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总无边-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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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既是要悄然而去,总要换身妥当的行装才是,”迦南司凭栏而立,平平道,“龙帝素喜东胜神洲,是以东海内与凡尘极为相似,你我只需身着寻常服饰便可。”
承天盯着他,正要开口,却听见鬼界那侧河畔有人高喊:“两位,可是要渡河?”
迦南司不语,淡看着承天,直到将她看得长叹口气,一道红光落下,换了身寻常的青色衣衫,隐去帝星红瑞,寻常的如同那些自桥下走过的尘鬼一般。
“走吧。”迦南司颔首先行,承天只得跟着他,直到走到河畔。
赤黑的忘川河上,飘荡着一艘小船。
那渡河的人本是坐在船沿上,以草帽遮面,抱着根竹竿等候。待人声近了,他才抬头道:“方才太子殿有人吩咐下来,将会有人要渡去东海,可是二位?”
迦南的王妃
迦南司略一颔首,道:“正是。”
“那走吧,”那人摘了帽扔于一侧,起身,道,“两位来的巧。前个月尘世死伤过多,我为了渡人几乎从未合过眼,如今倒清闲了——”
尘世死伤过多,想必是杨坚那世。
承天忽然记起鬼界那位长公主来。此番历经战劫,想必已是重返鬼界了,百岁习上马,千岁便能满弓射敌的长公主,亦是迦南司未完婚的王妃。彼时有婚约在身,又欠下一报,终归是因缘善终,方才圆满吧……
哎……想自己于尘世那一趟,当真是荒唐,偏就去做那坏人因缘的歹人。
****
按迦南司的说法,东海有七座城池,将帝都拱月一般围在正中。
如今两人的落脚处便是正西处的曲城,贝石所铺叙的主道旁,衣香鬓影的女人纷繁而行,比凡俗多了几分妩媚,比天界多了几分风尘,男子则多是面色周正端庄的很。
“上左手第三间,”龟掌柜收了银子,摸了摸自家胡须,道,“二位来的巧,近日龙帝即要纳侧妃,各方来贺,这房间紧啊……”
那个……死龙?如此暴躁脾性竟还有人肯嫁……
不过此趟倒也巧了,若是晓得龙帝纳妃,自己佯装个小仙随着上仙来贺倒也可以,也省的劳烦鬼界人带自己渡河。哎,阴错阳差,阴错阳差了。
她扯唇一笑,却发觉个更大的问题:“掌柜,为何仅给我们一间房?男女有别,总是要分开住才是。”那掌柜小绿豆眼儿一瞪,脸上一叠叠的皱纹皱的更深了,“这位是初来东海吧?”
初来又如何?她颔首,瞥见迦南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抑郁窝心。
“东海仅有男子可住客栈,”掌柜耸肩,道,“还从未有女子提过住单间儿的话。”
这一句,倒更让她不解了,欲要再追问,就听迦南司悠然打断,道:“掌柜别见怪,我这娘子素来深居宅中,与这外边的人总有些不同。”
掌柜揽须深笑,道:“小相公倒是有情有义,若是在东海,照你这般年纪是断不会娶妻纳妾,只管逍遥才是。”
迦南司颔首深笑,道:“得妻如此,足矣。”
承天哑然,佯装未闻,转身上楼。
直到入了房,她反手关上门,才对迦南司,道:“这东海究竟有何不同处?”她自幼得罪龙帝,自然身边人能不提便不提,如今这三界四洲内,唯有东海对她来说是个谜。
迦南司坐下看她,笑道:“东海崇尚男尊女卑,女子历来仅能依附男子而生,不管是客栈,酒楼,茶舍,戏苑等,若无男子相伴,均不会有人招待。”
那变态治下还当真是变态。
她想起当年龙帝景然的龙形,还有那连眼皮子都懒得抬的欠揍样便不禁撇了撇嘴:“那么,日后你我在东海行走,都要如此假扮夫妻?”
说实话她实不愿开口,但如今想着这东海的规矩,倒不若说明白一些的好。
“承天,”迦南司深看她,摇头笑道,“好歹是个帝妃,该闹够了——”
他话音未落,已是身形闪动,衣袖一卷便将承天抱在怀中,看着她一脸惊愕,只盈盈笑着,淡声道:“承天,你若说一句心里不再有我,迦南司也断不是纠缠的人。”他一双就这么定然地捉着承天,竟分外有些姿色。
这……这还是当年那个偏殿内悠闲饮茶的迦南司?还是那个相处万年日日半阴不阳笑着的司命星君?怎地,怎地,今日性情大变。
莫非……这东海处有什么媚药让人失了魂魄?
“迦南司,”承天清了清喉咙,扭头看屋角,道,“男女有别……虽此处是东海,你我还是,还是起身说话的好——”
“承天,”迦南司,道,“告诉我实话。”
他双手扣在承天腰间,不偏不斜恰让她动弹不得。
这明晃晃的午后,她就这么不期然地,想起了那夜……只这一念间,这脸便是火辣辣地烧红了,心口扑通扑通地乱跳着,没了半分往日的随性。
迦南司长叹一声,轻握住她的手,淡声道:“为小仙时你便日日别扭,为帝妃时依旧如此,虽是身份容貌变了,性子却是半分未变,”他摇头,笑意渐深,道,“堂堂的迦南王妃,总要有些王妃的样子才是。”最后这一句,像是遥遥自天边而来。
她这心神彻底乱了套,只茫然看着迦南司,张口却是无言。
那一声声长叹如一个漩涡,将她卷入其中,什么轻轻重重,纷纷扰扰的通通在他凉薄的唇中瓦解而去。这客栈无人去注意那二楼三房不知何时已合了门,掩了窗。
重温鸳梦?
或是……
承天你想得太多……
厄?你可曾听过“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承天……此时不要念那些凡尘诗词……
厄……
渺渺的沉香,夹带着阵阵旖旎香气
冰肌冷肤驱不散那阵阵战栗,恰尘封揭落,青丝缠绕……
迦南司啊迦南司,什么天劫命劫,自你南天门抬眼起,便成了唯一的劫……让我如何逃得开,躲的去……
东海日出极早,带着淡淡的咸气。
“承天,你此番来东海可是为了寻什么?”
承天犹豫了片刻,道:“是繁弱,我自幼所用的弓。当年,失落了繁弱在东海……因与龙帝景然有所芥蒂,所以此番不想劳动他老人家知晓。”
迦南司挑了嘴角,道:“景然不算老,于龙族来论,恰正值年少。”
“你认识他?”承天含着口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问的极傻,除却自己与景然的乌龙戏码,怕是天上地下的贵人总会偶尔打些交道的。
迦南司平平,道:“景然与我为金石交。”
这一句,承天险些将粥喷到他衣衫上,好在淡定地忍住了。
好吧,若你晓得当年你家王妃我是如何表现,将你那位金石交气的呕血三升的话,怕再不会露这么个万年不变的笑颜了……
承天正暗自琢磨着,却为自己这“王妃”二字噎住,耳根微红地呆了。
迦南司看她这神情,亦是了然一笑,道:“所以,你若是要寻繁弱,我倒可以帮你打点一些。”承天忙扔了勺子,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寻便是——”
“好吧,”迦南司替了素色帕子给她,道,“鬼界来报,魔军有所异动,我要回鬼界一次,少则三日多则十日,这段日子你便在此城中自住,房费我已付了半月,那掌柜不会为难你。”
承天接了帕子擦嘴,抑郁道:“你那金石交真是自视甚高,定了这等稀奇古怪的规矩。”迦南司摇头,笑道:“这是东海自成形便有的规矩,他也是情非得已。”
承天扔了帕子给他,哼了一声,懒得再说什么。
如何寻回繁弱,她还是有些头绪的。繁弱毕竟是她自有的神器,自然灵气相通,自从她踏入东海之后,便察觉出繁弱的灵气,只是与十万年前有了些许变化。许是因为染了东海的气息……
午饭时,她独自下楼在客栈大堂一角吃饭,恰身畔坐了两个前来观礼的人。
一个年轻的显是初次来东海,面色颇喜,道:“师父,听说东海帝都不比九天天宫逊色,这辈子我是没机会成仙了,倒是有了福气,借那新妃的面子看一看帝都。”
那被称作师父的人,周身披着厚重的斗篷,连脸都遮去了大半,瞧着颇为诡异。
他面对一桌吃食并不动筷,只轻缓地喝茶,片刻后才哑着声音道:“在东海这等地方,龙帝已有七千年未纳新妃,如今这个确是有些本事。”
“师父,”那徒弟猛扒了口饭,含糊不清道:“那繁弱,究竟是何方神圣?”
繁弱?!
承天拿筷的手顿了一顿,等了半晌,也不见那所谓的师父有何交待。不禁心头乱糟糟一片,开始觉此事极为蹊跷。上古十大神器,都各有自己的器魂,但因力量太过强大,早已被女娲娘娘一一封禁,是断成不了人形的……
或许,仅是重名?
“那繁弱是当年承天帝妃的一把弓,后在东海机缘巧合下,方才修炼成人形,”那师父放了茶杯,哑声道,“承天帝妃本就不俗,繁弱因是她亲用的弓,自来与用弓人心性相通,想必也沾了不少帝星瑞气,自然与东海内那些鱼精好上不少。”
承天听这话先是恍然,后又起了几分戒心。
此二人来历绝不一般,当年繁弱落海,本就没有几个知晓,如今这两个却将此事当作寻常事一般议论,又恰在自己身侧……
承天细细端详那个师父的身形,没有半分熟悉的感觉。
那两个人来的快走得也快,承天只淡淡看了一眼,虽生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却终是忍住了。自己对于东海本就不熟,此二人又颇为蹊跷,也不晓得那话是真是假,还是谨慎为好。
眼下最紧要的是寻回繁弱,看来,待迦南司回来便真要去见见他的金石交了。
这一日过得极为闲散,自打听闻繁弱化为人形,承天这眉头就没舒展过。十大神器本就与寻常仙体不同,初初化为人形,也自然心性纯透,坏也就坏在这纯透上边,若是遇了邪派的人,断然学不出好来……
承天一想起那趴在巨石上的青龙,就觉眉心猛跳,繁弱跟着他,绝对学不出好——
就这样一直纠结到晚上,她躺在床上仍是辗转难眠,忧心忡忡。
却不知何时,床前站了个修长的身影,伴着沙哑又鬼魅的声音:
“承天,十万年未见了。”
龙帝的情敌
承天心头巨震,却只缓缓地捉了外衣披在身上:“清平魔尊。”
走路怕撞鬼,当然,这是在清平降生前的说辞。如今对这三界四洲的人来说,鬼有何可怕,可怕的是那个身形清瘦如菊,却有双细长血瞳美目的男人,魔族万万年不遇的英明圣主——清平。
而如今也不知是老天厚待,或是如何。
这从未在魔界之外现身的人竟寻到了此处……承天不禁摇头苦笑。
“十万年未见,你倒是学的聪明了,今日竟没落我圈套,随我出这客栈。”清平负手而立,微低了头看承天,不紧不慢,倒像是老友叙旧。
果真,那午后的人有蹊跷,只没料到竟是魔尊亲临。
面前人肌肤胜雪,巧笑如烟。这脸,却早已刻入骨髓。
“十万年前,你诱我与长生入阵,十万年后,又诱我相随,”承天安然地系好外衣,扣上玉石腰封,才起身道,“前债尚未清,你倒亲送上门了。”
清平轻笑一声,道:“承天,当年是你和长生入我魔界,你自撞了魔障伤了胎气,若这账尽数算在我头上,倒有些冤枉了。试问,倘若有人擅闯你承天宫,又被你那杏花树拌了一跤,却将仇尽数记在你承天头上,你可甘愿?”
承天挑眉瞪了回去:“今夜你来,可只是和我叙旧?”
清平声色微有些暗哑,却如鬼魅绕心:“上次一战未有结果,本等着你二人共结连理后可与我干畅淋漓的大战一场,谁曾想你竟在拜堂前抽身离去,足足让我等了你们十万年,如今竟还多了个迦南司……不过,鬼界迦南司是我倾心相候的对阵良将,早早地见了倒少了些趣味,所以本尊颇费了些心思支开他,”他颔首一笑,道,“老友叙旧,有些个外人总是不便。”
夜半月明,因隔着层海水,那月透着幽蓝的光,打在人身上亦是幽深隐晦。
她看着这个肌肤胜雪,楚楚动人的男人,柔声道:“清平,一仙一魔,何来叙旧一说?”
素手皓腕微抬,瞬息一道九天惊雷,自天入海劈开了幽蓝晦涩的光华,映照在她脸上,眸色渐冷:“东海倒是个吉祥地,让我遇了你。不如就在此了解了,也好过半年后牵连三界苍生——”
这电闪中,相对而立的男人却是眼波流转,冰山血海般的幽深。
他不过微一伸手,便扣住了承天的腕子,低声笑道:“你若想动手,我倒晓得个好去处——”言罢,一道迷雾笼身,这屋内已无半分人影。
那客栈的龟老板正被这惊雷炸的惊掉了算盘,待捡起时仍心有余悸。
“九天惊雷,这天上是哪位神仙动怒了?”龟老板摇头叹了一叹,继续算账。
此处是东海,却已不是东海。
巨大的黑色旋涡盘旋,翻卷而下的死尸千万,有些远离山顶仅见支离破碎,有些离的近的尚能看见流泪的血目,惊天的怨气嗡鸣于身侧,蚀骨钻心。
清平就立在十丈之外,身侧是魔界六将。
承天只着扫了一眼,却恰见个熟悉的脸,那青楼中倾绝一舞的卿芜。冤孽啊冤孽,竟还有个长生的冤孽在此。清平微笑,道:“承天,此处是东海与魔界交界处,你身后是东海,你身前便是魔界。你是要做我的座上宾,亦或是阶下囚,皆在你一念之间。”
承天冷笑,道:“清平,你这十万年却学会不少口舌功夫——”
清平略退后一步,脸上漾出了一抹雨后初霁般的笑颜。
那六个鬼将已架开手中兵刃,承天却依旧是素手相对,身后随着仙气翻涌,漾起一波波的骇浪,卷的地上乱石横飞,似要将地皮也翻起来。
她青衣翻飞着,周身瑞红的气息越发明显。
九天上的四方帝星,也不过是闲淡太久了,却终不是个摆设。
“承天,不亮出繁弱吗?”清平不慌不忙问着,声音低低地,宛如幽谷芳兰般沁人心脾,哪里有半分魔尊的样子。
“繁弱乃上古十大神器,对付尔等又何须此物。”承天挑了眉,终是笑颜袭面,素手两指,已对上卿芜的刀,她自笑对:“卿芜,你我也是许久未见了。”卿芜眸子幽深,无喜无怒,只淡声道:“帝妃可当真不用兵器。”承天遥头间已是两指捏住那刀锋,铮然一声刺耳入心,刀锋已在她手如敲过万年磐石般,翻卷而起。
清平,这一夜不论你是翻江倒海,撼动九天,我承天也不是个束手待毙的性子。
她一声清叱便晃入了刀阵。魔界六将均是一路相随清平,没有一个不是杀人如麻,此时见这九天上的帝妃杀红了眼,也不禁步步小心,躲避那一道道的电诀,却没有一个肯下杀手。也是这一念间的犹豫,终是有一人被承天拍到胸口,撞上一侧山壁,瞬时天崩地裂一般,那山崖竟被撞得抖动起来。
浮光掠影如水幕一般,那人却已被清平揽到了怀中。
“承天,住手吧。”清平松手,那人仓皇了几步咳了口血,退到了清平身后。
随他这一句,余下五个亦是闪身而返,独留了满目血光的承天盯着清平,扯唇笑道:“清平,你这一句两句的,到底有没有完。饶是我脾气再好,也听不下去了。”以一敌六,又要提防观战人出手,她本就屏着一口气,如今才觉口中已有血气。
“你可晓得此番我为何知晓你的行踪?”清平盈盈一笑,道,“我既有办法找到你,便有办法带走你。你我一战尚未到时机,何必急在这一时。”
承天眯着眼看他,懒得接话。
“南藤有个掌上明珠,亦或是心头所爱,”清平血眸微弯,道,“不知你可认得?”
希有?
那日自己确是有意让她偷听,不过是与南藤玩笑,却也确是提过东海之行……
一念之间,便已了然。
清平摇头轻叹,道:“这小青蛇如今就在我魔界作客,口口声声要你的命,也不晓得你是如何得罪人家了。不过你我乃是旧识,总好过这小蛇的交情,所以……我今日拿她的命来换你平息怒火,可好?”
他说话间,微一侧头,恰就看向那漩涡处,一个黑衣人抱着沉睡的希有而出,少女面色红润,看起来像是真的睡了过去。
承天蹙眉,转瞬明白了他的意思:“清平,如何你才能放了这小青蛇?”
“隐去你的音容笑貌,与我共赴龙帝婚宴。”
“倘若我不应呢?”
“你若应了,她能活你也能活,”清平浅笑拂面,若旷古幽兰,却一字一句说着天地不容的话:“你若不应,那我便招来灭天、灭地、灭仙鬼神佛的混沌野火,你二人都活不了。”
灭天、灭地、灭仙鬼神佛的混沌野火,这天地间唯一见过的仅有长生一人,那是天地混沌时妖魔的附身戾气,能化尽世间万物。
哪怕是十万年前相对,清平也不曾用过。承天盯着他的眼,如置空谷幽林。
没有长生的东皇钟,无人可压制此火。承天揣度片刻,终是决定先救了一人。
她扯唇一笑,道:“龙帝婚宴后,又要如何?”
清平,道:“我自回我的混沌魔界,待半年后鬼界千里黑沙再决胜负。承天,”他纤长的眼睫在血瞳上打下一片深影,“信不信我在你,只是我清平相比单打独斗,更喜两军对阵,毕竟我要的是三界四洲,而非区区一个东胜神洲。”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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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揽镜自抽搐,暂无了声色也便罢了,还……还是这副丑模样……
她自应了清平,便只能散去一身仙气,任他在自己身上施法,如今是手无缚鸡之力,哑巴了,还丑了……也不晓得清平是何等恶趣味,莫非不止想坐这三界四洲之主,还想去做那艳绝天下之人?
即便如此,天界第一美人儿非长生莫属,自己又没挡了他千古留芳的路……
那日她亲自将希有抱到自己房中,且于她怀里塞了个隐诀,只盼这小丫头醒来时,能念着自己几分好处,转了消息给迦南司。
这几日思量下,她终是理了些思绪。龙帝身畔若是有什么能让堂堂魔尊动了心思,又需自己来配合的,怕是仅有繁弱了。可是繁弱纵是上古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