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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风月总无边-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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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陵王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口,道:“阿禄,在本王身边,什么话都能说,但唯有一点你要记得。本王自幼丧父,是几个兄弟相互扶持才活到今日的。本王曾对你说过,为了守住自家兄弟,纵是让我杀尽天下人,我也决不会有半分恻隐之心,你可还记得?”
  草原那夜的初次倾心相谈,怎会忘记?
  兰陵王见阿禄点头,便接着道:“兄弟血脉相连,而你……是本王的性命。所以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今日只是个意外。只是本王有一点意外,为何你会对一个不留神的跌倒,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为什么……因为答应了你,有生之年尽心相伴。
  这种话,就是让自己再活上万年,也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只是,阿禄分明看见兰陵王眼中的质疑,虽是极为浅淡,却足以将两人拉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王爷,你不信我?”阿禄犹豫了一下,终是问出了这句话。
  对于自家兄弟,他已经说得很明白,怕自己再说下去只会弄巧成拙,也许……真的是意外,自己不过是多心罢了。可是兰陵王这句话,却在她脑中勾出了另一个答案,如果不是意外,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被算计,二是自己真的想投怀送抱。
  兰陵王垂下头,右臂撑在塌上,将她揽到了怀中,清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拂过了她的耳边:“本王自然是信你的——”
  此番的相拥并不像以往的兰陵王,阿禄想要再说,却不晓得去说什么。
  九天上的长生帝君,北齐的兰陵王,虽是一个魂魄却有着不同的脾气秉性。若是长生,怕是自己都不敢开口去说什么帝君你要信我,白白落下一个三界的笑话。可对着兰陵王,纵然曾唇齿相依,纵然已许下相守一生的承诺,却也是不敢开口的。因为亏欠,拿了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却不敢说出生死与共的亏欠。
  “阿禄,”兰陵王抱着她侧躺下,轻啄着她的唇角,道,“度厄坚持在北齐办喜宴,嚈哒国小王爷宴请名单上有你我的故人,猜猜是谁?”
  阿禄心底掠过丝丝酸涩,回视他,道:“王爷,我与北周世子——”
  兰陵王轻声一笑,舌尖儿扫过那片嫣红,柔声道:“北周世子大婚在即,自然无暇□。这个故人——是苏合香,还有他未来的娘子。”
  ****
  喜宴自然是要在兰陵王府办的,三日后,阿禄随兰陵王回了邺城。
  到了王府,阿禄才晓得,苏合香与北陈长公主已先到一步,就安置在一墙之隔的大王爷府邸。因是娶亲,自然也要有些俗礼,自然小王爷与度厄不能共处一宅,也便安置在了大王爷府邸,据说聘礼足足放了一个院子,下人们议论起均是面露惊叹。
  燥热了数日,终是迎来了阵暴雨。
  阿禄待雨后,恰睡醒,就见个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竟是那日军营撞上自己的人,而她身后的椅子上,安然坐着兰陵王,亦是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
  方才睁眼,就见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如此瞧着自己,阿禄只觉得那迷糊劲儿顿时丢去了九霄云外,坐起身,道:“王爷。”
  兰陵王悠然翘着二郎腿,指了指面前的小姑娘道:“大哥说你那日在军营讨要她,特地带回来教导了几日规矩,送来给你做使唤的丫头。”
  那小姑娘甜甜叫了声姐姐,已转身去水盆处拿了块沾湿的帕子,道:“姐姐,我叫郑妃儿,你唤我妃儿即可。”阿禄接了帕子,见她如今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当真算是个小美人儿了,又想起她之前在军营处的模样,不免唏嘘,只笑道:“妃儿,那日相见,你可是将我错认成亲人了?”郑妃儿眯眯一笑,道:“姐姐当真与我失散的表姐生的一般无二。”
  阿禄本就是个孤儿,如今这小姑娘的几句话倒让她生了些欢喜。
  兰陵王挑眉一笑,道:“妃儿,只要你能让王妃日日挂着这般笑颜,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他起身摸了摸妃儿的头,走到床边伸手,柔声道,“暴雨初歇,后花园花色极好,随本王去走走——”
  阿禄笑笑下了床,妃儿替她理好衣衫,便要相随。兰陵王走到门处略一侧首,对妃儿道:“小妃儿,日后伺候王妃时只要记得两条规矩。其一,王妃所到处,必要步步相随,”他轻笑一声,伸手揽过阿禄的肩,声色又柔了几分,道,“其二,本王与王妃共处时,切记要离得远些——唔,越远越好。”
  妃儿眨了眨眼,眨着眨着便红了脸颊,低低唔了一声,乖乖停步在了门槛前。
  二人一路走着,竟是没碰上任何一个人。阿禄记起方才他对妃儿说的话,怕是早就清了道路,不觉暗笑,深觉妖孽的想法总是与旁人不同……
  穿过月牙圆门,越走的深,越发觉亭台楼阁,竟与南陈风格相似。
  阿禄正是仔细观察时,兰陵王已踏上一块平整的草地,将她牵到个木藤秋千旁,自己先行坐下,勾唇一笑,一用力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
  秋千因承载了两人,颤颤巍巍地摇晃起来。
  暖暖的艳阳,迷醉的凤眸,含笑的唇角,再无旁人的气势……阿禄悠然暗叹,嗅着花丛微醺的香气,不忍去挣扎,顺从地偎在他怀里,随着秋千晃动,一时无言。
  一道细微的破空之声,兰陵王伸出两指,恰夹住了绿叶。
  “小阿禄,”背后墙头上翩然坐着个女子,一身紫色锦衣,眉目如画,“瞧你这郎情妾意的,倒不如与我一道将婚事办了——”
  阿禄听这声音,立时一股子热血上涌,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嫦娥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告诉自己,司禄仙姬,您又有俗念了……
  阿禄要起身,兰陵王倒是搂的紧,也不去理会墙头上惊世骇俗的小王爷,只凑在她耳边,柔声道:“阿禄,这主意倒也不错——”他食指勾起阿禄的下巴,将她眼中一瞬的惊慌尽收眼底,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本王不逗你了,既是故友到访,便有你们叙叙旧吧——”他说完,放开阿禄,起身离去。
  银白背影消失,嫦娥才自墙上跳下来,走到秋千侧伸出食指挑起阿禄下巴,调笑道:“九天上的长生帝君,无数仙姬美人儿的心头朱砂,就偏被我们的司禄仙姬夺去了。”
  阿禄啪地一声打掉她的手,笑道:“九天上的度厄星君,无数上仙都头疼的人物,就偏被你当做女子娶了去——”
  花自馨香,蝶自飞,嫦娥眼中难得带了几分娇羞,就势坐在了阿禄身侧,低声问道:“长生帝君那唇红齿冷的小模样,我可是瞧了数十万年,滋味儿如何?”阿禄扫了她一眼,尽力掩饰心底的尴尬,低声道:“怎么听着你是觊觎已久,可要试试?”
  “算了——”嫦娥仰头看树顶喜鹊,道,“当年芍药趁长生帝君酒醉,爬上了他的床,害承天帝妃掉了孩子,常住普陀。长生帝君虽没有把芍药如何,却一句话让她心如死灰。女人啊,伤她的心比要她的命还要厉害,所以说长生帝君真不愧是四大帝星之首,最晓得如何让人生不如死——”
  “承天帝妃。”阿禄喃喃着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位只听过声名,却无缘相见的上仙。
  嫦娥转头看她,淡声道:“阿禄,不必想太多。承天是承天,你是你,过去了终是过去了,无需受他人的牵绊。当年承天既然已选择放弃离去,那便已断了和长生的缘分,你只需问问自己的本心,不管他是长生帝君,亦或是凡间的兰陵王。”
  阿禄亦看她,点头合眸,偎在秋千上,脑中思绪万千。
  自下了凡间,尘缘不曾间断,旁人看来自是旖旎,自己这处,却只能冷暖自知。
  纵是红花配绿叶,也有着姻缘一说,月老的红线牵扯了万千人,却独独没有自己。当初随着杨坚,曾想着也便如此了,从今随着兰陵王,也想过如此便罢了。
  真的,就能如此便罢了吗?
  “阿禄,”嫦娥话在耳边,“长生帝君……也不过是个痴人……”
  嫦娥跳墙而来,跳墙而去,再没有露过面,直到大喜日。
  那一日,阿禄本是诸多猜测,是嫦娥盖了红盖头被度厄背入厅房,还是度厄……这后一个猜想,不过一闪念就被自己推翻了。要度厄星君盖着红盖头被嫦娥背入厅房……还是算了吧。
  这猜测,在当日当时,方才做了了断。
  美人如画,自是红裙曳地,武将风流,亦是红袍加身。主婚的是兰陵王,而阿禄就站在他侧,遥看着二人携手比肩,嫦娥眉眼低垂,度厄依旧是随意的笑颜,就这样一路自红毯而入。
  阿禄只看着,便觉鼻端微酸,却是挑唇笑了。
  当年嫦娥奔月为后羿,天上万年相对却不牵手,如今再入凡间,终是偿了心愿。一礼礼拜过,二人相对时,终是扬言娶妻的小王爷低了头,红霞拂面,美不胜收。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肯加盖喜帕,自无人能勉强,”兰陵王手托下巴,轻柔的声音压了场中的喧哗,道,“如今入洞房,总要按习俗才是——”
  四下里一听这话,均晓得是指的抱新娘入洞房的习俗,顿时喧闹四起,一片喜色。这等好戏,怕是这辈子都瞧不见的。
  度厄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尖儿,低声对嫦娥,道:“相公,你准备如何?”嫦娥被他这一叫,登时抬头,结结巴巴,道:“度……度……”
  还未等说出下一个字,她已觉眼前天旋地转,被度厄横抱在了胸前。度厄低声笑道:“别度了,你不是真想抱着我洞房吧?嗯?”说完,他也不顾四下嘘声四起,抱着嫦娥大跨步进了厅房一侧的门内。
  嫦娥啊嫦娥,一世情缘,两世夫妻,此等姻缘,怕你已知足了吧——
  阿禄收了目光。
  却在不经意间,越过喧闹的人群,对上了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眸。

  信守的承诺

  一波春水,悄牵涟漪。
  苏合香白扇在手,略一颔首,转身出了厅房,只留了一室喧闹于眼前。
  阿禄收了目光时,恰见大王爷若有所思盯着自己,还未待深想,他便起身走到兰陵王身侧,低声耳语了几句。兰陵王悠然弯了凤眸,连连点头,随后侧头轻声对阿禄,道:“阿禄,你且先自行走走,大哥府上无需拘谨,我随后便来寻你。”
  话音未落,他人已随大王爷而去,留了阿禄一人在四下无人相识的热闹中。
  阿禄想了想,实在无甚心情闲逛,便唤来身后的侍女,嘱咐她将自己带去个僻静地方。那侍女应了是,将她自后门带出,也不打灯笼,接着月色兜兜转转带到个小园子门处,躬身告退。阿禄入内见了个不大的小池子中几尾小鱼,池边是个小巧的亭子。
  亭内四角点着四个莲座瓷灯,分外显眼。
  而亭中所坐的人,正是方才离开的苏合香。
  阿禄看见他时,恰他也瞧见自己,似是有所惊异。被他这一看,阿禄却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了……不过,终是清者自清,况且,除了自己心头那几许异样,她与苏合香之间本就没有任何关联。
  阿禄定了定心神,走到亭中,拜了一拜,道:“苏公子。”
  “阿禄,”苏合香看她,和气道,“告诉我,是谁带你来此的?”
  阿禄被他问得一怔,道:“是大王爷府里的下人。”
  苏合香,平平道:“你可是和她说了什么?”
  “我只说寻个清净地方,”阿禄挑了他对面的石凳坐下,疑惑道,“有何不妥吗?还是……苏公子要见什么人,需要阿禄回避?”她实在被问得一头雾水,似是有个头绪,却茫然抓不准确。
  苏合香摇头一笑,闲适道:“北齐这些人……是大王爷遣人约我来此地的。阿禄,”他深看着阿禄,“你可信我?”阿禄颔首,道:“自是信的。”
  “北齐王室机关算尽,并不适合你这随意的性子,”苏合香略一沉吟,坦然道,“你可愿随我回北周?虽没有兰陵王妃的荣华,却可安然到老。”
  不过几面之缘的人,安然坐在自己身前,说,你可愿随我走?阿禄哑口无言。
  虽是夜间,却是燥热难耐,亭中亦是闷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夜风轻吹起耳边一缕细发,阿禄看着那不咸不淡的笑颜,和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一时间怔忡难言。他不是前世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杨坚,也不是那待自己永远温柔宠溺的妖孽,而是个方才相识没有多久的书生,抑或武将?
  阿禄强把自己的思绪拉回,道:“苏公子,你既如此坦然,阿禄便也坦然相对,”她眼前的是妖孽那夜的神情,有多温柔便有多寂寥,无法抹去。阿禄笑了笑,接着道,“所谓兰陵王妃不过是个名头罢了,阿禄是个简单的人,应承了总要尽力去做到。我已许诺今生相伴王爷,多谢公子的好意了——”
  自从承了司禄仙姬的名号,相比天上那一干女仙,自是无用的很。
  但唯有一点,应承了的事,便要竭力做到。前世待杨坚如此,说是等了便等到最后,这一世对兰陵王亦是如此,有生之年,自当尽心相伴。
  苏合香看她,深笑,道:“好,你既如此说,苏某也不强求。唯有一点你要记得,倘若有一日……苏某随时恭候。”
  阿禄勉强笑笑,道:“苏公子说笑了,若是此话被长公主听了去,阿禄可就有大麻烦了。”
  苏合香但笑不语,扇子扫过面前石桌,清去尘埃。
  “既有人安排你我相见,倒不如安心等待,”苏合香伸出食指,在桌上缓缓滑动,指到之处入石三分,片刻便划出了一个规整的棋盘。他合了手中扇,轻敲在桌面,闲闲道:“不知可否有幸,与姑娘小战一局?”
  是了,既是入了算计,逃是断然逃不掉的,倒不如静观其变。
  阿禄欣然一笑,道:“我可没有你如此好的功夫,如何计子呢?分不出黑白两色,怕是不出半局便要糊涂了。”
  “无妨,你只管点到,我替你落子,”苏合香深看她,笑道,“至于如何计子——我曾有位故友与姑娘一般,最不擅计子,倒成就了苏某的好记性。”
  阿禄点头,伸手指了一处,苏合香就在她抽手后,扇端点了那处,落下了一个圆形的小坑。二人就这样一人一个手势,交错着落子,极为顺畅。
  阿禄只觉得分外安逸,恍如东胜神州的那万年的日子。
  自有棋局,无关功名,忽来东风,也不过是落叶纷飞而已。
  落了十几个子,身后便有一个狭长的影子映在了石桌上:“阿禄,小王爷那处正热闹,可想去看看?”兰陵王不知何时已走到了阿禄身后,俯身在她耳边,柔声道,“你我可以借机看看,免得日后狼狈不堪。”
  阿禄被他这一说,颇为尴尬,只胡乱点了头,站起身,道:“苏公子,阿禄棋艺不佳,见笑了。”兰陵王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盘和落子,眯眯一笑,道:“苏公子果真是好功夫,怎么,不去看看故友?”
  妖孽……不正常了……
  阿禄自是心虚,也不好说什么,却也不想让苏合香如此尴尬。她只拉着兰陵王的手臂,低声道:“走吧,再不去就赶不上了。”兰陵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柔声道:“赶不上还有自己那场——”说完,他也便颔首,对苏合香道:“本王与王妃先行一步,还请苏公子自便了。”
  苏合香闲适一笑,颔首不语,继续斟酌着石桌上的棋局。
  兰陵王带着阿禄出了园子,一路沿着小径而行,到一处假山巨石处,猛地一拉她的手臂,将她拽进了假山洞内,因长年沾不到阳光,淡淡的泥土之息扑鼻而来……
  阿禄看着他的眼睛,将一路上如何解释的话又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王爷——”
  还未待说出下句话,便见兰陵王悠然弯起凤眸,下一刻,天翻地覆,他低头掠夺地吻上她的唇舌,灼热的温度盖过了周遭的一切燥热,阿禄脑中瞬时一阵轰鸣,盘旋的唯有推开还是不推开……好在,他抽离的极快,竟有些气息不稳地贴着阿禄的唇又轻啄了一下,额头相抵,道:“阿禄,多谢你。你的话,本王都听到了。”
  这一句都听到了,阿禄却是极为内疚。
  自己对苏合香所说的,句句透出的是情非得已。如果这般话,也能换来兰陵王一句谢的话,只能说,他在容忍自己。阿禄犹豫了一下,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将头贴到他胸口,道:“王爷,原谅阿禄。”
  “你没有错,”兰陵王伸手环住她,柔声道,“方才苏合香要带你走时,我告诉自己,这是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离开我的机会,”他胸口的心跳,难得不再平稳如妖孽,话语却依旧清润温柔,“不过,你既已放弃这个机会,便再不能心有旁人了——”
  两人到时,到处均是酒鬼。
  因着大半儿均是兰陵王军中人,兰陵王一露面,一群人蜂拥而上,将兰陵王与阿禄围在了正中,均是高举酒瓶。上善早已醉的昏七八素的,却还冲在最前面,口齿不清道:“眼下的新郎官儿横竖都不露面,王爷——你这未来的新郎官儿总要表现表现吧?——”
  他这话一说,四下里一阵叫好。
  兰陵王挑着下巴看他,一个表情便已绝色倾城:“明儿个晨起,本王要你好看。”上善抓头一笑,道:“王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酒醒再言愁……不对,当年在南陈,这是您对王妃说的话……怕就因此话得了一颗芳心吧?”他眼扫过阿禄,真心一笑,道,“王妃,对不对?”
  阿禄摇头笑道:“醉成这样了,还不忘当年事。”
  上善抱着酒瓶,指了指头,道:“酒醉了,但此处却没醉——王妃啊王妃,我算了算,自打南陈初见,怕是有两年多了吧?别瞧外头传的疯,我们自己人晓得,王爷守身如玉二十年,恨不得天天有女人想爬上他的床——”
  他话未说完,就哐当一声倒地昏了,身后碧月正捏着个小拳头,低低一笑,道:“再说下去,就是大麻烦了,”她抬了眼,看了一眼阿禄,道,“王妃见笑了,上善平日里话少,白面书生似地,真喝了两口小酒,能说上一整夜——还是睡了安静。”
  阿禄看着那与芍药一般无二的脸,想起嫦娥所说的话,不禁替她多了几分酸涩。只勉强扯了笑颜,道:“大喜之日本就该热闹,无需当真。”
  碧月眸中隐去忧伤,对兰陵王拱手,举瓶而饮,悄然退下。
  明明是度厄的喜宴,主角倒成了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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