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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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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天各一方,但是他现在从外地回来了——他来了,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要回到他身边……我……
  不要再说了!张若璧已经看完对白:浪漫的故事,是吗?独独欺骗我这个局外人在你们的故事里杂耍!
  他简直是在气愤,脸孔红得象烧红的早霞:我从来没有料到你是一个心地如此污浊的女孩子——你不愧是学电视艺术的,连交朋友你都能以表演的方式来,你整个期间表现得那么清纯,简直令我……而你真正的人格却是……我真没想到,看来,你的奶奶住在敬老院也是大有原因的,有蛇蝎父母怎能没有蛇蝎儿女!算我认错了你!我们这就分手!
  好!我狠狠心说,这正是我所盼望的,感谢您屈尊奉献给我的那些好日子,你填补了我精神的空白!
  我……张若璧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我想我会忘掉你!然后他走了,大踏步地,而且有些小跑地走了。
  我的泪水即刻泉涌而出。是的,我不爱张若璧,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小心翼翼地陪我散步、聊天,好象一个慈爱的兄长。人都是由血肉铸成的,我怎能不珍视他的感情呢?他这一去一定不会再珍视我了,我从此将失去一个知己,这不能不说是我的遗憾。但是我相信此时我的确不能适合他,而且我不愿意等后来我沦为一个永世碌碌的女孩子时,看到他心底的失望,当然,了许他不会在乎我做什么,是什么身份,可是那种情形下,我势必是他的负重,总之我必须拒绝他。
  我越来越感到我的未来的可危。我和张若璧的事不径而走。刘记者首先横眉冷对我,他目光里的不屑简直叫我窒息。同事们在背后也议论我:真想不到水凝还是个顶厉害的角呢,小张那么好的男孩都被她骗了,以后在咱们报社,她不一定还会搞出什么名堂呢!我想张若璧在生气之余是把我们分手的理由告诉了他舅舅刘记者,我没有理由怪张若璧什么,但我想这件事将使我名誉蒙冤,而这些我也只有一个人忍受。那位老执行总编为此更加自鸣得意,他每一次目光的扫射仿佛在说:怎样?说你不行嘛 ,你就是不行!他还跑到总编处说,那个水凝每天都神出鬼没的,既不交内部人,也不团结外部人,发稿量也少得可怜(他根本不提他对我毫不了解一事,也不提他勒令我不许独立采访一事)。
  这些话都是方记者透露给我的。她一再告诉我,送礼。可是我手中分文全无,送空气吗?
  我只好决定混到试用期满。因为辩白只会起到越描越黑的效果,跟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在一起,我的嘴巴只能起到装饰作用。除非我一夜成名。通过这件事,我也初次感受到了世态的严凉,我万万没有想到,在一个外人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新闻部门,一个人人都自许是文化人的部门,竟然也有人言可谓这样的境遇。但我也必须承认我的局限性,刚从校园里走出,我的认识现实的能力,对政策的透悉能力毕竟还落后,加上一向搞活性文字,练就了不羁的文风,突然要我板起面孔来郑重其事,总是不可能一下子适应的。我的长辈们倘使有一毫的良知就一定谅解我,给我时间给我机会去适应一切,可良知在这个时候大概也都发霉了。但有一个道理我是懂的:一个人的潜质并非无时无刻都能爆发的,总要一个时机。我在等待,在寻找这个时机。7
  1996年的春节到了。天上飘着久违的雪。
  一家人聚在一起,月亮还没有露出脸,因为是阴历月底。
  妈妈说,过去的一个年中,尽管颇多感触,但是,毕竟水凝有了自己的梦,此后,如果不出意外,她就到了大展宏图的时候了,希望所有的阳光都为她指路,踩着报社这决跳板,快些向作家梦起程吧,人生本来苦短,但有妈妈和爸爸作为你的大伞,即使雨季也不怕什么。妈妈这些话一定是想了多少天才决定说的,因为她一向是个内向的人,她所以要在这样重要的节日初次向我这样地祝福,无疑是想为我增添信心。望着妈妈早生的花发,妈妈举杯的枯瘦如柴的手,不知怎么,我竟泪流如注。我暗暗地想,不论别人是怎样的偏见我、压制我,从文字功夫和言谈、交往方面来说,我并不差劲,只要有云开日出,我终会自由徜徉天空的。此刻的一切叹息都当作酒水饮掉吧!于是我举起杯,冲妈妈会意地笑笑。
  慢着!水渊阻止我说,我说姐,钟声响了你可就二十四了,姥姥十七岁就出嫁了,奶奶十五岁就给人填房,你竟然还不找姐夫?所以这杯你别喝了,除非你向上帝发誓:我,水凝,将于一九九六年某月某日出嫁。
  我向上帝发誓:我装模作样地说:妈当初三十二岁出嫁,作女儿的不敢改变她的传说,所以我要……
  不行,妈出生的年代是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个人问题延迟是当时的正常现象,你不要妄图以妈为借口,水澄说。
  我正要再找借口,妈妈招呼我说,帮忙盛发纸饺子。与此同时,时钟也向零时靠近了。于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围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饺子。
  突然,几上的电话响起,我拿起听筒就听到对方说:过年好!原来是一位大学同学。
  过年好!我喜孜孜地回敬。这太令人兴奋了,在这种时刻听到温馨的祝福。
  祝你的记者生涯从今更美好!他说。
  谢谢!我感动得想哭。
  摞下听筒,刚要离去,铃声再次响起。
  我是活水!对方的回答令我吃惊非小!一是活水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跟我联络,二是活水的声音令我觉得似曾相识。
  活水你好!我激动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早上做了一梦,有个女孩子向我耳语,说的就是你的号码。‘活水’说。
  呵,你骗我!我说,哪有这种事,充满了玄机?
  就有这种事嘛,‘活水’说,世界上有许多事急不得,所谓水到渠成。祝你圆满!
  我也这样想,我说。
  那么,吃饺子吧?‘活水’说。他挂掉了电话。
  对啊,应该吃饺子!我对守候已久的家人们说。经过和‘活水’的短暂交谈,我觉释然了许多。所以,我想我的脸上是挂着笑意的。因为水澄他们哥俩一直在盯着我看。
  站住!水澄拦住我说,你还得回答一个问题。
  嗯,我也同意。水渊笑咪咪地附和。
  什么问题?我说,难道我连吃饺子的权力也被限制了?我不懂得这两个鬼精灵又在转什么心思。
  水澄干咳了一声:老弟,由你宣布。
  看来这种难于启齿的话总是要历史地由我出口,水渊‘苦着脸’说。转而他又笑嘻嘻地说,姐,你说说看,刚才那两位谁是你的王子,我和哥替你铸一支丘比特之箭,射穿他?
  哪有什么王子!我神秘说,但这会儿我却忽尔想起刚才活水的声音,他像谁呢?燕善茁?不,大概是……噢,是古净尘的,但不可能,古净尘不可能是‘活水’,因为他已经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结婚了,他是一个很讲道义的人,只要他身边有了别人,他就不会再朝三暮四。可是,这个时候,假如古净尘还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会有多么惬意!我还记得去年元旦,他亲自到宿舍里给我送汤圆的情景,只可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
  没有?水澄忽地站起来走近我:你已经到了山清水秀的地步,交待吧。
  山穷水尽,水渊戳戳水澄的手肘。还是学文科的人呢,一到台面上台词就背差了,慌什么慌,姐,水渊说,咱家条件不好你是知道的,我们发家也只有靠你了,所以你的个人问题是严峻的,难道你忍看我们过着上顿不保下顿的日子吗?他‘叹息’连声。他的理由是,在古代,挺多穷困人家都是靠女儿出嫁的彩礼钱来改善生活面貌的。
  我因为想着古净尘的事,一时间没有反驳他,水渊便见缝插针地说,这样吧,姐夫每进门一次交五元钱门票费,周六周日增加十元钱的加班费,如果平时在这混饭吃,每顿也交五元钱,作为妈多做一个人的饭的酬劳,你看,还合理吗?
  爸爸和妈妈听水渊一板一眼地算计,笑得不能自已。妈妈随后说,是不是太贵了?
  贵?水渊瞥了我一眼:到动物园看一只大熊猫门票还两块钱呢!
  家人再哗然。
  我的家就是这样,生活的维艰永远也阻挡不了那重冷幽默的气息,它总使我们暂离灰色的记忆,让欢乐种在屋子的角角落落里。
  从喜悦的大年夜踱出不久,就到了正月初八,上班了。我向每一位同事问好,大家也向我回敬,独不见方记者和总编,以及那位老执行总编。
  过了一会儿,方记者回到化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匆匆拉我到走廊里。水凝,她说,我已经叮嘱你一千次要送礼,要膜拜那些对你的工作有关的人,你为什么不听我?
  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她话中有话。
  你的事不妙,她说,你有个心理准备吧。(我的心提到了胸口)
  刚才,总编走马观花 地问了我有关你的工工作表现,我说了实话,他却说我们俩关系好,我为你蔽护,看样子,他问询我不过是走走样子。
  我惊得心跳得厉害,早就担心会有这种结果,相不到会有这 么 快‘炫’‘书’‘网’。方记者叹息了一声:总编正在召集班子会议。而班子成员六个人中有三人没有到,他就拉上了那位老执行总编。咳,水凝啊,看你能不能遇见好人吧。
  方姐,我略略平息了一下心境说,总编这三个多月以来根本没过问我的工作,而且报社里只有咱两个人耳鬓斯磨,除了你谁也没有权界定我工作能力和先天素养,别人平时根本避而不见我的,如果他们诚心不公允地评价我,我必定要走人了。
  老天保佑你吧,方记者说。
  一个上午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妈妈听说这件事后,摆了香案说,愿上苍蔽佑。
  第二天早晨,我正打扫办公室,总编就叫我去他办公室。由于彻夜无眠,我已做好两种准备,所以我很
  坦然。
  你觉得这三个月干得怎样?总编掸了掸烟尘,看起来和蔼可亲。外人对他的评价一向不错,譬如人品端正、博才多学等,都是他们对他的用词。
  还差得远,我老实地说,毕竟我刚毕业,在社会和校园之间,我还是个过渡者,不能一下子摆脱稚嫩。
  所以,要是您发现了我的缺点和不足还望您能谅解。
  对你的敬业精神和文字功底,大伙都持肯定态度,社长并不回答我,审视了我有片刻,他才说,不过,正象你所说,你刚走出校门,经验溃乏,又善于文学创作,加上你不善言谈,不善交往,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你不适宜作记者,而且你不是成手,不能马上胜任工作,一句话,我们没有精力培养你(看来,那些班子成员果然没起到好作用)。
  您的意思,是辞退我?我有些愤慨,不,简直是愤怒!因为他为我戴的那几顶帽子,诸如不善谈、不善交往等根本就是在捕风捉影,因为我只是在报社里不多说话而已,至于不善交往,诚如社长和他的下属所知,我刚来,连这里的帮派都搞不明白,我敢去交好这些人吗?而他们似乎只是从表面上就把这些我所表现的行为框定为我内向,这些不了解我的班子成员也真是了不起,他们竟能对一个近乎陌生的年轻人评头品足,而且还郑重其事地归纳出“三大罪状”,多么好笑又多么可恨!
  这些日子以来,我被大家捆缚得紧紧的,说到底,我不过是大捕头手下的小跟班,我根本没有过机会,那些论断真是太荒谬了,简直有些无耻!还有,什么叫作没有精力培养我?文学创作和新闻写作之间都是一衣带水的关系,我不相信一个新闻材料写得绝佳的人是一个文学盲。而一个对文字木讷的人,再善言谈也是胡言乱语,再善交往也走不出方圆,社长他们的度人标准根本就是不公正的。所以当我自他口中证实了推拒之意,立即站起身,这些虚妄的评断和无辜的被辞退,是不负责任的,起码作为喉舌部门不应该,而且它关乎我今后再次找工作的得失(人们会怀疑我的品行和能力,因为我从喉舌部门被辞)。本来,凡是进入机关、事业部门的毕业生是没有被辞的,好的差的都在内,难道仅因为我无权无势,就要开这个先例,就要为此失去我握于手中的前途、我日夜咀嚼于心的梦想,就要我辛劳的父母再因我忧虑不可终日吗?
  我尽力不使自己因委屈而落泪,我说,社长,能不能容我发表一下意见?
  能。社长马上官气十足地,象审判长对他可怜的犯人。
  请您告诉我,说我不善言谈是您个人对我长足的了解还是道听途说?其次,请您解释辞我的真正原因,我不想听什么不是成手,经验溃乏之类幌子,我要听实质,因为这将使我未来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据我所知,外界也有人说您不适宜搞新闻工作,可您为什么就有机会在这培养,我是一个普通员工,写新闻暂时不行,还可以先做编辑,同时进一步学习嘛 。再次,请您解释为什么违反我们的合同,不许我个个独立采访,甚至命令我只许跟老记者共同采访!
  说完这些,我的泪水不觉泉涌。
  见我竟然口出兴师问罪之辞,社长似乎吃了一惊,他大概在想:这些人不是告诉我说,她不善言谈吗,为什么却敢跟我谈条件?对于我的不善言谈、不善交往问题,社长说不是一个人的看法,是众口烁金。
  你性格不内向吗?一眼就看出你不善言谈,大家都这么觉得(他们形而上学学得不错,他认为表象即实质)。而后来所以录用我,他说是权衡各方面的关系。因为市委、市政府许多了解我文字的妈妈的旧友都推荐过我,最重要是他的直管上级推荐的我吧?至于为什么不让我一人行动,社长说怕我出去采访时因年轻识浅不被各部门接受,影响部门间团结(也许我丑陋得见不得天日吧,而且,一旦我独立采访得成功,今天他该找什么理由辞我呢?)再说,想让人带一带你,成长得快些(这句有道理)。新闻来不得虚夸(据我所说,他们报道的事实都有不同程度的假大虚空),一和二不能混淆(关于我的内在和外在究竟怎样,作为新闻工作者,他就混淆)。关于外界人于他的评说,社长说他是学管理的,言外之意他文字功夫不必过硬,由此可见,他评价我文字功底,纯粹是南郭先生吹竽,大家吹什么,他就鼓什么。既然认为我新闻写作不行,那么文艺副刊为什么不可以用我,反而要搞新闻的人编副刊?最后,社长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那是我当初要求给我三个月试用期的信,他说,你说的,给你三个月,行、留用;不行,走人。我这可有证据,现在到了三个月,你不行,我为什么还留你在副刊?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他堂堂一个社长,竟然会拿我的信,一个初出茅庐者的自荐信作为辞退我的证据,真是可耻!我当初指的是一个人去采访,而在信中我却未,所以他就早有预谋地派人带我采访了三个月,之后就说我不行,这样,他对上头也有交待,对下边也不犯毛病,又给了我机会,又没让我占了下边那些皇亲国戚的位置,真是高明啊,一个搞政治者的手腕,他用得简直是如鱼得水,但可惜的是,他竟然是用在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大学毕业生的身上!他以为我很单纯,连这种把戏都看不出!可是我毕竟是被自己的疏忽给害了。
  我已经不能为我的无辜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了,我隐约地明白了,也许报社的推拒之意早在我进报社之前就有,我只是被杂耍了一回。
  我气愤地奔出了报社,方记者追随我一直到门外,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因为事情一旦发生,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没有遇见好人,也许包括方记者。这个世界上人都是险恶的,当面羊背后狼的人比比皆是。
  爸爸和妈妈也大感意外,因为推荐我的人并非无名小卒啊,虽然我们穷,没能向任何人送贵重物品。而且翻开我的档案,仅就文字方面的荣誉就不可胜数,何况还有在校期间的演讲、朗诵、书画及学习方面的。为什么会这样呢?爸爸打电话问社长缘故,他说我不会写新闻稿。爸爸又说,那么过往的已刊发稿件怎么解释呢?他说是与人合写,爸爸气愤,又问他谁这么说的?他说,我说了就算!之后,挂掉了电话。
  后来,听从爸爸的意见。我请社长为我从前的工作经过作一个简短的鉴定,因为毕竟以后我还要在这小小的滨城工作,我不能带着被辞退的名义去找工作。
  但是,他讨价还价说,等你再有工作了我再写鉴定,我想他是怕我把鉴定当成证据反咬他一口,不然,他不会以这种无赖的方式回答我。因为如果我找到了工作,就无需什么证明了。而且,本该在年前辞你,本该不给你任何等同于内部员工的待遇,而我却没有那么做。社长说,言下之意:他很仁慈,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年轻,这一次就当一次挫折,也许有这挫折之后,你会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如果不是经历了这场劫难,没有人会不感动。
  社长又说,他鉴于大家的压力才辞我,单是他自己不会这么轻率。我不想听他修饰自己,诚然大家的评断与我的结局有关,但是,他为什么不真正了解一下我的能力,再跟大家说明呢?反凭我的表面显得内向,就不肯用我。
  正因为他不了解我,他才草菅我的前途。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说,从大处着眼,我可以谅解你的做法,但从私人的角度,我憎恨你!
  社长说,随你。
  可以,我说,山水总会相逢,我有没有能力,我们不死的良心会发觉。
  其实,以我年轻而朝霞般光灿的生命来说,我不再乎失去一份好工作,这不过是行进的路中断了一条而已,可站在我的境遇里想,家和生活的担子如此沉重,这条路的中断,岂止是阻隔了我一念从文的瑰梦?因此我万分迷惘,我甚至不知道一时间怎样拨开面前的矮树丛,发现那隐匿在幽林深处的小路。每逢听到亲朋哀叹我的时候,我内心的伤痛犹其剧烈,而我不能大哭,我担心妈妈会跟我一道伤心,我更怕一向因俗世不纳而有隐郁的爸爸会一念为我申冤,而申冤的理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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