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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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景才收回目光,就听主席上一管婉约有若春莺的嗓音:“妾身听说楚王妃琴艺极佳,可惜无缘亲闻,今日可巧王妃在座,莫如当众抚上一曲,让妾身领教领教,可真当得盛赞。”
这话实不怎么客气,说得好像旖景是徒有虚名,挑衅十足。
旖景看向说话的女子,梳着元宝髻,松柏绿的对襟绣襦,挽着藕荷纱帛,裙上有宫绦、发上却无凤簪,应是后宫,又无专门的案席,不过跽坐在皇后身边侍候,瞧着品阶甚低,口气却这般狂妄。
旖景确定此妇面生,她没有见过。
“这位是张选侍。”一旁自恃“见识不凡”的秦子若尽职尽责提醒,内心里委实雀跃——来了,计划就此启动,等着看苏妃怎么受辱。
原来小嫚是长这副模样,旖景恍然大悟。
然后她的目光就与皇后对上——那一双冷眼,滋滋冒着阴森凉气。
区区一个选侍,便能对亲王妃颐指气使,倘若旖景当真“奉令”无疑引人耻笑,可皇后摆明默许,旖景若是端着架子不从,便是存心扫兴,待得皇后开口,旖景这曲琴势必是要抚来,照样也是供人取笑罢了。
旖景脑子里琢磨的却是怎么是小嫚来打前场,皇后的用意,决非折辱自己这般简单罢?
这念头一掠而过,却没细细计较的时间,旖景带笑,微抬下颔:“这么听来,张选侍颇通乐曲?”
小嫚从前并没有出席宫宴的机遇,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又得帝后轮番嘱咐,势必要让苏妃难堪,不用在意礼制规矩,她尚且记得楚王曾经下令亲兵当众掌嘴的屈辱,眼下哪能放过“血恨”的机会,当击把下颔高高抬起:“那是自然。”
旖景笑意更深:“口说无凭,莫若张选侍先抚一曲为皇后娘娘生辰助兴。”
皇后冷冷一笑,朝向小嫚颔首示意。
秦子若也略略一撇唇角——苏妃真是,竟真要与一个选侍比较起琴艺高低,如此逞强,实在有损宗室王妃的尊严,这般看来,王爷似乎并未把小嫚的身份告之苏妃,否则苏妃知道小嫚是妓子出身,哪还会如此淡定,还不恼羞成怒还以颜色?
想到虞沨信守对她的承诺,秦子若心里顿时滋生一股别样甜蜜,瞬间就冲淡了这半昼以来的屈辱。
原来帝后让小嫚出头挑衅旖景,一为试探,再来也是为了后事铺垫,万一苏妃早知小嫚是大皇子生母,当众揭穿,他们仍能咬定苏妃“怀恨”的动机。
小嫚得了皇后默许,当下也不客套,待宫女设好琴案,款款下场,先是一个媚眼,纤指落下,一曲行云流水般的乐音便奏响在指间,小嫚甚至为了显摆她不俗的才艺,拿出了当年在千娆阁的看家本领,随乐开嗓,唱了一曲。
待她“表演”结束,旖景率先击掌,称赞道:“果然不错,曲子弹得甚是流畅,不过也仅是流畅而已,以我看来,张选侍并没有鉴赏之能。”
不知哪处有女眷摁捺不住的低笑,响了两声,又及时静了下去。
旖景看向怒目圆瞪的小嫚,又笑着说道:“当年芳林宴,臣妾饶幸以一曲夺魁,略胜子若一筹,选侍倘若不服,莫若再听子若抚上一曲?”
这下便引来响亮的“卟哧”一声,却是平乐撑不住破功,见众人都看了过来,干脆不再掩示:“甚好甚好,许久不闻秦七的琴曲,也不知秦七自打成了婢女,有没荒疏此艺?”
旖景便向皇后微微欠身:“倘若娘娘许可,莫若再让子若抚上一曲,以为助兴?”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一人唱罢,一批登场
流光亭里,一时静谧无声。
虽多数女眷不识小嫚,但却无人不知秦子若与皇后的关联,原本在午宴时,便见楚王妃公然让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跪在身边侍候,都晓得风波暗涌,眼下更觉矛盾一触即发。
但谁也不能质疑楚王妃的言行。
皇后纵容区区选侍挑衅在先,苏妃三言两语便把张选侍绕进陷井,先行“献丑”一曲,那琴艺确是只算普通,并不值得惊叹,苏妃那话也不算自大,当年她在芳林宴以琴艺夺魁是太皇太后评判,而秦子若那年又的确略逊一筹,眼下她是苏妃侍婢,苏妃让她下场抚琴并无失礼之处。
难道要说——区区婢女哪有资格与后宫选侍一较高低?秦子若到底还是皇后一母同胞,这话谁也没胆量出口。
皇后众多“助拳”一时不知如何援手。
秦子若本打算看旖景出丑,哪预料这把火突地烧到她的眉睫,情绪转变太大,便显现在脸上,灼灼怒火烧红了面颊,从眼底喷发出来。
但旖景显然没有顾及她的喜怒,莞尔笑颜一直就冲向皇后。
皇后下意识就想拍桌子砸杯子,手刚刚一动,立即就被秦夫人牢牢摁在膝头。
“看来王妃是真瞧不上张选侍的琴艺。”秦夫人也是好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笑容在唇角直抖,拉扯得眼角都不自然了。
“夫人说得不错,我确实以为张选侍这一曲琴甚至不敌子若当年。”王妃毫不讳言。
秦夫人噎住,只好蹙眉看向小嫚,可她在上座,众目睽睽下,当然不能挤眉弄眼太过明显。
好在小嫚到底是风月场所出身,惯常察颜观色,登即醒悟,怒火直冲旖景,以缓解秦子若的燃眉之急。
“王妃好大胆,竟敢对我不敬?!”
这话说得,就是无理取闹了。
平乐实在忍不住捧腹,那叫一个乐不可支:“这选侍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选出来的,还当真无知无畏,你就比普通宫女略高一级,竟然还敢质问亲王妃?便是皇后娘娘,若只论宗族礼法,还得称呼楚王妃一声堂嫂呢,你算个什么东西?难道以为比皇后娘娘还要尊贵!”郡主已经完全不记得当年千娆阁,曾与张选侍有一面之缘。
小嫚是当真弄不清醒此类礼规,只以为后宫嫔妃中她虽是低微,总比后宫之外的诸人尊贵,被这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待要强辩,又拿不出理据,整个人都火烧火燎了,张口就是一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旖景揉了揉眉头,及时摁住正欲“暴起”的平乐,却不及说话,且听一句:“皇后娘娘,张选侍如此放肆,先是对楚王妃不敬,又辱骂平乐郡主,实在张狂无礼,该当斥责。”
语音平静,不温不火,众人找了好一歇,才发现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仅次于首席之下,面东而坐,略显深沉的黛绿锦服,正是韦太妃——十一娘的胞姐,恭平太子遗孀,这位便是皇后都得称为长嫂恭奉着,自然有资格斥责区区选侍。
可自从恭平太子薨逝,韦妃便鲜少抛头露面,就算露面也是摆设一般不言不语,她今日这么一出声,一众都觉惊异,越发没人敢贸然开口。
秦夫人也哑口无言,皇后眼底更是染上厚重的沉郁。
好歹还能顾及大局,清醒过来让旖景与小嫚对掐的目的也算勉强达到,不宜再纠缠不前,遂将脖子上的青筋咬牙摁捺得不那么突出,摆出公正的架势来,轻斥了小嫚两句,找了个好日子不能施罚的冠冕堂皇,只将人打发走开了事——横竖接下来的计划也要让小嫚回避,免得她心智大乱下颠狂胡闹,正好趁这机会让她退场。
但对苏妃的折辱还未结束,皇后淡淡撇了一眼跽坐左侧一直奉承讨好的李氏。
也只有用这等不谙礼法蛮直粗野之辈,才有望激怒旖景。
而在李氏出场之前,皇后挤出僵硬的笑脸朝向旖景:“是我大意,让张选侍冲撞了阿景,阿景来这边坐,我可得敬你一杯。”
皇后屈尊用了“敬”字,旖景自是不能坚持只受“罚酒”,起身过去,先是一福,待得淑妃让了一让,才挨着皇后旁边的席位坐下,秦子若自是“眼明手快”,抢先阿明一步跟了过去“服侍”。
这下,矛盾双方近在咫尺,互掐起来越发方便,闹得底下一众女眷不约而同地暗暗吸气,各怀心思备战。
水上画舫又驶来近前,琴音激昂,婉转娥眉也换成了英姿飒爽,舞剑助兴。
但显然没有再引起流光亭里一二关注,这边才叫剑拔弩张呢。
一众人摁捺心思全神贯注,眼见皇后与楚王妃寒喧客套一番,盏举盏落,两两笑容可掬,那跽坐皇后身边的李氏就忽然说道:“妾身听闻戚家堂众寇穷凶极恶,诸多罪行悚人听闻,王妃被扣一载有余,定是经历不少折磨,实在让人唏嘘,得以安返真是万幸。”
话很突兀,但似乎又在众人预料当中。
“这位是……”旖景甚是疑惑。
又是秦子若“尽职尽责”:“回禀娘娘,这位是孙宜人。”
原来就是李氏二娘——旖景再一次恍然大悟了。
当着众目睽睽诸多“竖耳”,面对这般显然的挑衅,旖景当然不会避讳,仍旧浅浅一笑:“孙宜人身为命妇,倒置朝廷审断不顾,专信流言蜚语无根之谈。”
李氏也是受了帝后之命,当然不会因此偃旗息鼓,把腰身略为一挺:“王妃是说百姓之言、御史上奏皆为无稽?那么王妃可有证据显明贼寇无辜,众说一辞皆为污篾?”
“未知宜人声称百姓之言为何人之言,御史上奏又是哪些御史?”
李氏眉梢一挑:“王妃何必明知故问?”
“那么宜人知之甚详?不知上奏御史今何在,而宜人所称百姓之言,当真不是局限片面之辞?”
上奏御史皆已获罪,朝廷公断其为“自身不正”故而弹劾皆为不实,百姓眼下多称苏妃大义,那悍妇龚氏不守妇道片面之辞,怎能引以为信?
旖景这回是与李氏正面“呛对”,底下一众女眷瞪目结舌。
李氏却不惧场,倒能复之以莞尔:“王妃若真光明正大,又怎么会自请和离?难道不是因为心怀愧疚,自认损及宗室声誉才会如此,妾身听闻之后,也实在唏嘘,但对王妃不无饮佩,皆因王妃深明大义,总算还对得起楚王殿下赤诚心意,更深知宗室声誉不容有损,才甘愿自责。”
旖景似乎听闻底下一片难以遏制的吸气——和离?楚王妃当真自请和离?
却仍旧心平气和:“孙宜人,不知你从何处听说我自请和离?竟就信以为真。”
“王妃返家确为事实!”李氏斩钉截铁。
“返家又如何?难道我不能返家小住,一旦返家便是自请和离?不过宜人即使不说,我也知道这事根底,是谁在散布谣言……”旖景微微一笑,目光往秦子若这边一扫:“和离一事,子若你倒是当真出口相劝过,原本是你越矩的行为,该当斥罪,且看着重前也算故旧,我没追究而已,又怎会真听信你这番可笑荒谬的所谓劝言?却是不想,原来子若果怀叵测之心,竟敢将你一厢情愿的以为张扬开去,造谣中伤于我。”
旖景眼见众人神色,多数秦氏党羽尴尬失语,诸如平乐与谢氏等人却不无嘲讽的直盯着秦子若,而子若姑娘,这时脸色刷白,不知是在震惊自己当众把她“供出”,抑或是因为自己义正言辞地否定和离一事。
“王妃休得冤枉旁人,这事决不是秦姑娘告之妾身。”李氏连忙分辩。
“那么便是孙宜人有意当众造谣诋毁,好,今日你若不拿出真凭实据,可是陷害宗室重罪。”旖景忽然敛了笑容,起身就冲皇后一福:“娘娘今日芳辰,臣妾本不当败兴,但孙宜人挑衅不放,实为以卑犯尊,还请娘娘宽恕臣妾计较,宗室声誉不容有失,更不容人无端诟病!”
说完便就直身:“孙宜人,你可敢当众说明,到底为何断定我有自请和离之举?”
李氏瞪目结舌,实没想到王妃竟然如此“恬不知耻”,竟会理直气壮否定和离一事,反而问罪于她,难道就不担心旁人议论恃强凌弱?
李氏这么一愣怔,迟迟未得姐们儿眼神提示的韦十一娘却忍耐不住,那个什么张选侍是后宫,皇帝的女人,她不好斥责,眼见区区一个宜人也敢对王妃不敬,如何能忍,越众出来,步于亭中主座之下,先是屈膝一礼,持礼说道:“皇后娘娘,孙宜人当众诋毁王妃,损及宗室声誉,当以大不敬论罪,请娘娘公断。”
皇后正是牢骚满腹,一见韦氏出头,越发窝火,却自恃身份,不愿与韦氏对嘴,狠狠给了李氏一个目示。
李氏顿时底气大增,竟然拍膝而起:“大胆,韦氏你竟敢血口喷人,威逼皇后娘娘,才当论罪大不敬!”
韦十一娘心下“哈哈”两声,心说这位大姐,好歹你不是和尚,就算举头三尺有方屋顶看不着天,头皮上还长着毛发,怎么也不能“无法无天”不是?当即二话不说跪倒:“娘娘,休论李氏对王妃不敬,便是臣妾,也有诰命在身,李氏不知尊卑,竟敢斥责臣妾,实为以下犯上置礼法于无物,甚至还越制代娘娘问罪,更是妄法,请娘娘公断。”
有了韦十一娘挑头,早难摁捺的平乐也是拍案而起:“区区宜人,竟敢以卑犯尊,皇后您还坐着呢,她就敢起身叫嚣,难不成比娘娘还要尊贵?”
话音才落,席上又是一人起立,上前跪于十一娘身后:“皇后娘娘,李氏无视尊卑,还请娘娘处治。”——竟是邢家少奶奶,皇后亲邀的宾客甄氏六娘。
她的婆母根本不料儿媳会有此举动,目瞪口呆。
但甄二太太也即六娘生母立即反应过来——甄夫人已经在家庵“清修”过程中“病逝”,眼下她便是甄家主妇,今日也是皇后所邀,却毅然支持女儿。
紧接着,又是一人上前跪倒,却是谢氏,话说得更加“跋扈”:“倘若任由孙宜人以卑犯尊,礼法又有何用?请皇后公断!”
六妹妹早难忍耐,这时也随之上前跪地。
于是陈夫人也没有坐着,只她才一起身,旖辰便一步上前——
“娘娘,孙宜人罔顾尊卑,实为张狂无礼,若不斥罪,岂非尊卑无序?”
皇后气得手脚冰冷——居然往常任由折辱大气不敢吭上一口的福太妃也敢“犯上作乱”?
韦十一娘眼见众人来援,越发有了底气,提高嗓音:“今日李氏若不受责,臣妾只好去太皇太后面前上谏,以维持诰命等级朝廷法度!”
皇后一口闷气在胸——原计划是要利用李氏激怒苏妃,趁着争执冲突,好让李氏“失手”,可眼下苏妃反而成了袖手看戏,主角由韦氏等贱妇来唱!总不能因为被韦氏等刁难,李氏却泼苏妃一身茶水吧?
更关键的是,眼下被架在火上烤的人反而成了自己!
秦子若一看情势不妙,遂也理会不得太多,竟就插言:“顾夫人,今日到底是皇后娘娘芳辰,何必不依不饶……”
她话未说完,已闻旖景低沉一声:“跪下!”
秦子若噎住。
旖景冷冷扫了她一眼:“顾夫人乃圣上亲封二品诰命,怎由你一侍婢质问,还不叩首道罪!”
众目睽睽之下,竟让秦子若跪在韦氏面前叩罪,士可忍孰不可忍!
☆、第七百三十二章 总算泼酒,快去更衣
“好句以卑犯尊,难得王妃还晓得这四字!”
耳闻皇后这句强辞夺理,旖景不怒反笑:“娘娘此话从何说起?”
“七娘到底是本宫嫡亲姐妹,哪容你任意驱使?”皇后怒火填胸,已经口不择言。
“哈哈”两声,这般率性发笑,自然只有平乐。
旖景这回却抢在她笑声才落时说话:“娘娘,臣妾以为子若已被相府除族,眼下已是臣妾私邸侍婢,自然该由臣妾教管。”
皇后怒不可歇:“王妃口口声声不离礼法,本宫敢问,你手里可有七娘身契?”
旖景轻笑:“原本不曾签订契约,娘娘既然今日提醒,臣妾只好遵从。”便对秦子若说道:“你虽被除族,却并非奴籍,可依照律令,也该签订活契,原本当日是右丞夫人恳求在先,念在你无安身之境才收留,本不打算将你当作奴婢使唤,可子若你苦求自食其力,屡屡坚持为婢才能心安,今日当着娘娘与诸位的面,你是否承认?”
秦子若面色苍白,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秦夫人好容易才缓过神来,冷笑说道:“王妃倘若不将子若视为婢从,今日何故带她入宫?”这本意,原是指责旖景言行不一,却把秦子若醍醐灌顶了。
听她立即说道:“夫人误会了王妃,今日原是太皇太后诏见。”
竟然是太皇太后诏见!皇后与秦夫人顿时面带喜色。
皇后便就冷笑:“既是皇祖母诏见,那么子若就更不由人呼来喝去!”
旖景回以莞尔:“可午宴之上,子若卑躬屈膝时,太皇太后始终看在眼里。”说完这话,再对秦子若时,又是满面沉肃:“子若,你所言不实,太皇太后旨意是让我带你入宫,并非诏见,今日朝早,我分明提醒过你,再有,我现在直问于你,究竟听不听令,倘若你执意不肯向顾夫人叩罪……”
旖景抬眸看向怒目圆瞪的那两母女:“正如皇后所言,我并无你的身契在手,不能任意责罚,那么,王府也不愿留口是心非之仆,今日之后,你便回相府去罢,休再提甘为侍婢。”
事到如今,已经是撕破面皮,秦子若也不愿再忍气吞声,横竖今日之后苏妃不过待罪将死,用不着再装模作样,但考虑到今日之事也许会传入虞沨耳中,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是以装模作样不尽委屈,看着是要往下挪步向韦十一娘请罪,却暗暗一个抬眸,看向皇后。
皇后会意,立即阻止:“苏妃,莫要得寸进尺!”
场面胶着,旖辰一扫往日温吞的脾性,竟然当众冷笑道:“看来皇后娘娘是不肯主持公正,便罢,臣妾便往鹂音馆,请太皇太后公断。”
韦十一娘立即支援:“臣妾愿随太妃同往,叩请太皇太后主持公道!”也不跪了,起身便随旖辰离场。
“太妃留步!”心急如焚的子若竟然抢先扯住了旖辰的袖子。
接下来的话未出口,便觉眼前一花,面颊突地辣痛,秦子若呆怔半响,才觉得耳畔“噼啪”一声回响。
福太妃竟然动手抽人!
一众贵妇目瞪口呆。
旖辰却面不改色:“秦氏七娘,我之所以亲自赏赐你这一耳光,是因相府又再容纳你归族,而非奴婢之身,否则,不屑动手。”
说完便冲仍旧跪在地上的诸位命妇:“都起来吧,诸位耳闻目睹今日情境,随我前往太皇太后跟前也好理论。”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几人追随旖辰而去,而旖景也想抽身。
再摁捺不住,又冲黄氏狠狠一个瞪眼。
黄氏这才惊醒,连忙起身劝阻:“辰儿景儿,今日到底是皇后芳辰,不过是些微误会,切莫……”但旖辰理也不理,头也不回。
这时就连陈夫人也醒悟过来事有不对,黄氏毕竟是做母亲的,怎么不为女儿说话,反倒“助纣为虐”?就连自家媳妇,还是黄氏亲生,怎么也紧随福太妃的步伐,全无踌躇?
旖景走出两步,到底是顿住了,回眸看向黄氏,神色颇为严肃:“夫人,长姐乃宗室太妃,今日有此决断是为维护宗室法度,夫人无权阻挠。”
这会子秦子若完全回过神来——福太妃如何无关紧要,怎么也不能让苏妃全身而退,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