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之农家贵妻-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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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她清楚他让她管理中馈,为的只是想让这个家平静起来,只是,于她而言,却是不一样,她想,她应该是嫁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入了书房,安氏便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味,随后便看见丈夫坐在花厅中,手持酒壶,样子显得有些颓然。
“夫君。”
尉迟扬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妻子,放下了酒壶,抹了把脸,“这么晚了怎么过来?”
“听闻夫君没睡,便做了一些宵夜送过来。”安氏微笑,没有问及丈夫为何半夜喝酒,“夫君不如用些?”
“好。”尉迟扬点头,对待妻子,虽然没有易之云对柳桥的浓情蜜语,但是敬重肯定是有的,便是冲着她嫁过来辛辛苦苦操持家务,将乱哄哄的威远侯府给打理的井井有条,为未出嫁的几个小姑的婚书四处奔波,准备嫁妆,操办婚事,还善解人意地伺候丈夫,他如何能不敬重。
当日娶她,虽是为了安家,但是这些年下来,他知道他这个妻子没娶错。
安氏亲手将食盒内的吃食拿出来,随后柔声道:“夫君用完了便早些歇息吧,绝儿这几日学了一篇文章,一直说想背给爹爹听,夫君若是有时间,便听听。”
尉迟扬听妻子提起了儿子,脸上也泛起了笑容,不过很快,便散去了,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当初的打趣,若是我生了儿子,就娶你的女儿如何?如今,他是生了儿子了,而老大也有了女儿,只是,如今怎么可能?
太子所做的事情他虽然参与,但是也没插手。
他亦背叛了这份兄弟之情!
“夫君……”安氏犹豫会儿,她看出了丈夫有心事,只是多年的教养让她深谙一个道理,那便是男人的心事若是不跟你说便不要去寻根究底,只是现在……“夫君若是有心事,妾身虽然不能帮上忙,但是听听还是可以的,而且,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
尉迟扬看了看妻子。
“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尉迟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只是关心我。”
安氏笑了笑,“夫君,你我是夫妻,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荣辱与共的。”
尉迟扬笑了,“你放心,威远侯府不会有事。”
“可妾身担心的是夫君。”安氏回道。
尉迟扬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妻子,他不信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从小就不信,他会娶妻,但是只会敬重,他永远也无法明白老大对妻子的安分爱,更无法做到,不过却一直羡慕着,尤其是现在……
世上有这样的一个人可以爱着,也被她爱着,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纵使期间也有许多的苦楚。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安氏一怔,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贤惠地笑道:“那妾身先告退,夫君也早些休息。”顿了顿,又婉言劝道:“酒伤身,夫君还是少喝一些。”随后,行礼离开。
尉迟扬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是忽然间空洞了一般,四周的压抑向自己压迫而来,“等等!”
安氏顿住脚步,回身,姣好的容貌上有着疑惑,“夫君是在叫妾身?”
尉迟扬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出去,走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我同你一起回去吧。”
安氏一愣,随后,绽放了一抹温暖的笑容,“好。”
☆、258 目的
安氏相信丈夫所说的话,只是,若是威远侯府不会有事,那还有什么事情让他困扰至此?她很想知道答案,只是,也明白丈夫无意告知她,失落是有的,但是,也很快便过去,至亲至疏夫妻,他若是不愿意告诉她,那她便不去问。
而且,他愿意让她陪伴,依然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夫妻二人相携回了寝室,安氏亲自伺候了丈夫更衣梳洗,“夫君睡吧,烦心的事情等明日在处理。”
尉迟扬看着眼前笑容温柔的妻子,沉吟半晌,道:“太后也病了一段时间了,你明日递牌子进宫吧。”说完,又补充道:“威远侯府虽然算不上是一流的勋贵,但太后抱恙,我们也该有所表示。”
安氏心里微微一惊,不过面上却不显,之前她便觉得太后跟皇上病的有些奇怪,之后传出了二皇子挟持皇上的传闻,更说明了有问题,而夫君却让她进宫……在这个时候,进宫……
“怎么?不想?”尉迟扬淡淡问道,并无不满。
安氏收起了思绪,微笑摇头,“没有,妾身只是奇怪夫君为何忽然让妾身递牌子进宫罢了。”
尉迟扬有些诧异,相处几年,虽不敢说对枕边人了解的一清二楚,但是也有几分了解的,安氏很贤惠,真的很贤惠,所以不该过问的她从来不过问。
“不过夫君既然让妾身去,那必定有夫君的道理。”安氏微笑继续道,“夫君放心,妾身不会让夫君失望的。”
尉迟扬凝视了她半晌,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聚拢,“我并非不先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是好。”
“妾身明白。”安氏点头,“只是夫君希望妾身如何做?”
尉迟扬沉默。
安氏也不着急,低头给丈夫拉了拉身上的棉被,“夫君,妾身知道不该过问的事情便不该开口,只是若是夫君只是想让妾身进宫,那妾身知道怎么做,只是若是希望妾身见到太后,那妾身必须事先做好准备,若是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那皇后娘娘未必会让妾身见到太后。”
“她会的!”尉迟扬道,声音有些沉冷,“就是因为这些传言,她才一定会让你见到太后!”
安氏看着眼前的丈夫,静待他的下文。
“见到太后之后……”尉迟扬话沉吟半晌,方才继续,“想办法跟永安长公主私下说话。”
安氏眼底闪过了一抹诧异,“永安长公主?”
尉迟扬垂了垂眼帘,“告诉她,她回京的目的,秦钊已然知晓,让她好自为之。”
安氏心里又是一惊,好自为之?吸了口气,理了理思绪,认真点头,“夫君放心,妾身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妥的。”
“好。”尉迟扬颔首,合上了眼睛。
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
能不能逃过一劫,便看他们的造化!
……
此时的皇宫也是一片宁静,只是这份宁静却带着几分阴森森的恐怖,在这寒冬之中,更是如此,慈安宫的寝殿内,仍是灯火通明。
明睿太后并未入睡。
而她也并非只是装病,是真的病了。
对目前情况的无力,对皇帝,大周江山的担忧,还有亲眼见着另一场皇家骨肉相残发生,这些都在磋磨着她,在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之后,她便病倒了。
只是,她却从未想过要让女儿进宫来侍疾!
“阿桥,你听母后的话,赶紧离开!”明睿太后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次让女儿出宫去,只是每一次的劝说都没有成功,“柳柳这般多天没见着你,一定很担心的。”
“母后。”柳桥却是笑着,“你这是在赶我吗?”
“阿桥……”
柳桥笑着继续道:“我还记得几年前母后还恨不得我一辈子都不离开皇宫,当时易之云进宫要人,你要给他脸色瞧来着,怎么现在却……”
“阿桥!”明睿太后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既是无奈又是着急,“你……”话没说完,便顿住了,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易之云出事了?”
宫中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孩子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确不是无情之人,但是跟她的丈夫女儿相比,一定是他们重要!
可如今她却丢下了女儿自己进宫!
这分明很不对劲!
明睿太后越想脸色越是难看,“哀家是病糊涂了!早就该想到这些的了!孩子,你告诉哀家,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母后……”柳桥握住了她的手,“没事。”
“永安!”
“真的没事。”柳桥笑着道,“若是真的要说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便是易之云在京城,比我们母女都还要早回来。”
明睿太后一怔。
“而在不久之前,他受伤了。”柳桥继续道,笑容没变,只是却透着森森冷意。
明睿太后便知道是这般回事,“哀家早就该想到了的!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跟母后说?!还有,既然他受伤了,你为什么在他身边照顾他,反而是进宫来?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母后。”柳桥垂下了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有些事情,或许到了弄清楚的时候了。”
明睿太后仍是不明。
“这些年,我知道一直有人在暗地里想至我们夫妻于死地,虽然每一次我们都能化险为夷,也虽然每一次都查到了所谓的凶手,只是母后……”柳桥抬起头,“我从来都不信事情仅仅这般简单。”
“你的意思是……”
“当年的稳婆,后来的刺杀,乃是不久前掳走柳柳一事……”柳桥缓缓道,眼底却是兑了冰,“而这一切,都似乎跟二皇子有关系,之前我也曾经一度认为是他们做的,只是心里却总是觉得那里不对,似乎还缺了什么。”
明睿太后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我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有了一丝头绪,那便是理由。”柳桥继续道,“缺了一些理由,一些让他们多年来一直恨不得将我们夫妻处之而后快的理由。”
明睿太后苍白的脸渐渐地凝重起来。
“诚然,易之云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威胁,可他远在台州,便是再有威胁,也不值得他们这般多年来一直不放弃地下黑手,至于我……我跟他们唯一的恩怨便是景阳,只是景阳便是没有放下那份感情,也并未如同当初一般想至我于死地,母后疼我,皇兄疼我,不管是皇后还是秦钊都不会为了给景阳出一口气而冒着被皇兄发现的危险对付我。”柳桥笑了笑,有些凉薄,“所以,没有理由。”
明睿太后盯着她,“你……怀疑谁?”
“母后你知道吗?”柳桥低下头看着被她握的有些发白的手,“皇兄派给我的四个护卫,春夏秋冬,身手都是极为的了得,知春跟知夏一直在易之云身边保护,所以他回京之后,非但没受伤,还能在暗地里做了许多事情,可最后,他还是受伤了。”
明睿太后没有开口,眼眸深处似乎闪烁着一丝颤抖。
“而他之所以会受伤,那是因为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将他给引了出去!”柳桥继续道,抬起了头,“母后你觉得若是秦钊写的信,他会没有防备地只身去相见吗?”
明睿太后再次问道:“你……怀疑……谁……”
“开始我仍是认为是秦钊做的!或许他用了什么样的理由让易之云不得不只身前去相见,或者是又利用萧瑀。”柳桥继续道,“只是若真的还是秦钊,那散播流言的人是谁?”
“你到底怀疑谁?!”明睿太后的声音尖利了起来。
柳桥看着她,“母后觉得不可能吗?”
“永安!”明睿太后的话里搀了冷意,又像是警告。
柳桥笑了笑,仍是凉薄,“其实我也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若真的是他,那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这时候去杀一个可以帮到他的人?就算再不喜欢这个人,就算再忌惮这个人,就算……就算是死敌,可只要脑子没坏掉,再恨也会忍,更何况,他们之间便是有嫌隙,也有一份旧情。”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
“然后,我心头又浮现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柳桥没有让明睿太后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若真的是他,那便说明一件事,他并没有陷入陷阱,更甚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永安——”明睿太后的情绪陡然激烈起来。
柳桥却笑着道:“很可怕是不是?是啊,怎么会不可怕?可怕到了我都觉得我疯了!可是母后……”她反手握住了颤抖的明睿太后的手,“整件事的开始,便是敬仁皇后。”
“敬仁……”
“母后也觉得敬仁皇后真的是被安陆侯府所害?”柳桥继续道,“我记得母后跟我说过,当年你们接到成宗皇帝的旨意回京,一切都极为的匆忙,连你们都这般,安陆侯府能够在那般错综复杂的情况之下想到了将来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当皇后?便是真的想到了,那他们要除的人不是敬仁皇后,而是母后您。”
“够了!”
柳桥看了看她,随后松开了手,站起了身来,“母后,我也不想去接受,于母后而言,那是您最疼爱的孙子,于我而言,那是曾经与我夫君生死与共的人,他们两个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就算这份情谊不在,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能够让他下这般狠手?!”顿了顿,又继续,一字一顿,“或者,不是仇怨,而是原因,一些原因让他不得不痛下杀手!”
明睿太后眼眸泛红。
“可什么原因呢?”柳桥笑了,凉薄无比,“若是秦钊下手弑君了,那下一任的皇帝会是谁?秦钊吗?背着一个弑君的罪名,他坐的稳这个皇位吗?他凭什么?就凭着一个荆家?”
明睿太后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脸色越发的难看。
“母后。”柳桥缓缓地单膝跪下,跪在了床边,“我不想伤母后的心,可是母后,你有多少年没有好好了解过你的这个心爱的孙子呢?”
还有你的儿子。
他在这场风波之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她敢进宫?
因为心底有把声音告诉她,她不会有事!这看似龙潭虎穴的皇宫,其实并没有那般的危险!当的了这个皇宫的主人,就比谁都清楚,若是他失去了身为主人的掌控权,后果会是什么。
既然清楚,又如何还会让自己犯这般的错?
☆、259 合作
明睿太后嘴唇动动,似乎很想说出些反驳柳桥的话来,只是,这些年的事情在脑海中流过,最终,一切的反驳的话都显得那般的苍白无力。
是啊。
她有多少年没有好好看看霄儿了?
可是,若是让她说出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话,她无法说出来!
这个她从小便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永安,这些年皇帝虽然一直用秦钊压着他,可是……从未……从未透露过一丝易储的意思,他怎么会……怎么会……”
思量出如此计划!?
若说整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如此缜密的计划,必定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了的!他从很久以前便已经存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吗?!
可是为什么?!
皇帝待他这个儿子不薄!
柳桥没有反驳明睿太后的话,其实,道理很简单,权势对于一些人来说,驻足不前前景不明,也是极大的威胁。
“或许,一切都是我的臆想罢了。”
看着明睿太后越来越苍白的脸,最终,柳桥轻笑地说出了这话。
明睿太后也笑了,却是惨淡无比,伸手,握住了女儿的手,“孩子,当初母后或许不该认你。”这般,你就不必被卷进这些事情里面来。
“不。”柳桥笑道:“若是母后不认我的话,我或许早已经死了八百次了。”
明睿太后笑了,眼底却是含着泪。
……
秦钊一直没得到秦霄的消息,在几乎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一遍之后,仍是没有一丝的消息,心里的焦灼越来越烈,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余远是不是也被秦霄给收买了。
他恨不得换人掘地三尺,只是,不行!
还在的理智告诉他,不行!
而在三位内阁阁臣,几个御史,以及不少朝臣的联名上奏请求面见承平帝之后,秦钊心里的最后一丝不忍,不甘以及犹豫消失了!
承平帝必须死!
求见承平帝的朝臣没能见成的后果是关于二皇子秦钊挟持住了承平帝的消息又添了一份真实,随后,有御史直接跪在了皇宫的门口,求见承平帝!
秦钊没有理会。
谣言更加的猛烈。
这一年的新春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中缓缓到来,小年夜当日,易之云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跟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让他告诉自己一定要醒来的那双眼睛极为的相似。
“柳柳……”
沙哑的声音带着惊愕,还有不安。
“爹!”柳柳的声音也是难听,不过却带着压不住的兴奋,还残余着恐惧,“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爹你都睡了好久好久了……柳柳怕……我怕……”说着说着,便又哭了出来了,不过很快,便又自己抹干净了泪水,“爹你醒了就好了!”
“柳柳……”易之云没来得及去理脑中混乱的思绪,抬起了千斤重的手握住了女儿的小胳膊,“你娘呢?”
她怎么不在这里?
怎么丢下女儿一个人在他身边?!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的心里蔓延,她又做了什么?!
柳柳脸色更是难看了,“爹……你醒了就好了……娘……娘她去找皇帝舅舅了……”
易之云身子猛然一震,“你说什么?!”说着,便挣扎地坐起,就算是拉到了身上的伤口也没有感觉,“你说什么?!”
柳柳却觉得手臂被握的好痛,不过却还是忍住了没出声,反而是紧张地关切道:“爹你不要动,不要动!”
“柳柳!”易之云声音低沉着,眼中有着清晰的焦灼!“你娘到底怎么了?!”
“娘……”
柳柳正想说,不过话很快便被打断了。
“长公主进宫了。”知春进来,见了这般情形,皱了皱眉,“请驸马先放开小郡主,小郡主的脸色都青了。”
易之云这才发现自己对女儿做了什么,忙松开手,“柳柳……”
柳柳吸了口气,挤出了一抹笑容,“没事!爹,柳柳没事!”
“柳柳……”这话让本就愧疚的心更是难受,只是想起了妻子,还是压下了,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便对知春道,“怎么回事?”
知春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这是长公主进宫之前交给小人的,让小人在驸马醒来之后交给驸马。”
易之云匆忙接过,打开一开,不禁勃然大怒,“她疯了是不是?!疯了是不是?!”
“爹……”
女儿的轻唤将他从愤怒中拉了出来,随后便是无尽的不安!
柳氏阿桥!
柳氏阿桥,你的本事不小!本事不小!
“爹……”柳柳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父亲的衣袖,小脸惨白惨白的,“娘……娘是不是出事了……”都是她不好,她不该听娘的,她该在娘身边保护娘的!“爹……柳柳……柳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