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之农家贵妻-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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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静谧温馨。
这一刻他忽然间有种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渴望。
就这样,一直走到老!
阿桥,我们会一直牵着手走到白发苍苍的!
从正房到上房,走了小半个时辰,若不是柳桥平日习惯了东北西走,定然走不动,这宅子太大了也不是好事。
可易之云却觉得这路太短了,“等你休息好了,我陪你逛一遍我们的家。”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柳桥道,随后看向眼前灯火辉煌的院子,“进去吧。”
易之云握紧了她的手,“嗯。”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了院子,跟刚刚进府的时候一般,云柔笑着从正屋的中堂迎了出来,连话也没变,“易大哥,姐姐,你们终于来了!”
白日的时候,易之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如今……他皱了眉头,看向柳桥,见她神色淡淡,心,却并没有松了口气,而是咯噔一下。
“易大哥……”云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声音中的雀跃消失。
易之云看了她一眼,对柳桥道:“我们进去吧。”
“嗯。”
“易大哥,姐姐,云姨等了好一阵子了,我们快些进屋吧。”云柔声音恢复如常,“晚膳都已经准备了,待会儿就可以摆膳。”
三人进了屋,云柔走到了云氏的身边,“云姨,易大哥跟姐姐来了。”
云氏扫了一眼柳桥,随后便看向易之云,“怎么这么晚过来?若是饿坏了身子该怎么好?”
“娘,也还不算晚。”易之云方才松开眉头又蹙了蹙,微笑回道,“而且我也不饿。”
“柔儿,让下人摆膳吧。”云氏道,随后看着易之云,“别以为一顿半顿没关系,这些年你在外面吃的苦还少吗?之前太子派来的太医不是说你得注意日常饮食,免得……”
“娘!”易之云打断了云氏的话,“今日是中秋,别说这些!”
云氏眸色明显沉了沉。
云柔道:“云姨,易大哥说得对,今日是中秋佳节,又是姐姐来京的好日子,我们该好好吃一顿团圆饭的!”
“嗯!”云氏才点头,然后终于正眼看柳桥了,“云儿在边疆十年,受过不少的伤,现在不趁着他年纪还轻好好调养,等到了便受罪了!你既然来京了,以后这些都交给你!如今云儿可以供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往后你的那些生意便收收,将心思多放点在云儿身上!”
“娘!”易之云即使震惊更是不解,他知道因为当初他从军的事情娘的心里一直对阿桥有芥蒂,可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为什么还要这般?“娘,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你——”
“云姨。”云柔又道,“我们先用膳吧,你不是说易大哥饿不得吗?”
云氏看了看云柔,又看了看儿子,脸色虽然不好,但是最后还是点头,“去膳厅吧!”
云柔扶着她前去。
易之云看向柳桥,眼底有着坚定,“别听娘的,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吃饭吧。”柳桥淡淡道。
易之云心中一沉,“好。”
四人入膳桌。
云柔指挥着下人上菜,一道道美味佳肴送上来,而每一道菜送上,云柔都会细细地给柳桥介绍,同时给云氏布菜。
柳桥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眼底的凉意也在渐渐加深。
“姐姐,这是京城第一名菜……”
“云柔。”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有些沉肃,“不用介绍了!”
云柔笑容顿住,“易大哥……”
“不用介绍了。”易之云正色道,“用膳吧。”
云柔笑容继续,“也是,看我尽顾着说。”说完看向柳桥,“姐姐你好好尝尝,若是那道菜喜欢,跟我说一声,以后我让厨子给你做。”
易之云的脸沉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柳桥轻笑道,“听说云姑娘是夫君救命恩人的女儿?”
云柔一愣。
“的确!”云氏却答道,“若是没有柔儿的父亲,云儿可能早就葬身异乡了。”
柳桥笑容不变,“如此我真的谢谢云姑娘。”
“姐姐不必如此。”云柔敛去了笑容,姣好的容貌上泛起了淡淡的哀伤,随后又转为坚强,“爹他是为了大周,死的光荣。”
“不管如何,我还是得谢谢你。”柳桥举起了酒杯。
云柔恢复了笑容,“既然姐姐……”
“不过我很好奇。”柳桥没等她说完便道,“你怎么叫我夫君易大哥,却叫我姐姐?该不会是不想认我这个嫂子吧?”
云柔面色一僵。
云氏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话?!”
“娘这是做什么?”柳桥搁下了酒杯笑道,“娘这般像是我欺负了云姑娘似得。”
“姐姐……”
“看来云姑娘是不想认我这个嫂子了。”柳桥笑着继续。
云氏恼怒,“不就是一个称呼吗?!你犯得着……”
“娘。”易之云开口打断了云氏的话,神色严肃,“阿桥说的没错,是不该叫这个称呼。”看向云柔,“以后你就叫嫂子吧。”
“易大哥……”
“云儿!”云氏盯着儿子,“不过是一个称呼!”
“阿瑀叫我易大哥,叫阿桥嫂子。”易之云看着云氏,目光坚定,“云柔也理应如此。”
“云儿——”
“云姨。”云柔忙握住了云氏的手臂,笑容勉强地低声道:“易大哥说的没错,我是该叫嫂子。”
“柔儿……”
“云姨。”云柔轻轻地摇头,随后转向柳桥,“嫂子,是我糊涂了,你别介意。”
“怎么会。”柳桥淡淡道,那笑容有种让人感觉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这些菜都很好,不过如果日日这般吃恐怕御史不会放过夫君了。”
云柔面色又是一僵。
云氏的怒容也僵住了。
“以后你盯紧点。”易之云看向柳桥,“这样便不会让御史抓到小辫子了。”
“你看,还是要让我给你做牛做马。”柳桥淡淡笑着,却不真实。
易之云有种想拉她走的冲动。
“快吃吧。”柳桥动手给了夹菜,“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养着。”
“阿桥……”
“吃吧。”柳桥道。
易之云满心愧疚跟不安,却不好再逼她,转过头看向云氏,“娘,用膳吧。”
云氏心头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胸口起伏加剧,也面对儿子的恳求,却还是压了下去。
原本该是和和乐乐的团圆饭却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郁中结束。
膳后,本该是赏月的。
不过易之云直接砍了这个计划,再出什么事情,恐怕他连她一晚也留不住,所以在用完了膳,连茶都没喝,便拉着柳桥走了。
云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云柔亦然。
“柳桥——”云氏咬着牙,一字一字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云柔在旁,看着她,半晌,缓和了脸色,扶着她颤抖的身子,轻声安抚:“云姨,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
云氏这一次没有回应她的话,此刻她的脑海都被愤怒以及伤心充斥着。
他的儿子……
她失而复得的儿子,如今却为了她……为了这样一个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的女子而这样对她!
柳桥,你果真是妖魔!
……
出了上房,空气都似乎便的轻松了。
“阿桥……”
“东家,我们走吧!”白禾终于忍不住了,“这哪里算是回家啊,分明是来做客!”
那个云氏就算了,婆婆折磨媳妇,摆款子她听多了,可是那个云柔算个什么东西!她将东家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还是要告诉东家这个家她可以做主?!
“阿桥!”易之云攥住了柳桥的手,“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相信我……”
“相信什么!?”白禾上前想要扯开易之云,不过没成功,“东家才回来一天,可是你们给了东家多少难堪了?!这些年东家在外面东奔西跑的都还没有受过这般多的委屈!什么相信你?你娘就算了,可那云柔算什么东西!她是在给东家脸色瞧吗?什么东家才是这个家唯一的女主人?!你刚刚瞎眼睛了,那云柔那样子比东家跟更像女主人!你放开东家,放开!”
易之云脸色很难看,若是换做其他时候,他定然会一巴掌拍飞白禾的,可是如今她所说的这些话,让他无从反驳,只是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放手,“阿桥,我知道这事是我的错,可是阿桥……”
“好了。”柳桥打断了他的话,看向白禾,“小禾,松手,这般像什么样子?”
“东家……”
柳桥眼睛一眯。
白禾只好放手。
易之云盯着她,“阿桥……”
“小禾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不过也并没有说错。”柳桥看着眼前站立不安的男人,“易之云,你要我相信便该给出诚意。”
“好!”易之云当即道。
柳桥并未因为他的干脆而有丝毫的欣喜,而是看向他攥住她手臂的手,“松手吧,你再这样握下去,我这手便不能要了。”
易之云一怔,随即猛然松手,“可有伤着?”
“我还没这般脆弱。”柳桥淡淡回道,“走吧。”转身往前。
易之云紧跟其后。
这一路也没说话。
不过却比来的时候气氛糟糕了许多,回到了正院,罗妈妈当即带着丫鬟进来上茶,恭恭敬敬的,没有丝毫的怠慢。
“时辰还早着,我让人在院子摆一桌,我们赏月?”易之云轻声提议。
柳桥看着他,“从钦州到京城我走了一个多月,路上虽然走走停停的,但可能年纪大了,所以精力也不比从前,更容易累了。”
“什么年纪大?你才二十。”易之云失笑。
柳桥失笑:“二十还不老啊?”
“不老。”易之云凝视着她,“不过,晚了五年。”
柳桥自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我有些累了。”
“东家,小禾这就去铺床!”白禾忙道,随后便去铺床,似乎以为主子要休息了,易之云这个讨厌鬼就可以走了。
她似乎忘了,他们是夫妻。
“才吃了晚饭,现在休息……”
“路上走回来已经消食了。”柳桥道,“易之云,我真的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易之云凝注了她半晌,“好。”
很快,白禾便出来,“东家,床铺好了!”说完,瞪了易之云一眼。
易之云看向她,“你下去吧。”
白禾神色一僵,什么她下去?不是他走吗?!“我……”
“小禾。”柳桥打断了她的恼火,“你也去休息吧,我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
“罗妈妈!”易之云直接喊道。
门外的罗妈妈快不进来,“爷有什么吩咐?”
“带……”易之云看向柳桥,似乎不知道白禾的名字。
柳桥淡淡道:“带白禾下去休息。”
“东家!”
“好了小禾。”柳桥道,“我没事的,好好去休息,免得明天没精神!”
白禾仍是不放心,可是最后还是听了话,“好,东家你好好休息,明天小禾再来陪你!”
“嗯。”柳桥点头。
白禾又瞪了一眼易之云,这才跟罗妈妈离开。
易之云看向柳桥,“你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丫头?”
“李伯至交的儿女,跟在我身边好几年了,性子有些冲,但是对我很关心。”柳桥淡淡道,“有时候比我娘还要关心。”
易之云看着她会儿,“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洗漱。”
“嗯。”柳桥点头。
很快,丫鬟便端着温水进来。
易之云却悄然离开。
柳桥注意到了,不过没开口,因为他向净房走去,简单洗漱,丫鬟便上来解了首饰,放下发髻,随后又要动手伺候她换睡衣,不过她拒绝了,自己动了手,方才换好了睡衣,易之云便回来了,身上的衣裳已经一件简单的长袍,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水汽跟皂角清香。
看着坐在梳妆镜前梳理着长发一身睡衣的柳桥,眸色微微一沉,挥手道:“都下去吧。”
“是。”丫鬟们退下。
随着关门声传来,卧室之内安静了下来。
墙边的长条案桌上的香炉燃着熏香,淡淡的清香在室内弥漫,让空气多了一丝旖旎。
易之云轻步走到了柳桥身后,夺过了她手里的梳,声音有些低沉,“我来。”
“不用梳了,我累了。”
易之云顿住了动作,看着镜中的容颜,会儿,应道:“好。”
柳桥起身,还未转身便被身后的人抱住了,而这一次的拥抱,跟之前的不一样,便是没有经历过,可是这一刻柳桥也明白,她知道他想什么,“易之云,我累了。”
“阿桥,晚了五年了……”易之云却没松手。
柳桥笑了笑,“这不是我的错。”
易之云身子一颤,心口像是被锤了一拳似得,“阿桥……”话,没有说下去,方才的那份旖旎却消失了,换做了愧疚,“好,我等。”松开了她。
柳桥转过身。
“你睡吧,我去书房。”易之云道,眼底明显有着隐忍,一年前在营海他可以坐怀不乱是因为怕吓到她,是因为不想委屈她,可是如今不一样,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不敢保证自己一样可以坐怀不乱,“睡吧。”
“你说如果被人知道你今晚上去睡书房会如何?”柳桥淡淡笑道。
易之云一愣。
柳桥没继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容依旧,可是却怎么看都更像是讥笑。
“对不起……”易之云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我不走,你睡吧,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柳桥看了看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床边。
易之云却不动。
柳桥坐下。
“我睡地上,你睡吧。”易之云道。
柳桥微笑道:“床很大,你可以跟营海的时候一样,免得真的病了你娘……”
“阿桥。”易之云苦笑,“这里不是营海租来的屋子或者客栈,阿桥,这是我们的家,我不敢保证我还能向营海的时候一样。”
柳桥眼睛微微眯着。
易之云走了过来,弯下了腰,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不是十年前的小毛头。”
柳桥还是沉默。
“睡吧。”易之云从她的眉宇间的确看出了疲惫,是他错了,错了很多很多,“好好休息。”
柳桥移开了视线,心,却开始不平静。
“睡吧。”
“易之云。”柳桥测过了身,却并未躺下。
易之云坐在了床榻边上,“你放心,你不愿意,我等。”
“阿瑀说你得了御林军统领的职位。”柳桥看向他,岔开了话题。
易之云对于她忽然说起这件事有些意外,不过却还是回答,“嗯。”
“我听说御林军里面都是一些勋贵子弟。”柳桥继续道,“皇帝让你任这样的职位是防着你还是想借机整死你?”
“我的阿桥还是这么聪明。”易之云笑道,多了几分轻松,她这般问便是还是关心他。
柳桥盯着他,“我跟你说正事。”
“西北军权在成国公手中,太后一向疼爱太子。”易之云认真道,“如今太子有立了军功,在武将之中可以说是树立了威信,另外太子妃虽然出自书香世家,但是赵家家族中也有从武的,赵硕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他只是在东南水军里面,但是也算是有些威信。”
“皇帝容不下,所以找你开刀?”柳桥蹙眉问道。
易之云摇头,“还不至于,但是皇帝不可能再让我掌要职的,而且去年我跟易晟的事情闹的太大,皇上虽然为我们主持公道,但是心里未必便不会有芥蒂,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太子能够走到这一步,也是得到皇上的允许的,而且,他让我去御林军未尝没有借我的手去整顿御林军。”
“借你的手?”
“御林军中大多是勋贵子弟,这些人一出生便锦衣玉食,高人一等,虽然其中也不乏出色的,但毕竟不多,可以说御林军是朝廷专门养着这些勋贵子弟的地方。”易之云继续道,“可朝廷的银子也不是白来的,皇上自然也不希望养着一群废物,我进去,对这些勋贵子弟来说是一个刺激。”
柳桥拢紧了眉头。
“别担心,我能够应付的。”易之云抬手去抚她皱着的眉头,“以后所有的风雨我来挡,阿桥,不许再皱眉。”
“那些勋贵子弟岂是好惹的?”
“你夫君我也不是这般好惹的!”易之云笑道,眼底却有着煞气,“而且,我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只要我还有用,他就不会弃。”
“是棋子,便有被弃的一日!”柳桥虽然没有信心能够跟他走下去,但是也不希望看到他下场悲惨,“易之云……”
“阿桥。”易之云笑道,“你能如此关心我,我很开心。”
“易之云……”
“相信我。”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不会有事的,我虽然是一枚棋子,但是不是一枚可以随便弃的棋子,我在御林军中,除了是刺激之外,也是震慑,是警告,皇上希望这批勋贵子弟有用,但是也绝对不会希望他们坐大的!除了震慑这般勋贵子弟之外,皇上还希望用我来震慑太子,或者说,将我这颗棋子放在太子身边,所以,除非太子等不及了,想要立刻坐上那个皇位,皇上就不会对我如何。”
“那个人是皇帝!”柳桥神色凝重,皇帝岂是这般好琢磨的?
易之云道:“正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才会如此用我。”
柳桥蹙眉。
易之云抬手去抚平,“皇帝最怕的不是有野心的或者给他不痛快的臣子,而是没有弱点的臣子,阿桥,我有弱点,还是能够让他放心的弱点,也没有多大的野心,所以皇上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一枚好用的棋子。”
“这样的日子你就不觉得累?”
“阿桥……”易之云敛去了笑容,“我没得选择,从当日我跟随太子去北延国的那一刻,我就没得选择。”
柳桥盯着他。
“对了。”易之云岔开了话题,“我还没跟你说过当年成国公世子为何说我死了的事情。”
“不就是怕人察觉到什么,泄露你们的秘密吗?”柳桥道,这事不问也能猜到。
易之云点头,“当日阿瑀让萧嵘去查我的消息,被成国公世子知道了,虽然只是单纯的寻找,但事情涉及到太子的安危,他还是谨慎,再者,便是借着这次事情将荆家在西北的势力清楚干净!”
“那军需官贪污的事情是假的?”柳桥问道。
易之云摇头,“不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