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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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如今也没有合适的管事嬷嬷,只有我去才能让公主放心。”
宋嬷嬷想了一想,越发坚定了:“红雨毕竟还小,五娘身边又还有秋月秋霜两个,她们与五娘可是打小的情份,红雨想越过她们去只怕艰难,只有我也去绿卿苑,才能时时提点着红雨。”
宋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儿子明白娘的心思,都是为红雨打算,她留在世子身旁也不会有什么好,毕竟他们……可是要说来,为何不让她跟着大娘子?毕竟大娘子就快议亲,红雨虽说还小,却也有小的好处,至少将来在年岁上就占些优势,再说大娘子可不如五娘那么出挑,红雨将来机会也大些。”
宋嬷嬷长叹:“你毕竟不在内院,有些隐情还不知道,国公爷这两个嫡出的娘子,将来逃不了都得婚配皇族,可大娘子的性情……将来必定不得善终!红雨跟着她哪里有什么前程?五娘虽说被公主娇宠惯了,冷眼瞧着待下人却甚是和气,红雨跟着她至少受不了什么委屈,将来的事眼下还说不准,可公主那般疼爱五娘,一定会重视她的亲事,红雨是必能做为陪嫁过去的,到时候只要她受五娘信重……虽说是个妾室,但皇族的妾室与普通贵族还是不一样的。”
“都耐娘为红雨筹谋,她原本不该为奴为婢的。”说到这里,宋辐眼中也笼罩了与宋嬷嬷极为相似的阴霾。
“当初让你入国公府为奴,我也是逼不得已,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你。”宋嬷嬷说到这里,不由有些动情:“你当年那样的身份,婚事上头也只能如此,不过红雨和茗儿我却不得不替他们筹谋,你放心,我说到的一定不会食言,该你得的,必然会为你争取,只消静待时机……”
如果旖景听见了这一番话,尤其是那句关于旖辰不得善终的定论,不知会是如何震惊的心情,又会有怎样的疑惑产生,但可惜,她这时不可能知情,绿卿苑最后的一抹残阳里,她正与春暮、秋霜秋月翻找着彩绸云锦——因为突发奇想,想要在祖母寿辰时,送上一副亲手绣成的抹额。
三个丫鬟的脸上都挂着震惊和疑惑的神情——五娘三岁启蒙,六岁时就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可针线女红却委实不敢恭维,一个香囊做了两年,上头的蝴蝶还没有绣全,往年大长公主生辰,五娘要么就是写一幅字,或者画一幅画儿,怎么今年竟然这么别出心裁,要亲手绣一副抹额?
大长公主的生辰眼看不足两月,五娘能在这两月内绣成?
在丫鬟们的眼里,这可比拉开涟娘子的那把乌雕弓还难。
其实旖景自个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动了重拾针线的心思,她在前世的十八年里最不耐做针凿女红,祖母也从不强求她做这些绣活,唯有继母黄氏屡屡规劝,说国公府的女儿虽说出身尊贵,身边不乏针线出色的丫鬟、婆子,自个儿用的穿的大不用自己动手,但等出了阁嫁作她人妇,也少不得与夫君、婆婆做上几件贴身精致的物件儿,显得贤惠孝顺。
旖景从不反驳,可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后来婚事不遂心,更是没有心思做这些事儿,她自己的嫁衣都是由丫鬟们绣成,连依照惯例做给新郎的一身常服,一双喜靴,也没由自己动过一针一线,嫁去楚王府后,两年间也就只为了打发时间绣成一方绢帕,最简单不过的花样,断断续续也花了一年半载。
虽说不擅针凿,可因为琴棋书画的薰淘,旖景的审美十分不俗,在配色上也很有心得体会,一眼瞧见一匹暗花浅紫云锦,心里便拿定了主意。
“祖母喜好明蓝色,衣裳大多是这个色儿,若饰物也用明蓝未免单调,瞧着这浅紫云锦淡雅又不失明丽,在上头用细细的银蓝丝线绣成双凤展翼,再沿边儿用米粒珍珠勾勒,你们看如何?”旖景兴致勃勃地构想着成品,对自己极有信心。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这构思的确不俗,但……别说双凤展翼了,那蝶翅至今还单着呢!
“你们先别张扬开去,我可得给祖母一个惊喜。”旖景对丫鬟们的惊异与怀疑视若无睹,一边儿让春暮裁锦,一边执着金镂管画出底稿来,须臾就成了两只活灵活现的凤凰,相对展翼,线条纤雅流畅。
秋月捂嘴儿笑道:“奴婢们当然不敢张扬,若这些时日五娘万一绣不成,也好用其他的礼来替代。”
旖景咬牙:“好歹母亲也从外头专程请了绣娘指导过,我基本功还是不俗的,就是往日耐不住……你们且看着我大显身手。”
主仆四个忙乱一番,不觉就到了夜暮四合,秋月与秋霜帮着分好了细股绣线,春暮便提醒旖景:“五娘也莫要急于一时,这会子晚了,别熬坏了眼睛,还是等明日再做吧。”不由分说地将针线收好,迭声摧促秋月与秋霜去备水侍候五娘洗漱。
旖景见春暮眉心似有忧愁,便问她:“可是担心明日之事?你且放心,论是如何,我也不会瞧着你被逼远嫁的。”
春暮感激地笑道:“有五娘替奴婢作主,本没什么好担忧的,可奴婢就是有些不明白,五娘为何不让奴婢娘直接把缘由说破,宋嬷嬷若明白奴婢家人得知了那人的情形,想来也不会强求……反而让奴婢娘说得含含糊糊的……还有意激怒宋嬷嬷……”
“你老子娘难道没有婉拒过宋嬷嬷,结果呢,她还不是软硬兼施地逼迫,强迫着你们收了礼,转头红雨就把这事张扬开去,为的就是不让你们反悔。”旖景一语道破了宋嬷嬷的计划。
春暮短短叹了口气,却听旖景又说:“你难不成就没有疑惑过,只要宋嬷嬷出声儿,国公府多少下人巴不得与她娘家结亲的,怎么就非你不可?”
春暮一怔,神情就越加复杂起来,猜测着说道:“许是嬷嬷觉得宋二公子就算……到底也是官宦子弟,她瞧得上奴婢已经是恩典了,奴婢拒绝多少有些扫她颜面。”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可不是为了结仇,没得说你们不愿意,她只为一口气就上赶着促成的道理,且待明日吧,若她就此不提也算是常理,若你娘把话都说明白了,她还是求到祖母跟前儿,这么强硬的态度岂不太蹊跷?”旖景微微一笑:“我之所以让你们激怒她也就是为了这个。”
“五娘是怀疑……”春暮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可奴婢自问不曾得罪了宋嬷嬷,她怎么会……”
你是没有得罪她,可她为了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却不会在乎你是否得罪过她,也压根不会在乎你的将来。
看着春暮疑惑重重,忧心忡忡的模样,旖景终究还是没有给她再添负担,只是看着窗外逐渐轮廓清晰一弯残月,唇角逐渐弯起极为类似的弧度与清冷。
对于明日,她很是期待。
☆、第十章 先发制人,小胜一局
大长公主清早起身,照例要去园子里散步一阵,沿着镜池走上一圈儿,在池心绮霞亭里静坐吐纳,当天光越发清亮,朝霞浸透云层,才返回远瑛堂用膳,刚进了垂花门儿,一眼就瞧见了穿着一身碧纱短襦,月白芙蓉裙的少女正弯腰剪着花圃里的锦带花,半张面孔在芳菲的映衬下,越发地莹白娇美。
大长公主好清静,早免了诸位小辈的晨昏定省,可旖景还是常常会来远瑛堂里陪她闲话,但多数都在巳时之后,现下不过辰初,竟然来得这般早?
秋月眼尖,早瞧见了大长公主,连忙提醒旖景。
少女便将剪子递给了秋月,自己拿着七、八枝精心挑选的开得正艳的花,步伐轻快地迎向大长公主,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祖母,瞧这些花开得多好,孙女特地剪了给祖母插瓶。”
见旖景头上挽着两个精致的花苞儿,秀发随珠绦轻挽垂于腰间,袅袅婷婷,仿若雨后的青青翠竹,雅致清秀,大长公主便打从心底升起一股爱怜来,抚了抚孙女儿玉兰花般娇嫩的面颊,拉着她的小手一同往屋子里走去:“今儿怎么这么早?”
“特地来祖母这儿蹭好吃的呗。”旖景笑得眉眼弯弯。
听说旖景还未用膳,大长公主连忙吩咐玲珑去厨房让多备一碗碧梗粥,一笼旖景最爱吃的金银卷儿,一碗少放糖的银耳燕窝。
祖孙俩进了梢间,旖景便将花交给丫鬟插瓶,又让秋月去外头守着别让旁人入内,特地嘱咐一声:“你若是瞧见宋嬷嬷来了,记得别让她瞧见你,及时进来告诉我一声儿。”
见旖景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大长公主不由好奇心大起,斜靠在罗汗榻上,微笑着说道:“景儿又耍什么把戏?难不成要说嬷嬷的坏话不成。”
旖景一脸正经,掀着帘子看了一眼,见秋月果真在明堂大门侧站着,贼兮兮地往外张望,方才踩着小碎步到了祖母身边,捂着嘴就是一串耳语。
少女清甜的幽香、轻脆婉转的语音让大长公主身心愉悦,笑容就越发地舒适了,可听到后来,神情却凝重了下来,眉心微微蹙起,旖景说完了话,也满面谨慎地立在一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全无稚气。
“这些事你怎么打听的?”过了几息,大长公主才问。
连忙细细回答:“孙女儿本是想让哥哥在国子监里找他的同窗打听一二,不想哥哥说父亲有个新来的幕僚,刚巧是宁海人……那位先生是南儒丁昌宿的门生,说的当不会有假。”
旖景说完,小心地打量祖母的面色,乖巧地闭了嘴,并没有再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的话,并不需要说得太明,祖母本是睿智之人,一惯深明大义,听说宋二是那样的德行,必不会让春暮远嫁的。
“是春暮求你替她打听的?”又过了半响,大长公主才松开了眉心,招手让旖景挨着自己坐下,和颜悦色地问。
“春暮本不想开口的……是孙女儿偶然听了红雨与院子里的丫鬟说起此事,这才问了春暮,她却说因着嬷嬷的侄孙在宁海,而她父母家人都在锦阳,不想抛家远嫁……孙女儿觉着若是她能嫁个官宦子弟也是好事,毕竟春暮侍候了孙女儿几年,情份在这儿,她有了好归宿,我也觉着开心,若是能细细打探得宋二公子的禀性,也好开解春暮,却不想……”竟然是个恶名照彰之辈。
见祖母又有了笑容,旖景更加放心,干脆说道:“孙女儿本就舍不得春暮,更何况嬷嬷的侄孙又不成器,于是就让春暮娘拒绝了嬷嬷,祖母,不知嬷嬷会不会生孙女儿的气。”
大长公主拉着旖景的手,见她一脸的忐忑,清澈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些愧意,不由失笑:“景儿果然大了,懂得关心起身边丫鬟来,也不枉春暮仔细照顾你这么多年……你放心,春暮若是不愿,没人逼迫得了的。”
可惜前世祖母并不知其中隐情,春暮也不敢拒绝宋嬷嬷的“盛情”,以致一个温婉女子落入虎穴狼窝,不到一年,就成了一缕冤魂,她们不知春暮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更不知春暮有多少冤屈。
秋月忽然掀开帘子进来,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说道:“五娘,宋嬷嬷来了!”
旖景忙从罗汗床上跳了下来,扭着小蛮腰说道:“祖母,可别告诉嬷嬷我来了。”才说完这句话,便一溜烟地躲到了里间去,还不忘冲秋月招了招手。
看着两个少女仓惶的背影,大长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忽然浮升起一种微妙的十分不愉的感觉——就连五娘对阿宋都是如此惧怕?阿宋的性子,是不是也太过厉害了些?
宋嬷嬷昨晚盘算了一回,睡得并不算安稳,今日因为惦记着要回大长公主的事,早早就起了身,掐着时辰赶来侍候大长公主用膳,因此眼睑处就落了一抹青黯,显得面色灰黑,远瑛堂的小丫鬟们见她入内,不断有人上前问好,宋嬷嬷一概只是颔首,懒得与她们搭腔,径直去了大长公主的屋子。
掀开锦帘,见大长公主坐在绣屏前的罗汗床上,手里端着碧玉茶碗,似乎若有所思,宋嬷嬷忙堆了满脸的笑,将眼睛里的厉色收敛得一丝不露,上前福身问安。
“说了多少次,不让你这么勤快,你却不知道享些清福。”虽说是轻斥,大长公主的语气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奴婢上了年岁,睡得也浅,在家里头闲着,还不如进来陪公主闲话呢。”宋嬷嬷笑道。
主仆俩说了几句话,玲珑便领着几个丫鬟拿来了早膳,悄无声息地在临窗大炕上摆好,却没有瞧见旖景,未免有些疑惑,大长公主坐在炕上,看了玲珑一眼,微笑着说道:“景儿本说今日要陪我用膳的,这会子都不见人,想来是睡过了时辰,也罢,你拣两样她爱吃的,送去绿卿苑里吧。”
玲珑怔了一怔,须臾便会过意来,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笑着应诺,果真将旖景那份收回食盒里放好,拎着走了出去,又嘱咐了院子里的丫鬟们不要多嘴,提起五娘今晨来问安的事。
屋子里头,宋嬷嬷立在一旁殷勤服侍,安著布菜,一餐早膳下来,也就耗了半柱香的辰光。
待大长公主用清茶漱了口,宋嬷嬷扶她去了里间妆镜前坐下,依然是亲自动手为她梳着发髻:“公主的头发真好,依然像年轻时那会儿,光泽与顺滑半分不减,也还是那么丰厚,不像奴婢,这时只能依靠着假髻,白头发也是越来越多。”
大长公主早前就溜了一眼,并没有瞧见旖景与秋月,料到两人必是藏在后头碧纱橱里,也不担心,听了宋嬷嬷的话,就顺着她的言辞说道:“要说梳头,还是碧螺的手艺最好,可惜她命苦,早早就去了,也不曾留下一儿半女。”说起当初身边的侍女,大长公主微微一笑:“雪雁最是细致谨慎,若是身为男子,户部的官员她都当得,如今只协理着黄氏掌管国公府的家事,实在有些大才小用。”
手中的乌木梳一滞,不过一息,又重新滑动起来,宋嬷嬷唇角的笑容从不曾消失:“记得阿宁做得一手好点心,人也生得出挑,才有了后来的福气,如今也是子孙满堂,就只有奴婢,最是个手笨愚钝的,蒙公主不弃,这时才有安身之地。”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你也太谦逊了些,当年你的一手鸳鸯剑,可是斩杀了不少敌将,若是身为男子,只怕早已封候封爵,你就是个左性儿,我有心替你寻个良配,都被你婉言拒绝,竟然为了侍候我终身不嫁,这份忠心是旁人再也没有的,就是苦了你自己,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是奴婢自己不想嫁人,能一直留在公主身旁,已经是天大的福份,也并不比阿宁差。”宋嬷嬷笑道:“公主对奴婢的信重让多少人羡慕,巴不得有这样的福气呢。”
“好在辐哥儿对你孝顺,如今又有了茗儿,算起来你大孙子也三岁了吧,得空让你儿媳抱他进来,让我瞧瞧。”
宋嬷嬷忙答应着,替大长公主挽了个福髻,佩以玉簪花钿,简洁不失高雅,很让大长公主满意。
主仆俩离了妆镜,继续闲话。
见大长公主心情愉悦,宋嬷嬷才说起了春暮来:“那丫头稳重,模样也生得秀丽,奴婢瞧着喜欢,那日与她闲聊,得知已经十六了,奴婢便动了心……就是她在绿卿苑里侍候五娘,最是得用的,若真远嫁去了宁海,五娘身边缺了个臂膀……可这的确是一门上好的姻缘。”
“你说的意思是……”
“奴婢长兄的嫡孙儿,两年前就已经及冠,因幼时一个道人瞧过他的命格,说太小成亲会有祸患,须得年岁大些议亲才能化解,还不能娶南边儿人……奴婢的侄子才写信相求,让在锦阳寻个性子温婉的女子。”
来了!大长公主下意识地溜了一眼碧纱橱,却见里头寂然无声,心道旖景倒也能沉住气,嘴上却说:“可春暮毕竟是奴籍……”
“虽说如此,可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再说国公府里的丫鬟,可还比那些小家碧玉强些,公主若能开恩脱了春暮的奴籍,就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毕竟我那侄孙儿是个白身,名门望族也瞧他不上。”
景儿不是说春暮娘已经拒绝了阿宋,她为何还求到了自己跟前儿,难道非得要将春暮往火坑里推不成?心里这么疑惑着,大长公主面上却是半分不露,只沉吟了一瞬:“眼下景儿身边儿,夏云虽说勤快,却是个闷葫芦,往常也不管事儿,秋月与秋霜也都还小,往日尽顾跟着景儿淘气,也就只有春暮得用,我才放心绿卿苑里。”
宋嬷嬷便笑道:“要说五娘院子里也该有个管事嬷嬷的。”
“挑捡了两、三年,也没觉着谁合适。”
“公主若是信得过奴婢,莫如就让奴婢去盯着吧……”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宋嬷嬷胸有成竹,只觉得这两桩小事,看在多年情份上,大长公主必不会拒绝,待春暮一嫁,红雨提拔成一等丫鬟去五娘身边侍候就是顺理成章,到时再想办法解决了杨嬷嬷一家,绿卿苑的事还不由她们祖孙俩把持。
如意算盘正打得响亮,却忽闻一句——
“春暮与景儿打小的情份,若是突然远嫁,只怕景儿会不舍……再说她到底是奴婢出身,你侄孙是官宦子弟,两人多少有些不般配。”
宋嬷嬷面色一僵,仔细打量大长公主的神情,又没有瞧见一丝一点的不愉,这才略略放心,便再争取:“奴婢实在是喜欢春暮的模样性情,再说长兄写信求到了跟前儿,外头的人尽不知根底,奴婢也不放心……五娘若是知道春暮将来能脱身奴籍,也只会替她感到庆幸。”
这话婉转地说明了一层意思,春暮侍候旖景一场,功劳苦劳皆有,她为春暮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前程,主子们若是深明大义,当然不会毁了春暮的将来。
若大长公主没有听旖景的那一席话,必然会允了这桩好事,可这时……大长公主的面上总算露出了不愉的神情。
宋嬷嬷一怔,尚且不知自己那番话错在何处。
“依我所知,春暮她娘未必舍得春暮远嫁吧,不是已经拒绝了阿宋你么?”到了这时,大长公尚且还是想给宋嬷嬷留几分颜面的。
难怪春暮娘昨日有恃无恐,原来一早来公主面前上了眼药!宋嬷嬷又惊又怒,心底瞬间窜上股戾气,咬了咬牙,便往大长公主身前一跪:“公主!奴婢本是一片美意,春暮也并没有拒绝,她老子娘起初也收了奴婢的定礼,奴婢只待寻个合适的机会,就来求公主开恩,不想他们却变了卦……奴婢一贯是受公主信重的,阖府里谁敢这么下奴婢颜面……再说奴婢已经往家里去了书信,只待宁海来人提亲……春暮爹娘这般行径,伤了奴婢颜面事小,只怕也未将公主您看在眼里……”
碧纱橱里,旖景与秋月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秋月满面震惊,旖景却是暗自冷笑,好个巧言令色张扬跋扈的刁奴,竟然敢在祖母面前直言不讳到如此地步,摆明了仗着祖母的信重,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这么一来,祖母就算对她不满,却也以为她是性情使然,跋扈是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