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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之扬-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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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靴声踢踏过去,李曲鸣站在原地,直视主帅。
  “消息可靠么?”萧行野问道,“那人在落日关?”
  “虽不是十分确切,但见过的人都说是他。”
  萧行野冷哼一声,迫人的锋锐竟让李曲鸣后退了一步。“好胆色!”他口中似怒似赞,隐有相惜之感。“再去访清楚了来报。”
  
  文火上,药在银吊子中咕咕翻腾着,泛出一阵阵药香。大夫开的药很温和,大抵是怕猛药陆菀受不住。薄荷、冰片的幽香舒缓的氤氲着。
  萧行野跨进来,两个丫环唰的跪下,不敢抬头。
  “去看药吧。”萧行野轻声道,怕惊醒了犹在沉睡中的少女。她轻轻地躺在白绒毯中,大约做着一方甜美醉人的梦。萧行野突然有些紧张,她会永远这样不再醒来么?于是转头问道:“她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侍女抬头应道:“姑娘醒过一次,又睡去了。奴婢已替她净过身子。大夫的药也已经煎着,一会就可以服下了。”
  萧行野听她说话伶俐,倒看了一眼,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比中原女子深些,肤色白净,倒也俏丽。“这几日你们便在这里住下,好生服侍姑娘。”
  另一个丫环端上药来,一瞥身边的萧行野,不知怎的一哆嗦,溅了几滴在陆菀衣袖口,当下更是害怕,脸色苍白。
  “下去吧。”萧行野淡声道,扶起陆菀,靠在自己胸前,拿起药碗,柔声道:“张口。”
  陆菀迷糊中觉得自己倚在了一个坚实如玉的胸膛上,还有人在耳边让她张口,便顺从的张开了嘴。一口口的吃完药,脑中似乎清醒一些了,便勉力睁开眼睛,陆菀发现自己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忙微微一挣要让开去。
  身后的男子柔声劝道:“别动。”缓缓地放她回塌上。
  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曾经在月下那般冷漠,如今,陆菀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暖炉药香烤化了那个坚硬的身影?生冷英俊的脸,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竟带着喜悦和欣慰! 
  “醒了?”萧行野问道,心情放松下来。
  陆菀苍白的脸色透着粉红,低声道:“谢谢王爷……”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别多说话,歇着吧。”他竟不问她为何要来,只是随意的坐在一边,微笑着制止了她开口。
  那个笑,撕开了层层的冷漠,有着淡淡的温柔。
  “原来,你是会笑的啊!”陆菀心中念道。
  
  这一觉睡得很安心。她醒来,那个伴她入睡的男子已经不在了。
  “姑娘醒了!”一个女孩喊道。
  两个女孩不过都十七八岁的样子,“和侧雪差不多大啊!”陆菀心中叹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她问道,“怎么会在这里?”
  大些的女孩子答道:“妈妈喊我嫣儿,她叫红儿。前几日刚……”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昨天才被选来侍候小姐的。”
  陆菀正想问从哪里来,却看见两人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身子好些了?”耳边低沉醇厚的声音,萧行野细看着她的脸色。
  陆菀歉然一笑:“实在是给王爷添麻烦了。”嘴角的浅笑【炫】恍【书】然【网】若清郁白梅。
  “你千里而来,差点搭上自己的命,莫不是想来大病一场然后向我道歉的么?”萧行野语气中含着一丝戏谑,饶有兴味的看着陆菀。
  陆菀一笑,见到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他家中做了一笔大生意?
  默然片刻,萧行野道:“想说什么?但说无妨。”说着示意两个丫环出去。
  陆菀看着两个纤秀的身影消失,突问道:“我一路来竟没见到一个女子,王爷如何找到的女孩?莫不是我把王爷帐中伺候的丫环夺来了么?”
  萧行野不在意的道:“你昨日病重,我便派人去窑子中选了两个过来。怎么,伺候的不好么?”
  “窑子?”陆菀愣了愣,才猛地想起是妓院,心下一酸,像是堵住了似的咳起来。
  萧行野皱眉,一时间有些无措,轻轻拍抚着陆菀后背。
  陆菀抬起双眸,盈盈洒落一片星辉,这个人,昨晚那么温煦的笑,几乎让她以为他的心底很柔软。可他,终究是个军人。沾过血,大约真的会让心硬起来。她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可商场上的战争算什么?只是两个身不由己的女孩,足以让她难以承受。
  她缓缓开口:“王爷莫怪,其实我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萧行野“嗯”了一声,从陆菀眼中读出了一闪而过的哀凉,莫名的有些心惊。
  
  她细细的说明,却惊讶的发现年轻的王爷眉头微皱起来。
  “是六千多件么?”萧行野旋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这只是我家的,我想他在别家也买进了一些,总量怕是不止。”陆菀道。
  这一番话隐隐和萧行野一直以来的猜想契合了,似乎是印证了什么。他沉思了一会,陆菀觉得霸气开始浮上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尽管外表上还是那么波澜不惊。
  
  该说的说了,陆菀觉得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显然,他的肃穆的表情说明这件事并不是微不足道的。
  “让他去想吧。”陆菀有些疲倦的想,却惊诧的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的信赖着他,“如果可以,我想离开这里了。”她对自己说。
  
  
                  
叠嶂里,兵行风急
  萧行野默然注视着巨大的地图快有一个时辰了,尽管朝圣峡左山右水的地形早已熟稔于胸。
  鲜绝人迹而横亘绵延的玉璞山脉和急湍无比的支赖河牢牢夹住了峡口,使之成为了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回想起夺回朝圣峡一役之惨烈,冷酷如萧行野,也不禁皱起了眉。他诱使了大半驻关蛮军出峡,平原上对峙、厮杀。可此时与凶悍蛮兵的一战和后来攻关之战相比,却完全算不得什么。
  他一手创建的最精锐的三千先锋军“赤激”,只是为了突破一个两人身的缺口,两个时辰激战中,阵亡过半。而这,只是那场战争的一小部分而已。
  “咳”,身后有人轻咳,打断了萧行野的思路。
  
  “少爷。”来人却是军中的大夫。五十来岁,清瘦疏朗。
  “坐,”萧行野示意,“今日我听说了一个有趣的消息,请韩叔来商讨。”
  “有趣的消息?”韩叔捻须而笑,“我倒也听了一个。监军大人正准备写个折子,参将军一本——军中私藏女子。”
  “韩叔不是见过那个女子么?”萧行野不在意,“宵小之辈,我又何须去理会!”
  韩叔大笑:“那姑娘确是绝色!少爷倒是个多情之人!”
  萧行野淡淡道:“有个大食人买了数千件驼绒袍,月前运出了关。”
  “不会。”韩叔摇头,“大食近年来气候颇为异常,谁会穿……”旋即呆住,“可是八千件?”
  “大约不到,但也差不离了。”
  韩叔疾步走至地图前,紧盯着盘蛇般的玉璞山脉,脸色有些苍白。“他们疯了么?”
  “我已派了二十支斥候队进山探查,立刻会有确切消息。”
  “那个姑娘不远千里,是她告诉你的么?”韩叔问道。
  萧行野默然,点头。
  “好个奇女子!”韩叔赞道,“监军那边,少爷也要小心为上,趁早给景安王报个信。毕竟他是太子的人。”
  
  陆菀数日没有见到萧行野,也无从打听谢堂等人的下落。她所居寝帐很是靠近玉帐,常常听外边脚步匆匆,调度甚忙。
  韩大夫常来复诊,倒也开始熟络起来。
  陆菀欠身谢道:“有劳韩大夫勒。”韩叔道:“姑娘气色好转不少,只是你素有疾症,一时之间也难以治好。”
  “是,我自小体寒,睡得又少,原不是一日两日了。”
  韩叔叹道:“姑娘劳心太过。有些事,心放宽些,岂不是好?”
  “家父请了无数所谓名医看我这病,谁都说必能治好。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这病虽不重,却也非金石能治,我倒是为了安慰父亲吃了不少药。”陆菀淡然道,言语间颇为遗憾,“只是生在俗世中,谁能一身干净?要说超凡脱俗什么的,我可就做不了了。”
  “这医生中,也只有你这么和我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韩大夫,小女子佩服。” 陆菀缓缓道。
  “话虽如此,姑娘还是要看开些。”韩叔说着告辞,心中却长叹:玲珑巧心,福寿有折。
  
  尽管军纪严明,听完斥候来报,还是有人低声议论起来。萧行野不动声色,静等将领们安静下来。
  “如此,你们明白了么?那八千精锐不是消失了,而是在翻越玉璞山脉,向这里疾行而来。”萧行野指了指玉璞山的山脊。
  “他们竟敢翻那座山!”
  “翻过山脉就是朝圣峡关内 了!若非提前得知……”说话的人声音低了下去,显然后怕不少。
  最初的讶然过去,萧行野淡淡一扫,激勇出现在年轻提督们的脸上,跃跃欲试。
  “若我所料不错,早在满足占领的百年间,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可以通行的小道,秘而不宣,显然是为了以防万一。现下既然露了行踪 ,自然,我们也要好好款待远道而来的故人!”萧行野道。
  “宗涛,领兵三千,伏右侧,姚厚,领兵三千,伏左侧。”萧行野从容不迫的调度,“蛮族虽有八千,却是劳顿而来。你二人以逸待劳且出其不备,六千兵力,想是足够了。”
  “是!”两人上前,领令而去。
  “真正的攻势还是正面,他们大约是想里内夹击。蛮族大军不日内必到。今日起,全军戒备。”他凌厉眼光一扫,“你们,可有信心?”
  “必胜!”齐整的声音,震慑长空!
  
  陆菀正和两个丫头说笑,分别给起了名,大些的叫做雁飞,小的唤作落霞,听她们将边塞的风俗倒也有趣。
  一抬眼,萧行野卸下甲盔,轻衣缓带,走了进来。贵雅闲逸,倒更似一个贵公子。
  “你来了么?”陆菀笑着打招呼。
  “嗯。”萧行野随意应了一声,“听大夫说你身子好些了?”
  “你瞧,我们这般打招呼,倒想熟识的老朋友一般。” 陆菀笑,“谢王爷关心,只是顽症难除,难为韩大夫了。” 
  “顽症?什么病还治不好?”萧行野皱眉问道。
  陆菀知道一时说漏嘴,笑道:“王爷带我出去走走可好?军营重地,原不敢独自出去。可这几日真把我闷坏了。”
  萧行野本怕她身子弱,惊不起寒风一吹,但见她一脸渴望的神色,勉强点头道:“只可走一会儿。”
  陆菀道:“我且去换身男装。”在寝帐闭门不出倒也没什么。只是出了门,军中私藏女子是大罪,她不想给萧行野惹麻烦。
  “不必。”萧行野拿起一件披风裹在她肩上,简短的说,心里想着自己带一名女子回寝帐的事早已全军皆闻了,况且自己行事无愧,又何必躲躲藏藏。
  
  数不尽的营帐在视野中层层叠叠,恰如穹庐中万点繁星,壮阔无垠。
  陆菀深吸了口气,叹道:“这种地方,才能使人胸襟开阔呢!”
  萧行野问道:“你喜欢么?”
  陆菀展颜一笑:“当然,皇城和这儿比,未免太小气了些。”
  萧行野眼中,这笑,馥胜三秋桂子,娇若十里荷花。这个女子,当她在小院中赏梅时,清幽恍若仙子。而今身在大漠,却有着疏狂烂漫的气息,隐隐与豪天迈地相合。
  当第十队士兵巡逻走过并且不顾萧行野在场,对陆菀行侧目礼时,萧行野心中莫名有了些恼怒。
  陆菀却是恍若不觉,清丽的容颜无忧无虑,指着城墙道:“我可以上去看看么?”
  “你若不怕旁人一直看你,我便带你去。”萧行野有些无奈。
  “你既敢带我出来,我又怕什么?”陆菀俏皮一笑,又有哪点像是一个大当家了。
  长长的阶梯通向高大的城墙,萧行野过来,士兵们齐声行礼。萧行野微微点头,带着陆菀向上走去。
  
  阶梯甚长,足容三人并行,一旁是长长的马道,磨出了深深的马蹄痕迹。
  陆菀笑道:“将军从骑马从马道上去,想来威风的很呢。”萧行野一笑不语。
  走了一段,城墙还遥遥在前,陆菀却已略见气喘。萧行野缓下脚步,牵起了她的手。
  那双手,温暖,坚定,有力。
  陆菀微怔,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神色,却又一丝涩然的温柔喜悦弥散开去。
  这个立于天地间的男子,第一次放缓了步伐,去等待一个人;第一次牵起了一个女子的手。这一牵,或许,串起了两人的一生。
  
  城上月,白如雪。
  耳边是咆哮的河水,而伫立千年的玉璞山沉默的俯视一切。
  缺月若弓,清辉遍地。
  萧行野放开了陆菀,负手站在墙边,伟岸沉静犹若山岳。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 
  江月年年望相似。”陆菀轻声吟道,眼中有些迷离,皎洁一如月色。
  “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赏月。”陆菀道,“你……还像那时那般寂寞么?”
  少女的声音分外柔美,萧行野沉默。这么美的梦,若一开口,会不会立时碎了呢?
  
  “我本是打算连夜派人送你回落日关内,这里危险。”萧行野道。
  “见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是个胸中只有大事的人。”陆菀似乎没有听见,自顾道:“我却是个很懒的人,懒得不想挪地方。这样好不好,你打败了蛮人,我们一起回去?”
  浓浓的信赖,淡淡的坚定。
  萧行野注视着少女绝美的侧脸,终于笑了起来:“好!”
  
  一个好字,不再形单影只,从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一个士兵匆匆跑上来对萧行野耳语了几句。而此时,数年的行军生涯,萧行野敏锐的听到极远处的马蹄声。
  他巧妙地移了一步,遮住陆菀的视野,把玉璞山脚的厮杀声、摇移的火光被隔离了开去。
  萧行野道:“我送你回去。”她原是不该看到这些杀戮纷争的。
  
  换了戎装的萧行野,再不带一分缠眷温柔。
  终是到了这一刻,萧行野修长的手指坚定地握住澈饮,锋锐四射。名将名剑,融成了一体——这,才是定北王!
  西北方蛮人的大军若隐若现,潮水般澎湃。
  身后两个将军浴血战衣,宝刀犹带血痕,向萧行野半跪。
  “如何?”
  “全歼。”
  对答简洁,却雄浑有力。
  “李将军也已准备好。”宗涛望着萧行野的背影。
  猎猎风吹。
  “很好!”萧行野笑着,却无关风月,眼神中锋芒毕露,“那就开始吧!”
  
  
                  
西北望,射天狼
  蛮族大军,终于缓缓出现在天际。一片火光,映着宝石蓝的天空,妖冶惊心。流沙似的席卷,仿佛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
  士兵们紧张起来,或握紧了手中长弓,或微咬牙齿,拉得脸上肌肉有些绷着。
  “敌军是在三天前在支赖河源头纯泉分三路会合的,八万人。”侍卫匆匆跑上来报告,“主帅是……库昆王阿木达。”
  “阿木达?!”萧行野重复了一遍,{炫}残{书}酷{网} 绝然在眼中一闪而过。
  草原上的雄狮,蛮族的英雄——汉族也好,蛮族也罢,谁会不知道这个名字!
  落日峡一役,是谁一箭正中老定北王的右胸?!
  库昆族与朗伦族之战,是谁一刀劈下郎伦族大汗的脑袋?!
  “出城,列阵!”萧行野的声音平静的毫无波澜。
  朝圣峡沉重厚实的巨门百年来第一次向着西北方向打开。古朴的砺石面刀痕箭迹,见证着数千年来两族的恩怨,而今,吐出了一支昂扬、勃锐的军队。
  
  对阵。尘土飞扬。
  已是午夜时分。不见一丝星光,却布满了无形的利刃,默然而张力。
  汉人也敢出城野战么?阿木达微诧,即便神勇如萧骋,也不敢与骁勇的蛮军在平原上对战,而那个城下的年轻人,据说是他的儿子。
  “小定北王?”阿木达用不甚标准的汉语说道,“果真虎父无犬子!”
  纵横马背上一生的男子注视着那一袭银甲,发现萧行野,远比他的父亲更内敛而深刻。
  只是,这次他有十足的把握,去折断年轻人的双翼。
  
  精壮,豪迈,旷达。杀父仇人透过漫漫迷沙,显露了草原的旷达,萧行野什么也没说。
  身边的士兵望着年轻主帅的背影,似乎蕴藏着无尽的风暴与能量。
  战鼓擂起,风摧,云急。
  两队先锋冲杀在一起,马鸣萧萧,刀影幢橦。
  萧行野站在阵后,凌厉的双眼扫过不断倒下的人马,不动声色。
  他在等。
  阿木达也在等。
  这只是试探罢了。只有头颅和热血,才能让更多的疯狂,才能激起更多人心中的嗜血本能。
  
  半个时辰过去。战场重又寂静。
  定北王不见一丝波澜的双眼终于有了微漾。
  他的对手,缓缓举起了手示意,这一击,必是倾天盖地!
  “可惜……”定北王轻声说道。
  
  帐外杀声震天。
  落霞手一抖,茶托啪的掉在在地上,幸好铺着厚厚的地毯,不曾摔碎。
  陆菀帮她拾起,温声道:“怎么了?”
  “外面……”落霞犹在颤声。
  “别怕。”陆菀展颜一笑,霎时温暖了整个营帐,
  雁飞望定陆菀,深色的眸子带着一点好奇:“小姐,你不怕么?”
  “怕? 有定北王在阿!”她的回答是那么顺其自然,“再说,怕,就能躲过去了么?”
  她本可以不再这里的,可在这里,却远比在关内心安。
  
  巨门又一次缓缓地打开,而这一次,彻底的洞开,毫无保留。
  隐约有打斗声传来,和着蛮人的呼喝声,飘进了库昆王的耳中。“那小子终于来了么!”阿木达大笑,挥起长刀:“冲!”
  左贤王的八千精兵终是开了城门内应,又有何人敢撄其锋芒!
  
  而萧行野的三万大军却起了骚乱,唯有定北王——镇定若海。
  “退!”他喝道。
  虽有哗然,但还是做到了井井有序。前队狙击拖延,后队缓缓入城。“这才是名将的风范。”阿木达心中叹道,已经冲进了汉军前锋中。
  内城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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