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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踏歌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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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方拓走在大街上,男人,女人,老人,儿童从她眼中闪过,最后不留一点印象,她觉得困了,乏了,倦了,在这苍冥大地,茫茫乾坤,她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只是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不知道要去向何方。“杀人如麻!”甘伯的话怎能逃过她敏锐的耳朵,她默认了,作为一个现代人,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但是,她竟能微笑着,毫不在乎的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一百多人的鲜血,真的是因为仇恨吗?她仰首望天,真的吗?

“真的吗?”她突然呼喊着高举双手,那天依旧阴沉,云彩好低,仿佛就在手心上,握紧双手捞到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转头看了看那些探究的,惊艳的,还有怜悯的目光,她笑了!什么也没有,空气罢了!真的,空气罢了!凄楚地走入一条小巷,她靠着一堵墙坐了下来,四下张望,来来去去的人,平头百姓,乞丐,流氓,商贾和秀才,各种人在街上走过,他们没有人像自己这样,钱粮债务可以还,人命呢?

几个小童追逐在她身旁,冬日的气温似乎并没影响到这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群体。

“不要靠近她!她是疯子!”一个妇人拉着一个靠的近些的孩子,劝导着。

“疯子?”方拓苦涩的摇了摇头,要是疯子,就好了!忘掉所有的一切,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吧?

“姐姐!你在看什么?”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站在她的面前,破旧的衣裤,同样单薄,小脸被冻的红彤彤的,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她。

“你不怕么?”方拓凑上去,歪着头问道。

“怕什么?”小女孩眨眨眼。

“我是疯子啊!”方拓翘起嘴角,自嘲地说道。

“哈哈!”小女孩也笑了,脸上出现两个小酒窝:“他们也说我是疯子阿!”

“疯子?”这回换方拓吃惊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眼睛是那样清澈水灵,笑容如此甜美,怎么会是疯子:“谁说你是疯子?”

“邻居们都说我是疯子!”小女孩似乎对这个词没什么排斥:“我明明有娘,他们硬说我没有。我前些天还看到她了呢!怎么会没有?”

“真的么?”

“你也不相信么?”小女孩皱起眉头。

“我相信!”方拓浅浅笑道。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孩子不会骗人的,再说这世界原本就有很多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相信那双清澈的眼睛。

“太好了!终于有人相信我的话了!”那小女孩竟然高兴的跳了起来。

“唉!”方拓不由自主的叹口气,孩子是最需要理解的。这小女孩表面上似乎对人们的怀疑不在意,其实她心里还是会受伤。

“姐姐!我请你吃饼啊!”那小女孩从怀里掏出半张饼,递到方拓的眼前来:“你一定也饿了吧?我刚吃完,这半块给你!”

方拓愣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伸手接过半张饼,入手还是温热的。

“我叫乞儿!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也蹲了下来。

“你叫我疯子好了!”方拓大声笑道。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但这一举动又引来无数道目光,她搔搔头:“你叫乞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爹娘呢?”

“ 邻居们说我爹娘死了!”乞儿说得很坦然。

“你!”方拓看着她那平静的表情,心中止不住得一阵疼痛。

“其实!”乞儿将嘴方在她的耳旁:“我娘每晚都来,有时候还给我带好东西吃!不过他们不相信罢了!”接着看了看方拓手里的饼:“疯子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我吃!”方拓咬了一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味道,不过她还是能吃下去:“这张饼也是你娘给的么?”

“不是!”乞儿神色一黯:“她已经一个月没来了,据说是因为冬天下雪,她要睡觉!”

“睡觉?”方拓一愣,那不成冬眠了?

“是啊!睡觉!我娘说她睡好觉就带好吃的东西过来!”乞儿笑着,神色见竟有一丝得意:“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我自己弄吃的呢!”指了指那饼:“这是街头赵大娘给的!前两天孙大爷还给了我半碗饭,一个鸡腿呢!”

“你真厉害!”方拓摸着乞儿的头,鼻子却有些发酸。

“疯子姐姐你吃啊!”乞儿将方拓拿饼的手扳到她的嘴旁:“我被诗给你听,是我娘教的,好多呢!”说完后退两步,就向现代小学生上台表演一样,清了清喉咙,朗声吟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山鬼!”方拓喃喃自语,她现在更相信乞儿的话了。

“你知道这个啊!”乞儿有些兴奋:“疯子姐姐好厉害!大牛他们,还有他们爹娘都不知道我念的是什么!”

“呵呵!”这个,好像不能这么比吧?

“姐姐!到我家里去住吧!”乞儿拉住方拓的手。

“好啊!”方拓点点头:“不过你要再给我背诗哦!”

“那我再背李白的《望夫石》,不过你也要和我一起背阿!”

于是,两人开心的大笑着,交谈着,穿过大街小巷,甩开无数道目光。

************************

“今天城东的柳府摆宴席,有好吃的呐!”乞儿扯着方拓走在街上。

“我不是还有钱么?”摆宴席?关她们什么事情?去要饭么?

“你那些钱留着买双鞋多好啊!现在能省就省啊!”乞儿掐着腰说道。

“呵呵!”方拓看这她那小大人样笑了起来,她们在一起已经三天了,而这三天里,完全颠倒了过来。好像它才是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得乞儿张罗。

“疯子姐姐你不要笑好不好!”乞儿瞪着眼睛,接着也笑了起来:“平时啊!那柳老头可是一毛不拔的主,而且总是欺负人,大牛他爹前些日子就被他的家丁打断了腿!”

“那你还去?”方拓皱起眉头,这柳老爷不会就是上次见到那个吧?“今天不同啊!他孙子过满月,发东西呢!”乞儿说道:“而且啊!还能看到武林什么之一的青叶公子!那么有名气的人,你不想见一见吗?”

“青叶公子?柳长风?”方拓叫了起来。不会吧?那一毛不拔是他爹?那今天不是他也倒霉了?“那个,柳长风的儿子就是柳老头的孙子?”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乞儿提高了音量:“柳老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真不像!”方拓摇了摇头,这父子俩的差异还真大,对了,今天,那帮人要劫的不就是柳长风的儿子了?

“疯子姐姐到底去不去啊?”

“去!”方拓点点头,这次不去不行了!柳长风的儿子,就是自己的侄子,怎么能不救?

更何况,从那晚听到的话来推算,那些人很可能还要狠下杀手,她就更不能不管了。

******************************************

柳府,此时正张灯结彩,一片热闹繁忙,下人纷纷忙着,端酒送菜。柳长风跟在父亲柳青山的身后,热情地招呼着宾客。那柳青山家里六代单传,如今又有了下一代,怎能不高兴?一改往日作风,大摆排场。这次前来庆贺的宾客只能用壮观来形容,虽然大多数都是柳长风结识的武林朋友,但柳老头也觉得大有面子,那满脸的皱纹更是堆积到一起,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柳府动员了所有能用的劳力,还请来不少临时帮忙的,在府外还开了粥场,免费提供吃喝给没资格进酒席的穷苦人家。那宴席的桌子一直摆到门外长街上,可谓人山人海了!拼酒和耍酒令的声音老远都能听到。

而正在宾主尽欢,大家喝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事情也发生了,喝了酒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到四肢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柳长风摊到在地上,心中暗叫不妙,这次招了暗算,心头不禁数着自己的仇家,不知道是谁有如此魄力,敢与整个武林为敌。这时候,后院传出一阵哭喊,柳长风一惊,冷汗立时冒了出来,那声音好熟悉,不正是自己妻子的么?难道是孩子出了事情。

“什么人?有胆量给我出来!”他强自支撑起身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靠着桌子,扫了那倒在地上的宾客,歉意地说道:“各位朋友!柳某对不起你们!今天这伙人明显是冲我来的,没想到牵扯到大家了!”

“妈的,柳少侠!这事情虽和你有关,但责任不在你身上!”一个魁梧大汉撑个棍子,有气无力说,接着转头大骂起来:“我操他祖宗,那个王八蛋敢做这种事情?想跟整个武林过不去啊?”

“是啊!是啊!”

现场立时闹成了一锅粥,众豪杰谩骂不已。却没有说什么柳长风的不是,毕竟武林四大公子无论势力还是背景,都不是一般门派能得罪得起的,即便有些愣头青,他也只会怨恨那些不按武林规矩出牌的人。

倒是柳老头不一样,他软倒在地,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我早就告诫你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学人家混什么江湖?这下好了……”他那鸭子似的嗓音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屑;厌恶的眼光也随之而来;而他却没发觉;口中的恶毒词汇让人们以为他骂的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仇人。

柳长风困窘地低下头;有这样的父亲;他能怎么样?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后面;现在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他正在心急的时候;他的妻子出来了。

众人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啷呛地走到前面来;一下子扑到柳长风的怀里;哭喊道:“儿子,儿子让他们抱走了!”

众人大惊,柳长风一哆嗦,扶住妻子苏婉的肩膀:“你说什么?孩子怎么了?”

苏婉刚要张口,这是门口有大笑声传来,将众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大门外走进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哈哈笑道:“众位真好兴致,坐在地上等着我们兄弟来啊?兄弟我可担当不起啊!”

这下子,都知道这件事情是谁敢的了,当时各种各样的谩骂口水满天飞,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人早就死百八十回了。



孩子,孩子!”苏婉冲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奔去,却被柳长风拦了下来。他阴沉着脸,打量着那几个黑衣人,一样的样式,只有刚才那说话的人胸前绣着一朵金色的花,明显是领头的人,当下抱拳道:“各位,究竟与柳某有何冤仇,甚至不惜与整个武林为敌!”

“哈哈!”那领头人笑道:“与整个武林为敌?不敢!只要青叶公子答应我一个条件,在场的众位英雄一定没有任何损伤,而且。。。。。。”说着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个婴儿:“看看;他是谁?”“孩子!孩子!”苏婉声嘶力竭地想要上前,要不是好几个人拦着他早就冲到前面去了。

柳长风对妻子厉声喝道:“你胡闹什么?你又没有武功?”转头对那领头人说:“你有什么条件?”

“听说四年前,青叶公子在芜湖得到一块上等的血玉发簪,价值连城。”他看了看柳长风,嘿嘿笑道:“在下平生最喜好收集玉器!所以……”

“就一个发簪?”场中有人提高了音量:“柳公子,你就给他吧!孩子要紧!”这句话正好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一时之间附和连连。

“这……”柳长风叹口气:“一个发簪,虽说珍贵,但柳某人也负担的起,要说就算白给你我也没话说,只是,那是我的一个朋友的遗物,实在不好转手交他人!”

“这么说!你是不从喽?”领头人往前走一步,他的瞳孔似乎在急骤地缩小,从他那眯缝的眼中,射出一道阴森森的光芒:“你就不顾及儿子的性命?”

“朋友之物!怎能说给就给?”柳长风神色黯淡,似乎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用眼睛扫了扫众人,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妻子,皱眉叹气道:“当日我曾在幕白和文杰面前发下誓言,这块玉才会由我保管,阁下如此要挟,岂不是逼柳某人做个无信之人?”他永远记得四年前的那一天,悬崖下,根本就不见方拓,朱瑜,嫣玉三个人的尸体,只找到那依旧泛着耀眼光华的发簪,虽不知那是何人之物,但明显是同三人的突然消失有关联,他怎么好将它交给别人?

“我给我给!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柳青山这时候插话道。

“爹!”柳长风急道。

“你还知道叫我爹?”柳青山啐了一口:“我白养你多年,到头来你这么孝敬我?我要我孙子!”说着似乎浑身都有了活力,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奔到里屋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块遍身通红的发簪出来:“你看,是不是这一块?”

“你不能。。。。。。”柳长风刚要说什么;却瞥见门口的一道身影;立时将话全部咽了回去;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魂牵梦绕的;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面孔:“阿拓?”

方拓同乞儿赶来,正好看到这种情景,瞟了柳长风一眼,抽出软剑,一个闪身来到那领头人身前,趁他不备,一剑挑起了孩子,然后纵身抱起孩子,在空中旋身,等落到地面,众人才反应过来,而此时,她已经到了苏婉的跟前,将孩子递还过去。

“你,你是谁?”领头人大惊,自己竟然在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情形下被抢走了手里的东西,这是何等武功?

“我?疯子!”方拓笑了!很甜!接着一个箭步,就来到领头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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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一张精致的面孔竟在眼前瞬间放大,等回过神来,那女人的鼻子只差一点就能贴到自己的脸上,那毛孔似乎都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当下惊骇欲裂,待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脖子上一阵凉意传来,他低下头,正好看到自己的身子轰然倒地,自己的头竟然已经离开得相伴几十年的脖颈。而他的最后记忆,就是那女人甜美的,犹如天仙般的微笑。

“下一个!”方拓的声音虽然依旧清朗,此时却多了一丝魔力,一点杀意,那软剑上绽开无数朵娇艳的青色莲花,每一个花瓣的绽放,都是那么美丽,即便它的代价是一条生命的终结,但那种妖异的美是任何事情都掩盖不住的。很快,十六个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

方拓依然带着那股微笑,走到柳长风面前,行了一礼:“富贵吉祥,儿孙满堂!听说你们施舍膳食,小女子特意来讨要几个馒头回去充饥!不多,八个就好!”说完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在旁边的桌子上捡了七个馒头,那地上还有一个,她也捡了起来,拨去已经脏了的皮,似乎很珍重地方进怀里:“朱门酒肉臭、路人冻死骨,柳老爷还是多做善事吧!”

很超然地走到吓呆住的乞儿面前,蹲下来:“乞儿,你怎么了?”

乞儿愣了半晌,突然哭了起来:“疯子姐姐!”

“不哭!不哭!吓着了吧?是我不好!”方拓抱起了乞儿,抬头看了看,天又下雪了!“我念童谣给你听啊!”

在风雪中,那道身影飘然远处,只有凄哀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虽有千黄金;无如我斗粟;斗粟自可饱;千金何所直……”

有一个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他们不就是街上那两个疯子么!我前些天还看到她们了!”

柳长风看着满天的风雪;突然跪了下去;刚刚那能不顾自己骨肉生死的汉子;竟然在武林豪杰面前;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一部惊蛰 第二十六章 落叶他乡树

风雪中,京兆城外的魁斗镇。

黎明时分,低低的灰色云雾依旧蒙在天空之中,天,没有丝毫转亮的痕迹。雪花又大又密,狂风怒吼着,一阵强过一阵的盘绕着,发出声声怪叫,吹送着小巷墙瓦上那些嫚舞着的雪花,凄厉而无情,呼啸声似乎把整个天地都搅动了起来。

罕有人迹的街道上,此时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疯子姐姐!咱们休息一下好不好?”乞儿拉住方拓的衣角,恳求道。

“那就找间客栈吃点东西吧!”方拓点点头,但她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客栈,低下头,看向那张满是疲惫的小脸,心头一阵愧疚,这孩子跟自己冒着风雪走了一夜的路,想来也累得不轻,自己怎的就疏忽了呢?

“不用!咱们到哪里坐一会儿便好了!”乞儿手指前方的一处小巷,对着她笑了笑。

“也好!”方拓拉上小姑娘。这时候,天还早,想来客栈饭馆还没开门吧!

*******

小巷深不见底,两侧便是高大的围墙,中间的道路很窄,堆着很多的垃圾废品。方拓走了半天,才找到一处勉强可以做人的地方,那是一户人家的后门,看样子这家条件很不错,有着深邃的门廊,正好可以挡住那恼人的风雪。方拓掸了掸台阶上的积雪,拉着乞儿缩到那门外的角落里,身子立时暖和了许多。

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还能忍受,但乞儿小小年纪怎么受得了?若是继续赶路,下一个城镇还不知道有多远呢!在这里等一会儿也好!天亮了,就开间房让乞儿好好睡上一觉……

想了想,掏出从柳府中带出来的馒头,交到乞儿的手里:“饿了吧?先吃点这个!待会儿给你买肉汤喝!”

“哪用这么浪费?”乞儿咬了一口馒头,做了一个满足的样子:“能吃到这样白的馒头就不错了,肉汤很贵啊!”

方拓望着她那甜甜的笑容,心中一痛,便向外挪了挪,尽量护住乞儿那单薄的身子。转头看向头顶那旋飞飘舞的雪花,神情间不觉又回到了昨晚。

那一晚,柳府真的奢侈漂亮啊!灯笼是彩绸青纱的,喝的酒是陈年特制的,吃的菜是精心挑选的,便连奴仆身上的衣衫也是绫罗绸缎做成的!而苦站在门外等待施舍的人们,却只能得到加了料的馒头和稀薄清淡的米粥,而排队的那些人中,也站着自己。那一晚,将一切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头。

在那时,监牢中苗蕴仙泪流满面怒不可遏的面孔和绝望无奈德哭嚎;黑黄破旧的墙壁下,月楣儿那多了皱纹,微微发胖的身材和长了老茧的双手;还有乞儿那带着体温的半张面饼和那间破败不堪却无钱修理的草屋。这等等的一切,逐一在眼前晃过。走马章台,一掷千金的老爷们会去可怜那些流离失所的黎民苍生吗?快意恩仇,逍遥自在的侠士公子会去关心那些冻毕街边的累累尸骨吗?而自己呢?自己过去也曾在意这些么?

她知道这世界本就不公平,也清楚自己没有立场更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但在那时,她心中却忍不住升腾起一股杀气,五彩绚烂的花灯和满院子的美酒佳肴,在她眼中是那样的肮脏腐臭;交杯换盏,谈笑轻松的那些人是那样的恶心丑陋。但她只能强自压下杀人的冲动,只因为站在人群中间,笑得最惬意,最开心的人是自己的知交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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