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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都市里的乡哥村妹-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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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下楼”的批斗对象,“狡猾”顽固不化分子,和他搅在一起,“安全”真的没有保障。所以,尽管李革委身心疲倦中气不足,但那种急切的呼救声,在黎明前的黑夜里还是有许多人惊醒了,但只是带着观望的心理竖起耳朵听动静。
  当然也有闻声而起的人。他们是陶屠户、王二根,还有大王叔的女儿水莲等人。几个人,能够扑灭这熊熊大火?
  陶屠户是本文主人公黑毛的爹。当时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性格耿直火暴。一见这阵势,不由得大声喝叫:“你们都睡死了?李革委的房子着火了,起来打火!妈的,李革委平时为人咋样?狗日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一骂,还真管用。霎时有好多山民起了床,抄起水桶、盆子,排队接力传递,从水井里取水,泼向大火……
  从头到尾,李虎李豹两兄弟都没有来救火。
  春雨未发,加之发现得太晚,气候比较干燥,李革委房前房后的田里都没水,村口的那条大河也远水难救近火。终于,两间房子被烧毁在山民们的眼前……除了一家四个人安然无恙,全部的家俱、衣物都化为灰烬。
  田嫂好几次都要冒险闯进房里去,希望能从无情的火口里抢出一点点家用物品。但是,被李革委死命地拽着:“你不要命啊?”
  “我就不想要命……天老爷啊,我这一家子还活得下去吗?呜——呜——”田嫂悲愤地晕死过去……
  凭李革委的脑子,只要静下心来一想,就可以断定自已的房子被烧的真正原因。他甚至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把这件事调查得一清二楚,然后证据确凿地指出这是人为的,并且把故意肇事谋害他的财产、威胁他全家生命安全的人绳之以法。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他还在心里的把责任归结到自己。他认为这是他自己的错,做干部的人必然得罪人,冤冤相报会更加加重人性的扭曲。
  田嫂万分恐惧,那时做个小小村干部家属就这么的不容易啊。她和李革委都明白,发生火灾的那天夜里,家里根本就没生火做饭,因为两个人都不想吃饭。幸亏两个女娃托付在娘家,不然还不晓得要发生啥后果。
  大火烧毁了家园,可叹田嫂第二天就精神失常。她一会哭泣,一会笑,一会神智清醒,一会稀里糊涂。人都这样了,工作组也不来强制田嫂去参加干部家属学习班了。好心的大王叔和水莲把自己家的房子让出一间给李革委和田嫂住。水莲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整天苦口婆心地开导田嫂要想开点,一切都会过去的……
  李革委承受着局外人永远难以想象的压力,他像行尸走肉地站在各种大会的主席台上,依然把头勾成九十度,接受消毒、杀菌、洗脑,可还是交待不出所以然……
  如此过了几天后,田嫂有一天端着碗,眼泪直往下滚。
  水莲关切地问:“田嫂,你这又咋啦?”
  “我的两个娃呢?她们不吃饭会饿死的呀……”田嫂放下碗,风快跑出门。
  “咋呢?娃不在她们舅舅家吗?咋会饿着呢,放心。”水莲赶将上去,拽住田嫂胳膊,劝道。
  “不,我要去接她们回来。”
  “好的,田嫂,我这就带你去看看,啊。”
  见到女儿,田嫂把两姐妹揽在怀里大恸……
  末了,水莲和田嫂带着八九岁大的两姐妹回桃李湾。快进村口时,田嫂偏偏牵了两个娃,向被火烧掉的屋基废墟去。那可是田嫂伤心的地方啊。水莲拦不住,她无奈地跟在后面。
  “天老爷呀,我家的房子咋的烧了?我的娃住哪?”田嫂再一次抢地呼天地哀嚎。
  到了黄昏,田嫂特别清醒,几乎就像以前一样正常。她和水莲聊家常,还开玩笑说,水莲将来会嫁个好老公。看到田嫂神智好转,水莲心里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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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到了天黑时,田嫂不见了。正当水莲急的象热锅中的蚂蚁时,李革委回来了……
  李革委之所以今天没有深夜才回来,而且是满面兴奋的样子。是因为生命的天空那片沉重的乌云已经消逝了。早上李革委按惯例走进了桃李湾的大队革委会,里面没有了那些个铁面包公样的工作组成员,一大群和李革委一样遭到迫害、批斗的大队、生产队干部都眉飞色舞。
  这时,县派专员给大家传达中央文件:接下来要对受害的干部群众平反、戴红花,恢复名誉,恢复工作……
  原来,地方上在“社教”、“四清”运动中,以极左方式的推进,使得打击面宽,抓人多,广大干部群众心情紧张,生产形势十分严峻,违背了中央政策的初衷。地方政府已经奉命整改。驻桃李湾的工作队的成员们,在昨晚得到风声,连夜烧毁了运动中的各种材料,逃之夭夭了。
  李革委一进家门,就想把这消息告诉田嫂,希望给她冲冲喜,或许就会改变精神失常的状况……
  水莲焦急地迎了上来:“李革委,田嫂她不见了……”
  李革委傻了,心中感觉一种不祥,急问两个娃:“你妈呢?去哪,晓得不?”
  两个娃把头摇了摇……
  李革委发疯般转身,扑向灰蒙蒙的夜色里……
  田嫂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象在质问天老爷,这世上她为哪待不下去。她是吊死在鸡爪山山腰老鹰洞口的歪脖子山楂树上的。田嫂在生时没有看到李革委平反昭雪戴红花。天意不如人愿,遗憾啊。
  众乡亲用担架抬着田嫂的遗体进村了。李革委被水牛和水莲搀着,在村口保管室的墙根处审视良久,那里有大队革委会用碳灰书写的标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那是个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年代啊。
  多年后,李革委对儿子西峰说,当时他真正想过去自杀。
  桃李湾的山民面对政治运动的大浪进入他们的生活时,他们其实不知道取向,只好随风而漂。他们只是忠厚率直的山民,只知道毛主席共产党人民政府说谁是好人,谁就是好人,所以当李革委被停职、批斗,不能“下楼”时,他们没胆量和李革委再有近乎,他们害怕。心中纳闷:李革委也变成坏人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政府还了李革委一个公道。李革委依然是他们心中的好人,是他们心中的老大。
  在送别田嫂的最后一个夜晚,桃李湾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院坝里,以示致哀。他们心中爱戴李革委,对于田嫂不幸地离去寄予同情。
  哪个鸳鸯舍得死
  哪个孝子离得娘
  小鸡离娘吃白米
  孝子离娘哭断肠
  ……
  仔细一想想不得
  所以要把阎王诀(骂)
  你不该驾那阴车
  逼走发妻太造孽
  阎王你把大祸惹
  非要找你论明白
  ……
  可怜可怜真可怜
  发妻死于在今年
  牙床从此空半边


  独对长夜泪涟涟
  情话又对哪个谈
  商量又对哪个言
  ……
  人生犹如灯一盏
  口气不来灯熄完
  想同发妻再见面
  南柯梦中再团圆
  有儿有女存人寰
  丢下儿女做神仙
  ……
  (这是在川东一带独有的撕人心肺,让人柔肠寸断的民谣——孝歌。孝歌是人死后在出殡前晚间守灵致哀的丧赋。专事吟唱的人俚称歌先生。它内容丰富七弦汇综,脍炙人口迳传百年。叹墨客辈出,至今无虔诚好事者去整理入典。)
  和以往办丧事一样,几位歌先生以其独特的韵调,凄凄惨惨戚戚,宛宛约约地弥漫在桃李湾的每一寸空气里……
  李革委晕过去好几次,水莲茫然守在他的床边……
  田嫂的两个女儿跪在棺材旁,一边烧着黄纸,抬着手臂揩泪,稚嫩的嗓音叫着:“妈妈,妈妈——”
  男人们在流泪,妇女们更是泣声潮起……
  这是历史的阵痛!
  渺茫无名阙,人去犹灯灭;
  若要田嫂归,水里捞明月……
  第二章
  时间又过去了两年,大王叔的儿子水牛从部队复员了,回到桃李湾,和同村的一个叫竹叶的姑娘结了婚。
  李革委觉得自己老是住在大王叔家也不是个办法。这两年内,大王叔长期卧病在床。自己的两个女儿全仗水莲照料,现在,大王叔的住房也紧张了。
  李革委开始张罗起再建房子的事了。以前住在关圣庙,自己带人去毁了。好歹建了两间新房,又被火烧了。如今再建吧,连田嫂也去了。他真的好伤感。
  农村的人都说,建房,是人的五百年道衡,因为人一辈子建房不会很多次的,建房淘神啊。
  有一天,大王叔把儿子和儿媳、李革委和水莲叫到床前,语重心长地说:“我自己的病我明白,没有多少日子了……李革委,你是干部,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这辈子就差水莲的婚姻大事未了……”
  那水牛刚当兵回来,说话直来直去:“哎呀,我大保磨磨噌噌的,我来明说了吧。李革委,大保他的意思是要妹子嫁你!你就同意了吧,我妹子挺好的。”
  水牛的新婚妻竹叶在旁道:“水莲这几年一直不嫁人,你该明白的,李革委,她就等着你呢。”
  水莲这时一点也不害羞,仿佛为嫂子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而激动。她眼里含着泪花直盯了李革委,如等待判决。
  李革委知道,水莲真的是个好姑娘,就说了一句:“这对水莲不公平,她是个黄花闺女啊。”
  水牛急了:“李革委,你就说同意或不同意吧,别的啥也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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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都盯着李革委……
  “好,我同意。水莲,你呢,跟着我……也许这辈子有很多罪受,真难为你的……”李革委很认真地说。
  “跟你,我喜欢……我不怕受罪!”水莲的脸红透了。
  水牛拍拍李革委的肩膀,半似开玩笑地说:“往后我叫你妹夫,我不叫你李革委了,你年龄虽比我大了十岁,又是干部,但我是水莲的大哥!除了青碳无好火,除了郎舅无好亲啊,哈哈。”
  “还有啊,以后,我们的孩子还可以结成夫妻,做过亲上加亲!”水牛余兴未尽地说。
  “说啥呢?还早呢。现在不可以近亲结婚,真笨!”竹叶用胳膊拐着水牛,嗔道。
  “谁说不可以?妹子和我,是大保到两个家去抱养过来的,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是吧,大保?”
  大王叔高兴地点点头。
  李革委就这样和水莲结婚了。
  洞房的之夜,水莲悄悄对李革委说:“我要给你生个儿子。这也是田嫂生前的心愿。过年过节,我要祭奠田嫂,她是大姐。她生下的两个女儿,也是我生的一样……”
  有两个坚贞的女人牵手人生,李革委很感受动。那个晚上月明如洗……
  水莲把一家子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将田嫂所生的两个女娃打扮得象公主,然后送到学校。第二年春李革委择地方另建了房子,生下了儿子西峰,从此这个家美满、温馨。
  水牛和竹叶的女儿香香先西峰三个月出世。两家父母从小就逗玩两个小孩,要他们长大了做夫妻。
  有一年新年初一,水牛和竹叶带了四岁的香香,来给李革委一家拜年。香香站在堂屋门口稚声稚气地大声嚷嚷:“姑姑、姑爷、大丫姐、二丫姐、西峰弟弟,啧啧,我来给你们拜年啦!”
  “哟,是你们一家子呀,好呀好呀,快进屋——”水莲正在灶房里忙乎,连忙把手在围布上搓搓,乐滋滋地到门口迎接:“香香娃呀,过年了就大一岁哟,哟,看我的侄女多漂亮、多精灵,来,姑姑抱。”
  香香把小嘴一努,双手背在后面,说:“不让你抱,先给我红包钱。”
  “等下你姑爷回来,一准给你,啊——”水莲笑逐颜开:“说说,有了红包钱干吗去呢?”
  “买新衣报,买大朵的花扎头上,还买好多好多糖……”香香在水莲怀里绘声绘色地比划着童年的奢望。
  那水牛和竹叶奇了,自己的娃还真逗趣的,不由异口同声地问:“娃,哪个教你的,见到姑姑要红包钱?妈妈在家教你见了姑姑说啥?”
  “是山凤妹妹教我要红包的。啧啧妈妈说,见了姑姑要说‘恭喜发财’……”香香浅浅地笑,用小手拧着水莲的鼻子。
  水莲亲亲香香的脸蛋,把香香放到屋里的小木凳上坐了:“香香娃的这张嘴多甜哟……和你西峰弟弟玩去,姑姑这就给你煮荷包蛋,啊。”
  这时李革委肩扛猎枪,手提一大块麂肉回来了。
  鸡爪山深处,野生动物可多了。诸如麂子(野山羊)、岩鹰、野兔、黄鼠狼、雁鹤随处可见。狩猎是山里人祖辈遗风和习惯。那时的政府还没有出台禁令捕杀林中野兽和收缴猎枪。在剿匪时,桃李湾的山民有好几个猎手是鸡爪山民兵连的神枪手,据说全靠他们熟悉山里地形,几个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才落入法网。那年月,农闲或过节日,山民们三三两两扛了猎枪就进山,打中了猎物时,剥了皮人均分肉,所谓“上山狩猎,人人有份”,真正的 “共产主义”。不过谁是射手,功劳就最大,按惯例分得双份肉加上兽皮。
  香香见了李革委回来,蹦蹦跳跳地来到近前,把大眸子闪了闪:“姑爷,我和爸爸妈妈来拜年啦,啧啧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把小手伸的老高。
  李革委乐了:“好呢,谁叫你是姑爷的乖乖娃呢!”
  香香的手上立即有了钞票,然后喜孜孜地进灶屋向忙乎做饭的水莲姑姑和竹叶炫耀去了。
  李革委把麂肉递给水莲,就到里屋拿了几片烤烟叶给水牛,两郎舅就坐下来唠家常。
  这时水牛忽然问:“咋不见几个娃呢?”
  “这几个娃,成天都没几个时辰在家里落脚,四处玩耍。高兴啊,娃们就盼过年哦。你看,全都在那棵老柚树下玩。”李革委站起来,用长管烟杆指着对面的土丘,说。
  老柚树在李虎和李豹的自留地(集体化时农村社员的菜地)里,是两兄弟的爷爷留下的。两兄弟的院子就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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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革委素有先知先觉的经验思维,这时,他脸上顿时有些不安:“我去叫娃们回来……”话一落地,人已出了大门,径自往土丘而去。
  那香香刚好从灶屋出来,见姑爷出门,就缠着水牛发嗲:“爸,我也要去,去找大丫姐姐和二丫姐姐,还有西峰弟弟。”
  “好呢,乖乖,来,爸给你骑马马。”水牛把香香骑在脖子上,跟上姐夫。
  老柚树下有十几个小孩在那里玩藏猫猫,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大丫十三岁,二丫十一岁,两姐妹是那群娃们中最大的,自然成了头儿。娃们一个接一个拉着前面一个的衣裳后摆,成了一个长蛇阵,大丫站在最前面把手臂分开护着她身后的“羊群”,二丫则站在对面来“杀羊复仇”。这是鸡爪山附近儿童世界多年的独门游戏——
  大丫:“嘣嘣嘣,是哪个在打石头?”
  二丫:“是我在打石头。”
  “打来石头做哪?”
  “磨刀子。”
  “磨好刀子又做哪?”
  “杀羊羔。”
  “杀哪家的羊羔?”
  “杀你家的羊羔。”
  “为哪杀我的羊羔?”
  “你的羊羔吃了我的麦苗?”
  “吃了几多?”
  “吃了一片坡?”
  “赔你一筐麦籽好吗?”
  “不行。”
  “赔你两筐麦籽好吗?”
  “不行。”
  “你要咋办?”
  “要杀你的羊羔——”
  二丫扑向“羊群”,大丫拼命保护“羊群”……最后,有一只“羊”被二丫逮捕到了,那只“羊”是李虎的女儿丽珠。
  李革委和水莲结婚后,快四十岁的李虎和李豹也相继结婚了。两兄弟都娶的孀妇。虽是二婚,两个女人都挺能干的。李虎的老婆桂枝是个知书达理的民办教员,丈夫早亡没生育过,再嫁李虎的第二年生下了龙凤胎——儿子丽宝、女儿丽珠,两夫妻美满喜悦溢于言表,李虎更是精神抖擞焕发出林中老虎的阳刚气魄。李豹的老婆叫杨嫂,再婚时给他带来一个十一岁的儿子叫松果,次年生下女儿山凤;那杨嫂是个有头脑的治家能手。家里喂些鸡鸭兔改善生活,别看她是个妇人,还会编竹笠。经常逢赶集时到乡场换些钞票。在小农经济的年代,一个妇人有此观点还真不错——这当然有李革委网开一面的关照,才不至于成了“资本主义”行动。
  事实上,两兄弟的人生有了起色,李革委心里也踏实了,他感到自己把族人弄成“反革命分子”的歉疚,心中总想化解之间的隔阂。两兄弟要是没有政治上的污点,他们的婚事早就解决了,娃娃也该有大丫二丫这么大了。两兄弟的婚酒李革委都去祝贺,敢情过去的事对他们伤害太深,也就对李革委的善意并不买账。李革委多么希望和两兄弟象少小时那样亲密共处。二十来岁时,他们三人多少次晚上操了猎枪、打着手电,唤着经他们训练有素的猎犬,在大山深处追捕狡猾的山狐和麂子,可以通宵达旦,那是多么难忘的青春时光啊!李革委清楚,两兄弟对他的怨恨就差没有操起猎枪指向自己的脑门,所以要改善这种局面,还有很长的心路历程。何况政府这些年对“五类分子”的管制并未降温。李革委自己受伤更深啊!几年前的运动,李虎李豹的反扑也够狠,可他不会怪罪他们……
  当李革委和水牛、香香来到土丘上,娃们的游戏正酣。
  丽珠已成了二丫逮住的“羊”,按娃们的游戏规则,被逮住的人要当大家的面趴在地上学羊叫……
  丽珠吓着了,不趴下学羊叫,用手揉着眼抹泪。
  娃们可不饶破坏游戏规则的人,这一环节可是游戏的趣味和高潮啊,是不准耍赖的。于是,齐刷刷地喊:“羞羞羞,丽珠赖皮狗!羞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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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凤来到丽堂姐珠身旁,一边向娃们吐唾沫,一边嚷:“羞个屁!羞了我丽珠妹妹,就不学羊叫。”
  丽珠天性娇气,一个四岁的娃哪经得住这阵势,索性就“哇哇”大哭了……真是骨肉心连,丽珠的鸾生弟弟丽宝不失小男子汉的风度,牵了姐姐丽珠的手就要逃走回家。
  娃们起哄了:“赖皮狗,不许走,赖皮狗,不许走!”
  丽宝把小嘴嘟老高:“我要告你们,叫我爸揍你们!”
  娃们才不理会这个,决不在“原则”上让步……
  于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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