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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生之再许芳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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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荷塘榭里一场“聚会”,最终因为樱桃这个不速之客以不欢而散告终,红雨抹不开脸,先满腹怒火地走了,莺声与一众丫鬟对樱桃都是冷颜相待,你一言我一语,明嘲暗讽不断,樱桃一张嘴终于不敌,也跺跺脚先离开了,几个丫鬟却还不满意,围坐着把红雨带来的糕点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结伴往院子里走,一路上依然骂骂咧咧。
“好像我们都是干拿钱不干活儿的,就她一个人勤快,也不想想,绿卿苑这么大,没有我们,她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早就看不惯她自以为是的模样,以为她自个儿是谁?”
“这一回得罪了红雨,可不用我们收拾她了,等过几日红雨妹妹补了缺儿,成了一等丫鬟,可够她喝上一壶。”
“说不得呀,一家子都被赶了出去,靠乞讨为生,求着别人施舍残羹冷饭,我才叫解了气呢。”
莺声冷哼:“等着瞧吧,她可讨不了什么好,宋嬷嬷是什么人,就连国公夫人也敬着呢,红雨可是宋嬷嬷唯一的孙女儿,宋总管唯一的女儿,得罪了她……”正仰脸憧憬着樱桃的凄凉下场,不防却被廊侧拱门闷头冲出的小丫鬟撞了个满怀:“哎呦喂!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伸手一推,莺声不由分说地就是一巴掌挥过去。
小丫鬟原是得了春暮吩咐,去荷塘边儿上叫众人去堂前,本想抄近道,却听见廊子里有人说话,这才循声过来,哪里想到就撞上了莺声,被那一推跌坐在地上,且没有回神呢,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只觉得火辣辣地疼。
莺声瞪眼一瞧,见不过是个跑腿传话的三等丫鬟,上去又是两巴掌:“瞎了狗眼的蠢货!又不是赶着去投胎,急吼吼地作死。”
小丫鬟只觉得嘴里腥甜,忍不住哭了起来:“春暮姐姐让你们去堂前呢,吩咐得急,我才跑得快了些,也不是存心的……”
“怎么着,仗着春暮给你撑腰,你就能往我身上撞不成,不长眼的小蹄子,看我今日不好好教你规矩!”莺声挽了挽袖子,还要冲上去动手,却被另一个丫鬟拉住:“姐姐先放过她吧,春暮让我们过去,说不定是樱桃先告了状。”
被这一阻,那小丫鬟才爬了起来,转身拔腿飞奔。
莺声狠狠一啐:“去就去,我们还怕她不成?她还能在这院儿留几日?”
当下便与几个二等丫鬟,昴首挺胸地往堂前去了。
一般娘子们身边的丫鬟,当然是一等的最受信重,三等丫鬟是进不得屋子的,只能在廊子里待命,几间屋子的清理扫洒都由二等丫鬟负责,因她们常在五娘面前露面儿,时不时也有端茶递水的机会,也算是得脸,有些性子急躁的,免不了对粗使丫鬟疾言厉色,骂个两句打上两下也是经常,却不敢在春暮几个一等丫鬟面前放肆。
莺声因着偷懒,曾被春暮责备过一回,她虽说表面服软,可心底多少有些芥蒂,想着今日讨好取悦了红雨,又只以为春暮再留不了几天,再加上素知夏云是个闷葫芦,秋月与秋霜虽说也有坚硬的后台,可却与五娘子一样,最是爱与她们说笑逗乐的,不足为惧,今后有了红雨纵容照顾,大可以在绿卿苑横行,于是比往日更胜的跋扈油然而生,一路上都是鼻孔朝天。
旖景居住的屋子是一排三间的青砖房,当中是厅堂,堂前阶下有一处空地。
春暮、夏云与秋霜已经候在了阶前,粗使丫鬟大多也已经被齐集,二等丫鬟里却只有樱桃到了场,站在前头显得有些孤单。
春暮才与夏云、秋霜说了一回五娘要立章程,今后大家都得仔细一些,就见刚才打发去叫莺声等人的小丫鬟捂着脸哭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走太急摔了跤不成?”春暮问。
那丫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儿,拿开了捂着脸的手。
见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唇角还渗着血珠子,春暮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按姐姐的嘱咐,去叫莺声她们过来,半路上不留神撞到了她,就被她几巴掌打在了脸上。”小丫鬟裙子上还染着尘土,眼睛又红又肿,看上去狼狈不堪,哭得越发地可怜。
一惯好性的春暮也生出几分怒火来,替小丫鬟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骂了两句莺声:“下手也太狠了些,果然张狂得不成样。”又对秋霜说道:“劳烦妹妹带她去敷一敷脸,再上些薄荷膏。”
秋霜才与那小丫鬟离开,由莺声带头的几个二等丫鬟就从抄手游廊里风风火火地走了近前,见院子里的丫鬟都集中在一处,多数人未免有些忐忑,默不吭声地在阶下站好,就只有莺声仰着一张脸,先狠狠剜了樱桃一眼,一张口竟然是恶人先告状:“春暮可总算是回来了,你一时不在,就有人鸡毛还没拿呢凭空就变出令箭来,当自己是这院子里的管事,对我们颐指气使不说,还将红雨妹妹也连带着骂了一场。”
红雨妹妹几字咬得极重,生怕春暮疏忽了一般。
依莺声想来,春暮之所以能摊着这么一桩好婚事,都是因为入了宋嬷嬷的青眼,算来以后与红雨也成了亲戚,听见红雨受了委屈,是定要帮着说话的。
得意地扫了樱桃一眼,莺声鼻尖轻哼,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问你,今早我与五娘出去之前,是不是吩咐了你与樱桃两个负责清扫卧房里、外间,还有五娘的书房也要拾掇一番?”春暮蹙着眉,努力使自己严肃一些。
莺声怔了一怔,愈加笃定是樱桃告了恶状,又是狠狠一剜,却没将春暮的责问当成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晨本也该轮到我与樱桃当值,但你才走,可巧红雨妹妹就来了,特地请了我去荷塘边上品尝她带来的糕点,我也是看五娘子且有一会儿才回来,不急在一时,又不好冷淡了红雨妹妹,才去闲坐一阵……”
一口一声红雨妹妹,叫唤得好不殷勤。
想起莺声早前在荷塘边张牙舞爪的模样,春暮心里的恼火更盛了几分,一扫往日的和颜悦色,打断了她的话:“你的差使究竟是侍候五娘,还是侍候红雨?分明就是存心偷懒,还敢狡言推讳!”
丫鬟们鲜少见春暮这般严肃,不由都有些惊异,面面相觑间,竟然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与莺声保持了距离。
莺声尚且不觉,唇角轻卷,口出嘲讽:“哎呦,果然是要当官家妇的人,这还没出阁呢,就拿起主子的作派来。”
“满嘴胡吣什么话,五娘将绿卿苑大小事务交给我打理,难道我还不能问你一声?”春暮的眉头蹙得更紧,眼睛里不觉也有厉芒闪烁。
“打量谁不知道呢,春暮你这是拣了高枝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投了宋嬷嬷的心意,要嫁给千户的嫡孙子呢。”手掌轻翻,抵在水蛇腰上,莺声一双媚眼里半是羡慕半是妒嫉:“你有了好去处,又何必刁难我们?这绿卿苑里的事情,你还能管得了几日?要说这人一变脸儿,可还真就是眨眼间的事,以往春暮你可不是苛刻人,怎么着,临到走前,还想摆摆这一等丫鬟的架子?”
往常春暮最是不喜与人斗嘴,可今日实在也窝了些火,再加上五娘的吩咐……春暮捏了捏拳,板着脸冷哼一声:“果然是个不知规矩的刁奴!”
上前一步,两眼直盯着莺声:“我们为奴为婢,做好差使谨慎侍奉才是本份,婚事自有主子们说了算,五娘虽说还小,上头还有国公夫人与太夫人作主,我要拣高枝儿,也犯不着找宋嬷嬷去,且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只问你,今日是不是你偷奸耍滑,明明当值,却丢下手里差事儿去跟旁人聊这些闲话,难道还不当罚?这是一桩。”
春暮逼视着莺声:“铃铛不过就是撞了你一下,你却连打了她好几个耳光,她虽是个三等丫鬟,就算犯错,也只有主子才能惩处,轮不到咱们这些奴婢动私刑,我还能在绿卿苑留多久你说了不算,就算我明日犯了错被主子撵了出去,今日也还管着这院子里的事,往日待你们宽松,才纵容得你这般跋扈,今日必得好好罚一回你,也好正正绿卿苑的风气!”
一番话下来,丫鬟们都是胆颤心惊,尤其是今日与莺声去荷塘闲聊的那些,更是花容失色,步子一退再退,恨不得须臾就离莺声十里远,又庆幸今早并非自己当值,刚才没脑子抽风,随莺声顶撞了春暮。
莺声也是又惊又怒,也不及想往日温言慢语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变了模样,倒像是要拿自己做伐,依然还是笃定春暮是必留不得几日的,横竖将来也不受她拿捏,不如豁出去闹一场,顿时戾气横生,尖着嗓子喊道:“你敢!你凭什么!不也是个丫鬟么?还轮不到你来罚我。”
“我瞧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实话告诉你,今日你在荷塘边儿说的那些,正巧被五娘听见,还责了我不知约束你们,要在绿卿苑里立个章程,将来若再有偷奸耍滑,不识规矩嚣张跋扈的陋行,一律严惩,今天就得拿你立个规矩!”
见莺声哑然失语,再也说不出话来,春暮这才缓了一缓肃然的语气:“就罚你一月月钱,若再有下次就三月,屡教不改,再罚半年!屋子里侍候的事儿先停了,先给院子里的下人们洗上一月衣裳,待我回了五娘,再去国公夫人处禀报一声儿,莺声听好,惩处立即生效,你若是这一月再不知收敛,犯了规矩,我立即回了五娘与国公夫人,论你被调去哪里,绿卿苑却是留不得的!”
说完又环视了一眼众丫鬟,硬逼着自己板脸说道:“五娘性情好,一贯爱与你们说笑,往日也不曾太过拘束你们,可你们也须得谨记,主是主,奴是奴,万万不能僭越,得闲在一处说笑也罢,可手头的差事却不能不顾,若再有人偷奸耍滑,打小丫鬟出气,或者议论主子是非,定当不饶。”
一堆的丫鬟都被吓得胆颤心惊,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吭,而莺声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羞愤难当,又是心疼那一贯月钱,又是不甘做洗衣裳的粗活儿,到底不敢对春暮发火,往身边一看,见只有樱桃还站在近处,顿时恶向胆边,先扯着嗓子嚎了一声,挥着爪子就冲樱桃去了——
“搬弄是非的小贱人,看我不抓花了你的脸!”

☆、第八章  一个幕僚,一个败类

旖景在堂屋左侧的外间,正从轩窗的缝隙观赏着春暮杀鸡儆猴,一边在心里替她暗暗叫好,越发为春暮前世的遭遇惋惜,一边看着莺声嚣张跋扈,心里不由冷笑——看来她只以为有宋嬷嬷做靠山,就能够为所欲为——不过前世也的确如此,想来这丫鬟后来随着去了楚王府,私底下也没有少按冬雨与宋嬷嬷的吩咐办事。
亏得自己还一直以为她是个可意人,寻思着要替她寻个殷实人家嫁了,真是把眼睛长在了胳肢窝里。
忽然见莺声发狂,直扑樱桃,旖景倒被吓了一跳,却见樱桃也不含乎,一伸胳膊就扭住了莺声的手,抿紧嘴唇也不说话,一双厉眼只不屑地盯着莺声。
这丫鬟果然有几分气势,若是心思纯正,将来倒堪重用,旖景默默地想。
却说春暮,见莺声还不知悔改,刚刚才平息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好,好,好个跋扈人儿……”却也再骂不出什么话来,只叫几个二等丫鬟把莺声拉开,又冲另一个丫鬟说道:“去禀了国公夫人,再请了杨嬷嬷来,说我们院儿里有个刁奴不服管教,让嬷嬷作主发落了她,无论是撵了出去还是拖去打板子,但凭嬷嬷处治。”
这话才让莺声彻底清醒,暗叫不好,这会子红雨还没调入绿卿苑呢,可不能维护她,若就这么被撵了出去,还不被老子娘一场好打随便配个小厮儿,自己也是气昏了头……再顾不得樱桃,又是一声干嚎,往地上一扑,抱着春暮的腿就哭了起来:“春暮姐姐,都是我被气昏了头,并不是不服,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回吧,以后再不敢了,如果真禀了国公夫人将我撵了出去,哪里还有活路,看在咱们相处多年的情份……”
旖景在窗子里看得直摇头,心说这还真是能曲能伸又能演,做个丫鬟可惜了,看来春暮又得心软了。
这时夏云也劝道:“姐姐就饶她一回吧,也不是什么大错,你又一贯是个宽和的……若因为这小事就撵了她,也难保旁人不会议论五娘苛刻。”
旖景远远看着夏云温顺老实的“好人”模样,唇角冷笑渐增,她惯知夏云是个不理闲事的人,怎么唯独就为莺声求起了情?还把她这个主子也拉了下水,莫非这时她已有了外心,把宋嬷嬷看作了将来的主子,听见莺声与红雨要好,就忍不住为同一阵营的人求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实在是至理名言。
春暮本来是有些心软了,听了夏云的话却觉得心里又是一噎,心想难怪五娘最近对夏云生疏了,今日又说她也当罚,自己还不明所以,原来这丫鬟果然有了外心,一个奴婢,竟然敢拿五娘的名声来为旁人开脱……
却不待春暮回应,才从院子外头回来的秋月刚好听见这话,虽不知眼前这大张旗鼓的场面是为那般,立即就踩着结实的步伐过来,杏眼冲夏云一瞪:“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一个不服管教的奴婢,依据府规本就该撵了出去,哪里说得上是五娘苛责?难道要容这些不服管教的刁奴无法无天,才是宽容大度的,若是如此,国公府的规矩又置于何处?还是姐姐认为府里的规矩定得太过严苛了?”
一番话把夏云说得心慌意乱,连连摆手:“我哪里是这层意思,不过是为五娘的名声考虑。”
“你若是真为五娘考虑,就不该说这话,就是听见旁人这般议论,也该大耳刮子甩了过去!”秋月双手叉着小蛮腰,一张小脸上的神情十分坚定,义正言辞的模样让一旁看戏的旖景大感欣慰——好丫头!实在有杨嬷嬷的风范。
夏云讪讪地退了一步,心虚地垂下了头。
那莺声一看形势不对,暗骂了一句夏云多管嫌事,银牙一咬,把什么颜面尽都扯下来先抛到阴沟里——眼下要紧的是留在绿卿苑里,怎么着也得等着春暮出去,红雨进来,再报今日之辱。
举手就往自己脸上咣咣地甩着巴掌,嘴里哭求着:“春暮姐姐,我当真知错了,无论怎么罚,都是心服口服,只求姐姐就宽恕我一回,别告到国公夫人跟前儿……以后就算做牛做马,我只记得姐姐今日的好……”
春暮见她耳光打得实在,胸口噎着的气才消了下来,方才作罢,让她起来,又对夏云说:“我今日与五娘出去,嘱咐了你盯好院子里的丫鬟,莺声本该当值却去了与旁人闲聊,只有樱桃一人忙前忙后,难道你就没有看见?”
夏云怔了一怔,心里暗暗叫苦,今日红雨进来,先就给了自己一盒子蜜枣糕,又喊了莺声与几个二等丫鬟去荷塘榭说话,红雨是宋嬷嬷的孙女儿,又是世子的丫鬟,惯常就爱来绿卿苑的,她哪里好阻止,心想横竖还有樱桃在屋子里清扫,五娘与春暮也不在……
忙堆着笑道:“是我疏忽了。”
“莺声偷懒当罚,你疏忽大意,管理不善也应当罚,同样也罚你一月月钱,你可服气?”
才吃了秋月一顿排揎,夏云哪里还敢不服,连忙认了,心里却酸酸涩涩地不是滋味,原来她也听说了春暮的亲事儿,心里头半是为自己将来担忧,有一半也很是妒嫉。
她不同于家生子们,只是个外头买的丫鬟,爹娘为了给弟弟治病,就将她交给了人牙子,当时险些被卖去了妓院,可巧国公府要买几个使唤丫鬟,出的钱竟然比妓院还多,那人牙子就荐了她去……后来听说弟弟还是死了,爹娘在锦阳待不住,不知流落去了哪里。
她起初不过是个三等丫鬟,靠着老实肯干才入了大长公主青眼,提拔为二等,让跟在五娘身边,后来五娘有了自己的院子,她才被提了一等。
一等丫鬟虽说活计轻省,也算风光体面,但因着没有家人依靠,夏云不得不自个儿为将来操心,一来她不如春暮谨慎能干,二来也不如秋月秋霜伶俐讨巧,五娘对她不亲不疏,她也实在学不会奉承主子,想到将来等五娘出阁,她必是会跟着陪嫁去别的府上,如果不得五娘欢心,通房、妾室她是不肖想的,可又不甘心配个管事。
管事说穿了也就是家奴,将来她的子女依然摆脱不了奴籍。
因此一听红雨说春暮要嫁官宦子弟,夏云就红了眼,意识到宋嬷嬷的重要性,若是自己也能讨好了她……宋嬷嬷不会只有一个侄孙吧……就算去给那等人家作妾她也是愿意的,毕竟将来的子女不再是奴籍。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哪里还敢得罪了红雨?甚至巴不得把这两祖孙供奉起来了。
春暮这样的家生丫鬟,又怎么知道自己的苦楚呢,夏云满怀酸涩地想着,却老老实实地认了罚,不敢有半个字的抱怨。
一场杀鸡儆猴,满院奴婢心惊,听春暮说了个散字,恨不得拔腿就跑,扫院子的扫院子,修花草的修花草,在廊子里候命的也不敢再交头接耳,只有樱桃神色不改,依然去屋子里头当值。
春暮又去安慰了几句挨了打的小丫鬟铃铛,才与秋霜一同回了旖景跟前儿,刚巧听见秋月在回禀打听来的消息——
“果真是闹起来了,听说那伶人就住在清平坊,是镇国将军置下的两进宅子,将军夫人今早带着一帮下人打上门去,险些没有一把火烧了那地方,着人将那伶人打了一顿,好像冲小娘子也动了手,镇国将军这才被激怒了,回来就寻将军夫人的晦气,不知是不是果真对夫人动了手,但夫人的确回了镇国公府,老王妃都没劝得住。”
旖景心里觉得惊异,不知这伶人与私生女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难道因为自己重生,一系列事情也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可自己重生与镇国将军在外头养外室又有什么联系?一时也想不透其中的关联,干脆暂时抛开,问秋月与秋霜:“你们可觉得我今日太苛刻了些?”
“这是什么话,要奴婢认为,五娘早该收拾这些个刁奴,惯常偷奸耍滑不说,又喜欢私下里议论是非,尤其是那个莺声,最是个刁钻跋扈的,院子里十个小丫鬟,谁看见她不是心惊胆颤,如果祖母眼下还管着绿卿苑的事儿,早把她发落了。”秋月依然是心直口快。
秋霜却担心地看了看春暮,苦笑着说道:“姐姐莫怪,秋月一惯如此,说话不知道琢磨一下。”
秋月这才醒悟,笑着去拉春暮的手:“不是说姐姐的错,姐姐一惯敦厚心软,若不是如此,也容不得我与秋霜淘气了。”
春暮失笑:“原本也是我的不是,不该一昧的心软,你说得没错。”
旖景又问丫鬟们:“你们觉得那莺声是不是真的心服口服?”
这次是秋霜先出了声儿:“心里头抱怨是难免的,可她还敢如何,究竟今日也是她的错。”秋月跟着点头频频,只春暮到底年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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