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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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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的女儿虽然娇小了些,但玲珑而清秀,为什么就没有人看看她的内心世界而偏偏注重那些外在的东西呢?妈妈又劝我不要过分孤高,她说,曲高难免和寡,想在这个满是俗人的世界里找见知己本就不易,何况是一个近于完美的人呢?
  那么我就选择孤独,永远不嫁,我说,假如有一天我不肯曲从婚姻,希望家人都体谅我,因为我不是不想嫁,只是寻隐者不遇,屡次。感伤使我不觉忆及古净尘,分别已近一年了,不知你在他乡还好吗?
  尽管我孤独我感伤,可我更了解我的处境。我是不会轻易失掉自己应有的一切的。所以我试着交好同事们,可大家并不买我的帐,他们之间似有派别之分,我根本分不清谁和谁是一个派别的,我也不敢跟他们太多说话,怕一不小心把他们得罪了。为了避免我透露他们的秘密,他们对我的言谈也似乎总是东拼西凑,就好象一些电影大师在以‘蒙太奇’手法和我对话。
  我致信‘活水’说:在我的周围,罗布着荆棘和石子,我真的担心有一天我会伤痕累累。
  活水的回信依旧谬谬数语:我觉得人的存在就好象绿叶与红花,只有在绿叶的陪衬下,红花才显得分外夺目,但是如果绿叶喧宾夺主,那么红花当然惨淡。而惨淡与夺目都好,有绿叶怎能没有红花?叶子会落的,花也会凋,红与绿的交相呼应其实只消等待有一方的暂时败落而另一方兴盛,事物是永恒运动相对静止的,这是辩证法,所以感觉心情拥挤就去山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也许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改变,黑夜变成白昼,乌云会散去,天空将露出太阳的脸。
  因为活水的建议,我决定到乡下奶奶的住处待几日。
  奶奶住在敬老院。她之所双拥有四个儿女而孤单漂零,这中间是有故事的,奶奶曾一心指望四叔养老,于是先后从家中赶走了大伯、二伯和爸爸。不料,四婶上门以后,婆媳不和,而且是不可调和的矛盾,爸爸就主动接她到我家。可奶奶不甘心寄人篱下,不甘心她的房子和一切都归四叔四婶,加之她怀疑儿女们不孝,屡次上访,使爸爸伤心透顶。最后,法院裁决将奶奶判归敬老院。不想奶奶竟欣然前往,为此爸爸连续三年拒不登门看望奶奶。
  敬老院所在的那座山色怡人的村子,正是生我、养我的故土,我离开了十几年,岁月延伸了它的一切,奶奶也从一位花发的中年妇人变成银发老人。
  现在,奶奶正戴着爸爸给她的老花镜,细细地作着针线。她在做一个婴儿的兜肚,她说是为我的孩子做的。我瞧着那漂亮的小东西,笑出了泪水,我说奶奶,我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呢。可是奶奶只是自顾自地说,她老了,也许不久就拜别尘世了,所以必须在能够做的时候了却心思。奶奶的话让我心酸。我理解奶奶,她一辈子辛辛苦苦地做人,中年丧夫(两次),又送黑发人(我唯一的姑妈),老年又没有儿女陪伴,她的孤独就象那轮停泊在窗口的月亮。
  我为奶奶洗了头和脚,之后又修好了指甲,这使奶奶由衷高兴,她要我多留几天。5
  我没有料到张若璧会找到奶奶这里来。
  周日,我牵着敬老院那条德国‘黑贝’,在房子后面那铺满了积雪和朽叶的山坡上踱步,这时,有几只
  寒冷的鸟儿掠过蓝得很彻底的天空。
  张若璧就在此刻出现了,他背着挎包,站在一条干涸的山溪对面冲我招手,方正的脸孔上堆满了笑意。
  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他说。
  想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是多么地惬意!我说。
  我来了,就是两个,他说。
  有和无在乎心念,我说,我眼中有你而心中没有。
  你敢说?他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转移话题说,因为已决定放弃跟他的交往,我不想跟他过多纠缠。
  才到,他依旧注视我的脸:奶奶说你在这儿。
  你该称呼水奶奶。我生硬地说。
  一样的,他笑着说,该不是因为我的态度,你就远离尘嚣了吧?他以为我为情所困。
  我讪笑了一下说:张若璧你以为你是阿兰德隆还是高仓健?可以令水凝失意之际像个狭隘者一样,找一个感情的避难所?
  不是像不像,他说,女孩子的心眼儿都小。
  那么你注定要失算,我说,你看见山上的雪了吗?它们未必因为阳光才融解,有时候一只四脚兽的体温也可以使然。你别再用大凡现象来框定我了。
  这么说,你是遇见了四脚兽?是什么样的四脚兽?长得像我一样英俊吗?张若璧从山溪对面跨了一步,来到我近前:我专会打四脚兽,你知道武松吧,他是我舅舅。
  我被他逗得忍俊:不要搞错了,武松在宋朝,你可在今代,中华人民共和国时期。
  张若璧说,谁还说过一个古代英雄的精神会朽掉吗?我是指他的精神可以作我舅舅。
  还有人把精神当作舅舅的?我笑:你真幽默。
  张若璧见我笑了,也忍不住笑了:你会发现更多我的幽默感的,假如你和我处久了。
  我没再说话。
  说说看,为什么走开?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张若璧再跨一步靠近我,目光很深刻地望着我。
  我走开是要躲避全世界。我自顾自地。
  为什么 ?
  因为世界使我疲惫,使我的大脑不清新。
  疲惫是你的心念而已。
  总之我怀有这种念头。
  总之我不许你怀有这种念头,只要我在。
  我正要说些什么,‘黑贝’突然停止了长久地对张若璧的‘打量’,声音洪亮地叫了几次。
  这位是——张若璧有些惊惧。
  你们两个身份相同,都是我的异性朋友,我说,黑色(我曾经有一条叫黑色的狗因为保护我而咬了别人被打死了,为了纪念它,我将敬老院的这条黑贝狗也命名为黑色),向新朋友问好。
  黑贝冲张若璧摇了摇尾巴,恶狠狠地叫了一次,算作问候。
  求你,张若璧冲黑贝拱拱手,你别那么大声嘛,转而他又说,这就是你的四脚兽?
  你怕它?你不是武松的外甥吗?我瞧着张若璧的神色简直开心透顶。
  现在就不是了。张若璧丧气地,再说,我舅舅单教会我打虎,而且要喝上三碗酒,现在既无酒又面对的是狗。
  张若璧后来告诉我:舞会一事过后,他反复想了想,觉得我是一个不轻易变更本色女孩子,所以他就来了。他又说,他很想加入我,希望不是拒绝。他的意思是不包括虎视眈眈的‘黑贝’。
  我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着眼,都该接受他的诚意,就说,好吧,你就陪我们两个一起散步。
  他没有挪步。有些担忧似地皱皱眉,瞅着‘黑贝’。
  我又趁势告诉他,‘黑贝’已经半天没有进餐了,加上陪我散步消耗了体能,他的食量一定很大。我嘲笑他作为武松的后裔太胆小。他解释说马有失蹄,万一让黑贝咬了一口,武松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他张若璧了,可嘴上如此,他却并不掇跟随我,他恨恨地说,不如前世属犬同类,还有缘得我朝夕眷顾。你瞧,同你散步还要担心定时炸弹,他指指龇牙裂嘴的黑贝:你不知道狗发凶时会产生一种激素,促使他眼中一切都变得渺小无比,狗眼看人低就是这么来的。我还是担心它饿急了会撕碎我。
  那是你自取!我不客气地说,谁要你跑到乡下来找我?,在我眼里,它可是黑色的灯,使我不受黑夜威胁。
  我们之间难道勿必有灯?张若璧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心应该可以彼此照明,不论黑夜或是白昼。我想你该问你那位前世早定的伴侣,而我呢,眼拙,看不到你的心。我说。
  我不是在问她吗?张若璧忽尔停下步子专注地看着我。
  真奇 怪{炫;书;网},我烦乱得想逃开,不角从前和古净尘相对时,我的心象一只小兔,我避开他的注视完全是出于太想享受他的注视,是羞涩的惶恐。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当我要迈进你的门坎时,你总用些石子之类的羁拌拦阻我?张若璧感觉到了我的逃避,有失落地注视着我:但是,我迟早会收服你个孙悟空。
  怕你没有我佛的宽手掌吧,我笑着说,顺口问了一句:张若璧,你觉得我们适合吗?
  张若璧想了想说,我认为适合。
  我倒觉得我们不适合,我说,你倒说说看,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善良、温柔、有才华,可以辅助我的事业。张若璧说。
  可是我善良有余而温柔不足,才华嘛,更是平平,再说了,我的长相也上不得你的厅堂,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说的不对,张若璧说,我很佩服诸葛亮的择偶标准,他娶的黄氏丑得够可以吧,但这个女子却是他生命中最强有力的后盾,我觉得你会是这种女孩。
  你的眼神有问题,我说,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我可不欢迎你在这里陪我。说着我哼起歌儿,我想逃。
  哎,我想向你借几本书,他拦住我说。
  我顺手从背包里取出一本《白痴》递给他说,品味一个傻瓜可以长见识,就像,照镜子。
  你应该读《傲慢与偏见》,他‘气恼’地咬咬下唇,但还是把《白痴》带走了。
  张若璧似乎真的研读《白痴》了,回到家中,他一连几天没再找我。不过,他不在我反而觉轻松,虽然免不了思念古净尘。我依然眷恋古净尘,我怀念依偎他的时光,现在,我很彷徨,很忧虑,多么希望他指引我啊。那个张若璧是个生活在天堂中的娇子,他出生以来就一路顺风,我根本不相信他懂得贫穷和忧患的真正含义,所以对于他,我仍然不抱有幻想。
  水渊发现我一直在找理由逃开张若璧,很有些气恼,他大声对我说,并不是每只青蛙都能变成王子,看起来张大哥对你蛮真诚的!
  看到我忧伤得不愿理水渊,水澄就开玩笑说,姐,快嫁了吧,你知道不,如果你不嫁,我和老弟的婚姻大事就受到威胁——姐姐不出嫁,弟弟怎敢娶媳妇。
  你耽误我们娶媳妇,真不自觉,水渊也换上一副“哭丧”的表情。
  关键时候,他们兄弟两个总能一唱一和,这已成了我家一大特色。
  但是,水澄水渊的话只如一缕轻风,从我的思绪里倏忽就轻远了,而且越是深想越是觉得我和张右璧不是同类,我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个事业狂,重要在于他不像古净尘的善于感悟,他太善于言谈了,以至于所到之处无不存在他的言论,我想他也并不会真正包容我的思想,也不能从本质上欣赏我,他只是把我当作一种外观上的知己,实质上他并不引我为知己,他把自己固守得比我还严密,为了防守自己,他是没有时间关切我的,他只善于夸望洋兴叹而不善倾听,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他应该找一个眼里只有他,并能围着他旋转的女孩子,而我不是,于是我再致信活水:
  我的心怀里长满了相思的草木,但它们不是为这个男孩子生长的——我怕我不能承担对这个男孩子的深情,我想让大家成为平行的轨道,从此不再有交点,你告诉我怎样做才不致伤害他?
  假如你的思念执着如初,‘活水’回信说,假如你认为实在没有精力迎接另一颗爱你的心,你就权且和他作朋友,也许,多久以后,你会发现他有很多可爱之处,或许那个时候,你会接受他的,毕竟,他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是不是?因为缘份这种东西很奇 怪{炫;书;网},有时候,可能她就在身边,而你只要一不经意,她就会溜掉,而且失不再来。
  最近我认真读了《简爱》,我觉得那里有一段对白很好,我把它摘录下来,你读一读,也许它能激发你的创作激情也未可知。要知道,无论工作问题,还是情感问题,都是小问题,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失去自我。你也不能放弃你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作家。
  在信的末端,活水将那段对白很工整地抄录了:
  ‘你以为我会留下来,成为你觉得无足轻重的人吗?你以为我是一架自动机器吗?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吗?能让我一口面包从我嘴里抢走,让我的一滴活水从我的杯子里泼掉吗?你以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跟你的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一样!要是上帝赋予我一点美和财富,我就要让你感到难以离开我,就象我难以离开你一样。
  这段对白太浪漫了,我读着读着,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我等待张若璧的到来。6
  张若璧还没有来,葛矜却来我家了。这一次她的神情比从前更没落。仿佛她整个的人只剩下一具空骸,她的眼神空茫得象隔着我几个世纪。
  我惊讶地请她进门,问她:是不是上次的‘引产’做得不好,身体出现什么异常情况?或者,你的父母发觉了什么?
  她使劲儿地摇摇头,泪水象断落的珠玉,洒了满衣襟。我找不到自我了,三儿,她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我界说,我感觉满心灵里都是冬天,我好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被她搞糊涂了。
  没什么,葛矜幽幽地,看起来她的意识也飘向外界了。
  你不用上班吗?我小心地。
  辞了,她淡淡地。
  辞了?为什么?
  你觉得它适合我吗?渺小的、低微的打字员!我是学艺术的,我应该从事艺术工作,不然,我的存在有谁会再乎?她突然牢骚地说。
  可是,并非每个艺术家都自始至终沐浴艺术的阳光,有时候他们甚至一生挣扎在与艺术不相干的事业上,因为他们要生活。我说。我觉得葛矜家境并不好,她应该现实些,而不是好高骛远,我实在不明白她何以这样自赏起来。
  况且,你还有约定,苏楠在等你,我叹息说。
  不要再提苏楠,苏楠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葛矜说。泪水即刻涌出。
  你和苏楠有什么隔膜了吗?我惊觉她有隐衷。
  她只是哭 。
  告诉我!我有些义愤: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们的爱情是不会陨落的吗?我大约是因为古净尘的离去,心内一直含恨吧,所以面对伤感的葛矜,触景神伤,我也哭了。
  葛矜以为我为她而哭,忙劝我说,三儿啊,你别难过,我没事的。
  可是我无法抑制自己,竟然哭得越来越感伤。后来,觉得心情好些了,我才说,大宝贝儿,我和你一样忧伤,而我活得还算好,因为我觉得人世间的风景不仅仅是爱情一种,还有亲情和友情,以及事业的光辉。
  我并不是责怪他,葛矜说,他也很为难,父母不许他跟我往来,而我暂时也不能够一无所有地随他漂泊。
  不要替谁辩解,我说,你要想你自己,没有了工作,下一步你该怎么走呢?
  不知道,她说,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未来吗?我会不会最终象三毛那样在人生的荒漠中孤单漂泊?你这样想吗?我注视着昔日纯洁无比的葛矜,怀疑造物主在玩弄什么把戏,短暂的数日,她的变化为什么这样大呢?你回到家里好好想一想路吧,我说,总会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的。
  可是,我不想回家,她垂泪说,只要一回家,爸爸的叹息和妈妈的泪光就会使我烦乱无比,就想独自一个人在满世界里散步,而我又惧怕那些乡邻的耳语和目光,我怀疑他们早已知道我曾经堕过胎。
  没有人会用言论和目光杀死你,除非你甘心被伤害,我低柔的口吻说,善待自己,好吗?斩掉路上的荆棘就可以看到阳光大道,别让烦恼围困,我们是人类,可以战胜一切眼前的或者未来的苦难。
  三儿呀,你不明白我,我很自卑,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每天,我都感喟时光飞逝而计划着读书或做点什么活儿,但是我却没法子进入任何一种境界,直到夜晚,我才感觉失掉了一天,就这样,我生活在忏悔和忧郁中,日复一日……
  葛矜在家中逗留了两天,尽管我费尽了口舌,她仍然每天清早起床就目光呆滞而空茫地守到日落,谁也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水渊偷偷问我,姐,她是不是被人骗财又骗色?她应该找公安局才对,谁叫她不买票就上船?
  喂,你别胡说!我慌忙止住他:什么叫不买票就上船,这话可不要再讲了。
  有什么不可以讲的?水渊说,难道她真的先上船了?
  总之你不要再说了。
  我说大慈大悲的姐,我真不明白,你自己还在炼狱里呢,干吗管她的事?我看你帮助她的结果是你拥有两个忧虑!水渊有些负气。
  的确,我的心境也相当烦乱:妈妈身体一直不好,爸爸的处境又进退维谷;而我手中的这份好工作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许多次方记者私下里告诉我:大家一致认为我的能力不行,我该怎么做呢?
  于是我对葛矜说,大宝贝儿,我建议你再找一份工作权且做着吧,也许忙碌会医平你的伤口。葛矜觉得有道理,就收拾行装,让我送行,因为她害怕孤单。
  正要出门的时候,张若璧来了,他是还那本《白痴》的,顺便想约我出门。看见葛矜,他愣了一下: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他说。
  宝哥哥就是这样对初次见面的林妹妹说话的。我开玩笑说,张若璧,我敢发誓你是顽石托胎的,而葛矜就是那枚绛珠草。
  真是天方夜谭,张若璧摇摇头说,如果说评想象力奖,我一定投你一票。继尔,他又对葛矜说,不好意思,我跟水凝先商量一件事。然后他拉着我站在楼道的拐角处,用右手撑着墙壁,满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下乡调研,他含蓄地说,在这期间,你没有事要对我说吗?
  没有啊,我坦白的样子。
  他失望地叹息说,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有些‘迟疑’地说,心里想,我应该快刀斩乱麻,及早“摊牌”:现在真的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有些若有所期又迷惘的看着我),隐瞒了你这么久,我心里很不安(他下意识地吃了一惊的样子,然后有些紧张,但他仍然目不措睛地看着我)。我将剪下的活水寄来的那段对白递给他:这就是我对你隐瞒的故事梗概,主角是我和另外一个男孩子,我唯一并且永远爱恋的人,因为父母反对,我们不得已天各一方,但是他现在从外地回来了——他来了,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要回到他身边……我……
  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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