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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丹凤朝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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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妃如今得宠,又怀了孩子,能不扎了别人的眼吗?

    潮生有些惶恐:“岁暮姐姐……”

    “知道怕了?”岁暮叹了口气:“我也怕。过了这么久都太太平平,想不到临到要出宫了,却……不过怕也没有用,娘娘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东西都得仔细再仔细……其实现在已经比前些年好多了。当年争宠才叫你死我活呢,现在时过境迁了,咱们娘娘那么久被人忘在烟霞宫,这些年里皇后娘娘两个儿子都很出息,贵妃娘娘也有了一儿一女……”

    潮生能听懂岁暮的意思。
    意思是皇后和贵妃这些有地位有实权的人物都已经走在前头了,儿子既年长,又有出息。现在这种情形下,陈妃再生下孩子对她们的威胁不大——可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她们现在若要求稳妥安全,就不会冒险对陈妃这儿下手。

    可尽管如此依然也不能放松警惕,岁暮每天都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日夜不休的盯着陈妃,生怕她出一点岔子。似乎人人都成了她的敌人,本来几个人分担的差事,现在差不多全让她一个揽了。

    她一个人精力自然是有限的,潮生清楚的看着她一天天消瘦。
    和她相比,陈妃倒是丰腴了一些。她这一胎很好,太医说很稳当,她自己也没有像旁人一样折腾,头三个月平平安安的过了,孕吐的症状也很轻微,只是口味变得很奇(提供下载…)怪,以前陈妃不太爱酸的,可是这会儿有好几天都要吃酸糕。陈妃也不出去,每天只待在烟霞宫里,这样一来,小说里面的一般事故高发地就可以避开了。比如什么假山,亭子,小桥,池塘等等等等。

    陈妃现在已经不再穿着那些华而不实的衣饰,比如束腰的飞仙裙啊,高底沉香履啊那些东西,改穿松松的高腰襦裙,软底鞋子,头发也不很用心打理。可是尽管如此,她看起来反而比从前更柔美了——大概这就是母性的力量?

    一个女人要做母亲了,她身体上心理上都会发生一系烈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一天一天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美丽的母亲,而不是一个美丽的妃子了。

    中秋那天的宫宴陈妃也没有去,理由是现成的,一找一大把。岁暮深深赞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现在不能冒一点儿险。”

    烟霞宫里也有月饼,潮生掰开了一个枣泥馅儿的,和含熏一人分吃了一半。

    “往年在家里也会做些月饼,不过可没有这么多的料,就是芝麻和糖搀起来做馅儿,和人借了模子印了,一个个蒸的圆圆的……”含熏小声说:“可我觉得那个比宫里的好吃。”

    “那当然了,自己家的什么东西都好吃。”

    八月十五叫中秋节,还有个别名叫团圆节。但是她们这些人都困在宫里。含熏还有家有亲人可想,潮生也想……不过她想的是上辈子的人和事。
    含熏的亲人也许有一天还能再见。
    她却见不着了。


    第11章 客人

    月饼吃一个觉得香甜,第二个就觉得油腻腻的。这会儿做菜做点心时兴放猪油,连做碗清汤面条儿都要可劲儿的放,务必让你吃得嘴歪眼斜肠胃作反不可。

    潮生一开始吃上这样与之前不同的奢侈饭食,口味和肠胃都没适应,拉了好几回肚子。含熏笑话她:“咱们贱命穷肚的,遇见肥肉油脂别这么上赶着,我倒不心疼肉,可你这是自找罪受不是?”

    饿惯了的小细肠子从来没经过这么大油腻的考验,拉肚子并不稀奇,只是说起来有点儿丢人。
    渐渐就习惯了。
    月饼原是一人一块的,不过烟霞宫这会儿赶上陈妃有喜,所以每人得了两块。
    潮生只吃了一块儿,第二块儿就吃不下去了。她想寻个什么东西包起来,留着明天再吃。反正这个三天五天的不会坏。

    在抽屉里翻找,却把那块手帕翻了出来。
    这块手帕不知主人是谁,也没处去问,潮生就洗干凈了收在自己抽屉里。
    天上的月亮并不是特别圆,隐隐约约像是缺了一线,边缘隐在暗中。窗前的一丛竹子在叶风中轻轻摇晃,竹叶飒飒作响,在地下投下森森的影子。
    潮生已经脱了外面的衣裳,只穿着小衣,夜风一吹,凉意像水一样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来。

    从前的中秋她也是和家人一起过的,那时代城市里的月亮已经不那么皎洁,月饼种类越来越多,可是却越来越不爱吃。
    那时候有亲人,可是自己并没有珍惜过。
    潮生揉揉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顺便把眼角的水渍抹去。
    不知道,将来她会不会,和什么人再一起看中秋的月亮。

    潮生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除了吃饱肚子活下去之外,有了第二个愿望。
    希望有人,能和她一起过这个应该团圆的中秋。
    陈妃有孕之后,皇帝皇后都有赏赐,还有贵妃贤妃也送了礼来。
    贤妃还来探望过陈妃一次。
    这还是潮生头次见到除了自家主子以外的妃子。

    贤妃做为四妃之一,已经颇为年长,当今皇帝还在做皇子时她就已经陪侍身旁,当年陈妃一路凯歌势不可挡时她见过,陈妃多年沉寂冷清落魄她也见过。她来的那天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裳,裙子如水波一样温柔而清冷。贤妃姓贺,只生过一个女儿,已经出了嫁。皇帝对她十分客气,虽然无宠,可是她的地位却也很稳当——她和皇帝曾经共有过欢乐少年时,她生的女儿还是皇帝头一个孩子,这份情谊是很难抹灭和替代的。

    贤妃说话细声细气的,十分斯文娴雅。和陈妃的风流意态相比,她更像一朵家常的花,就开在你的窗前和阶下,静静的,淡淡的,不那么明媚动人,可是很亲切。
    贤妃自然说了些好话,陈妃也应答得小心,看起来姐妹融洽,十分温馨。
    女人们说起怀孕的话题来,自然可以说上许多,贤妃就将自己当年怀孩子时候的事情讲给陈妃听,潮生在门边听着,倒觉得这是经验之谈,贤妃说得这样恳切,陈妃自然十分感激。

    不过等贤妃一走,岁暮马上开窗子透气,还把她坐过碰过的东西用力擦拭。

    “岁暮姐你这是……”潮生在一旁帮她端水打下手。

    “贤妃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岁暮叉着腰,点着潮生的脑门:“别让她一副和气样子骗了。话说得好听,什么姐妹相得,又是什么多年情谊的。真是有情谊,之前这么些年,也没见她来探过咱们娘娘一回啊?”

    呃……说得也是。以前烟霞宫门庭冷落,简直是门可罗雀。
    这也是自然的,长门自是无多路,世态炎凉在宫里体现得尤为深刻和残酷。

    潮生有点讪讪的:“我也没当真啊。”

    “你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比娘娘份位高,还特意过来做什么?无事上门,非奸既盗。”岁暮收拾停当,潮生倒了杯茶递给她。岁暮喝了一口,低声说:“贤妃当年和咱们娘娘可不大和睦……娘娘那时候意气风发,不怎么在意小节,可是踩过贤妃的面子的。我听人说,贤妃那时候在太后面前可是下了不少力气的,要不然娘娘这个份位……”

    原来陈妃被卡,还有贤妃的大功劳啊。
    不是不唏嘘啊。
    后宫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于不见光处凶险万分,面上却是亲亲热热的。

    陈妃肯定也知道贤妃做过什么,但是贤妃现在来了,她还是要客客气气的招待。
    潮生觉得自己肯定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憋都憋死了。更不要说,想着时时有人惦记着算计你,那夜里怎么还能睡得安稳?

    隔了一天,贵妃也来了。
    贵妃果然不愧一个贵字,后宫里仅次于皇后,是第二位有权势的人物。
    贵妃比陈妃要年轻,也要漂亮。她的美是明艳张扬的,具有冲击力的,呼啦啦一下子拥过来,让你觉得呼吸都不顺畅。
    贵妃进烟霞宫时,潮生替她打了帘子。
    贵妃肌肤如凝脂般,一身幽香袭人。腰肢纤细,身姿窈窕,哪里像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啊?

    陈妃从屋里迎出来,贵妃未语先笑,声音脆如银铃:“陈姐姐,我来讨你的茶吃。”
    和她风情万种的外表相比,她的声音听起来娇憨可人,这种强烈的对比,反而让人觉得奇异的协调。
    潮生听说过,陈妃之后得宠的就是这位朱贵妃。也可以说,她是硬生生从陈妃这里把皇帝给抢了去的。

    前有贤妃,后有贵妃……潮生觉得,陈妃这是前狼后虎啊,都是有新仇旧怨的。
    陈妃就算当年得势不饶人,可是眼下情形已经不同。贵妃份位比她高,还生了两个孩子——据说家势也很强,相比之下,陈妃娘家只有一个哥哥做着四品官,实在是……咳,拿不出手啊。

    贵妃可没有贤妃那么含蓄,虽然也是来恭贺探望陈妃,可是听着话里的意思,怎么都像是在炫耀示威。陈妃已经坐了多年冷板凳,心理素质可不像当初,不管贵妃说什么,她一律笑脸相迎连声称是,倒把贵妃给整得没脾气——

    当然了,陈妃现在的当务之急绝不是和人争一口闲气,而是好好护着肚子,把孩子生下来再图后计。
    贵妃很快也告辞了。
    她一走,潮生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贵妃在的时候,让人不敢喘大气。

    岁暮白她一眼:“没出息。”

    潮生笑笑:“见得少。可能见多了就不这样了。”

    “可别。这些人还是少见一次是一次。”岁暮吩咐她:“刚才有人来传说,说皇上晚些过来。你去叫青镜过来,再去趟小厨房。”

    潮生应了一声快步出去。
    陈妃现在是真红啊。皇帝隔三岔五的来,虽然不留宿,可是嘘寒问暖的这份儿体贴,肯定让宫里不少女人背地里咬破了帕子打扁了小人。
    小厨房里人人鼓足了劲儿干活,潮生把御膳房送来的菜蔬瓜果都细看了一遍,用的岁暮教她的办法。一般来说,这些新鲜的东西里不大会动手脚的,做的过程也要盯着,这就不止潮生一个人了,专有人在这儿看着,最后呈膳时还要银针试毒,遣人尝菜,可以说是层层把关,严格控制。

    天黑下来,皇帝也来了。
    潮生不能进屋服侍,在外面也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陈妃偶然的笑声。
    陈妃活得真累。
    潮生想起来有天陈妃说过,羡慕她们无忧无虑。
    潮生她们干活儿要花力气。但陈妃应付完那些居心各异的妃子,忍着怀孕的不适,还要百般讨好皇帝,不但要出力,更累的是心。

    宠妃的风光不过是表面上的,实际上陈妃有多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潮生也都看在眼里。
    晚膳撤了下来,潮生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更漏。皇帝不会待太久,顶多再小半个时辰就会走。等他走了,烟霞宫众人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收拾收拾各自回屋睡觉。岁暮带潮生在陈妃屋里上过一次夜,潮生是打的地铺,一觉醒来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夜没睡好,连身都没敢翻,怕动静大了吵醒了陈妃。

    唉,从小宫女要修炼成岁暮那样的掌事宫女,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青镜今天倒还能在屋里伺候,让潮生有点意外。
    烟霞宫人手严重不足。望梅她们三个人里,还就青镜背景单纯,脾气也直。内侍监新拨来的人手岁暮也信不过,手底下能使的人太少了。
    只好把刺头儿当栋梁先顶上了。

    不过青镜生得好,手巧嘴也巧,论起业务功底来十分扎实,不比岁暮差。
    从那天送药之后,青镜对潮生好多了,不像以前不给好脸儿,冷言冷语的。她教了潮生一些梳头的小窍门,还指点她的针线。不得不说,有人指点和自己瞎摸索可不能比,原来怎么也弄不明白做不好的地方,一下子就豁然贯通了。

    她站在门外正浮想连翩,忽然间屋里传来一声惊呼。
    陈妃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惧与痛楚,潮生猛地回头,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心里说,坏了。

    第12章 讯问

    那天晚上的事,潮生一直到好些年后,都记忆犹新。
    人通常记的清楚的都是一些激烈而深刻的事情,比如愤怒,悲伤,比如失恋,比如……恐惧。
    潮生后来再回想陈妃小产的那天晚上,印象最深的,就是恐惧。
    当初她莫名的穿越过来时,也曾经恐惧过,茫然过,可是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心里一片混乱,不敢相信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屋子里陈妃压抑的呻吟声,进进出出的太医、女官还有宫女们,空气桂花的甜香味儿还没散尽,已经被浓重的血腥味儿取代了。

    潮生手脚冰凉,她机械地走动,僵硬地端盆,接水,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疲倦,最后半边身体都没了知觉。
    陈妃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潮生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宦官拉了起来拖了出去。

    天还没有亮,两旁都是高墙,头顶的天像一条窄窄的带子。
    她以前一直好奇烟霞宫外面是什么样子,可是总没有出来的机会。
    她像只破口袋一样被扔进一间屋里,身后门喀喇一声上了锁。
    潮生慢慢从地上撑着爬起来,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火辣辣的疼。
    这间屋子很窄,也没有窗户,昏黑一片。唯一的,微弱的一线光,还是从门缝透进来的。

    这是哪儿?
    潮生忽然想起有一次听人说起,宫中有刑室,专门讯问惩处犯了错的宫人和宦官……
    她打个哆嗦。
    身上的衣裳湿乎乎的,不知道是汗湿的,还是刚才忙乱中溅了水。
    大概还不到四更。
    潮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今天……
    不,现在应该说是昨天了。
    她得把事情一件一件的理清楚想明白。如果有人问她话,她总不能摸不着头脑乱说一气。

    昨天白天陈妃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适。早上梳洗是岁暮服侍的,早膳她也没有近身伺候——
    然后,一天里来了两回客人,贤妃贺氏来探望过,贵妃朱氏也来过。
    再然后呢?
    岁暮让她去小厨房吩咐一声,说皇上会来。
    接着皇帝来了,陈妃和皇帝一起用了晚膳,那会儿应该还不到亥时……
    陈妃的小产来得那么突然,事先毫无预兆。
    潮生觉得身上发冷,她环抱着手臂。
    陈妃是中了暗算吧?
    一定是的。

    可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啊,为什么把她关在这儿?
    她把今天自己做过的事情又想了一遍。
    没有,她确定没有。
    可是,为什么要把她关到这里来?到底陈妃是出了什么事?其他人呢?岁暮呢?
    潮生又累又怕,眼睛渐渐习惯了屋里的黑暗,可以看见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靠在墙角落里,模模糊糊打了个盹。恍惚间被人拖了出去,说她犯了死罪,即刻就要处斩。雪亮亮的大刀劈头砍下来,她骇得惊叫:“不关我的事!”手脚挣动着惊醒过来。

    一睁眼还是在那间黑屋子里,并没有人来杀她。可是潮生还来不及松口气,门上一响,有人开了锁推开了门。

    外面的光一下子射在眼里,潮生抬手遮着脸,听到有人说:“拖出来。”

    有人大步进来,一人一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拖出门去,一直将她带进这院子里的另一间屋里。
    潮生急促的喘气,抬起头来打量这间屋子。屋里比外面燥热,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呛得她咳嗽起来。
    屋中设了一张桌,桌后面坐着一个人。那人形容清瘦,脸色黄晦,眼睛细长。潮生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打从心底不舒服。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冷又滑,像是一条蛇在咝咝的吐信子。

    潮生嘴里发干发苦,说话的声音发哑:“我不知道。”

    那人翻了翻手里的册子,阴恻恻的声音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潮生摇头说:“我不知道……”

    “这儿是刑室!”那人将手里的册子一摔,潮生应声打个了哆嗦。

    “我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回答。若有欺瞒……”他嘿嘿冷笑两声,并没说下去。

    虽然他没说若有欺瞒会怎么样,可是潮生已经自动脑补出了无数惨厉酷刑。
    那人问的,差不多就是潮生事先想过的。陈妃娘娘从早上起身后,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有谁进过屋子,还着重问了贤妃和贵妃来烟霞宫探望的事,最后说到准备晚膳的事。

    “晚膳是谁做的?”

    虽然他的语气还是同刚才一样,可是潮生却本能的感觉到,这人问这话的时候,手指搓着纸页,身子微微朝前探了一些,彷佛很着紧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定了定神:“是刘二姑做的,以往也都是她做。”

    “都做了什么?”

    潮生认真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晚膳:“因为皇上要来,所以比往常做的丰盛。素三鲜,八宝什锦……还有娘娘点名要的酸白蒸。”她知道这是紧要关头,说得一丝不错。

    那人追问一句:“酸白蒸?”

    潮生解释:“娘娘有了身孕之后很喜(…提供下载)欢这个,拿豆腐蒸的,酸酸的开胃。”

    问题一定出在晚膳上头。
    潮生可以肯定。
    可是厨房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在晚膳中动手脚?
    厨娘刘二姑是个受贪小便宜的人,手艺也很好,在宫里的年数比潮生的岁数还大。她该比谁都清楚明哲保身的道理。

    那是上菜的时候?
    不,上菜的时候潮生也跟着,就那么短短一段路,她差不多眼都没眨过。
    不会是在路上。
    那……会是端进屋之后吗?
    屋里有皇帝,陈妃,岁暮,青镜,还有内侍监总管来公公和一个小宦官。
    下手的人,会在他们其中吗?

    那人反复问了几遍,潮生都对答无误。那人挥了一下手,又有人来把潮生带了出去。
    太阳光明晃晃的,耀得她睁不开眼。
    以往从来没觉得阳光是这样宝贵而温暖。
    潮生又被带回原来那地方关了起来。她渴得厉害,喉咙都要冒烟了。可是午时前后,有人递了一个瓦罐进来,还有一块粗饼给她,她却又不敢吃了。
    在这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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