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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不是丑小鸭-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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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秣认认真真地受教,也觉得自己若有闲余,是应该多多走出去,看看这片故土上的大好河山,看看这千年之变,究竟有多么深远。不过她现在是高中生,学业为先,闲余时间也就很少,真要走远怕还得等上好几年。
  车子右拐进了一条小柏油马路,道边的农田又渐渐被两排高大的枫树掩盖。此时枫叶微微染红,那紫红鎏金自叶尖而始,虽尚未能染遍所有叶片,却在青绿之中挑起微红,更显色彩多姿,仿佛霞罩雾山,动人之极。
  “周爷爷,这可真是一片好地方。”秦秣赞叹,“稻田如碧山逶迤,见一角青瓦;枫林若霞道深远,寻数挂粉墙。”
  “哈哈!好联!”赵周携着秦秣的手下了车,带她自小片枫林间横穿而过,眼前便显出一汪青草池塘。那池塘对面正站着个年轻男子,赵周扬声便喊:“稻田如碧山逶迤,见一角青瓦;枫林若霞道深远,寻数挂粉墙。梓暄,横批是什么?”
  池塘对面的那人微笑不语,待两人绕过塘边小路,走到近前,才浅笑道:“何处人家。”
  “何处人家!妙!”赵周一合掌,拉过秦秣,介绍道:“梓暄,这个姑娘叫秦秣,秦汉之秦,秣马厉兵之秣,刚才这一对联子,就是她做的。秣秣,你眼前这位便是我说要向你引见的奇人了。他叫乔梓暄,梓者,梓刻印行也,暄者,和畅温煦。”
  乔梓暄身形修长,约有一米八零高,生得一双仿若墨玉的眸子,眼形微狭,眼角眉梢却是一片朗朗英气。他气质干净清朗,只是这样平平淡淡地往那里一站,唇边稍噙微笑,便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这般风姿,卓有翩翩君子的气度。
  秦秣往日自喻君子,其实也不过是说着玩笑自己,秦大公子风流过、放纵过、疏狂过,就是从来都没有真君子过。
  “周爷爷,你让我来见这位乔先生,可是说我气度不够温雅,成心要我过来好好学学?”秦秣微侧头,笑了起来。赵周老头儿这回有点意思,不过这个乔梓暄气度相貌都是明朗温雅的,却不知道他奇在哪里。
  赵周伸指轻敲秦秣的脑袋,笑眯眯地道:“你这丫头鬼心眼儿也挺多,说这话难道是怕周爷爷欺负你吗?行了,我们进屋去。”
  那池塘两边都是水稻田,也有一些宽宽的田坝边上种着些小菜,风吹过来,满空气里都弥漫着田间清香。赵周的屋子是一栋两层高的青砖屋,正堂足有一百平,另连着五间起居室,就盖在池塘边上。那屋后靠山,屋前还种着几棵柚子树。这时节柚子树也挂了果,青黄色的,最少都有人两个拳头大,十分饱满诱人。
  再看这一片山脚下,零散着许多户人家,远远的有犬吠之声传来,更添几分生气。
  小罗在那路边停好了车,也跟进屋子里,不过他是直奔厨房,说饿了,要找些吃的。
  “怪了,梓暄,三儿不是早到了么,怎么我一回来这小子又没见人影了?”赵周一边招呼秦秣到侧边客厅坐下,一边左右张望。
  乔梓暄随意坐到一条木凳上,先向秦秣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回答赵周:“他到楼上弹了首新曲,唱了段词,就在你们到之前的两分钟,忽然匆匆忙忙地说要走,我拦也拦不住。”
  赵周脸现怒色,轻哼了一声,才向秦秣苦笑道:“秣秣,头一回遇见你的时候,我就说要让三儿见见你,谁知道那小子是个坐不住的,我们后脚进的茶馆门,他前脚就已经从后门走了。这回更过分,我都告诉他有个客人要让他见见,他倒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没点规矩。”
  秦秣点点头,却很认真地道:“周爷爷,闻琴知意,我听琴音便知道你说的那位三哥是个性情洒脱,不喜受拘束的人。他如果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就弹不出那样的高山流水了。况且缘分不能强求,我与他数度缘悭一面,只能说是时机未到,你也不必在意。”
  她其实是一直记得那一次琴音的,与那弹琴者数度擦肩而过,秦秣也觉得遗憾。不过在这个时代能听得那样的琴音已是幸事,若不能与弹琴者相交,也不需强求。
  赵周闻言顿时摇头叹息,连连道:“这不就是知音么?这不就是知音么!”
  乔梓暄微侧头,看向秦秣之时笑容稍敛,黑眸中深藏了几分惊奇与探究。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二十四回:画九思
  临窗照水,铺开宣纸,一炉龙脑香袅袅而燃,烟气便渐渐萦绕得这间画室清峭古雅,若有性灵。。
  秦秣与赵周站在一边,看乔梓暄净手、调色,然后捻起一支大号白云羊毫笔沾墨铺洒,于是那笔锋便在浓淡转折间晕染出一片墨青远山,几处怪石嶙峋。近水池塘,田间阡陌皆在其中,留墨飞白,更见隐约悠长之意韵。
  乔梓暄又换了一支中号白云,沾赭石,寥寥数笔,那池塘边上便多了一只伸爪刨地的小土狗。再沾藤黄、三绿,一个枝叶缠绕的野花环又随意落在小狗旁边。他再换一支笔,或铺墨、或重染,或修饰细节,于是这一幅“何处人家”就在他笔下渐渐清晰,到意态鲜活,几欲脱纸而出。
  “好!”赵周击掌赞叹。
  乔梓暄换笔落款,点朱砂,盖印章。
  秦秣仿佛又见当年,也忍不住赞道:“此画最为精彩之处,便在那一只野花环。”
  乔梓暄搁下笔,转身微笑道:“何解?”朗朗天光从窗外透照到他身上,映得他这么一笑,便如绣竹展叶,清雅非常。
  从古至今,竟仍能见到乔梓暄这般人物,由不得秦秣不忆当年。
  她微微恍神,轻叹道:“何处人家,其中隐含两个问题。一是见不到,于是寻找疑问,二是肯定有,却难寻痕迹。所以不见人影,不见炊烟,不见屋角,却有这一只花环。花环当然不可能是这小狗所编,那么,编花环之人却在何处呢?一波三折,引人深思,此画尤得其意。”
  赵周哈哈一笑,连连点头:“这画跟宋徽宗当年所提,踏春归来马蹄香,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梓暄你这画中五味,可又精进一大步,叫你老师知道,一准乐得又跟我这老头子炫耀。”
  乔梓暄不骄不躁,仍然淡笑道:“当年那位画状元题画踏春归来马蹄香,却不见花卉,只有蝴蝶围绕马蹄飞舞不休,从此开创画中藏迷之先河。我不过是拾取前人牙慧,如何能跟先贤相比?”
  赵周伸手轻拍乔梓暄的肩膀,皱眉道:“梓暄,我最不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太谦虚。你老师一向来最是狂妄嚣张,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谦虚过头的弟子?”
  乔梓暄微笑不变:“老师最得意的,正是教出我这个懂得谦虚的弟子。”
  赵周一愣,忽然放声大笑。
  听听乔梓暄这话,他哪里谦虚了?他这口称谦虚,其实不知道有多自得呢!
  秦秣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这个一派君子风范的人偶尔幽默起来,那效果别是逗人。她脸带微笑,神思其实恍惚。宋徽宗是嘉佑年以后的皇帝,秦秣不曾经历过宋徽宗的时代,如今听人说起“踏春归来马蹄香”,她心中滋味,着实莫名。
  “此画,”乔梓暄又看向秦秣,说出一句出人意料的话,“便赠与秦小姐,如何?”
  赵周眯起了眼睛,看看秦秣,又看看乔梓暄。
  秦秣微感愕然,正要问个究竟,乔梓暄又道:“此画乃是根据秦小姐对联所作,秦小姐是懂得赏画之人,一眼看出花环玄机。若不赠你,此画也徒增黯然,不如毁去。”他说话间,一手已经抚到画上,仿佛要将画撕开,毁掉这一纸胜景。
  “这画我收下了。”秦秣轻轻伸手,拦住了他。
  抬手间,秦秣又将画案上的画轻轻提起,放到另一边桌上平铺晾着。她在画毡上再铺一张玉版宣,提起一支大号花枝俏勾线笔,沾了烟墨,便轻按缓游,走起了线条,行云流水间绘出一个古装男子的半侧身影。
  赵周微感惊奇,乔梓暄更是紧紧盯着秦秣绘画的姿势,若有所思。
  秦秣行笔极快,偶有停顿,也是笔断意连。她用的是玉版宣,这种宣纸介于半生半熟之间,既能画工笔也能画写意,而她的画既有写意的意境和笔法,又有工笔的构架与细腻。她用游丝笔画人物的眉眼与发髻,又用接色法点染人物瞳眸与水色双唇,最后用枯笔涂抹虚化的背景,竟是衔接得自然流畅之极。
  很快画中人物便带着一股清峭温雅之气跃然纸上。
  在雕花木窗的半掩下,这男子青衫大袖,高冠博带半隐半现。他微侧头,一手提笔,另一手撑案。那提笔之手被秦秣画得格外修长清晰,骨节分明,便仿佛暖玉一般。
  最后秦秣题名“九思”,然后落款怀虚居士。稍有遗憾的便是她如今没有印章,所以落不了印,这画不能完整。
  赵周上前一步,仔细观看,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苦笑:“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看着不起眼,笔力居然已经自成一派。不说意境,光说笔法,就连梓暄只怕也比你稍低一筹啊!”
  乔梓暄早已面色凝重,秦秣这一画完全出乎他想象,在听得赵周言语之时,他也点头轻叹:“我不如。”
  秦秣眉梢轻轻一挑,搁下笔,抬手虚引道:“这画赠与乔先生。”她却没想过要谦虚,在这画道上,她确实自成一派,就算不达宗师境界,也有了宗师的意蕴,所以她不需要谦虚。
  不过秦秣自穿越过来以后,久未练习画技,也有些手生了。若不是常常练字,保持了腕力和手感,要有这样的水准,只怕还有些困难。所以见得乔梓暄画画,她也忍不住技痒,想要趁机练练。至于她这画功来历,她只要保持神秘,闭口不谈,谁还能对她穷根究底?
  这也是现代文化开明的好处,若非是在这个年代,秦秣可不知要何等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乔梓暄一眼望过来,正对上秦秣的眼,他那眼神辗转深幽,仿佛惊喜,又令人难以揣测。
  赵周恰恰恍然道:“原来这画中人,正是梓暄!只是,为何古装?又何为九思?”
  古装是秦秣在回忆当年,而“九思”,秦秣回望乔梓暄,含笑道:“乔先生可知,何为九思?”
  乔梓暄点点头,又摇摇头,微微苦笑道:“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秦小姐以九思相赠,梓暄受教了。”
  “那我这画,也不枉颜色。”秦秣轻轻瞥过乔梓暄,望向赵周,又是微微一笑。
  门外却忽然传来喧闹之声,一道少女的声音在带着怒意大叫:“爷爷!爷爷!我刚才看见三哥了,他先是不理我,我好心叫他回来,他反而把我拌一个跟斗,跌得我这件新衣服全坏了!你要教训他,狠狠教训他!”
  画室的门被大力推开,当先走进的少女仿佛一阵风般扑进赵周怀里,她抓着赵周的衣襟就是好一阵撒娇:“爷爷,三哥是坏蛋!超级大坏蛋!你要教训他!不然叫他以后再也不要回来啦!”
  赵周被她腻得不行,忙不迭安抚:“好啦好啦,香儿乖,爷爷一定帮你教训老三。快站好了,这幅没骨头样儿,也不怕你梓暄哥哥和秦姐姐笑话。”
  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外头走到了门边,他抬眼将画室里的情景全然入目,然后皱眉道:“爷爷,三弟的脾气是要收拾收拾了。”
  赵周一叹:“你们这些小崽子,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小三那边我会教训他的,不过东儿你也要多多谦让你弟弟。好了,谁也不许再说这事,小三今天既然不肯回来,那谁也不许再多提他!”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二十五回:怀虚
  “咦,何处人家?”赵宁香蹦跳着到了摆着乔梓暄新画的桌边,歪头去看桌上的画,“何处人家?这画漂亮,梓暄哥哥,这是你画的吧,送给我好不好?”
  赵周好不无奈地大口叹气,拉过赵宁香道:“香儿别胡闹,这画是你梓暄哥哥赠给你秦秣姐姐的,怎么能再送给你。.”
  “给她!”赵宁香大眼睛紧盯住秦秣,轻哼道:“怎么能给她?她算什么?梓暄哥哥,你的画不是价比金玉,轻易不肯送人的吗?怎么给她?”说话间,赵宁香又一把甩开赵周,几步跑到秦秣面前,然后昂着头,鼓着双颊,一脸挑衅地望着她。
  赵周这下反倒不急了,虽然赵宁香的失礼让他觉得有点老脸难堪,不过他也想看看秦秣会怎么应付这样的小麻烦。至于赵宁香的脾气,那也不是他说几句就能改得了的。
  秦秣淡淡一笑,根本不理这小丫头的茬。她轻巧地绕到放着那幅《何处人家》的桌边,看这画上墨迹颜料已经干去,便轻轻将画卷起来,然后问赵周:“周爷爷,邵城哪里有装裱字画的店?”
  赵周笑了笑,秦秣这孩子看着是一副不跟人计较的样子,其实脾气也不是很好呢。她明着不理会赵宁香的挑衅,可实际上,这样的无视和提问,只会更加刺激香儿那小丫头。赵周暗暗给了评价:“爪牙尖锐、年轻气盛的小狐狸。”
  “这个问题梓暄比我……”赵周话到一半,就被赵宁香的一声高叫打断。
  “梓暄哥!”少女水灵灵的双目又紧紧盯住乔梓暄,那目光盈动间,仿佛就有泪水要落下,“你上次都说了,要送画给香儿的。”
  乔梓暄笑意温和地回望赵宁香,柔声道:“送给香儿的画,我自然是另有准备。怎么,香儿不信我?”
  赵宁香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哪里经得起乔梓暄这样的柔声软语,当下里小丫头就双颊泛红,喉咙里轻轻哼了声算答应,然后偏过身不敢再紧望住他。
  年纪大上几岁的赵宁东走上前来,却仔细观察起画案上秦秣的画。他微偏头,疑惑道:“这是谁画的?九思是什么意思?”
  “咦?画上的人好像梓暄哥哥呀!”赵宁香连忙凑过来,见着画上落款又惊呼起来,“怀虚居士?我看见三哥收藏过一幅仕女古画,好像落款也是怀虚居士呢!这明明是新画,谁画的呀,怎么能用古人的名号?”
  赵周和乔梓暄一齐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秦秣,秦秣却眉头紧皱,仿佛在苦苦思索什么。
  赵宁香这一句话着实是让她大大惊讶了,莫非她当年的画作,竟有能留存至今的?不怪秦秣这样惊讶,她画道技艺虽然自成一家,但有风流纨绔的名声当前,她在当时的画坛上却并未留名。
  当年秦公子走马章台,凡有落款的画作全都赠送给了青楼名妓,他自己却不曾留得一幅。在千年前那样的环境下,被青楼女子所收藏的无名画作,要流传下来该是何等不易?秦秣根本就没想过,自己那浪荡的名号还能被后世记得。
  她之所以仍然落款“怀虚居士”,一是绘画之时由画入心,顺手便落了自己最熟悉的名号,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这幅画;另一个原因,也在于她完全不曾料到自己当年的画作还能遗世存留。更巧的是,这个赵宁香恰巧就见过她当年旧作,而那样一幅画,居然就在这赵家老三手中!
  秦秣心底下的感情一时复杂得仿佛被暗流搅乱的潭底深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立即冲动地去找那三哥,见一见那幅与自己一同辗转了千年光阴的旧作,还是赶快理清思路,解释自己为何取用古人之名。
  秦秣的这些复杂心绪,描述起来挺长,其实在她心底涌动,也不过是片刻。
  片刻之间,赵宁香随口一问,然后又混不在意地继续提问:“九思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有人暗恋梓暄哥哥,所以就用画来表示,一相思不够,还得九相思吧?啧,脸皮真厚!”说完,她还用鄙夷的眼神斜视秦秣。显然她小性子虽是不少,但也从赵周和乔梓暄刚才的神情中看出,这落款怀虚居士的人就是秦秣。
  赵周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赵宁香这么一说,比前面所有的话都要让他觉得丢脸。
  老头儿一口气憋起,张嘴就怒斥:“赵宁香!我平常让你多读书你不听,现在看看你自己闹了个多大的笑话!要是天下所有的年轻人都像你这样解释九思,那我们老祖宗就是流传下来再多的文化瑰宝,也都会被你这样的败家子给糟蹋光!不懂你可以不说,什么暗恋相思,这种话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能说的吗!你……”
  “我就说怎么啦!”赵宁香小嘴一扁,眼眶就红了,“爷爷你是个老古董!思想僵硬,老不开化!这个什么秦秣,她能写,我就不能说?你就知道让我读书读书,你还关心过我别的什么没有?我都被同学笑话成书呆子了,他们都谈恋爱,就我没谈,你还要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她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反手一抹脸,就甩头疾步跑了出去。
  赵宁东恼怒地瞪了秦秣一眼,连忙跟上去,一边大声喊:“香儿等等我!”
  没几下,赵宁东和赵宁香就跑得不见了影踪,留下满画室都是尴尬。
  秦秣被赵宁香这一吵,给闹得回过了神。她左右一看,就见乔梓暄又恢复了从容淡笑,而赵周板着张脸,眉头紧锁。
  “这些小兔崽子!”赵周一掌拍在旁边的桌角上,怒色稍敛,“你们看看,我老赵家的孩子,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三儿这小子脾气古怪,无法无天,香儿这丫头又骄纵得不懂事理。东儿倒是比他们都沉稳些,可他一味宠爱妹妹,排斥三儿,这下……”
  赵周连连摇头道:“秣秣,估计这两个孩子这回是连你也一块儿恨上了,你是个懂事的,我这里对不住你,只能请你多多担待。”
  秦秣很想说没那么严重,他们不常见面,不过看赵周认真的表情,她还是点点头,安慰道:“周爷爷不必多虑,这个年纪玩闹一些也是正常的。”
  “这个年纪?”赵周又失笑了,“你这小丫头,说得老气横秋,你年纪很大?”
  乔梓暄则转移话题:“秦小姐以怀虚居士之名落款,是不是在这之前,从没听过有古人以此为号?”
  秦秣早想好了这个说法,当即点头笑道:“确实没听过。”
  “老头子我也没听过。我家这个老三,尽喜欢收集一些常人不知的荒僻东西。这性子是一年比一年古怪孤僻,要不是他总算还有音律这一点爱好,我都担心他闷出病来。”
  赵周一挥手,颇带豪兴地笑道:“罢了罢了,这些小家伙各自有造化,他们今天一个个都走了也好!就我们爷三,喝酒聊天赏画,总比听那些小兔崽子们吵吵闹闹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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