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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两娘子-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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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盛雅就提起裙摆,往门外冲去。

“二夫人,大哥已经说了,往后少爷和小姐由大夫人来养育,你想越俎代庖吗?”展越蒙忽然开口了,语毕,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更别提一旁的方明婕了。

以往,他们姐弟俩总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这种家务事,他们从来不插嘴。弟弟能冠上展家的姓,于方明婕而言,已经觉得知足了。她不想因为一时之争,连眼前那点小幸福都失去。姐弟连心,尽管她从未说过什么,但是越蒙却明白她的心思。眼下这个冲动的他,着实让方明婕诧异了下。

“谁才是真正的越俎代庖?那是我家小姐生的孩子,现在小姐不在了,理该由我来照顾。”盛雅一心护主,小姐不在了,两个孩子便成了她要护的主子。

“二夫人是嫌大哥在外头还不够累,非要把这家搅得鸡犬不宁吗?”如果刚才只是出于本能,那这一次展越蒙多少有些看明白自己的心事了,他在护着夕蕴,生怕盛雅这一挑唆,把原本就阴晴不定的展越浩给激火了。

“这个家从她进门那天起,就没安宁过!”本就憋了好些时日的气,盛雅难免要借题发挥一下。

“那是因为大家都误会了她,除了一心想嫁给大哥之外,她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吴越低着头,撇了眼盛雅,也咕哝了起来。

至始至终,展越浩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打量着越蒙和吴越。在他们俩的反常间,他仿佛嗅到了几丝不该存在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他心惊。或者,是他想多了?

“当家的,那是你的亲生儿女,你真的打算这样不闻不问吗?”盛雅依旧不死心,感觉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她转而看向展越浩。

“妹妹。”

这是一道不急不缓的轻唤声,比起盛雅的吵闹,更显轻柔了,宛如春风般,轻抚过,让整个正厅瞬间静了下来。谁都没料到,方明婕会在这时候开口,她依旧端着笑意,温婉的眼眸中窥探不出一丝情绪。

“我知道你也是心疼少爷和小姐,正是因为你太过溺爱了,当家的才会让夫人代为抚养。你不是答应过夏夫人,终有一日会让少爷小姐独当一面的吗?这一点上,夫人比你更能把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他们学会怎么生存比直接给他们珍馐华服更有用。只要两个孩子往后能担当起展家的事务,由谁抚养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这话,清清淡淡的,却把盛雅堵得一时语塞。

正当她找不着台阶下时,门外传来了尖锐的喊叫声:“东叔!你为什么在这?不是应该去接小弟了吗?”

顺着那道声音寻去,便瞧见夕蕴倚在门边,斜睨着展向东。没人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感觉她似乎一早就站在那了般。

“糟糕,这就去,这就去。”被这么一吼,展向东赶紧往厅外走去。

夕蕴撇了撇唇,若无其事地扫了眼盛雅,正对上她不服输的目光。没有多话,她很快转开了视线,笑脸盈盈地跑到展越浩身后,紧搂着他的脖子,用着甜得足以腻死人的声音招呼道:“相公,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太想我了?”

“是啊,想你有没有闯祸。”展越浩随意地回了句,伸手向后勾了下,不偏不倚地敲上夕蕴的头。

“这样啊……算了,勉强也算是在想我。”虽然不怎么满意这个答案,夕蕴还是接受了。

“这么说的话,那我想了你很多年了,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时常在想你怎么还不死。”

说话的时候,展越浩顺势飘了眼越蒙和吴越,先前的那种不安感更浓了。吴越倒是还算好,只是痴看了他们会;越蒙则是脸色铁青地刻意不来看他们,眼眸里是看不清的情绪,很错综,双手紧握住椅子的扶手,关节被摒得青白,仿佛有什么积压着的情绪随时都会呼之欲出般。

“懒得理你,我换衣裳去。”夕蕴鼓起腮,气呼呼地朝帷幔后走去,临走前,忽地回头看了眼方明婕。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夕蕴的目光,兀自低着头,静得像是不存在般。凝视了片刻后,夕蕴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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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繁夜,春风默默地吹,红烛悄悄地燃,钱小弟放声地咆哮。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放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闭嘴!”夕蕴忍无可忍了,她可以接受这孩子过早的思春,但是无法接受他思得如此‘豪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我告诉你,我今天心情很差哦,不要打搅我吟诗。”我忍!钱小弟紧捏双拳,趁机磨练着自己的修养。

“吟个屁啊,犯得着这样鬼哭狼嚎吗?犯得着这样手舞足蹈吗?”这是吟诗吗?分明是道士在驱鬼。

“银不换,我忍你很久了。既然不让我吟诗,那我们就来算帐!你太卑鄙了,把我骗去私塾,自己跑去街城玩。还把那两个讨厌的小鬼丢去那里玩,就不带我。晚上的时候还把我的饭给吃了,我不就晚回来了一会嘛。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钱小弟很激动,冲上前紧掐着夕蕴的下颚,试图把手伸到她嘴里,把晚上的饭菜给抠出来。夕蕴被他闹得脸色暗白,一个劲地干呕着。

一旁的如乐见状,有心上前帮忙劝开,却又不敢。好在夫人身手敏捷,一脚就把钱小弟踹到了桌底,咳了几声后,面色又恢复了红润,双手叉腰骂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时常缠着东叔去街城。人家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你连兔子都不如,就是连禽兽都不如!说,除了小惠、小水、小欣、小月……你还勾搭了哪些女孩?”

被揭穿了。钱小弟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爬起身,垂着头,想趁夕蕴怒气喷发前躲开。

却没想到那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如乐,忽然发威了,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又把他丢到了夕蕴跟前。这个威没有发太久,等钱小弟向她看去时,她又怯弱地半侧过头,眼神看起来唯唯诺诺的。钱小弟禁不住在心底暗叹:好一个近朱者赤啊!

尽管他已经识相地俯首卧地,不敢起来了,夕蕴还是不打算放过他。那些女孩,她都是收养着打算好好培育成人,往后养老用的,怎么能被自家弟弟拐去了。况且,他用的手段还那么拙劣:“爹果然没说错,男孩子大了,不好好教就会变成人口制造专业户。以后出去不要说是我弟弟,忒没出息了,好歹也换套说辞啊。对每个女孩都用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胡先生就教了你这一句情诗吗……”

“……是姐夫只教了我这一句……”钱小弟轻声呢喃,胡先生才不会有这种风情。

“姐夫?!”

“啪”的一声,夕蕴一脚登在了椅子上,以茶壶状的站姿俯瞰着蜘蛛状的钱小弟,“他还教了你什么?”

以往的经验表明,当姐姐摆出这个姿势时,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然下一刻,她的贵脚就会登在他的身上了。钱小弟擦了擦额间冷汗,开始将谄媚精神发挥到极致:“姐夫他好不要脸啊,他教我情诗,教我怎么骗女孩子。我说了不想学,他逼我、威胁我,还说男人就该以风流为重。不过姐,你放心,即便如此,我还是只记得你的谆谆教诲……男人当以银子为重!”

“呵呵……”

夕蕴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话,门外就飘来一阵笑声,轻轻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配上外头的漆黑,不禁让人觉着寒颤。

诡异的气氛还没弥漫开,声音的主人现身了,慢慢跨进了东园的厅堂,暴露在了摇曳的烛火下。夕蕴松了口气,收起脚,横了眼面前的越蒙,心有余悸,“往后晚上来东园玩时,请先进门再出声,我亏心事做的多,容易受惊。”

救星啊!钱小弟深刻觉得展越蒙实在美妙极了,趁夕蕴分神时,他赶紧起身,“咻”地溜了。

“这孩子真有钱家人的风骨。”目送着钱小弟的身影,越蒙由衷而叹:“我姐姐想请你去她那坐坐。”

“方明婕?”夕蕴也没心思理会他前头那句暗潮的话,方明婕的邀请,让她颇觉好奇。

展越蒙薄唇微扬,眼眸很深,深得让人瞧不透。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等着夕蕴回答。

第十五章

夕蕴最初提出那个荒唐赌约时,“扬州杂闻”的书生们便规劝她说:“你要三思啊,展府就像个虿盆,一旦跨进去了,府里的那群女人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失意书生得不到女人的青睐,总免不了夸大其词,说是虿盆,有些过了。但是那些女人,仍然是夕蕴的心头针,日日刺着她,不是她们容不下她,而是夕蕴容不得她们,她就是那么小心眼。所以,一进府她就遣散了明雪院。至于盛雅和方明婕,并非是夕蕴甘愿忍受,而是在羽翼未丰前,尚还不想招惹。

何况,夕蕴也一直看不透方明婕的心思,她对展越浩究竟是感恩,还是含着其他情愫?

大概就是因为这层原因,夕蕴还是决定应了方明婕的邀请。从东园到方明婕的园子,这条路夕蕴没走过,她不知道会走那么久。

领着路的展越蒙始终很安静,夕蕴起先很配合,也不发一言。没过多久,就露出了本性:“喂,爷,陪我说说话啊。”

“说什么?”展越蒙没有回头,把灯笼换了只手,问道。

“……你姐姐找我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

“你都不问的吗?”

“不问。”

“最近丝栈是不是很多事?”夕蕴蹙着眉,故意忽略掉他反常的冷淡,还在继续找话题。

“还好。”展越蒙却丝毫不领情,依旧惜字如金。

“我上午去找你了。”瞪死你!夕蕴在心底低嗔,用恨恨的目光瞪着他的背影。搞不明白自己招谁惹谁了,连这位性情温润的爷也开始对她耍性子了。

“找我?有事吗?”

这位爷终于肯停下脚步了,蓦地转过身,紧凝着身后的夕蕴。借着黄昏的灯笼光,夕蕴仿佛在他脸上看见一丝欣喜,很淡很淡,像错觉。她偏过头,毫不吝啬地抛出一记媚笑,扭捏状地低语:“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许久没好好跟你说过话了……可惜不管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一个劲在那啃骨头。我没辙了,只好捡石子丢你,可是你不但不领情,还竖起尾巴,追着我咬……看,齿痕还在!”

说着,夕蕴大咧咧地卷起衣袖,把手肘横伸到展越蒙眼前。

面前有只纤细的手,手上有道深深的印,印上还渗着一丝丝血,是齿印,狗的齿印!

“钱夕蕴!!”

“啊!我们到了。”

手没了,人也没了,只留下展越蒙独自一人傻站在方明婕的园子外,有一团火在他体内燃烧着,一直烧一直烧,直到攻心,化在他的仰天长啸间:“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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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婕领着丫鬟迎了上来,撇了眼夕蕴身后大吼大叫的展越蒙,禁不住蹙了下眉,苛责道:“怎么对夫人那么无礼?”

“不碍事不碍事,我就喜欢他的吼叫声,听起来怪亲切的。”夕蕴挥了挥手,笑得很欢。

“进屋子里聊吧,外头风凉。”虽然听不明白夕蕴话里的意思,方明婕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拉着她往园子里走去了,一路上随意拉扯了两句:“我看你平日和越蒙走得近,才让他帮我来邀你的,不会怪我怠慢吧?”

“哪呀,每天听越蒙这样吠上两声,我心情舒畅呢。”

“……钱夕蕴!适可而止!”

“止什么?你刚才不是很拽吗,继续啊,惜字如金啊,看你什么时候憋死。”夕蕴斜瞪了他眼,丝毫没因方明婕的存在而收敛。他要耍个性那是他的事,凭什么要拉着她配合。

“懒得跟你说。”他想说,可惜有些东西却不能说,避开夕蕴的视线后,越蒙冲着方明婕笑了笑,“姐,我先走了,去把这个月帐给大哥看,你们聊。”

方明婕点头,看着越蒙离去的身影,目露惆怅,是种连凝噎都无力的悲凉。

夕蕴侧眉,默不作声,心底越发肯定自己曾经的判断了,这展府的人都有病。就连这方明婕也病入膏肓了,不就是自家弟弟的背影嘛,也能衍生出这种凄凉感。很好,美人果然应该是愁眉深锁、梨花带泪,才更有看头。

“真羡慕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日日吵吵闹闹的,倒也快活。”

美人说话了,语焉轻轻,话风柔柔,唇边擒着秋月般的笑。夕蕴看痴了,良久,唯有在心底叹一声自惭形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今儿要是不好好享受,没准明儿只能花纸钱啃香烛了。”

“呵呵,真是小孩性情。那妹妹倒是教教我,怎么才算行乐?”

方明婕又笑了,这一回的笑不再是清淡的,而是如玲般的清脆。与她以往给人的安静印象反差很大,这才像个娇俏的芳华女子。

“这还不简单,赚银子抢男人呗……”夕蕴翩然入座,悄悄打量着方明婕。见她闻言后,脸颊微红,面露娇羞的模样,不禁噗笑:“听说你也是个寡妇?”

“……嗯。”迟迟地,方明婕终于应了声,很轻,伴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夫君他患有痈疽,大夫千叮万嘱要忌鱼鲜,可他还是贪了嘴,就这么去了。他兴许注定没有那富贵命,我十五岁嫁给他,贫了三年,我们夫妻俩阴错阳差地救了当家的。为了报恩,当家的不断资助我们,还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做生意,没多久,他竟得了那毛病。”

贪嘴?夕蕴拢了拢眉,暗自沉溺在思绪中,恍了神。

“妹妹?夕蕴……怎么了?”

直到方明婕略带慌张的叫唤声传来,夕蕴才醒悟过来,微含歉意地笑了笑:“没事,你不打算再嫁吗?就因为展越浩收容你和越蒙,你就甘心在展府打理杂事一辈子吗?红颜会老,青丝会褪,女人晚年若是无伴,很凄凉的。”

“不是人人都有你那么好的福气。”方明婕浅笑回道,口吻里夹了一丝凄苦。

“也对。”夕蕴耸肩,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周旋,忽而转开了话题,“刚才失神是因为觉着我们俩有些像……万漠他是因为贪杯才出的事,若是好好听我的规劝,他本还能再活些时日。”

夕蕴眨了眨干涩的眼,眸底的色是明快的,没有哀。脑中,浮现出万漠死时的场景,那天她正在厨房做糕点。他说他要去钱塘拜会一个故人,想让她做些糕点随身带着。最终,他还是没能去成钱塘。回想起来,那是平淡无奇的一天,他们说着司空见惯的话语。然而,人生的突变,往往便是在寻常中,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真的?”大概是过于相似了,方明婕挑眉,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你想像不到万漠对我有多好,所有人都想不到,包括我自己。嫁给他之后,他只骗过我一件事,那就是他在房间的隔板下,藏了很多酒。他想在我二十岁生辰时,送我一幅画,他画画时不能没有酒。”夕蕴笑得很甜,和万漠在一起时的那些回忆,对于她而言,就像春日午后的阳光,很暖很甜,怎么忆都不觉着苦。

“你……似乎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万漠,那为什么不守着万家陵,非要嫁给他?”这是个古怪的女人,方明婕完全不知道夕蕴忽然和她说那么多是为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夕蕴目露慧黠,神秘兮兮地凑近方明婕,把她的好奇心全挑了起来:“你那个当家的,压根就是个闷骚的主,骚了好多年。不是我非要嫁他,是他想要娶我,却又开不了口。”

“你……”方明婕瞪大眼,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夕蕴。她不明白,这女人的自信到底是打哪来的?

“不信吗?不信就去问他咯。不过,记得把我刚才的每一句话,只字不漏地告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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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蕴哼着歌,一个人从方明婕的园子晃悠到了东园。一路上,她的脚步看起来很轻快,神情显得很得意。总之就是精神抖擞,具体原因,夕蕴自己也说不清。大概是因为,她确定了方明婕并非是她的假想敌,而是真正的情敌。

爹曾说过,因为很多人再抢银子,所以它珍贵。所以,当很多人抢展越浩的时候,夕蕴觉得,即使他明明很差劲,也可以变得很珍贵。

不过,那股来路不明的得意劲,在夕蕴踏入灯火通明的东园时,顷刻,荡然无存。

“迷路了,走错地方了。”

怔愣了会,夕蕴脱口而出,转身正欲离开,身后响起如乐的声音:“夫人,你可算回来了,当家的等你很久了。”

“他想干吗,带帮手来打架吗?”果然,这的确是她的东园。

就是眼前这阵仗离奇了点,园子门口站了三排人,黑衣黑裤黑着脸,面色凝重、面无表情。正厅里还有一群人,看起来要和善很多,装束很统一,长长的袍子,斜挎着一个尺寸统一的木箱子。嗯,应该是药箱,这是群大夫,夕蕴很快就得出了定论。

就在层层包围后,展越浩泰然素若地坐着,手里握着一卷帐本,聚精会神。

听闻如乐的招呼声后,他抬了抬眸,勾勒出很温柔的笑。柔得,让夕蕴觉得毛骨悚然,危险逼近。她下意识地双手环胸,左右顾盼,想要寻找一些可以用来防卫的武器。

“你那是什么表情?”她的反映,和展越浩料想的截然相反,这让他觉得很窝火。

“我悔了,我看错人了。原来你那么没用,吵不过我,就打算找人做了我……”

“恭喜你觉悟了,可是晚了。”眼角暗抽了下,展越浩还是坚持保持住了笑容,转首看向院子里的那些黑衣人,命令道:“把这女人给我拉进来。”

“别、别……拉我,我自己走,这就走。”不要跟会功夫的人理论,那是徒劳,夕蕴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小女子当能屈能伸。

在一堆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她缓慢地跨进了正厅,嘴里不住的碎念着:“真是流年不利,多事之春啊。”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她的伤啊!”见面前的那些大夫们全都愣着,展越浩无奈地低吼。

效果很好,大夫们闻言后,全都涌了上来,很快就把夕蕴包围了。

他们的笑容很殷勤,模样很慈祥。俗话说柿子要挑软的捏,面前那群就是软柿子了,夕蕴一反刚才的怯弱,用力推开他们,“搞什么啊,我没有伤。一群庸医,你们谁见过这么活蹦乱跳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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