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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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走几步路,便又被那人给拉住了手臂。他力道虽然很温和,可抓握却如同铁箍,含光力气压根无法抗衡。
“姑娘,”他声音也比刚才柔和多了,少了刚才恶意与提防,甚至可以说是多了一丝笑意。“适才小生乍逢变故,不合无礼,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他再轻轻地拉了拉含光,将她拉得转过身去,便松开手,正正经经地长揖到地,给含光行了个赔罪大礼。
含光摸了摸喉咙,还是有点生气,重要是,她对此人还是挺有戒心。这人刚才表现,实是太凶恶了一点。
“我不生气,”她说,“不过也没法帮你什么,我自己还一无所有呢,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便回身想走,但还没举步,肩上就又多了一只手。
“姑娘,”这人语气是又柔和又委屈,若说刚才他凶恶得像一头择人而噬老虎,那现他,就像是被遗弃雨里奶猫。“小生就是前世也未到过西安,初来乍到,一无所知,心中实茫然。可否请姑娘暂且息怒,同小生多呆一会……勿离我而去。”
黑暗中,她看不清这人面孔和表情,不过从他语气和姿态上来说,如果不是刚才表现,含光现早都准备帮助他了。
好吧,其实现也是有点没那么生气了:若是易地而处,她也和这男人一样有过杀人经历等等,也许刚才她也会做出一样事情——虽然她还是没有原谅,但已经不是不能理解了。
再说……雨夜,小院,呼救估计也没人来,这男人现是认识到了局势,所以开始软语央求。如果自己一定要走话,说不得他也会来硬。反正如果是易地而处话,含光也不会放任一个看似知道内情人就这么跑掉。
她绝非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种人,既然此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含光也就不再继续拿乔。她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男人继续打可怜牌。“现该做什么,我也毫无头绪,还请姑娘教我。”
“唔……”含光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被这一说,也不禁沉吟了起来。“你是身穿,等于说现就没你这个人存。黑户啊……”
历朝历代,黑户都不少见,当然,没有户口麻烦历朝历代差不多也都一个样。男人并没有询问黑户含义,而是说,“不知可否使些钱,把户口上了?”
“这个应该不行吧,现身份证办理是很严格。你都成年了,一般不能给无中生有地造个户口吧。”含光说,“也许有权有势人家能帮你这个,不过我是没那个能耐。”
她想了下,又补充说,“还有,你对现代生活一无所知,我又才十二岁,这年代,十八岁才算成年。我过来这里是跟着老师,也不可能一直和你呆一起。我刚说了,这里现是发掘重地,忽然见到你这么个陌生人,人们会起疑心。”
“不知是否可据实以告。”这男人也和含光一起想办法,语气温良忠厚,仿佛毫无心机。“毕竟,此事我们那个时代极为罕见,但这里——”
含光就呵呵了,“你是套我话吗?废话不行了,这种事现代也一样罕见,你想被抓去研究抽血话那倒是可以直接投案自首。”
“啊。”男人声音里多了一丝笑意,“这样看来,我和姑娘便有一个共同秘密了。”
……所以说,她不适合穿回古代去啊!含光悲愤掀桌。
这男人言下之意,她还不至于听不出来:如果他走投无路被迫要揭开自己身份,那含光身世来历也少不得要一起曝光了。到时候去研究室做小白鼠,当然不会只是他一个人。
才几句话,就把自己和她牢牢地捆了一块,含光就算是恨得咬牙切齿,这回也不能不认真地考虑起这男人出路问题了。——刚来,什么也不懂,身上没钱,没身份证……就算有点武功,好像这男人也确是挺无助。
让他找间空屋住着,第二天再来探望?
不行,含光自己都否决了这个想法,她来法门寺是为了跟随秦教授身边受些指导什么。莫名其妙地成天外乱跑肯定是不行。
让他先设法去西安,然后自己回西安以后再和他接触?
也不行,她西安生活每一刻都不缺少伴侣,再说,那么繁忙学习也没有什么整块时间可以抽出来和这男人接触。
再说了,这些办法都不能解决这男人身份证问题,而就含光所知,这年头住进任何酒店都需要身份证——买车票也要证件,而且重要是,证件连作假余地都不存了,现各处都是有扫证件机器,你假证件做得再逼真也过不了机器。别说她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假证。
很无语啊!这么个大麻烦,怎么就落到她身上了?
人脑潜能终究是无限,含光想了一会,居然终还真给拼凑出了一个办法。
她扫了那男人一眼——他刚才一直安安静静地站角落里,等着她回话。
“你叫什么名字?”含光很不爽地问。
“下姓于,”那男人露齿而笑,很温厚地说,“于思平,未知姑娘高姓大名?”
“李含光。”含光粗率地说,“现,你给我老实听着,一会儿就按我话,一步步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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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雷雨总算是渐渐地有了转小趋势,杨老师一边服侍着秦教授往外走,一边说,“这每年夏天雷雨实是讨人厌——您脚下小心些,地滑。”
秦教授老当益壮,虽然奔波了一天,又开了一晚上会,却依然是精神奕奕,还惦记着自己从西安府带来那枚石雕。“一会儿把两个石怪兽放到一处,我来细看一番,这到底本来是不是一对,估计也就有答案了。”
“您也先休息一个晚上吧。”杨老师劝道,“这要是劳累过度又闹病了,我如何对师母交代……”
两人正说着,就见含光从院外飞奔了进来,小女孩没撑伞,一身衣服已经淋得湿透了,身上脏污处处,青白面色上一片惶急,脖子上还有几道青紫,看起来,像是……像是刚被人掐过一般。
“先生!”她气喘吁吁地奔到了杨老师跟前。“先生!”
杨老师和秦教授都是惊得停住了脚步,秦教授还赶杨老师之前,一叠声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脖子上是被人掐?”
含光喘匀了气,点头道,“是,是被人掐——那边院子里……有、有鬼!”
这一声,就把院子里所有人都给惊动了,大家都停下脚步看了过来,连几个和秦教授资历相仿老教授都走近了,“这是怎么回事来着?”
小女孩刚受过惊吓,语无伦次指手画脚,好容易才把事情说清楚了:她刚才从丝织品储藏室出来,正准备回房休息时候,忽然间天下了雷雨,含光‘迷迷糊糊间’便走迷路了,每次遇到拐弯,都好像看到拐角处有个人。她也是和着了魔一样,就追着过去了,紧接着便一个种了桂花树院子里,发觉一个白影伏地上,不知做什么。
小孩子胆大,便上去探视,孰料才走到近前,便被那人掐住了脖子,喝道,“你是谁,你是不是要来害我!”
如此喝了几声,含光差点没吓晕过去时候,那人忽然又晕迷了当地,她连忙挣扎了出来,越想越是害怕,便一路狂奔回来找她监护人杨老师了。
脖子上青肿现都有一个指节那么厚了,含光一边说一边都是不住地咳嗽——脖子上手印也是很明显,确是成年男子手印。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小孩莫名臆想。一院子人都紧张起来了,倒是秦教授还算挺镇定,他哼了一声,“恐怕是那群刨土贼又来装神弄鬼了吧?”
说着,便吩咐杨老师去联系留守法门寺武警,又请僧人带路,往那种了月桂树院子去探索了。至于含光,则自然被领走回屋好生洗漱休息。李年毛遂自荐,放下了手中工作来照顾含光,一路还内疚呢,“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送回去。”
早知道,她就直接回去睡觉了啊!含光心里草泥马还狂奔中呢,她冲李年虚弱地一笑,有点愧疚地继续扮演着受惊少女角色,“如果师叔送我话,被鬼迷肯定就是我们两个了。”
“那肯定不是鬼。”李年也是为了安慰含光,语气很肯定。“你放心吧,就是你倒霉撞上了一些宵小罢了。这番动静,应该都是他们为了引你过去闹出来。”
“啊……那是为了什么呢?”含光‘不解地’问,“难道,是为了借机闹事,妨碍发掘吗?”
“肯定就是如此了,”李年思路也就跟着被捋顺了。“你想啊,这要是法门寺闹鬼传言散布出去了,再来点真真假假流言,说这是扶风县这里百姓们先祖,不甘自己遗物被挖,子孙们却得不到什么,所以才显灵……扶风县里姓李土着听说了,哪有不来法门寺闹道理?这一旦乱起来了,可不就给了他们浑水摸鱼可趁之机了么?”
“噢。原来是这样。”小女孩‘明白’过来了。“秦师公和我师父难怪都不慌张。”
“每次野外发掘,都少不得和当地人斗智斗勇。”李年笑着捋了捋含光浏海,“早都习惯了,不管他们装神弄鬼做得有多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剩下事当地武警都会处理好。”
此时,含光已经是洗过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柔软床上了,脖子上淤青也是涂了药膏,由李年亲自给揉过了。见小女孩揉着眼睛有点犯困,李年给她盖好了薄被,“睡吧,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含光嗯了一声,大眼睛眨巴了几下,长翘睫毛便安稳地落了白润脸颊上。李年看了她一会,见她已有睡意,便要起身离开。
“谢谢师叔。”床上却是传来了轻轻声音,含光不知何时睁开眼,恬静地望着她笑了笑,“师叔你待我真好……以后,我一定要报答你。”
李年心一下都被萌化了:这么可爱孩子,却偏偏是个孤儿,叫人怎么不打从心底怜惜出来?
“别说傻话了,都是应该,睡吧。”柔声又抚慰了含光一会儿,见她安静下来真正入睡了。李年这才起身去忙自己事——她心中已是对含光身世多了几分好奇,决定改日好好地问一问师兄了。
至于她心中纯真无邪小孤女,这会儿闭着眼,想却是另外一回事:李年看法,大约可以算做是秦教授看法。雨夜怪事,如果排除闹鬼这么离奇说法话,唯一可能也就是盗墓贼团伙盯上了法门寺,想要重演一套装神弄鬼制造混乱好戏。
这已经是个法治年代了,这群学者也不可能为了免去麻烦把于思平一刀杀掉了事。事实上,他们过去时候会发现一个‘倒伏地、气若游丝、伤势严重’于思平。那么按照一般人逻辑,这个于思平也有很大可能是盗墓贼团伙设计绑架来制造乱局棋子,也是个倒霉受害人。不然,他也不会说什么‘你是谁,你是不是要害我’。
不论是为了免除不必要麻烦,还是基于普通常识,法门寺方面、武警方面和考古队方面都不会让于思平就这么昏迷着,好办法当然是送到医院去,治伤之余也可以量远离法门寺。如果于思平没有露出马脚话,现他应该是已经去往医院路上了。
正这样想着,含光就听见了远处疾驰而来救护车声。她心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什么疏漏。
又睁开眼瞄了李年一眼,含光闭上眼翻了个身。她刚才和李年说是真心话,自己乱跑出事,确令李年颇为内疚——而欺骗大家,又何尝不令含光内疚?虽说这善意谎言终究是没有伤害到谁,但眼看李年不断地自责了半个晚上,含光心里也是觉得欠了她一笔。
将来希望能还上这份人情吧。她一边想,一边打了个呵欠,翻个身,彻底地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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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含光就收到了整件事进展。
“那不是鬼。”杨老师很怕含光真以为自己见鬼,被吓得走魂了,一有进展就赶跑来告诉她,“昨天你回去以后,我们过去看了,就是个人——好可怜,好像是被人打过一顿,身上、手上还有绑痕,额头上有血迹,连鞋都不知跑去哪里了,倒地上半昏半醒,好像随时都能断气。我们赶叫了救护车,给送到医院去了。”
含光做出惊讶样子,“啊——这么可怜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食堂,众人也都说着这事,“听说已经醒了——就是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昨天说是后脑有血迹吗,不会是被人闷棍敲失忆了吧?”
“是后脑吗?是额前吧。”
“说是也没完全失忆,就记得自己一条巷子里走,然后被人敲了一下就什么也没印象了。”
“但是连自己名字,是哪里人都记不得了吧?”
“可怜啊。”秦教授也是和几个老同事一起摇着头叹息,见到含光来,几个老人家不免都把她喊过去安抚了一番,含光就势就他身边坐了,听人谈论着道,“说不定就是因为穿得光鲜,所以就被盯上了,敲晕以后洗劫一番,刚好拿来做装神弄鬼道具了。”
“是,今早已经有县民法门寺附近聚集议论。”很正常国民反应,现也变成了论据。“昨晚武警不是还墙角发现了一些脚印?好像就是把他扔进来以后那些人自己爬墙走了。”
“可惜有雨,不然,顺藤摸瓜,一个盗墓团伙也就是一会儿事。”
议论了几句昨晚风波,几个专家都是下了结论,“还是要把法门寺宝藏全数挖掘出来,做好登记拍照工作以后,回西安府博物馆再进行下一步修复考证工作。”
地方上有时候是比较乱,可西安府是一省省会,要兴风作浪那谈何容易?几个老教授三言两语下了结论以后,那边武警也来找含光去配合调查了。李年和杨老师还要陪着她呢,含光都婉拒道,“我都多大了,光天化日还能出事吗?”
因为整个小组都要加进度,现两人确实也是走不开。李年是考古队一员,有自己一块要处理,杨老师则要秦教授身边贴身服侍着,再加上含光只是去武警大队而已,也不是去龙潭虎穴,因此大家商议一番,还是让武警队员把含光接走了,只是让那边人问话完就给接回来。含光过去以后,也就是说说当晚事,别她也说不出什么,别人也不会告诉她。
之后几天,大家都十分忙碌,武警这边也没调查出个结果,含光先后被接去了几次,也借机探问了一番,都说是没找到什么线索——法门寺宝藏是当世重宝,扶风县出土,县领导都是很重视,对这件事也很是震怒,整个县城都被排查过网筛了一遍,虽说是筛出了好些蟊贼,但却没有人肯认下医院里那个失忆苦主。
是,于思平身份现已经是确定了下来:苦主。还是个非常苦逼苦主,从他身上穿中衣,和言谈举止间气质来看,他出身应当起码是很富裕,可他现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身边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身份东西。现就医院住着,还处于需要人照料境地中。
“他这个情况国家管不管啊?”含光对于思平表现出了合情合理好奇心,和李年叽喳着八卦。
“管吧,起码都会给买一身衣服,给点钱,联系个工作或者是办个临时身份证什么,证明来历清白。”李年不大肯定。“如果很重视话,还会给采集指纹和血液,去做DNA分析和指纹比对。不过那起码要到西安府安全局办理,就不知道这边扶风县是怎么做了。”
“如果他又恢复记忆了呢?”含光问题一直都是很多。
“那就很好办了,联系家人过来话,身份证可以很就回原户籍地补办下来。拿临时身份证也可以旅行。”李年失笑道,“你怎么这么关心那个人啊?”
“我觉得他也挺可怜……”含光嗫嚅了一下,“而且我也想看看他家人,如果有家人话,那就真不是鬼了……”
童言童语,实是惹人发噱,李年不由哈哈大笑,“我去工作棚那边了,你来吗?”
两人性格投契,再加上李年只比含光大了十年,含光又‘超龄成熟’,两人很有话说,几日内倒有些姐妹淘意思。含光笑道,“我不去了,一会儿说不定武警那边还过来找我呢。”
李年也不意,遂自去了。含光等了一会,杨老师也过来招呼她,都被她搪塞过去了。一会见人走光了,她便熟门熟路地出了法门寺,去扶风县医院探于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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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近她接受调查,都是围绕着于思平事进行,但上次和他见面,还是那个雨夜了。当时天色黑又下雨,含光根本没看清他脸,兼之又不知姓名,医院一楼耽搁了一阵子,才上到五楼住院部,和当班护士打听道,“是不是有个失忆患者……”
才说着呢,便听见走廊头传来了一阵嘻嘻哈哈声音,含光伸脖子一看,便见到一群小护士凑一间病房前头,踮着脚透过门上玻璃窥视着里头动静。过了一会,又和麻雀般四散了,三三俩俩地低声议论着什么,还时不时满面含春地回头看上一眼。
含光也不必问了,直接走到那间病房前推门而入,果然就见到一个轮廓有几分熟悉俊朗青年,他正半躺病床上,抬着头很温文地和警官谈话。深深蹙起眉峰,为他容貌平添了几分迷人忧郁,也为他本就出众外表增加了不少杀伤力。
是从古代穿越过来,含光只看一眼就下了结论,而且,应该是她那个级数大家子弟。
——气质,是永远都骗不了人,含光自小什么样环境里打转?要骗过她眼睛近乎是不可能任务。其实,就不说是他,只怕连一般平民百姓都骗不过,含光肯定那群护士围观于思平,不仅仅是因为他外表,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那说不清道不明尊贵气质。
询问于思平警官,就是询问含光那一位,见到这个讨喜小孤女来了,不免笑道,“苦主来看苦主了?——小于啊,你该对这个小姑娘好好赔礼道歉才是,你看她脖子上淤青,这都是你当天慌张时候留下,你还记得吗?”
于思平忙下床给含光行了个长揖礼,“鄙人当时实惊慌无状,伤到小姐,真是万死莫赎其罪。”
含光忙摇手道,“你也是不知道嘛,没事没事,你看,我现都好得差不多了。”
又‘好奇’道,“你现想起了什么没有?”
于思平苦笑了一下,“就记得自己好像姓于……”
他思忖了一会,忽然又抱住头,摇头道,“不行,想多了还是头疼……”
这警官对于思平要比对含光都客气,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慢慢想——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进展随时找我。”
遂问含光,“要不要顺道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