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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似故人人似雪-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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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她。程杰是个对妻子隐瞒事实的高手,希素一直是帮凶,这是基于她对程杰的忠诚,也是她对他的妻子的报复。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程杰什么都不叫她安排,对方拍来的最后一封电传,显然有点急了,但程杰并没有如常的当公事信回。也没叫希素写封礼貌的回绝信件,那几天只见他若有所思,心神不定。 
  最后雪儿挂的那个长途电话,是程杰的直线,他自己听的,紧闭着门,希素偷听不到什么,听完之后他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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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程杰离去后,希素照例替他整理桌上杂物,她发觉程杰常在听电话时记事的纸薄上撕掉了一页,但笔痕的微微凹印隐约留在下一张纸上。希素用铅笔轻轻在纸上磨着,凹痕现出了日子、地点和程杰先生夫人订房的字样。 
  奇怪,程杰没说过要出门,没叫过她订房。 
  希素默默地观察了程杰两天,在端咖啡给他的时候,在交文件给他的时候,只见他似喜还愁,似愁还喜,心事重重。虽然十二月中了,但南加州是没有雪的,除了山上。有一回希素进去,看见程杰面对窗外坐着。冬风吹起一些飘散的落叶,程杰居然柔情万缕地伸出双手,窝起掌来,仿佛在迎接雪花。 
  北海道!那是他的约会。 
  他有过无数约会,但就没见过他此刻像初恋的陶醉样子。希素强捺住冲天的醋气,故意地问:“程先生,我可以在十二月十八号请假吗?” 
  十二月十九日晚上,就是纸簿上现出来的日子,日本比三藩市要早十几个小时。 
  希素在等待着他的反应,程杰居然如释重负地批准了,还说:“你不如从十六号起放假吧。” 
  希素满怀不忿地出去,这件事他不想她知道,还恨不得叫她早点失踪。他和她一向是合谋的,只有这一次,他与女人幽会不要她帮手,她有被摒除局外的难受。 
  他是会去的,不然,怎么会叫她放假?那不是个过眼云烟的女人,那是个会把他夺去的女人。她要抢过他头到北海道,把那个女人弄走。 
  十二月十六号下了班,希素便匆匆赶往三藩市国际机场,飞到了东京,再转机到北海道的札幌过了一晚,翌日找车子按址到离札幌不远、那神秘的女子跟程杰相约在滑雪山坡下的旅店,果然找到了程杰先生夫人订的房间。 
  希素问程先生到了没有,款接处说没有,只是程太太到了。 
  “程太太?”希素是细心的,她要弄清楚那是不是真的程太太,若是真正的那位,她可不敢进去。 
  “是啊,很年轻的那位是吗?像个女学生。”款接员说。 
  像个女学生?那就不是看起来比程杰还年长的程太太了。希素说:“哦,那是我的表妹,我才是程太太。” 
  山居地方,民风纯朴,款接员不疑有他,只奇怪本来订的双人房怎么多了一个人出来;但这专供滑雪人住的小旅店,平日生意不多,在滑雪季节倒没空房了,还忙着道歉:“你们三位挤一挤,有空房的时候替三位多找一间。” 
  “暂时不用了,我先生来时,请别告诉他我的表妹也到了,让他惊喜一下,你们只说程杰太太到了便行。”希素说。 
  其实两位女士的护照都不是姓程的,但那一点也不出奇,很多人的护照上都只写着未婚前的娘家姓氏。 
  希素只急于到房间里去,看看程杰守口如瓶地密约的是什么女人。 
  像个女学生?他几时认识个女学生了?她为他工作了快七年,从不见他跟什么女学生幽会过,何况,他身在美国,这个却是香港来的。希素边走边在努力回忆着,老板七年来都说没回过香港,怎么来了个香港女学生与他幽会?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几时跟她的老板相识的?怎么她对他似乎这么重要? 
  希素进入房间时,雪儿正在浴池,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希素只看见两件行李,一件白衬衫,一条深蓝色的毛绒长裤和一件深蓝色的学生厚绒大衣,还有白色的胸围和白色厘士比基尼内裤。 
  她翻翻胸围的尺码来看,三十五C!这女子是蛮好身段的,同是三十五寸的胸围,A杯的双|乳较小,B杯的双|乳较大,C杯的,是双|乳相当丰满的了。想起自己的三十二A,希素不禁恼恨起来。 
  她是谁?到底是谁?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希素坐在榻塌米上对窗思挝,决心要唬走她,她一定要扮程杰的太太。要是把她唬走了,要是程杰真的来,那么便变成是程杰和她自己的幽会,她梦想了多年的幽会。 
  及至她听见门呀的一声开了,回头一看,正是雪儿穿着薄薄的棉布日本浴袍,绯红着脸进来的时候。她是那么的美丽,美丽得令希素既妒且憎,这个只让浴袍裹着赤裸的胴体、等着勾引程杰的女人! 
  程杰暮地抵达,做梦也料个到一个女人变了两个,第一眼便看到一个女人拿着把裁刀指着另一个女人。 
  再诧异也好,程杰是个临危不乱的人,然而再不乱,他也不晓得这两个女人在搞什么鬼。 
  经过长久的内心挣扎、调怅和犹豫,他才决定了来见他难忘的雪儿,希素的出现,令他恼怒万分。希素的两行珠泪,只令他更添烦厌。 
  “你哭什么?谁叫你来了?还不给我出去!”程杰吼着。 
  希素从未让程杰这么骂过,刹那间她感到颜面无全,她是那么的爱他,他怎可以当她是件多余的家具? 
  “程先生,她是来杀你的!”希素一片保护的口吻:“为了对你的忠诚,我告诉她我甘愿代受这一刀。” 
  “是吗?”程杰望着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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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一声不响。 
  程杰知道雪儿的性情,希素一刻不离开这个房间。她一刻都不会肯再开口。五年来程杰已放弃了希望,料不到雪儿在避而不见的五年后,居然会主动约他见面。 
  他怎会没觉察到希素对他的暗恋?但她只是他的秘书,一个对他很有用的女人,同时亦是一个引不起他的兴趣的女人。 
  “希素,你马上离开这儿。”程杰说。 
  “旅店没有多余的房间,程先生,半夜三更,漫天大雪的,你叫我到哪儿去?”希素揩着泪。 
  “叫酒店召部车子送你到札幌去,那儿酒店多,明天你飞回三藩市。”程杰命令着。 
  希素不由得不怏怏地挽着行李出去了,雪儿仍站在原地不动。 
  “雪儿,喔,我的雪儿!”程杰像等了天长地久般过去拥抱她。 
  雪儿冷冷地用双掌推住了他的双肩,令他近不得身:“好风流的程先生,连这么丑怪的秘书也搞上了,休想碰我!” 
  “雪儿,是你逼我来的,不是我要来的。”程杰撤下了双手。 
  “是。”雪儿只应了一个字。 
  程杰看她似恼非恼,似妒非妒,不走开也不亲近,跟他从前所认识的雪儿,似乎不大相同了,不由得有点伤感。 
  “我和希素一点关系也没有。”程杰解释着:“她只是个忠心耿耿的秘书。” 
  雪儿一边拔开把长发夹起来沐浴的发夹,一边淡淡地说:“女人对男人忠诚,有什么用?” 
  她屈膝坐在地上,低着头,柔软的长发委婉地垂下来。程杰忍不住伸手去轻摸她的发丝。雪儿此刻却没有抗拒,由得他抚摸。 
  那是把他熟悉的直发,他怜爱地一缕一缕地从发根抚摸到发尖。雪儿垂睫低头,下颔几乎抵着胸口,秀发自然地散着,隐隐约约露出头顶六个香烟蒂大小的圆形疤痕,左右每边一排三个没长出头发的地方。程杰不禁咦了一声。 
  “雪儿,你的头顶!那是什么疤痕?” 
  “见过尼姑吗?”雪儿双肩微微抖动。 
  “你出家了?”程杰泪水涌出。 
  “又还俗了。比丘尼能有这么长的头发吗?”雪儿幽幽他说:“我罪孽深重,玷污了佛门。佛门,原不是逃避的地方,结果我还是出来了。” 
  雪儿仍低垂着头:“我连你的一句:灰暗的天,白茫茫的雪也忘不了,六根未净,我没有悟。明知,明知男人可以这么伤痛地对你说,而同时同刻可以背叛你。” 
  雪儿缓缓抬起头来,凝神看了程杰一会儿,躺在榻榻米上,掀起了交叠着的浴袍,露出她那撮小小的、雅洁整齐的荫毛:“还记得这些疤痕吗?” 
  那是荫毛上边小腹对下,模糊的CK两个字母的疤痕。Ck,是程杰英文名字开头的两个字母,那年,他用烟蒂在她玉洁冰清的雪肌上灼的,他说:“那样你便忘不了我,以后每一个碰你的男人都看见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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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章 雪上的烙痕

  那年,雪儿十六岁,也是在北海道,也是这个山坡,也是这家小旅店,父母带着她去滑雪。 
  早上,雪没有下,但山坡上的雪结得很好,不太硬也不大软,厚厚的一层,把突出的嶙峋石块都盖住了,好美丽平滑的初学者山坡。 
  雪儿的父母在另一山坡上,把她交给女教练。那日本女教练的英语并不灵光,常把左边说成右边,右边说成左边,雪儿的一双腿都打交叉了,学不出什么样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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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一天课,她干脆不用教练了,只凭一时的勇气,上了山坡顶端,闭上眼睛便冲下来,可是她不会停步,直向山坡下的人群冲去,一边把人撞得七歪八倒一边大叫,直至一双强壮的手把她搀住停稳。那人,站得稳如泰山。 
  在滑雪眼罩后面,她看不出那是什么人,只看见个微笑:“受惊了?”居然是说中国话的。 
  “不怕,不怕!”雪儿拍拍心口。 
  “再来一次?!”那陌生人说。 
  “再来便再来。”雪儿顽皮地笑。 
  “我陪你。”那高高的身影说:“你跟着我,英文字母Z形的左右滑下,便不会直冲下来。” 
  “我不会停。” 
  “我再搀住你。”那人带了雪儿上山坡:“转身,这样转法,开始!右腿弯弯,左腿弯弯。”边说边指导着雪儿,伴着她滑下去。 
  他是那么的控制自如,一直不徐不疾地在她左右,到了雪儿又要大叫的山坡脚下,他溜快两步,潇洒地转半个身面对着她,把她截住扶定。 
  “你显然是高手,怎么在初学者山坡?”雪儿憨憨地问。 
  “来看初学者跌跌撞撞,很有趣。”那男子说:“再试一次不?有点进步了。” 
  “好!”雪儿一动,发觉足踝痛不可当:“哎哟!” 
  那男子看看她:“敢情是磨破了脚皮。来,我们去山坡的咖啡室坐坐,让我替你看看。” 
  到了冷冷的咖啡室坐下,那男子一手扯下眼罩,原来是张异常英俊的脸孔。 
  那张脸孔,不但英俊,而且年轻,刚才雪儿只留心他那高大稳重的身型、熟练的照顾,还以为他是中年人。 
  但那双四周平滑没皱纹的年轻眼睛,却又有着年轻人不应有的沧桑。雪儿一时间估计不出他的年龄,只呆呆地注视着他,忘了自己还没把脸孔遮了一半的滑雪眼罩除下。 
  “这么神秘,不让我看见你的脸孔?”那青年说。 
  “你真的想看吗?也许我是瞎子。”雪儿顽皮地紧闭眼睛,学着盲人的摸索,把眼罩除下。 
  那青年噗嗤地笑了:“你滑雪时的横冲直撞,倒真像瞎子。张开眼睛来看看,是不是只有白眼球没有眼珠子。” 
  雪儿的两排长睫毛马上像扇子般弹开了,一双清澈的眼睛,满是不服气:“谁说我没有眼珠子?” 
  那青年刹那看得呆了,这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见到她纯如白雪的心房。 
  那青年凝神一会儿,叹了口气。这是个小女孩,不是他的猎物,他不想伤害她。回顾自己的二十年,都未见过这么澄净的眸子。他设法不看她的脸孔,弯身把她的滑雪靴子脱下,再把她的羊毛袜子褪了一些下来,脚跟的皮都磨脱了。“痛吗?”他温柔地问。 
  “不穿靴子便不痛了。”雪儿打了个喷嚏:“好冷,怎么这儿没有暖气?” 
  那青年怕她着凉,一手轻轻替她把袜子拉上,一手护着她褪了皮的地方:“走得动吗?” 
  “现在不痛,怎么走不动?我还要滑雪呢。” 
  雪儿有点懊恼,两天不到便磨破了皮,她本是来滑七天雪的。 
  那青年向侍役要了几片纱布橡皮膏,替她把将脱未脱的皮包裹好了,脱了自己的袜子,在她原来的袜子上多套一层:“这样便没那么痛了。我们再滑雪去。你完全不懂窍门,不会借力,硬生生地磨掉了皮。” 
  “你不穿袜子?不怕冷?”雪儿感到外边寒气不断吹袭进来。 
  “你不怕痛,我便不怕冷。来!”青年帮她穿上靴子。 
  雪儿这时才想起:“我叫雪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救命时叫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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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杰。” 
  程杰,在白皑皑的雪地中,一个少女永不会忘记的名字。雪儿心里有这个感觉,她不晓得为什么。通常,母亲数出一百个理由叫她喜欢的男孩子,都没令她升起过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实在无拘束吧,今天遇着他,明天未必遇见,记着个偶遇的男孩子,多么自由,不用想明天。 
  两人一同上雪山,一同地滑下,雪儿是那么的开心,程杰一直在她左右,虽被雪筏铲得飞扬的雪隔在他们中间,但他又是那么的亲近,如影随形的伴在她身旁,仿佛已经手牵着手,心意牵着心意。她磨损了的足踝在渗血了,但是她不在乎,她只听到互相的欢笑声。 
  中午过后,雪花开始飘了,两人停在山坡下,程杰窝着掌,接了一些雪花:“给你,一份带不回去的礼物。” 
  雪儿也窝着掌接了一些雪花:“给你,一份带得回去的礼物。” 
  “带得回去?雪会融的。”程杰说。 
  雪儿摇摇头:“融掉了不等于没有了,记得住,便带得回去。记不住的,放在家也等于没带回去。” 
  程杰听着这女孩梦幻般的说话,像在听童话,她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美丽,他好久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世界了。他自小至大所面对的世界,都没那么单纯,他惯见成熟的女人,比他大的女人,他听过太多计算过的话,也说过很多计算过的话,眼前这个女孩的话,没有故意卖弄的风情,也没有刻意的挑逗,但对他来说,这比一切挑逗部更令他动心。 
  不可以的,程杰对自己说,芸芸众生,何必选中这天真无邪的女孩?让她走,他只不过是个浪子,没有福分消受这样的女孩。 
  “下雪了,雪再大,便不好滑雪了,你回去吧。”程杰说。“你的足踝,小心护理,不然明天动不了。” 
  “我都没有滑过雪,不晓得皮这么容易破的,怎么护理?明天我还要滑雪的,腿跛了也要滑,我不要浪费这个假期。痛死算了。” 
  程杰没奈她何,也真有点担心她的足踝:“好吧,到我的房间,替你料理一下。” 
  程杰有点为难的样子,同时又真的好像关心她的足踝的样子。雪儿见他有点踌躇,便说:“你害羞?怕人看见女孩子进你的房间?我倒不害羞,反而你害羞起来了?” 
  这女孩老是这么充满童真的,他跟她的世界太不相同了。程杰根本没想到害羞这一层,他为难,因为他是跟一个女人来的,她比他大,她养了他半年,她带他来北海道。虽然她去了札幌市谈生意,不可能下午两点便回到山区,但程杰不免不安,放下雪儿,他又于心不忍。 
  雪儿走一步叫痛一步,程杰干脆把她的雪屐板子、滑雪靴、雪拐一块儿拿起来,抬在肩头,寄存在咖啡室那里。 
  雪儿足踝上的血渗透了两重羊毛袜,程杰一把抱起她,走到他住的酒店房间。 
  他替雪儿熟练地又敷又洗,还宁出了两双厚厚的男用羊毛沫子给她穿着。 
  “你看我明天能滑雪吗?”雪儿问:“我捱得住的。” 
  程杰看着那张未经风霜的嫩嫩脸儿:“怎么一边喊痛,一边说不怕痛?” 
  雪儿答道:“当你很渴望做一件事的时候,便不会怕痛了。我是怕痛的,但我更喜欢滑雪,道理很简单。” 
  程杰连听她的话都觉清新,她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毫无心机,想起自己,他觉得自己很污秽。那阵过早的沧桑,又在他脸上泛起来,雪儿常为他这种神态而迷惘。 
  “程杰,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程杰说。 
  雪儿虽然知道他年轻,却万万料不到他只有二十岁:“你看上去要比二十岁老。” 
  程杰无奈地一笑:“对陌生人,我很少告诉他们我的真正年龄的,多半说大几年。你呢?” 
  “刚好十六,十二月十九日生辰的,过了今天午夜十二时,我便足足十六岁了。来滑雪,是爸妈给我的生日礼物呢。”雪儿喜孜孜地娓娓道来,程杰却黯然神伤。父母在他很小时分开了,两个都穷,都不是善男信女,自几岁起,程杰便居无定所,父母都没养他。 
  过去的十几年,亲戚看着他可怜,也有收留过他一年半载、供他念书的,但日子久了,程杰看得出别人渐露的厌烦,这个婶婶总找到个“都是为你好”的理由把他交给另一个叔叔,直到他十四岁,升中试考完了,他便没书念了,去了一间廉价时装店做售货员,卖出口打回头的牛仔裤、T恤衫。 
  他长得高大,顾客都不知道他只有十四岁。老板娘是个做过伴酒女的,比他大上十几年的妖烧女子,她叫程杰住在店中,程杰反正无处可住,便住在店中。 
  老板娘虽说比他大十几年,也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有几分庸俗的姿色。一个晚上,程杰尽忠职守地收了铺,老板娘借故不走,把他拉进了房间,教他做第一次爱。 


  程杰并不讨厌她,但是她令他有一种欠了她的感觉,工作要做下去吗?便得在她兴到之时为她服务。 
  程杰正在将大未大的年龄,他隐隐感到自己变了被女人包的人,他惟一懂得发泄的,便是甜言蜜语哄别的女孩子,跟她们Zuo爱,那令他有征服感。 
  很多女孩子和女人都喜欢程杰,但他是看不起女人的,老的叫他上床,小的投怀送抱。这回带他来的,是个三十五六岁的成熟女人,做出入口生意的,对程杰蛮不错,程杰也在她公司里学了不少做生意的知识,他是立志有一天创立自己的事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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