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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重生之再许芳华-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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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快别哭了,恩?”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敞心扉,委婉相劝

掌心底下的抽搐,就这么停止。
依靠在他肩上的重量,蓦然抽离。
猝不及防地,心里一空,虞沨自嘲地想,也许,这就是她一直发自内心地最直截了当地反应——依然还是躲避与拒绝。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垂眸,去寻找她的眼神,他看到的是她的怔忡与恍惚。
还有蕴绕着泪水的明眸,惊心动魄的清亮里,倒映出他模糊的轮廓,就是这般,猝不及防地就禁锢了他,影响了他,动摇了他,让他也随之恍惚起来。
两双目光紧密纠缠,难解难分。
虞沨残留的理智,分明在慎重地警告,不能接近了,不能再沉沦,应该抽身,应该云淡风清地奚落她——你呀,真是个好哭的傻丫头——应该温和地浅笑,揉揉她的发顶,像兄长安慰受了委屈的妹妹,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保持清醒,给予宽慰。
可是他的心底,一个声音在挣扎呼吁,震耳发馈——不,这不是你想要的,这根本不是。
于是颤抖的手指,摆脱了理智,终究还是抚上她遍染泪痕的面颊,那里水迹温热,一如昨日他清醒时,指上的残留。原来仅仅只有一次,熟悉已经刻骨铭心。
下意识间,他朝向她接近,朝向她清亮的眼,温润的唇。
他控制不住想要沉沦其中的情绪,眉心仓促地跳动着,一种陌生的温热,须臾涨满眼睑,目光从她的注视里挣扎出来,划过她精巧婉美的鼻梁,落于那张轻抿的,弧度柔和的樱唇。
很近的距离,已经能感觉到她幽甜清新的呼吸,清楚地看见她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微搐。
一切都混乱了,时光与情绪,前世或今生。
可是这时,旖景却忽然从怔忡与茫然中惊觉。
她以为重活一世,是可以偿还他那一世的付出,只要她足够努力,终有一日,不再负疚,于是她险些忘却,曾经对他的狠心绝情、冷漠恶毒,直到今日,受那一句指责才如醍醐灌顶——什么居心,是的,她究竟是什么居心?她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根本就不能弥补,那一世对他的残忍。
可是这一世,他为何还是那么宽容,还是那么傻,只要她给的,他都毫不犹豫地接受。
所以她落荒而逃,无颜以对,所以她自责、她惭愧,惟有仓惶逃离。
她想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虚情假意,她想就算在他的身边,带给他的无非只有伤害而已。
这样的清醒,是锥心刺骨,只能在伤痛里,追悔莫及。
她根本就没想到他还会接近她,所以,当听见耳畔那一句话,当抬眸看见他近在咫尺,她依然不敢相信,以为,仅仅只是错觉。
才会以怔忡与茫然面对。
直到感觉他清冷的气息已经近在分毫,过于仓促的心跳,让她下意识地将面庞往他手掌相反的方向,轻微地一偏。
这并不明显的逃避,让虞沨停止了继续接近,而这突然的停滞,也让旖景彻底清醒。
她清晰地记得,她的逃避曾给他造成什么的样的伤害,她再不能……
所以,她及时纠正了逃避,坚决地选择了面对,以迎接的姿态——这一世,你想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予,即使就算如此,也无力偿还亏欠的万分之一。
目光与目光再次纠葛。
但虞沨也已经清醒——因为她澄澈的眸光里,毫不掩饰的果决。
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还在哭泣,你的眼泪,正在淹没我的指尖……
闭目的瞬息,掌心离开了让他眷念的面颊,力度倾泻在她的肩头,带着几分狠决地拥抱,冰冷单薄的嘴唇擦过她温润如玉的面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带着叹息落于三千青丝。
“别哭了,你若是再哭……”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少年依然闭着眼睛,唇角扬起一抹苦涩——我拿你,当真是无可奈何。
“对不起。”总算是,有了机会说这一句微不足道的歉意,旖景将面孔埋在虞沨的肩头,直到哽咽渐止。
两个人,依偎相拥,呼息微乱,过了良久。
他才放松怀抱,她才离开肩头,目光与目光再度相遇,恍惚尽散,一般地隐忍,一般地清明。
他果然,像设想好的那般,温文尔雅地笑了,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并非故意,我不怪你。”这是一语双关,可惜,她此时不懂。
“我不是怕沨哥哥怪我才哭。”少女似乎有些羞涩,贝齿轻咬樱唇:“我只是……想到你经历的那些……”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真有些艰难。
“都过去了。”
他却是懂得的,也许当得知她也在关注宋嬷嬷与李霁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当她旁敲测击问他为何不再画竹,预感又明确了几分;当见她亲手所绣,遮掩着送给他的笔筒套;当本应疏远冷漠的她,邀他生辰时同游佛国寺;她看向他时满怀歉疚的眼神、她楚心积虑的补偿;他们在许多事情上的不约而同;最重要的是,这一世她对他还有虞洲的态度与从前截然不同。
所有的线索,统统指向一个答案——在这重头的时光里,他们共同重获新生。
不过,他似乎回来得更早一步。
庆幸的是,他也比她早一步洞悉了这个真相。
她应当不愿面对知悉前世的他,所以,他决定努力将她瞒在鼓里。
“太后常说五妹妹心软,当真如是,瞧瞧你哭得这般伤心。”宠溺般地摇了摇头,虞沨转身,扶栏远眺:“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何长辈们总是用怜惜的目光看待我,我还以为,每一个孩童,都是喝着药才能长大的。”
忽然,想跟她说起从前:“我早已忘记了母妃笑的模样,只记得她哭的时候。”两世相加,他已经与生母死别二十余载,虽获得重生,却不曾有机会回到生母健在的时光,与她一面。
高阁之上,两人并肩而立,一个诉说,一个倾听。
“记得那时长年抱病,几乎不能下榻,夜里常常被寒凉与疼痛惊醒,就见母妃守在身旁,满是怜惜的泪眼,我那时,不知道母妃为何总是在哭……直到五岁那年,当她去世,我才知道病痛的尽头,原来是死亡。”
“忽然也就明白了,母妃是在担心我。”
“五妹妹,那一日你送我生辰礼时,我当真是惊喜的。”虞沨微微一笑,当见旖景满面哀切,安慰般地揉了揉了她的发顶:“你有所不知,我的生辰,实际上是母妃的忌日……每当那一日,我与父王都有意地回避了,没有办法在那一日,开怀庆祝。可是,终究还是记得,不敢忘却。”
“五岁之后,你是第一个送我生辰礼的人,我才知道,原来被人牵挂着,是什么样的心情。”
“五妹妹,我要谢谢你,但是我不想再看你为了我流泪,因为,这样会让我愧疚。”
所以……
“如果我难过的时候,五妹妹要记得让我开怀,而不是陪着我一起难过,好吗?”只让我记得你的笑靥,便好。
少年微微侧面,眸光清澈,笑意温柔。
而旖景,终于由衷地笑了。
“好。”她说。
这是他的请求,她无法拒绝。
就算不自量力,她也不能停滞不前,从此以后,不会再让他看见眼泪,她没有资格,再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于他的安慰与包容。
忽然一阵疾风,卷开云层,漏下整片白日,相对的两人,一同展颜。
——
日落西山,芙蓉正白。
如姑姑惊讶地发现,回到“玉芳坞”的旖景又恢复了往常的开朗活泼,仿佛今日下午那场不愉快压根没有发生,反而是那个名叫秋月的丫鬟,神情颇有些挫败,自从归来,就躲在廊子里生闷气,把一朵开得正艳的木芙蓉,揉捏得红消香残。
原来,今日秋月在“灿景阁”外,好一番旁敲侧击、软硬兼施,想从灰渡口中逼问出世子与江薇于何时相识、是什么关系,无奈灰渡坚决秉持忠心耿耿,拒不透露世子的“隐私”,让“包打听”秋月姑娘铩羽而归,在擅长的领域碰了满鼻子灰,秋月又怎能不垂头丧气?
秋月的低落情绪一直延续到晚膳之后,往日里跟个黄莺鸟般伶俐的丫头,今日简直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反差如此巨大,自然引起了旖景的关注。
“秋月今儿个是怎么了,一声不吭的,脸上也跟抹了层锅灰似的。”膳后,旖景领着春暮几个在庭苑里散步,打趣垂头丧气的秋月。
春暮与夏柯笑而不语,还是秋霜上前禀报:“咱们这位‘包打听’今日可算遇到了‘闷葫芦’,连美人计都使了出来,硬是没从人家嘴里套出一言半句。”便将秋月怎么“拷问”,那灰渡如何“推托”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回。
见旖景笑得打跌,秋月咬牙跌足:“那人简直就是块铁板,当真不近人情,还是叫晴空的小哥有趣,平易近人。”
“他是世子的近卫,当然不能随着你们一处嚼牙,这一次,可算是你自不量力了。”旖景摇了摇头。
秋月满腹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五娘不服,那江姑娘……”
夏柯见旖景好不容易开怀,秋月又再重提那糟心事儿,连忙扯了她一把。
“今日之事,原是我不明就理,险些害了世子,多得江姑娘及时提醒。”旖景却不以为意:“你们可不能为了这事,就与江姑娘为难。”
秋月满心不服,当见旖景严肃了神情,方才咬了咬牙,艰难应诺。
不过经秋月这么一提醒,旖景却想起另一件事来,筹谋一番,又嘱咐秋月:“趁着天色还早,你这时赶紧去一趟‘余照苑’,与灰渡言语一声,就说我明日有一件事儿,要向他打听打听。”
四个丫鬟一听这话,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一致认为,主子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江薇,决定亲自出马了。
“五娘,那人又臭又硬,只怕拿根铁杵狠劲地撬,也不定能让他开口。”秋月甚是忧愁。
旖景当即明白过来这丫头是误解了她的用意,却也不多解释:“你只消把话传给他就成了,我自有打算。”
秋月满腹疑惑地奉命而去,僵着一张小脸儿,粗声粗气地将话带到,连正眼儿也不瞧灰渡,转身就回了“玉芳坞”。
其实秋月姑娘当真错怪了灰渡,早先在“灿景阁”被“盘问”之时,他当真想将江薇的“企图”告之国公府的姑娘们,借之“提点”旖景——世子可是被江薇惦记多年,五娘子千万不能吊以轻心。几度话到嘴边,又都咽了下腹,没有世子的嘱咐,灰渡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瞧见秋月对他态度大改,心里只觉得懊恼,更兼着旖景这番又让秋月转告的话,灰渡更是忐忑难安。
他也以为,旖景要问的话,是关于江姑娘。
无奈之下,只好与世子交待了仔细,愁眉苦脸地诉苦:“因关系到江先生与世子的‘旧交’,属下不敢多嘴,不想却得罪了五娘子身边的姑娘……若明日五娘子问起,未知属下该如何应对。”
虞沨却知旖景必不是计较江薇,一时却想不到她究竟要问灰渡什么话,蹙眉思忖了一阵,道:“无妨,明日五妹妹无论问你什么,你都照实回答就是。”
灰渡如释重负。
虞沨却不曾想到,这“先入为主”的影响当真重要,以至于险些暴露了他一心隐瞒的真相,少不得又是一番事后转寰。

☆、第一百二十二章 据实相告,哭笑不得

其实虞沨所料不差,旖景并不是与江薇计较,也压根没想着打探江薇与虞沨的“交情”,之所以让秋月趁着天黑之前,专程告诉一声灰渡,原本是想着让灰渡先与虞沨通一通气,得了虞沨许可,明日才会对她的问话知无不言。
岂料灰渡有了秋月的一番“拷问”在先,心里认定旖景是要问江薇的事儿,大清早就打好了腹稿。
这一日清晨,旖景先往寿仁殿与太后问了安,再回“玉芳坞”用了早膳,央着如姑姑给了枚能让外宫侍卫入内的通行令,方才让秋月去请了灰渡进来。
灰渡得了世子的许可,再没有什么顾忌,才一落坐,便是一句铿锵有力的开场白——
“五娘别与江姑娘一般见识,小人与她相识多年,一惯知道她是个直肠子,性情又甚是古怪,本身不好相与,但她对世子,倒是出于真心地关切。”
灰渡昨日已经听罗纹说了一回“香瓜风波”,他往常虽对江薇全心堤坊,也是因为看出世子对江薇“无心”,不满江薇总是纠缠世子,但灰渡也是个公道人,知道江薇对世子的病情是真心实意地关注,基于此因,才为江薇说上几句好话。
旖景却是一怔,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得出江薇对虞沨的“情意”,那姑娘一心为虞沨身子着想,她怎么会见怪?但仿佛旁人,都以为她与江薇这梁子是结定了。
旖景压根没想到,在灰渡与晴空的眼里,已经将她看作了未来“主母”的不二人选,经过昨日那一出,灰渡当然以为旖景必会“不容”江薇如此“放肆”。
也不待旖景出声,灰渡紧接着就一厢情愿地将世子与江薇的“过往”都交待出来。
“五娘想必已经清楚,世子早在八岁之时,余毒已解,当时在佛国寺中,世子与江姑娘就已相识,江姑娘自幼丧母,因先生在佛国寺逗留,自然是要随同前往的,当年江姑娘尚且年幼,却已经能辨识百草与针灸之术,是先生的得力助手;不过属下却不清楚个中详细,这些事情还是听罗纹提过。”灰渡自顾说道:“当年属下还不是楚王府的侍卫,与世子并不相识。”
旖景本来想告诉灰渡自己请她前来,并非要问江薇的事儿,可一听提起佛国寺,下意识间就没有开口。
她心里一直藏着疑惑,不知虞沨与佛国寺同济大师缘何结识,更不知同济大师与清谷的关系,难得凭空掉下个机会解疑,也就任由灰渡继续往下说。
“小人六年前才入了王府,被任命为世子近卫,当年,世子十岁,虽然体内余毒已除,可身子比之常人,到底还是孱弱,尤其冬季严寒,世子更会受苦,清谷先生每年冬季都会在佛国寺住上两月,替世子调养炙治,正是小人成了世子近卫那一年冬,世子与清谷先生提起,说江姑娘十岁那年有一个劫数,建议清谷先生过了三月再带江姑娘回黎平,才能化解劫数。”说到这里,灰渡眉宇间,尽是对世子神机妙算的佩服:“清谷先生半信半疑,最后还是相信了世子的话。”
听到这里,旖景心中越发疑惑,又听灰渡说道:“果然,当年正月里,清谷先生居住的山村就发生了事故,忽而之间,山崩石榻,泥流奔涌,竟将那村落尽埋,多亏得清谷先生一家盘桓在外,才免于一难。”
当真有这样的事?旖景疑惑之余,心中那个让她不安地隐约想法又再起伏,忍不住问道:“沨哥哥竟通阴阳卦术?”
这却问倒了灰渡,实际上他并未见过世子卜卦,只知世子神机妙算,异于常人,讪讪答道:“这小人就说不清楚了,但至此之后,江姑娘就视世子为救命恩人,待世子更是尽心尽力,世子前往翼州求学后,年年冬季,江姑娘都跟着清谷先生去溟山书院脉诊照顾,还将针灸之术授予罗纹,又悉心依据脉案调整药方,当真关怀备至。”说到这里,灰渡猛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歧义,又紧跟着解释:“不过自从罗纹学会了施针,世子便婉拒了清谷先生年年冬季奔波,江姑娘与世子这两年并无接触。”
旖景一心还在想着心事,并未留意灰渡的“言下之意”,她实在震惊于虞沨的“神机妙算”,心中忧虑起来,神色便有些怔忡。
却让灰渡再一次误解,他还以为旖景是介意江薇与世子的“过往”,忙不迭地替世子说好话:“五娘,清谷先生对世子有救命之恩,世子当知江姑娘命中有‘劫’,实在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但世子待江姑娘不过是‘兄妹’一样的情份……”
旖景方才洞悉了灰渡的意思,脸上一羞,温润如玉的面颊便透出两抹粉樱颜色,浅浅咳了两声:“多谢灰渡与我说了这么多,不过……其实今日请你来此,我却是有别的事儿想要请教。”
……
灰渡当即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情形?也就是说,五娘并不是想问这些,他却知无不言地将世子与江薇的“隐情”都交待了出去?!
灰渡回到“余照苑”时,只能用失魂落魄四字形容了。
虞沨这时也已经好奇了一个上午,猜侧着旖景究竟是要问灰渡什么,一听罗纹说灰渡回了余照苑,连忙传他回话。
垂头丧气地灰渡拖着沉重的步伐,情形看上去相当诡异。
虞沨不由挑眉,打量了灰渡一阵,眸中掠过一丝笑意:“怎么,五妹妹难道是给了你什么排头不成?”
灰渡垂着双臂,闷着嗓子答道:“五娘知书识礼,温婉可亲,哪里会为难属下。”翻了翻眼睑,度量着世子的神情,到底还是交待了:“属下将世子如何与江姑娘相识,与对江姑娘的恩情,尽都告诉了五娘。”
这番,虞沨眸中的笑意便沉淀下去,眉目一肃:“你都说了?!包括我从前提醒先生避难的事儿!”
灰渡一副要哭的模样:“属下只以为五娘今日请我前往,是为了此事,世子昨日也说过,让我据实以告,所以……”
以为!也就是说旖景并没有问,他就尽数交待了出来。
虞沨长长出了口气,不由觉得眉心生痛,用手指揉个不停。
那丫头本就有些心结,想她前次来关睢苑旁敲测击,只怕心中就已经有了疑惑,当日千娆阁一事,他废尽心思才遮掩了过去,不致让她生疑,这回倒好,灰渡这么一兜底,旖景必会再生疑惑!
如若让她得知他也经历了重生,只怕重负会更添几层,愧疚更显,心里哪里还能轻松。
虞沨懊恼地盯着灰渡,深悔昨日思量不周,让他据实相告的嘱咐。
他只想到旖景不会追究江薇的事儿,却没想到灰渡竟然会这般……质朴!
深深叹了口气,虞沨起身立于书案,一边执笔而书,一边问灰渡:“那么五妹妹今日究竟问了你什么?”
灰渡还没察觉自己坏了主子的“大事”,见世子并未斥责,方才松了口气,回禀道:“是不久前发生的那起连环命案,五娘因不知详细,问属下是否有听说,这命案拖延数载,最近又再行凶,市坊间闹得沸沸扬扬,再兼世子也曾让属下打探关注,属下当然比旁人知道的要仔细,就将所知告诉了五娘。”
虞沨手中笔墨一滞——当是如此,她一定也记得前世董音因何而故,许是猜到了甄茉身上,看来,她心里是盘算着要通过这事,让甄茉身败名裂,挽救董氏娘子的性命了。
只这事,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委实太过危险……
须臾拿定了主意,虞沨笔下不停,唇角紧抿,一封书信转瞬修成,以火漆密封,神情严肃地交给灰渡:“将这封信送去佛国寺,给同济大师,不需回函。”
待灰渡怀揣书信大步离开,虞沨又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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