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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苍月谣-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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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痕抹去泪水,轻笑道:“不,他没有欠我什么,他,他待我是极好的。”
  叶小桐紧握着她的手,不愿她再言伤心事:“不管怎样,他活了快八十才驾鹤西去,这都是你的功劳,三十多年来,我未曾尽过一点孝道,我们要好好感激你才是。”
  扬手唤过阿絮:“阿痕,这是我家三丫头,名唤楚絮霏,前番你不愿相见,就没来得及引见,这孩子执拗得很,往后怕是要祸害千鹰了。”
  月痕仔细端详半晌,欣然而笑:“真是如小姐一般的貌美可人,千鹰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叶小桐斜睨她一眼,无奈道:“遇上她千鹰不知是福是祸,好端端一段姻缘愣是叫这任性的丫头毁了十年好时光。”
  阿絮只得敛容小声道:“我早知道错了,您也不必在所有人面前反复数落我呀,哪天我受不住躲回宫去,那可如何是好。”
  叶小桐瞪起双眼:“这点小事还受不住,你怎的还没长进!”
  阿絮撇撇嘴:“我只听千鹰数落我,旁的人如何受得住?”
  眼见叶小桐还要责怪,月痕忙截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姐就不必多操心了,还是进去守灵吧。”
  阿絮感激一笑,转身便闪入后园,远远的,瞧见一位身着白麻孝服的中年人与几个年轻男子立在一处,皆是英挺气概伟岸出群,不免抚唇而笑:这是她最爱的亲人啊,放到江湖上哪一个不是英雄人物:“爹,大哥,二哥,元曦!你们在聊什么哪?”
  杨严尘见她微微笑着走近,瞥了千音一眼,打趣道:“这里最该亲近的人你不亲近,管我们这几个闲人做什么?”
  阿絮笑嘻嘻搂住千音的胳膊:“我亲近他何必叫别人知道,有人自是心知肚明,是吧臭骡子?”
  元曦忍着笑道:“三丫头说话向来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藏一半露一半,千鹰一直以来都深受其害啊。”
  杨严尘不住摇头:“这丫头比她娘年轻时更能折腾人,千鹰你可要受苦了,不如再仔细考虑考虑。”
  阿絮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为何你们都要这样说,我哪会待他不好,我恨不得、恨不得将一颗心都剖出来给他!”
  她说得极是委屈,双目瞪视嗓音涩然,杨严尘见状忙拍拍她的脸颊,温言道:“爹爹只是开个玩笑,岂会阻断你的好姻缘,谁人父母不希望儿女幸福的呢。”
  她扭头又望向那个一直沉默的人,他呢,还是不信她,像旁人一样笑看着父亲的调侃,难道不知他们每说一句,她心里都是被利刃劈过的痛吗?为什么他对别人都宽容,独独对她,一味的不能原谅呢?
  ·
  七七丧事过后,爹娘回了尘月谷,她依旧与他住在茜云峰的小屋中,他不曾赶她离开,却也没说过要和她长长久久,她便也不提,静心一日一日住下去。古人不是说守得云开见月明么,她守着他,总能等到云开雾散的一天吧。
  为人。妻子该做些什么,她之前可谓是一窍不通,如今照着娘的指点重新学起来,倒有几分新嫁娘的感觉。
  手艺不好,便只照料他每日的早膳。衣裳洗不干净,只得收拾收拾床铺,泡上一壶好茶。他替海棠剪枝,她便扫了满地的残枝拢在树根处。他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立在崖边望一望夕阳的影,她便守在身后为他披上薄裳。夜晚入睡前,小小灯火映照屋内,她便坐在小板凳上将一捧温水淋在他冰凉的脚背上。他的身子虚寒,只有在拥着她的时候才暖,她恨不得与他骨血交融,将他的心和身一并暖热了。
  原来这便是寻常百姓的生活,照顾他,温暖他,一颗心就像沐浴在融融的春日暖阳下,哪怕苦些累些,也是满足。往日她宁肯呆呆坐在湖边什么都不做,也不愿多说一句关心的话,而今嘘寒问暖却嫌不够,果然面对的人不同了,心境也会不同。
  她抿唇淡淡笑着,转目望一眼,那个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捧一卷书就能安安稳稳坐上一整天。只是守着他,不时续上热水,花费长久的时间歪歪扭扭地缝补磨破的袖口,和熙日光映照,斑驳的树影摇曳在微风里,吸一口海棠的香气,她忽而觉得自己从未享受过如此惬意的春景。
  缠着他教习琴艺,虽然不是不懂,可还是做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硬要说琴虽相同,可派系之间却是千里之别,所以他务必要好好教导,她也必会认真以待。
  于是从早到晚厮磨在一处,像是情缘初定时,不忍片刻分离。她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看他拨动琴弦时微垂着的头,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看他认真时轻轻抿起的薄唇,春芳落在鬓角,青丝映衬海棠的绯红,便是略显苍白的脸颊也泛着淡淡的清辉。
  她一径瞧着,也不论他说了什么,点一点头,应一声,却丝毫没听进耳朵里,直到他停下,才恍然发觉自己已怔怔注目了长久。
  见她回神,他才道:“多说不如多练,我讲了这么久,你且来抚上一曲吧。”
  将琴挪放至她面前,刚要收手,却被她一把搂上脖颈,温热的唇触上淡淡的凉意,便一发不可收拾,她小心翼翼地吮吸,直到他的气息充溢在口鼻间,清淡如莲。舌尖下意识地勾缠,深深舔。弄,十指攀在后颈处,一寸一寸地抚摸。轻缓的触摸如点点火苗在心中燃烧,她却愈发觉出裂骨之痛。月来的细心照料,总算是长了几分的肉,可十年的不知自爱又怎是这一朝一夕能够补回来的。这掌下的每一寸骨血都是她心中的珍宝,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他胡乱糟蹋了。
  她亲得够了才松开手,直勾勾望住他,生怕又对上他一贯的冷淡,只得嚅嗫道:“千鹰……”别不在意,也别肃面相对,只想要你一时的情动啊。
  却见他深吸口气,星眸微阖,便掩去了所有情绪:“就来一曲渔歌吧。”
  她执拗地望着,直到目中凝了湿气才咬牙扭头,一曲柔缓的渔歌竟被弹得颇有铿锵之势。
  ·
  这一日清晨转醒,下意识地触了触他的脚背,觉出几丝暖意,这才安心地起身,不料他问:“你在此盘桓良久,小公主的饮食起居何人照应?”
  她一顿,不动声色道:“宁瑞比我初进宫时还大一些,已懂得照顾自己,你不必挂心。”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叶姑姑当初万般无奈送你入宫,你便那样恨她,如今你弃小公主而不顾,她怎不伤心,再是懂事,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她双拳一握,忍了许久,却还是压抑不住颤声道:“你只关心别人,从不想我与你的事,我若不离开她又怎能和你相守!”
  急急望向他微敛的眸,却瞧不出丝毫情绪,真是怕他直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便匆匆披上衣衫冲出门去。凉风刺入眼窝,酸酸涩涩的疼,她咬着牙默念他的名字,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多守一日,便多一分希望,不论怎样,他总算没有拒绝自己的亲近。
  ·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满山的翠绿渐渐褪成了鹅黄,一夜大风过后,海棠果落满了地,他夜不安眠,早早起身,攀上树枝将成熟的果实摘下,阿絮便提了竹篮拾起地上没被摔烂的果子。
  连这小小的海棠果他都知道怜惜,却对自己始终淡漠,她忽觉心中又酸又苦,喉间一堵忍不住靠在树干上轻轻作呕,他一跃下地,在身后淡问道:“怎么,是吃坏了么,回去歇着吧。”
  她闻言猛地回头,直盯住他的眼,淡色的唇瓣直咬得绯红欲染:“你不知道女子有了身孕就会干呕不止么?”
  他如石雕般立着,像是不曾听见一般,只淡淡瞧着她,下颚的线条越发冷硬刚毅。山风凛凛,惨雾侵衣,叫人不觉遍生凉意,她自嘲地笑了笑,一字一顿道:“千鹰,我有了你的孩子……”
  舌尖如压巨石般沉重,她嗓音虽低却觉字句清晰刺耳,拼了全副心力将一切都赌上,若他再无半分怜惜之意,她已无退路可走。
  什么时候,她竟沦落到这样的境地,由着人主宰自己的心绪以及后半的人生,往昔与他的一场情事,心虽失了,可仍是固执地走着既定的路,嫁与驸马,诞育公主,虽无别路,可也守住了一颗思芳望君的心。而如今的她,冰心一片捧在眼前,若是求之不得,又该何去何从。
  这已是最后的赌注了么?一时间,她思绪万千,过往种种,莫不浮现眼前,此刻的她,好像已一脚滑落悬崖,将将攀住了蔓藤,若他不救,便是摔得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啊,她苦笑着,转眸望向山坳间蓦然腾起的飘渺层云,似想拨开迷雾,望进他心灵的最深处。
  千鹰,千鹰,你一向宽容,可否原谅当初年少时犯下的错,光阴荏苒催人老,你与我,再不能蹉跎十年了。
  我以我的诺言来赌你的心,一辈子不算多,天长地久便好,缠绵爱恋不求,只要守着你便好。
  为何……还不见你回答,海棠花开十年,年年开,年年败,从未有过的承诺,如今才能许下,你可知,我已盼了十年!
  长长久久的等待,殷殷切切的企盼,瞧见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薄唇渐渐抿起,黝黑的眸心似有一点微光闪过,却又很快熄灭。
  欠的债终是要还的,他如今的漠然似也比不上她曾经的狠心绝情,熏风扑面,竟是刻骨的寒,她打了个寒噤,渐渐绽出凄婉的笑。
  是没有希望了么?他为何一动不动不发一言?是不肯原谅还是根本已经厌弃?有了孩子也还是不成么?
  她迷茫地想起来扩云山之前的百般思绪,怎样的引他忆起旧情,怎样引得他情动倾心,怎样不着痕迹地在众人面前展露与他的恩爱,怎样一点一点赢回他的心,费尽了心思,却还是得不到吗?
  一颗心沉入谷底,被刀锋刺得鲜血淋漓,忽而想到,他的心莫不是在多年之前已是残破不堪,那种无望之后的心伤,那种倾尽全力也无法挽回的乏力感,如今的她才是感同身受。她本不值得怜惜,更不值得原谅,算计了那么久,倒成了笑话一场,她早该知道,一身骄傲的他,心如明镜的他,是不会为她低头的。
  眼前如坠云雾般模糊一片,她努力睁大眼,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朵飘忽荡漾的云。他是山中仙,来去皆自在,她苦苦翘首,也只能望见那一晃而过的青白衣角。
  这一地的海棠,因风落了,碎了,尚且有人怜惜,可她呢,孤零零立在秋风里,恍惚间似有朦朦细雨沾衣,眼前的一抹白向着远处山巅缓缓升腾,她绝望地伸着手,徒劳地想要挽住流云,却不料刺骨寒气逼来,她身子一软,失力将欲倒地。
  来如风雨,去似微尘。他便是这样徐徐吹进了她的心,又如燕轻疾而去,人生至此,竟再无盘桓的理由了。任由一线泪水凝在下颚,她微扬着头,一径望向他所在的方向,青云皑皑,却为何不肯朝她倾一倾额角。
  虚软的腰身被扶住的刹那,她紧紧攀住他的肩,颤抖得不能自持,却听他哑声问道:“这孩子……你打算……如何?”
  一种从不曾感受过的悲凉充溢在心间,她噙着泪死死扣住他的臂膀,还是不肯原谅啊,连孩子也不放过吗?待终于有了气力,猛地推开他,倒退几步喘着气喊道:“你无需管我,这是我的孩子!”
  “那又为何要告诉我你有了身孕?”
  锐利的目光如箭,他的话亦是字字剖心,沥沥雨声敲打着海棠花叶,掩去浮华尘世下的一切声嚣,她哆嗦着蜷在残败秋风里,看他如同无坚不摧的神,高高在上俯看着她。
  “我只想知道你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到底意欲何为。”他轻笑了笑,又恢复了素日的清冷,“我们只是十年未见的故人,这扩云山也不是什么逍遥地方,你羁留数月不走却是为何?你我往日的交情并不深厚,见面无言以对,不见亦不会如隔三秋,你是金枝玉叶,却为我洗衣做饭,事必躬亲,这日子久了,我便错错以为好像那寻常百姓家的恩爱夫妻……”
  他的声音愈渐轻婉,到了末尾处似是不忍触及般轻言慢语,眉宇间凝住的是淡淡流转的温柔。
  她看着看着,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你难道不知,我一直待你如夫君……”
  话音刚落,她瞧见那蓦然抬起的眼中闪过一道晨曦,便定下心神,轻轻靠近他,轻轻触上他冰冷的手背:“我承认自己处心积虑,从驸马亡故那天起,我就在盘算着今天的一切。想要一直陪着你,不再心存芥蒂,想要你永远看着我,眼中不再藏着隐痛。我不愿忍着,也不愿等待,你就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怕我矜持一点,犹豫一点,你就又戴上了冷漠的面具,我不信什么情真缘浅,我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我是算计了你,可也是怕你拒绝,怎么就不能原谅呢?”
  他静静听着,末了略是自嘲地一笑:“这一切竟然都是我的错……”
  在他将一个女孩的倩影装入心间的那一刻起,一步一步的错下去,直到无可挽回。人生至苦莫过于求而不得,陈年旧伤依旧在隐隐作痛,在阴风湿雨的季节里提醒着她的绝情,哪怕错到了极致,他也已经遭到了报应不是吗。
  “你……不回去了?”他有些迟疑地问。
  而她却固执地直直瞪着眼:“只要你愿意娶我!”
  他似笑了笑,细密的雨滴凝在睫毛上,晶莹如珠,却也掩去了将溢眼眶的湿意:“给我泡一杯茶吧,在柜子顶上的暗格里。”
  当她披着沐浴后的新衣迫不及待地打开暗格,不由愣住,龙凤团茶!是她送他的那两饼龙凤团茶!
  看得出是极细心地保存着,陶罐的底部铺了一层干燥的木炭,罐口以牛皮密封。她轻嗅了嗅,余香不绝,立时跳将起来新烧了壶水,又草草洗了两次茶,便不顾烫手地捧至他面前。
  他一点一点地抿着,双目低垂,似是在品味十年陈茶的芳香,缭绕的水雾上涌,将他的两颊染成微微湿润的桃色。她强压下心头的躁动,轻问道:“千鹰,你答应了我是吗?”
  那一杯茶喝了良久,她一次次续上水,一遍遍揣摩他面上的每一分变化。直到他推开茶盏,薄唇已被烫得鲜红如血,那温和的声音像是静谧流淌的山泉将莫名的燥热都一一化去:“本以为这龙凤团茶会永远藏在那里,没有人理会,也不会有人想起,可你来了,像是熏人欲醉的春风那样叫人不可抗拒。我在等待,等待你变成肃杀的秋风,更或是刺骨的冬风。你知道么,夜深人静时,我屡屡从睡梦中惊醒,总怕身边的被褥早已冰冷,每次一个人守着这间屋子,总怕那上山的路上再也看不见你的身影,而熟悉的气息不在了,我便会想着这是不是就是命定的结局了……”
  “别说了,别说了!千鹰,都是我不好,不怪你不信,是我一直都……”泪忽如泉涌,她扑进他怀里,反反复复亲吻那烫红了的唇,恨不能化为蔓藤将他紧紧缠绕,“只信我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哪怕不信我,也要信我们的孩子啊,若以后他问起爹爹在哪里,我难道能说他的爹爹一直不肯相信娘亲,不肯娶她吗?”
  好吧,容我最后一次用一番心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她暗自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却见他愣怔良久,才淡淡笑道:“我何时说过不娶,只怕你是心血来潮,不时便要离我而去。”
  “我再不离开你,永远不会离开……”
  终于是等到了,历经漫漫长路上的孤独,跨越千山万水,无数黑夜,一切的伤情别离似乎也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温暖相拥。
  窗外卷进一阵清风,带来海棠果的甜香,她眸子一转,与那个人视线交缠,不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他说:海棠如你,我挚爱着海棠,便也挚爱着你……
  她止不住面上的浓浓喜悦,心道:这样的甜言蜜语不知前世要清修多少年才能听到,十年的苦也不算白吃了……偷眼望去的一刹,似是融进了渺渺星河,下一瞬却被唇齿间轻柔的吮吸迷得恍然入梦。
  是梦么?那便永远也不要醒!

  尾声之承君诺

  “这么多海棠果也不知吃到什么时候。”坐在他腿上,倚靠在男人宽大的怀抱中,她只觉满心的安然。
  温暖的濡湿在额间盘桓良久,听见他低软的嗓音说道:“吃不完便腌成梅子,你说可好?”
  她眉眼一展:“是呀,海棠果酸酸的,腌成梅子定是不错。”
  “嗯,你时常含几颗在口中,便不会总是想吐了。”
  她听了,心中一暖:原来,他竟也是懂的,心中也是惦着她的。
  一念之下,只觉无限欢喜,不由道:“这里的冬天不好过,你的身子也还要好好将养,我们去尘月谷小住一阵可好?”生怕他不肯答应,她环抱着他的脖子,软着嗓音问道。
  他柔柔望一眼那尚不明显的小腹,微颔首道:“这里确实不适合养胎,去尘月谷有岳父岳母照顾才放心些。”
  果然还是替她想的多些,解开了他的心结,往后的日子不知会有多美,她顿时喜在心头,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你心里只是为了孩子么,莫忘了我们的亲事啊,我可不想没名没分地给你生孩子!”
  他轻笑出声:“催着男人娶你,这样的女人可不多见。”
  她一把推开他,佯怒道:“还不是你个臭骡子,不催一催你,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若不是怀了身孕,又哪能等到他放下心结的一天,面对如此冷然淡漠的一个人,又怎能责怪她的处心积虑呢。
  他只是笑着并不回话,揽过她的肩头,将下颚轻轻搁在额角,阿絮替他系上颗盘扣,静静说道:“对不起,不能给你驸马的身份,这一辈子都不能堂堂正正立于世人面前,只能回去尘月谷……”
  他微一敛眉:“我并不在意那些,你也不用烦恼。”
  她兀地直起身子:“你再说一遍不在意能不能和我成亲!”
  他顿了一顿,才道:“我……在意得很。”
  她满意地轻笑:“就是嘛,别打肿脸充胖子,说实话会要你命吗?”她正要习惯性地抬手捋发,他却轻轻勾过发丝挽至耳后,两人相对一笑,满目柔情。
  她缠上双臂,缩身在那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怀抱中,幸福地眯起眼:“虽然不是驸马,可我阿絮的夫君是非你莫属,届时叫爹爹为我们主婚,你说可好?”
  “嗯。”
  只要她还在身边,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只要她望着自己,这世上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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