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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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剑?”顾维庭呢喃。
常芸还在发呆。
卢润呢?
为什么卢润又不见了?
大衣柜里?门后?窗帘后?
难道是跳窗而逃?
不会,这里是三层,他跳下去会重伤的。
顾维庭站到她身旁,“那是你挂上去的?”指指玉剑。
常芸麻木地点头。
“原来是银链吧?”
“是……”
“怎么换了?”
“丢过一次……”
“惨案后吧?”
“对……”
“找回来后就换了?”
“是……”
“谁让你换的?”
常芸涣散的目光凝聚到一起,分外明亮。
“原先的链子腐了,我就换条绳。”
顾维庭道:“那就挂着吧。”脚下一挪,他的视线又落到床头柜的相框上。常芸循着望过去,心中一暖又是一酸——那是她和卢润刚搬进这里后的一次合影。就在客厅里,说是要为第一次租房留个纪念。因为采光不错,效果意外好,常芸就将这张普通家居照放进相框,时时刻刻端详着永恒在里面的、属于两个人的甜蜜。
“你的照片?”顾维庭轻声问。
“我和我男友的。”常芸回答。
顾维庭哦了一声,“可以看看吗?”
“请便。”
顾维庭端起相框,借着吸顶灯亮白的光芒看了很久。
“照片也有问题吗?”常芸忍住气说,“要不你拿回你们警局做鉴定?”
“不必。”顾维庭物归原位,“您的男友卢润在哪里?”
“……”常芸勇敢地正视顾维庭,“我不知道。”
“您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大一。”
“恋爱几年?”
“七年。”
“吵架过吗?”
“恋人有时候吵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分手过吗?”
“没有!”
“他有过别的女人吗?”
“绝对没有!”常芸更加生气。
顾维庭说声“抱歉”,又道:“除了这张照片,您和卢润还有别的相片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一股羞辱感在体内愈发汹涌。常芸恨声说:“这是我的隐私!”
“您的男友卢润涉嫌杀人。”顾维庭又将刚刚出示过的小本本夹在指头缝里晃了晃,常芸深吸一口气,“卢润不会杀人!”
“那您更要配合我的工作了。”顾维庭斯文道。
常芸凶恶地瞪视着顾维庭,撞开了他,从柜子里取出五大本相册,猛地摔到床上。“看吧!”她背过身,身子因为气愤而颤抖。
顾维庭轻声道谢,一本本翻看过去,时不时问问拍摄时间,常芸冷着脸答了。顾维庭合起相册,“你联系过卢润的家人吗?”
“因为一些矛盾,卢润从不和家里联系,所以我也没和那边见过。如果有需要,你们警察自己找吧。”常芸道。
顾维庭笑了笑,“您别太紧张,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有的话,不会拖到现在。”常芸眼角闪过一丝怒气,“您可以离开了吗?”
“我可以带走那把小玉剑吗?当作证物回去调查。”顾维庭彬彬有礼道。
“不可以。”常芸心头一沉。她想卢润既然对这柄小玉剑有莫名的执着,想必与他利害重大,不管对错与否,总之自己绝不能出卖卢润,卖了他,比卖了自己还可怕。
“就算你是警察也不可以。你有搜查证吗?这里已经不算现场了,我也不是嫌犯,你不能随便拿走我东西。”
顾维庭哦了声,“这么宝贝它。应该是卢润送给你的吧。”
“不是。”常芸害怕让顾维庭知道玉剑和卢润有关,撒了谎,“我自己买的,红绳也是我自己配的。”
“以前是银链的。”
“我说过链子腐了,我就换了红绳!”
“那银链呢?”
“当然也是我自己配的!”常芸冷冷道,“您到底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该睡了,要不然对身体不好。”双手放到小腹,傲慢地挺直背脊。
顾维庭意味深长道:“常芸女士,既然身子不好,就该去医院看看了。”
常芸一愣,还没明白顾维庭这番话的意思,顾维庭又道:“可以给我房东的联系方式吗?”
常芸麻木地将手机号码抄给顾维庭,庆幸地看着这个冒充保安的警察终于走向门口,他打开门,一只脚已迈过门槛,一顿。
常芸的心又提了起来。
“常芸。”顾维庭有些冰冷道,“无论如何,也别把红绳解下来,否则事情会进入绝境。还有,适时和亲朋好友多联系一下,听听他们的话,我想对你会有很大好处……嗯,再会。”
他转身离开,常芸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扶着墙,一点点软在门口。
卢润,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去了哪里?为什么隐瞒我?难道是在谋划着背叛吗?
贴着冰凉地砖的手掌合拢,握成了愤恨的拳。
顾维庭下到一楼的时候,刚好看见那辆遮了号牌的车子打灯离开——他方才的灵感就是来源于此,只是如果他面对的是个正常女子,那么是绝对不会让他进去的,真有麻烦或者恐惧,大不了打扰一位熟悉的邻居,也比让陌生男人进入强。但是常芸同意了,虽然也很勉强……
他思索着,一头扎入到夜色中,嗅着空气中花香、土香与水气混合后的薄薄清甜,远望见那辆离去车子的尾灯——转弯,减速,红灯亮,湿漉漉的地面上泛起一片嶙峋的红艳,微微模糊视线。顾维庭怔忡片刻,低头摸出一根烟,另一只手去找打火机,寻遍所有的衣兜,都是空的。
自嘲一笑:怎么忘记了?今天出任务,打火机让云朵那女鬼给强行扣下了。只开恩给了一根烟,要他实在忍不住就闻闻味。
顾维庭轻轻摇头,云朵,这个副组长也就是这样了。
咔嗒一声轻响,点亮夏夜雨后的清新空气。
顾维庭抬头——薄雾般暖橘色的路灯光下,一片烂漫蓝色勿忘我的花圃旁,正有一位曼妙佳丽娉娉婷婷,素手一点,火光盈盈,笑靥如花。
“嗯——”裴清浅将冒着火光的打火机往前一送。顾维庭摇摇头,将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碎。裴清浅挑眉,顾维庭淡淡道:“不是说组长一会儿要亲自来么。”
“这会儿就想着如何给她个好印象啦?”裴清浅揶揄,“小顾,你真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怎么说也得斗个几回合啊。”
顾维庭冷笑,“裴老鬼,你这次捅了大篓子,还要我们给你帮衬,就少说几句吧。都是千年鬼祖宗了,不懂人事也该懂点鬼事。”
裴清掩嘴道:“怎么就是我捅娄子了。真要闹大,别说董霄和许乐之,就是姓云的也摘不干净。小顾——”她娇媚地走过去,凝望顾维庭饱满的额头,“别忘了咱们是一个组的。”
顾维庭不着痕迹地偏开身子,“你注意点吧,云朵这回是铁了心想借机把你清出去,要不这案子当初就不会那么快递上去。”
“我知道。不过我那会儿也看烦她了,倒是想让决战早点来呢。”裴清浅轻松笑道,“她自以为是老资格,也不看看才几年的鬼龄。”
“是没法和你比。不过缉尚书还是比较赏识她。”
“你也这么认为?”裴清浅笑道,“小顾,可别乱押宝。”
“你有内幕?”
裴清浅一拨话题,“去过那女人家了?”
“常芸啊。”顾维庭若有所思,“她的确有很严重的问题。”
“来了。”裴清浅忽然握住顾维庭的手腕,目光落到勿忘我花圃的另一侧——夜色下,三条绰绰身影愈发清晰。为首那个灵,生的格外细弱,走得倒不慢,转眼间她已绕过半个花圃,来到了这一侧。
顾维庭从容地脱开裴清浅的手,稳步上前。
他们同时走到了光芒最朦胧的地方,漫成一片的勿忘我在他们身旁闪着雨珠的晶莹。
“你好,组长,我是顾维庭。”顾维庭伸出手,谦和介绍的同时也礼貌端详这位空降组长——女灵,迷途灵,现代灵,清雅柔弱,恰如身畔这一丛丛蓝花。她的眼睛很美,不像云朵那样咄咄逼人,不想裴清浅那样藏着寒冰,也不是岑曼丽的天真可爱。他说不清这双眸子里到底盛了怎样的情绪,只是怔怔地想起一句古语“哀而不伤”。
据说她是齐家大小姐。不过顾维庭对这不感兴趣,虽然他相信全组只会对这个感兴趣,至少今天董霄来增援的时候,脸绷得很紧。
齐姝琴没有说话。
是他。
脑子里涌起潮水,将这两个平淡的字反反复复地卷起、拍下。
他变样了。也对,分开的时候,他们都只是准高一生。听说男孩升了高中后都会窜个头,小胡子将更明显,低沉的男声会更磁性,魅力飞扬。
望着那只伸来的手,她想,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谦和。
齐姝琴慢慢地将细软的手送过去,冰
8、第七章 是他 。。。
凉的五指碰到了他温热的手背。她僵着手指,努力不去颤抖,他自然而然地蜷缩手指,将她的手握牢。
可是顾维轩,为什么你会成为顾维庭?为什么你会来到冥府?为什么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是故意的伪装吗?
一股热流要冲出眼眸,她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将泪水咽下。
“你好,我是齐姝琴。”
当年一个转身,背对了回不去的春秋。
9
9、第八章 谁忘了谁 。。。
夜风徐徐吹拂,泥土上零散的勿忘我花瓣随风而起,飘过他们之间。彼此的眼眸里有蓝色的花瓣,有对方的身影。
自三岁以来,第一块生日蛋糕是他给的。
生命中第一次表白,是他给的。
唯一的温暖,还是他给的。
“齐姝琴,我喜 欢'炫。书。网'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好,我承诺,我们默默交往,不告诉任何人。”
“你放心,你这样做一定有理由,我不问。只要你好,我就好。”
有一段恋情,眼神的交流多过肢体和话语,心有灵犀的默契超越了一切;有一段恋情,只有放学后、静校前那短短的一个小时,伪装在做值日和写作业中,藏在书本的背后;有一段恋情,它犹如悬崖绝壁的小草,坚韧地生长。
约定考取一样的高中,领到一样的通知书,激动下的一记轻吻,被逮了个正着。
她最熟悉的就是挨巴掌的声音,但只有那次的巴掌声让她刻骨铭心,却不是打在她脸上的。看着当时只是个半大孩子的他红肿了脸颊,对那个盛怒下的男人做着期艾解释的时候,齐姝琴的眼前弥漫着绝望的黑暗。
“想考到同一所高中然后继续不要脸的逍遥吗?齐姝琴,我告诉你,要么你转学,以后上下学都由我亲自接送;要么我就会让他彻底消失在这座城市!相信我,这两样我都办得到!”父亲冷冰冰地宣布,毫无回绝之地。
“我转学。”她冷静地流下泪水。
“顾维轩,我要和你分手,以后彼此陌路,再无交集。”
最后的见面,他递过来一只饼干盒子——普通的铁皮上绘满蓝色勿忘我。
“你一直想吃这种口味的饼干,我终于买到了。抱歉,太难找了,我找了好 久:87book。com,刚找到。”他只落了一滴男儿泪,将洒满勿忘我的盒子给了她。
“齐姝琴,忘了我吧。”
夜风暖人,勿忘我的花瓣轻轻飘过,散入到夜幕下,再也寻不回。
顾维轩,我没有忘记你。
但你却忘记了我。
“组长?组长,回回神了。”
裴清浅的娇笑声拉回了怔忡中的齐姝琴。她低低地啊了下,看到眼前的几位组员都用怪异的目光打量自己,不觉窘迫,“抱歉……”
“没事。那我再说一遍好了。”顾维庭温和道,“我接到了组长的命令,来到小区里,看到小卖部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大娘大婶大叔大爷们谈笑风生,就进去转了转。接下来我又在院里散了散步,和门口保安还有送水站的员工聊了会儿。然后我去院里的网吧坐了坐。最后我来了这里。”
云朵冷冷道:“这个案子非 常(炫…书…网)急。”
“但我来的时候,常芸被请到警局了,我只好耐心等待。从访灵台驳回这个案子的那一刻起,我就要推翻以前对这个案子的一切认知,从零开始。”顾维庭淡淡道。
云朵傲慢地扬起下巴,齐姝琴轻轻道:“那就说说你的调查结果吧。”
顾维庭看她一眼,唇角略微上翘,“不愧是组长。”他这样评价,“通过小卖部那帮八卦的人,我搜集到以下几点信息:
第一,三个死者那天和以往一样回来很晚,有邻居听到他们进门和在客厅挪动椅子的声音,那个时候是午夜十二点半至四十之间,而我们总部测到戾气爆发的时刻是在凌晨一点四十分,也就是一个小时后。阳间的警方也得出了一致的结论,一点三十至两点十分是案发时间。
第二,在案发时间内,周围的邻居们普遍反映没有听到可疑的动静。但是住在楼上的一位熬夜上网的大学生反映说,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左右,听到楼下有很轻微的门锁声,如果不是她本人有严重的神经过敏,也是不会注意这种小动静的。
第三,凌晨一点十七分的时候,有个严重失眠的居民下楼抽烟散心,看到一辆号牌被遮挡的车进了小区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闭的西门,而值班保安并不在岗。这位居民并没在意,十分钟后自己就回家了,也没再看到那辆车。并且他也并未注意车子的款式,只知道是灰色。”
第四,保安承认按照规定,晚间必须有值夜班的人负责记录小区出入车辆情况,但这个规定一直没被真正执行。
第五,有保安说他的好哥们就在小区内的纯净水送水站,最近刚被开除了,原因是送的水有问题。而送水站的员工则说保质保量,一定是业主自己家里有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双方都不说。”
说到这里,顾维庭停了下来。许乐之若有所思道:“如果以上几点均为属实,那是否我们可以推断出这桩案子并不是鬼怪所为?而是一个很高明的阳间人在作案?”
“我们无法解释同一时刻爆发的大量戾气。”云朵指出。
许乐之推测,“或许戾气是对着杀人者的恶行去的。譬如在场的玉瑱。既然他说他是清白的,那么很可能是他在发怒。”
云朵睫毛一闪,“也是个理由。”
“这个问题——”齐姝琴开口道,“我已经和玉瑱见过面了,感觉他有所保留,而且保留的是最关键的部分。但关于案发时段这个问题,玉瑱说他每天都会在凌晨一点至两点间到户外吸收天地灵气。两点多会从窗口飘进来。玉剑挂在常芸的卧室内,所以他走阳台,不经过客厅,黑灯瞎火也什么都没注意。”
“不可能。玉瑱是高级灵,他不应该连一门之隔的地方存在大量新死者的怨气都感受不到。”云朵否决。
“因为当时他不是以完全高级灵的方式存在,以至于他的力量有所折扣,没能及时发现问题。”齐姝琴说,“但他拒绝和我说明原因。因为他的案子已被访灵台驳回,所以他目前由访灵台负责看管,访灵台那边的态度比较坚决而且对我们存在很大的成见,缉尚书也交待我先不要太着急,所以今天下午的谈话并没有深入,而我也不太好勉强玉瑱。”
裴清浅听了,笑了笑,却默不作声。顾维庭若有所思,一双眼静静望着齐姝琴。
齐姝琴避开他的目光,却听他说:“组长有何想法吗?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对啊,也许可以抛砖引玉。”云朵不软不硬地微笑道。
齐姝琴倒不介意云朵的揶揄,“如果戾气不是玉瑱的,那么罪案现场必然还有一条灵存在。我们之前已经排除了一系列性质的灵体,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附体灵。按照顾维……庭的调查来看,这应该是一起人被附体后所犯下的凶案。”
“如果凶灵想杀人,没必要这么累赘地借用人体。”云朵不咸不淡道。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推卸责任、混淆黑白的准备,那么利用人体行动来遮掩自己的气息,又栽赃给玉瑱,就不足为奇了。”齐姝琴说,“不是吗?我们差点就怀疑这不是鬼怪所为了。”——许乐之翻了个白眼,齐姝琴当没看见,“也许我们要找的就是一条附体灵。附体灵在附体的时候,根据自身力量的大小和宿主意志力的强弱度,他们自宿主身上所能吸收到的情报多寡也是不同的。我们以这个为前提再来看顾维庭的提供信息,可以判断出这条附体灵从宿主那里得到了如下情报:三名死者的情况,尤其是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这片小区的情况,尤其是夜间安保以及驾驶车辆的技能。所以宿主肯定是三名死者的熟人,并且是小区的居民或者工作者,也可以把附近小区的居民及工作者包含在内。而且宿主有车本,有一辆灰色的车。”
“还有,这名宿主也许是拿着处方单子的失眠症患者,或者几个月内去过药店,而且是多家不同的药店。如果有心隐藏,那么去的肯定不是自家附近的药店。”云朵冷冷道。
齐姝琴望她,云朵迎着对方的目光,冷笑说:“根据我的自身经验,如果水站送去的纯净水有问题,而这个问题和凶案有关,那还有什么会比下药,尤其是下安眠药更说得通的呢?这样一来,现场没有可疑的动静,连一门之隔的常芸都没有被惊醒,就解释地通了。”
齐姝琴蹙眉,“这么重要的破案关键,警方肯定知道……云副组长,咱们破案不和警方交流吗?”
“根据冥府保密法,我们是不可以过多交涉的。”云朵也懒得解释细则,“反正这一条我们无法找警方核实。比起现场无入侵痕迹这种消息,水里的问题对阳间警方来说才是案件的要点,不会随便透露。”
“那我们无法肯定水里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有云副组长说的安眠药问题……”齐姝琴沉吟,顾维庭说:“我可以再去打听——”
“我去吧。”一直挂着迷人的笑,却并不参与分析案情的裴清浅娇弱道。
许乐之扑哧就笑了,“这倒是真的,恐怕没有谁比你更擅长套男人的话了。”裴清浅瞥他一眼,眼角处尽是秋波荡漾,弄得许乐之这种没正经的家伙一时间也尴尬地清嗓子。
“如果是水里有问题,有三种可能。”顾维庭悠悠开了口,“第一,在水站就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