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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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么说!”江秋水连忙拉住她的手,惊道:“我怕!”
“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方拓挑起眉毛,毫不在意的笑道:“我这人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手中的人命债成百上千,你何曾见我像你这般难受惧怕过?多她一个,算得了什么?”此话掷地带声;
铿锵有力,江秋水那杂乱的心绪多少被抚平了。但她未曾注意到,说这番话的时候,方拓眸中那闪动的光彩,却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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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清晨,雾气浓重,远方的一切都看不清,除了雾,还是雾。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自街头响起,前几日落下的大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石板铺就的地面,蹄子踏在上面,清脆异常,这阵阵马蹄声最大程度的打破了上京清晨的宁静。一队骑士疾驰而过,他们呼喝着,即便知道前方不可能有人敢挡住去路,也不肯放弃这炫耀自己身份的机会。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马匹猛地刹住;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口中嘶叫着原地转了半个圈。而他后面的数十个骑士也是反应迅速,都停了下来。
咣啷声起,数十把武器几乎同时出鞘。
为首的一名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电芒,直射到面前的浓雾中:“什么人胆敢阻挡本王的去路?”他们都是契丹武士中的精锐,自然能感受到前方弥散的,那如实质般的杀气。
“哈哈!你们总算来了,梁王,你可认得我?”白茫茫的雾色中,缓慢地走出一道住着拐杖的纤细身影。冰冷的语调低沉而不响亮,却悠然飘遍长街,传到众人耳朵里,如同在身边轻言,一字不差,字字清楚。
“那天死的贱人果然不是你……”瞳孔猛地收缩,先前说话的那名男子咬牙道:“兰若冰,你拦住本王,可是来投案自首的?”那拦路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伤愈的方拓。
谁知方拓竟然点了点头:“投案自首?我可从未想过,现在嘛,也许可以考虑,不过……”停顿一下,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也是你死之后的事情了……”话音未落,手中拐杖突地在地上一扫,一块巨大的石板飙飞而起,直射那梁王的面门。
“大胆!”梁王身边的武士同时从马上跃下,接着挺身上前,有人劈向那石板。更有人趁机攻向方拓。只听轰然一声爆响,四面气流鼓荡,石板经不住众人的劲力,化为碎末。但烟尘滚滚中,却没有发现方拓的身影。
正诧异间,雾气烟尘被劲力强自分开,一抹闪光照亮了他们鲜明的衣甲。那道飘逸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头顶,灿烂光华一爆急收,青色剑芒遥指梁王。
“贼子敢尔!”众武士连忙迎了上去。同时举刀,挥向半空中的人。
但方拓却不管许多,空中换气,竟将身子硬是拔高了丈许,然后滑了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到梁王马头,手中软剑正好击上对方挥出的弯刀。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刀剑交击处迸出点点火星,弯刀与软剑同时向后荡开。但方拓岂能就此甘休?握在另一只手中的拐杖顺势点出,无声无息穿向对方肩头。紧接着软剑翻转,化成一线光华向他的前胸刺去。隐隐的沉雷声一震,一股刺耳的气啸声传出。
梁王手扶马鞍,纵身退后,虽然险险躲避开剑刃,却也受到方拓雄厚内力的冲击,脸上霎时一片雪白,接着转而变红。落地后的身子不禁有些摇晃。那骏马却是被剑气劈成两半。
这时那些契丹武士已经回功而至,方拓直接以手中拐杖挡住那数十把刀剑,一连串气爆声和交鸣声绵密的响个不停,接触时又是几声巨响,激荡的气流向着四面散溢。直将那些契丹武士都击飞了出去。
“哈哈!”一声长笑,方拓在原地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满面震惊的梁王面前,毫无取巧的挥剑。韩光闪过,一颗头颅冲天而起,紧接着鲜血喷射,而那无头的身躯,在原地站立许久,才倒了下去。
“还打么?”方拓昂然而立,手中的软剑依旧发出阵阵龙吟声,缓缓的抬起,指向那些惊骇的人。
四周除了风声,便只剩下喉咙抖动的声音了。却无一人敢挺身应答。
“还打么?”方拓身上的杀气越发的浓烈,弥漫开来,整个大街的气温似乎都降了下来,冷得让人牙齿打颤。她淡淡的重复一句,抬脚,向前迈了几步。
那些武士被她气势所摄,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自觉的,随着方拓迈进的步子后退。
“还打么?”挑了挑眉毛,方拓第三次说出这三个字,这一次,却是特意抬高了音量且凝聚了真力,传到敌人耳中,似炸雷爆响,直震得人人耳中嗡嗡声不绝;心跳加快。方才那番对决,方拓力敌数十契丹武士,更是轻易击杀了梁王,那高绝的武功足以震慑全场,那些契丹武士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此时,他们不禁想到前几日皇宫中的惨况,满地的残肢断臂,被染红的积雪,眼前这人,是能在近千禁军围攻下来去自如,斩敌上百的杀神啊!
方拓那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目光在他们惊慌呆滞的脸上扫视片刻,接着,眸中掠过一丝不屑的神色,嘲弄的笑了起来:“既然不打了,那我就走了!”说完,完全不将眼前对着自己的刀剑放在眼里,慢慢的转身,轻松地掸了掸身上的雪尘,一步一步的走远,就像今晨出现时那样,渐渐的融在雾里。
很长时间过后,那些武士在迷茫恐惧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的主子被人杀了,责任心告诉他们应该顺着凶手消失的方向追上去,可刚刚迈步,身子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这时冷风吹过,更带来浓重的凉意,原来他们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在旁人眼中看到一抹极为复杂,难以掩饰的惊惧。懊恼,悔恨,惊恐,不甘等等情绪徘徊在他们心头,却也不得不承认,身为堂堂的契丹武士,他们在一个女人面前丧失了一向引以为傲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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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惊蛰 第五十九章 半梦中
第五十九章 半梦中
“沉沉更鼓急;渐渐人声绝。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口中念着后代诗人袁枚的诗句,方拓在深夜推开了窗户。早上回来后,她便熟睡到现在,眼下已经提不起丝毫睡意了,无聊之下,只能望着窗外的景象发呆,可惜,天好的邪门,月亮很大,更没有下雪。独自伫立在阁楼里,能看到的,也只是楼下黑漆漆的巷子。
方拓喜欢北方的冬天,虽然冷风袭人,雪花飘个没完,但她觉得这样才有气势。银装素裹;万树琼花的景象南方是很少有的。
“你终于醒了!”江秋水推门而入,关心的问道:“睡了一整天,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急,我还不饿呢!”方拓摇摇头,目光依旧投在外面的夜幕中。
“阿拓……”江秋水走到她身边站定,踌躇片刻,终于斟酌着字句将内心的疑问道了出来:“外面都在说你今早截杀梁王的事情,可我有很多事情不太明白!”
“哦?”方拓挑高了眉毛:“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何要杀梁王?我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当日翠娥伪装成我引开官兵,正是被他所杀……”神色复杂的看了江秋水一眼,却始终没讲出下面的话,只是改了一个口气:“按理说,他们早该发现翠娥是假的,应该利用她逼我现身才对,谁知那梁王这般愚蠢,竟狠下杀手。”说到这里,她眼神骤变,冷哼一声道:“杀了人还不算,竟然鞭尸示众,宣称兰若冰受辱而死,他既然这么绝,我若不来点厉害的,岂不是辜负了人家?”
说到翠娥,江秋水的脸色不禁变了一下,沉默半晌,才口带埋怨道:“既然翠娥都死了,你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这不是让她白死么?”
方拓眯起眼睛,轻声道:“我又何尝怕过麻烦?虽然当时我无法动弹,但也算是亲眼看到翠娥为我出头更替我冤死,我岂能让凶手逍遥下去?”接着又冷冷一笑:“若他们真认为我死了,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上京的戒严还未解除?这只是在麻痹咱们啊!”看江秋水还是满面的担忧,便放柔声音:“你放心,兰若冰暴露出来,可方拓没有,这上京城,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我还是很担心!”江秋水叹口气:“毕竟,还有隆云知道你的双重身份!”
“他不会!”方拓眉毛抖动一下,肯定道。
“为什么他不会?”江秋水忍不住抬高了音量:“若不是他,你会在皇宫被围攻么?”
方拓却是神秘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面还系着一布条。在江秋水诧异的目光中,她将玉佩挂到脖子上,然后把布条递到她的手中:“你就不想知道我如何知道梁王是凶手的?那是因为我昨晚去了燕王府。”
“是隆云告诉你的?”江秋水惊呼一声,看她点头,接过来布条,见上面写着一排小字:“仪坤州柳子巷。”愣了一下,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方拓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收敛了,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她背负双手,面对皎洁的月亮,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幽幽道:“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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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方拓所言,虽然一路上关卡林立戒备森严,但男装的方拓却是连询问的人都没有。反倒是她身边的江秋水,吸引了不少的关注,总之,无惊无险地走了五天,两人便到了仪坤州。
在仪坤州找客栈住下后,方拓换上女装,一个人悄悄的来到安置顾文宇的柳子巷。
“师兄,你总算来了。”顾文宇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兴奋之情毫不掩饰的在眸中闪现。
“好小子,倒挺有精神的!”一身女装的方拓敲了敲他的脑袋,转身对一旁站立的萧敬客气道:“萧大人请回吧!”
萧敬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抱拳道:“姑娘,眼下整个契丹都在……”犹豫一下,又小心的说:“您带上顾公子是否有些不方便?”
“多谢大人的提醒,我自然有办法应付!”方拓点点头。
萧敬又看她一眼,舔了舔嘴唇:“我家王爷曾在信中交待过,自此后,他同姑娘便只是仇人,若见面……”
“至死方休!”方拓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又看见对方那震惊的样子,苦涩的笑了下:“燕王跟我说过这话,所以也不劳大人提醒了!”
“姑娘……”萧敬的声音抖了一下,嘴巴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叹了口气,低头走了出去。
“师兄,你和隆云发生什么事情了?”顾文宇好奇的问道。方才二人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方拓烦躁的斥道。
顾文宇抽了抽鼻子,低下头,又委屈的瞥了她一眼,表情夸张至极。
方拓被他搞怪的样子逗乐了,短促地吐口气,笑骂道:“你赶快把那恶心的嘴脸收起来。要不然……”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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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宇以为她还要打自己,吓得连忙用被捂住头。
方拓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件男装套在身上,又戴上了帽子,见顾文宇还缩在床上,一把将那被子拽到地上,顺手又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师兄,你怎么又欺负我?”顾文宇抗议道。
“你不想离开这里便躲在被子里好了!”方拓瞪了瞪眼睛。上前架起他便走。
“我自己能走!”顾文宇靠在她身前,突地脸红起来。有些倔强的挣脱开去,往前走动两步,确实摇摇晃晃的,若不是方拓快步赶上来,他便栽倒在地上了。
“扶你一把有什么要紧?”方拓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他,慢慢的向房门移动。
“师兄……”顾文宇不忍心道:“还是我自己来吧!”目光不自觉的瞄向她的双脚。
方拓一心注意着脚下,闻言头也不抬:“你自己来?万一伤口迸开了怎么办?”
“可咱们这样也快不了啊!”顾文宇有些不服。
“你笨啊!到了门口不会顾马车?”
“师兄……”
“你又要说什么?”
“我发现你长白头发了;不少啊!”
“我火气旺嘛!心火旺白发生,你听人说过没?”
“没有……”
“现在不是听到了?”
“……”
“那个,其实我也没听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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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坐在酒楼的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观察着楼下街道上往来不绝的车马行人。
江秋水坐在她的对面,也学着她的样子,不过她看的是另一个方向,偶尔还会扫方拓两眼
“兰若冰到现在还没被捉住呢!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这个时候,临桌传来的议论之声,一下子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方拓放下酒杯,扭头看了看,但只见一面屏风隔在面前,根本看不到说话之人的模样,只能从那清朗的声音分辨出,说话的是个男人。
这时,屏风后又有声音传出,却要圆润柔和许多,明显是个年轻的女子:“这天下间,恐怕没几人能捉住她!再多的军队关卡能怎样?若我说当今年轻一代第一高手非她莫属。独闯天都教又全身而退,契丹皇宫千多禁军为杀她折损上百,光天化日下击杀梁王,这天下几人能做到?”语气中竟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感叹和赞赏。
方拓听到他们的对话,将头转回来,正好对上江秋水的清眸,露出一抹苦笑,却没有说什么。接着恢复了常态,继续喝酒,好似别人说的不是自己。
“不然!”那男子道:“你没听说吗?已经有不少人将她归为邪派高手之列了!疯仙子兰若冰,心肠狠毒,杀人无数,疯疯癫癫,声名狼藉啊!这样的人是不会被世人所接受的。当年扬州花会,兰若冰的歌喉迷住了多少的人?消失了几年,却以这种面目出场,还真是……”他的语气有些悲凉:“疯了?”
“谁说她疯了?”那女子不服道:“疯子能做出这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么?”
“她若不疯,敢独自闯天都教和皇宫?那可是九死一生啊!再者,疯子的行径岂是你我能揣测的?”男人的声音说到这里,却是低了很多,显然是在惧怕什么。
“翟修文,你怎么也这般庸俗?”那女子的音量却是抬高了:“我就不明白,兰若冰的朋友一个个的为她出面澄清,说她不是疯子是被冤枉的,可这天下人为什么还说她面目可憎疯疯癫癫?武林四公子啊,在江湖上没有份量么?说的话不可信么?说到底,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太龌龊?这世间之所以容不下她,也只是因为她是女人罢了!”停顿一下,又道:“算了,这饭不吃了,真扫兴,一点心情都没了!”接着便是桌椅拖动的声音了。
江秋水听到这番话,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扭头望去,却在看到那屏风后出来两人衣着打扮的时候,终是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还瞄了方拓几眼,且越笑越是开心。
方拓察觉到江秋水瞥来的怪异眼神,也转头望去,等看到那两人的样子,嘴边也不禁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但同江秋水那调侃的笑容比起来,她那翘起的嘴角,却又有另一番含义了。
“在下容越!不知道姑娘和公子为何这般看在下?”一道娇小的身影走到近前,眼光在二人脸上扫视一番,露出惊讶的神情。接着却又换上一副色咪咪的模样,瞄着江秋水,柔声道:“这位姑娘,能告知在下您的芳名吗?”
这容越身材娇小,面白唇红,极其美貌,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姑娘,偏偏做了男人打扮,这还不算,举手投足间虽努力模仿那种豪放的做派,却仍脱不掉浓浓的脂粉气,现在,脸上还带着这副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原来是容……”江秋水打量着容越,眼中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明显:“容公子!”她特意在“公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却没有提及自己的姓名。
那容越竟是毫不气馁,一下子贴到江秋水的身前,还要开口说什么,胳膊却被同伴拽住了。
“小月,不要胡闹!”那叫翟修文的男子面露青筋,无力的低喃:“人家在喝酒呢,你不要打扰好不好?”转头对江秋水和方拓歉意的报拳道:“我这妹妹实在顽皮,打扰了二位,实在对不住!对不住!”说着,也不理会容越的挣扎抗议,硬是黑着一张脸将她拽着离开了。
“这个小妹妹挺有意思的!”江秋水的目光跟着那两人。直到他们在楼梯口消失,才笑着回过头,但在触及到方拓那阴郁的面色之时,笑容渐渐在脸上凝固了。
“阿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她关心的问道。
方拓突地笑了起来,阴沉的脸色瞬间收拢,淡淡的道:“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说着,站起身:“咱们该回去了,要不然文宇非急死不可。”
“也好!”江秋水点点头,像往常那样挽上了她的手臂。
“咱们走吧!”方拓扯动嘴角,却又不着痕迹的将手臂抽了出来,身子往旁边闪避了半步的距离,才迈下了楼梯。
江秋水的身子僵硬在那里,许久才缓过劲来,连忙低头跟了上去。
路上的气氛十分沉闷怪异,两人默默地走在路上,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抵达客栈的大门。
“我回房了!”
江秋水深深的望她一眼,幽幽长叹一声,又低下了头。转身便想回自己房间。但她的手臂却被拉住了。耳边响起方拓干涩的声音:“秋水,你说,别人看待当初的我,是否亦如今日咱们看待那个容越?”
江秋水身子一震,愕然转头,却正好看到那黯淡无光又迷茫一片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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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秋水姐姐怎么哭了?”一辆向南行驶的马车上,顾文宇对旁边看书的方拓问道。被裹在被褥中的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分别嘛,难免会有些伤心!”方拓头也没抬。
“她怎么不同咱们回中原了?”顾文宇有些不甘心。他实在舍不得和江秋水这么好的人分开。
方拓将书本放下,身子靠到了车板上。轻声道:“她自然也是要回中原的!不过不是现在!”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顾文宇盯着她的脸,小心的问道。
“怎么会?”方拓笑了。
“反正你们有点怪!”顾文宇嘟囔道。又皱了皱眉,不舒服的挪动了下身子。
方拓靠上前,将旁边放置的被褥都垫在他的身下,又冲前面朗声道:“王大哥,慢点走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