这才……奴婢不过是答应了她居中传话而已,并没有盗春暮姑娘的贴身物什……太夫人,奴婢不敢隐瞒,还望太夫人恕了这回。”
这么一吓,这人就成了竹筒倒豆子,忙不迭地把夏云交待了出来。
风向急转,春暮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怔怔不已。
宋嬷嬷也是万分沮丧,面无表情,她也没有想通,事情怎么就急转直下了,只怪这张显家的太过急切,让大长公主心生疑惑。
万幸的是,此事自己没有插手,并且冬雨也早交待了夏云,倒不怕她攀咬。
二话不说,宋嬷嬷一撸袖子上前,把张显家的拖了出去。
大长公主这才携了旖景,去里屋避了众人说话。
“你个小机灵鬼儿,分明不信春暮会做出私相授受之事,为何起初还要装作糊涂?”大长公主笑问。
“祖母目光如炬。”旖景甜甜地拍了个马屁,方才说道:“我在门前儿,听见张显家的质问春暮,心里就很是疑惑,按理说她一个看门儿的下人,与春暮无怨无仇,本不该有什么坏心才是,因此就装了会子糊涂,想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存心陷害。”
能从那婆子数句言辞,就发现蹊跷之处,挖了个陷井麻痹对手、请君入瓮,这个孙女儿,果真是敏锐,大长公主心头欣喜,嘴上却说:“你就不怕我也糊涂了,顺口答应下来。”
“孙女儿都能洞悉其中蹊跷,祖母又岂会事非不分?”旖景笑道。
宋嬷嬷心思狡诈,极擅伪装,可到底太过高估了她自己,她只以为春暮闹出这等丑事,大长公主心系旖景闺誉名声,不耐深究,大多会把春暮打发了事,却不想大长公主从一开始,就不信春暮会做出私相授受之事。
想到女子贴身之物,竟然能从深宅大院传到外人手里,这种事情,实在让大长公主震怒又后怕。
正如她刚才所说,若是有那龌龊之人,一意陷害五娘……
所以,这事从一开始,就不会往宋嬷嬷预料那般发展。
此时,眼见孙女儿满面讨巧的模样,大长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爱怜地揉了一揉旖景的发顶:“那个夏云,你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留不得她,依府规处置便可。”旖景收了笑容:“更要狠狠警告绿卿苑里的丫鬟,若有再犯,不管是不是家生子,连着家人也当发落出府,卖给人牙子。”
这事的确不能姑息,看来旖景虽说重情,却也晓得轻重,大长公主更觉安慰:“如果换成别的府地,出了这等丫鬟,只怕并非发卖这般简单。”
虽说此时律法规定,主人不得故意杀奴,违者将处鞭刑,可实际上高门望族偶尔触犯这条律令,却也没人理会,再说,还有太多办法绕开“故意杀奴”,别的不说,大可将犯错的奴婢一顿好打,只要不让她当时断气,再往柴房一扔,任其生死,奴婢熬不过去咽了气,就称不上是“故意杀奴”了。
正因为如此,那位腊梅姑娘的姐姐死在宋嬷嬷手里,也不能让宋嬷嬷入罪。
可旖景不是宋嬷嬷,她对于夏云,还是没有那般狠心。
并且她也想到,夏云这般行事,必是得了宋嬷嬷的允诺,只待国公府将她发卖出去,便由宋嬷嬷想办法买她下来,送去宁海。不过眼下陷害春暮不得,看来夏云想做官家子的正妻是没戏了,最多也就是个妾室。
宋二那般不堪,夏云以后的日子实在堪忧。
她这般“如愿以偿”,祸福却实在难料,但旖景也不是菩萨心肠,最多也就再给她一个机会。
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第四十二章 巴掌甜枣,俱都给之
如果说宋嬷嬷起初还认为这个计策甚为粗陋,不过是因为事败也有夏云顶着,怎么也得空出个一等丫鬟的缺儿,这才勉强为之,那么冬雨对这个计策的期望,从一开始就是信心十足、十拿九稳。
依她所见,张姨娘好歹还算是半个主子,底下丫鬟银钗做了那样的事,都被连累得去了庄子,大长公主虽说还赏了银钗一个葬身之地,不过就是看她已经死了,懒得计较而已,如果银钗还活着,真不知要落得个怎么收场了,可见,大长公主极厌恶底下奴婢行为不端,招蜂引蝶。
故而,一旦马二上门,手里还拿着春暮亲手绣的小衣,又专程避开了五娘不在家的日子,直接就捅到了大长公主跟前儿,好教大长公主大发雷霆,就算五娘想要包庇,也是无可奈何。
祖母可是说了的,这绿卿苑里丫鬟的晋等,还轮不着五娘作主,樱桃虽说讨好了五娘,到底是个没有靠山的贱婢,国公夫人哪里瞧得上眼。
要论身份,绿卿苑还有哪个下人能比得上自己——祖母地位牢固,连国公夫人都不敢怠慢了她,父亲也是国公府的总管,樱桃那贱婢拿什么和自己争?
因此,这个下午,眼瞧着樱桃像没头苍蝇一般急得打转,冬雨身心愉悦,看到夏云心神不宁,便拉了她去屋子里好一番开解:“你放心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算成了,等风头一过,祖母就会在外头寻人,就说是你的爹娘,这些时日在外头发了笔小财,有意赎买你出去,太夫人仁慈,定会一口答允,到那时候,你成了自由身,以良人的身份抬进去给我表哥做个良妾,再不受奴婢之苦。”
炎炎夏日,这一番话就像加了碎冰的蜂蜜水,听得夏云周身舒泰,意气风发。
甚至于瞧见樱桃掀了竹帘子进来,夏云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老实脾性,为了哄冬雨开怀,破天荒地竟然开口挑衅:“往日五娘在府里,樱桃你都是勤勤恳恳,就差没把屋子里活计全揽在身,怎么今日趁着五娘不在,春暮也去了远瑛堂,你就开始躲起懒来?大半天里连人影都不见,可见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冬雨心头熨帖得很,却还是不愿做坏人,连忙扯了一扯夏云的袖子:“姐姐可别错怪了樱桃,她不过担心春暮姐姐罢了。”
樱桃受了旖景的嘱咐,心里未免还是有些疑惑,暗自思量:难道小主子是怀疑春暮的事是冬雨捣的鬼,正七上八下呢,听了这话,不由蹙眉:“我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冬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冬雨微微一怔,夏云却沉不住气了:“自打春暮随了宋嬷嬷去远瑛堂,你就心神不宁,又急吼吼地四处打听,难道不是在担心,以为我们都是瞎子没长眼,连这都瞧不出来么?”
樱桃看了夏云两眼,心想她一贯不是个刁钻的,怎么今日竟像变了个人,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怪事迭出,委实诡异得很,脑子一转,淡淡说道:“春暮是出了些事,说是有个叫马二的闹了上门儿,要赎买了她出去,我家就在府后巷,对这马二也有些了解,那人就是个登徒子……都是一个院子里当差的丫鬟,难道我不该替春暮担忧,反而要兴灾乐祸才好?”
夏云心里本就有鬼,听了这话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毛毛躁躁地从炕上直跳了起来,喘着粗气儿,瞪着眼睛:“你说谁兴灾乐祸?”
冬雨暗暗叫苦,心里骂着夏云真是头猪,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连忙息事宁人地笑着调和:“夏云姐姐刚才还抱怨着天热,果然有几分焦躁,樱桃不过随口一说。”
樱桃也笑道:“我还说夏云往日就是个温吞的性子,今儿竟像变了个人,原来是因为这闷笼一样的天气。”眼看着夏云红了脸,又笑了一下:“还好五娘回来了,一听说这事儿,当即就去了远瑛堂,有她作主,春暮姐姐必定会安然无恙。”
这话更让夏云惶惶不安,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如果不是春暮也有那层意思,马二怎么会想到要替她赎身,这原本也是件好事。”
樱桃的笑容便冷了下来:“在夏云眼里,只要能除了这奴婢的身份,怎么都算是好事吧?”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冬雨,樱桃转身出了屋子。
如果这还看不出,春暮这场祸事是谁在后头捣鬼,那就真是个睁眼瞎了。
夏云怔怔地看着樱桃扬场而去,膝盖一软,又重新坐回炕上:“五娘果真要替春暮说情的话……”
冬雨实在恨铁不成钢,眼睛里就带着丝不耐,斜了夏云一眼:“论这事如何,只要姐姐按我说的那般做,都能落到好处,别被那贱婢几句话就吓得六神无主。”
可胸有成竹的冬雨,当瞧见五娘与春暮一行,有说有笑地回到绿卿苑时,心头的那份笃定也“轰”地一声瓦解了,更别说夏云……刹那间就白了脸,看着春暮眼神发直。
旖景淡淡看了两人一眼,笑着对冬雨吩咐:“把院子里下人都集中在堂前,无论是粗使丫鬟还是婆子,一个也别缺。”
冬雨顿时冷汗湿襟,却半分不敢犹豫,干脆应诺了下来,却在转身之时,丢给了夏云一个警告味十足地眼神。
聪慧如她,当能了解,事情有了意外。
樱桃瞧见春暮虽说眼睑微肿,额头略青,可神情却甚是平静,只看着呆呆怔怔的夏云时,眼光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厌恶,便知道五娘已经解决了这件“意外”,春暮定能无恙,而有的人……只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不由想起哥哥的话——小主子虽说年幼,却十分睿智,她既然看得上咱们,咱们也要竭尽所能,论是什么情况,都要对五娘尽忠,主子定不会亏待了我们,妹妹要谨记,切不能自作聪明阳奉阴讳,做出背主求荣的事。
樱桃抬眸,看向五娘——豆蔻少女神情淡然,坐在秋月搬出的交椅里,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下人们齐集,清新秀丽、尚带稚气地眉目,看不出喜怒,可那黑白分明的乌眸深处,自然凝聚着一种含而不露的威势,让人敬畏。
这也许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女,与生俱来的威势,仿佛能洞悉一切,却让樱桃心安。
对这样的主子尽忠,才会有光明前途,至此,樱桃对自己的选择十分笃定。
冬雨的效率值得称赞,不过片刻间,就让院子里的奴婢齐集,一个不漏,都屏息垂手,静立在堂前。
旖景毫不吝啬地给了冬雨一个赞许的眼神,冬雨心中一喜——虽说事情有变,看来小主子并没有疑她,似乎还对她颇为肯定,这样就好,也算是达成目的,春暮是去是留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五娘的信重。
“春暮,今日发生了何事,你给大家仔细说说吧。”旖景不动声色,语音婉转,并无肃意。
春暮福一福身,又上前一步,有条不紊地把在远瑛堂的经历一一道来,听在众仆妇耳里,却无不忐忑惶恐。
这是陷害呀,还是这么龌龊的手段,已经犯了为奴为婢的大忌!
夏云听到后来——大长公主说的那句话——今日有人勾结外人,陷害春暮,保不住来日就有人暗藏祸心,陷害诸位小娘子!
她已经是冷汗淋漓,摇摇欲坠,下意识地用眼光向冬雨求救,当然,接触到的是阴沉与警告,顿时万念欲灰,唯有暗地祈求:只望那张显家的没交待了自己……
这当然是个奢望。
春暮说到大长公主明辨是非,已经将张显家的交给国公夫人发落,并把那马二送官衙审问,略略一停。
旖景便微笑着接口:“起初我还信以为真,多亏了宋嬷嬷敏锐,发现那张显家的实在蹊跷,用话一吓,她就交待了出来,原来是绿卿苑里出了刁奴,勾结外人,陷害春暮。”
话音不重,却已经让人胆颤心惊,仆妇们发出了一阵小声地议论,打量着春暮,却见她只狠狠盯着夏云,一时顿悟,各色眼光都集中在面色苍白如纸的夏云脸上。
有人暗疑,夏云往日那般老实,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有人冷笑,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话真是绝了;有人惊异,不是说宋嬷嬷因为春暮拒绝了亲事,心怀恼怒么,怎么这次竟然帮了她一把?
冬雨松了口气,暗忖道:难怪五娘对自己那般态度,原来是祖母的功劳,难不成祖母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利用夏云,为自己铺路?不愧老而弥辣,还是祖母高明。
“夏云,我往日待你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究竟为何要用这般阴毒之计,陷我于不义?”春暮再也忍不住了,咬着牙,质问出口。
院子里顿时寂静。
夏云身子一晃,惶然四顾,只用微弱得有如蚊吟的声音分辨:“这是何意?我……”
“还想装糊涂,张显家的一口咬定是你买通了她,跟马二商量好这个毒计,我的贴身物什,就是你让她转交到马二手里。”春暮心底大恨,这一次,若不是五娘回来得及时,自己只怕真要以死证明清白了。
“夏云。”旖景这才正眼看着那丫鬟:“你如果觉得冤枉,可愿与张显家的当面对质?还有那马二,只怕这时在官衙,也已经交待了,他与你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你,应当不会独独冤枉了你吧。”
这话就好比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夏云立即崩溃,瘫倒在地:“五娘,奴婢是……”战战兢兢地看向冬雨,却接触到了两道凌厉与阴冷的目光,让夏云打了一个激灵——事到如今,只能咬牙认罪,若是把宋嬷嬷祖孙俩说了出去,更是绝了最后的希望。
耳畔又想起冬雨的话:“如果事漏,也不算什么,国公府何曾出过打杀奴婢的事,最多把你交给人牙子卖了出去,你放心,祖母一定会想办法,买了你送去宁海。”
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