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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月总无边-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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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命实在看不下去,只接口道:“白公子,若当真同行倒也无妨,只当她不存在便是。”
  白苏想是极仰慕司命,犹豫了片刻,终于痛苦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出了戏苑。
  几人迈出戏苑大门时,才发觉整条长街早没了人,两道所立的尽是神色肃穆的兵士。
  嫦娥跨坐在马上,绛紫披风垂落马车:“若要骑马,我有汗血宝马,若要乘车,”她扫了一眼身后赤金色的马车,“喏,就坐这个。”
  阿禄自迈出门时,便被兵器晃了眼,如今再瞧那马车,更觉晃神。想她上辈子穷的只有几件破衣裳,成仙后在仙界也属于赤贫一族……是以,如今嫦娥这有权又有势的模样,着实把她给惊了。直到有人牵来三匹马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从不会骑马,便走前几步,郁郁道:“汗血我是没命骑了,还是坐坐你这黄金车吧……”
  嫦娥一听立刻展颜,跳下马,道:“等的就是你这话,来来,咱俩同坐一车——”言罢将缰绳扔给身后女将,先一步踏上了马车,瞧那小模样分明又是正中她的下怀了……
  司命则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本是有些躁动的汗血马,在他身下竟是定如磐石,直惊得那给他牵马的人连看了他数眼。而白苏为了上马则颇费了些周折,总之非常狼狈。
  车内自有软榻矮几,嫦娥就偎在榻上,食指挑起帘子看司命,道:“哎——本是给他挑了匹最烈的,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没看到好戏。”
  阿禄白了她一眼,拿起个青果,道:“他自是戎马半生,岂能被你捉弄了去?你这下凡倒是赚足了,如此阵仗倒像是个小皇帝出巡——”
  嫦娥很以为然,放下竹帘,道:“你以为‘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光是靠嘴说说就可以了?这南梁北周,哪个不想拉拢本王爷?我皇姐可是膝下无女,说不定未来我真就是那九五至尊了,”她也捡了个青果,道,“这下凡的还是如你我这般好,你瞧那鬼族太子和长公主,纯粹投胎为人,哪儿还记得什么当年的繁华权贵。如你我这样的,只当是游玩,无甚压力也无所求。”
  阿禄颔首附和,道:“那是自然,即便是九五至尊,说不定哪日就被人喂毒谋害了,还是你我这般好,死了也只当是深睡一觉,次日睁眼便是浮云仙境。话说,你这趟来,仅是为了插一脚那相府小姐的招亲?”
  嫦娥眨眼,弹了弹袖上的柳絮,道:“是,也不是。我这趟来是为了皇姐和陈相爷的结盟,如不出我所料,这相爷最迟明年就要自立为君了。”
  这鬼帝的儿女就是好命,转世为人依旧是富贵运,阿禄叹了几口气,表达了下艳羡之意。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平衡了,两个嫡亲的兄妹,必是将来战场上的敌人,杨坚要一统天下,自然先要灭的就是这南朝之国。哎,不过这又与她何干……
  “我说,”嫦娥忽地眼珠一转,道,“要不要我亲送你到杨家世子处?”
  阿禄自知她是八卦性子心痒痒,只哼了一声,道:“不必,你可别忘了,你本次是欲与南梁结盟,而非北面的杨家。虽不至于步步为营,但也要顾及些家国才好……”
  嫦娥翻了个白眼,依旧美艳无边:“国与国,敌友界限哪有如此明显。”
  这一出城,直到日落时分,才进了一个小镇,嫦娥一行自是包下了镇上唯一能入眼的客栈。
  据嫦娥座下女将说,照这样的进程,三日后便会抵达南梁都城,建康。
  嫦娥终究是没按耐住,晚饭后将阿禄扣在房内,召了月老出来八卦。月老正自天宫午睡,就这样被她一个纸符招来,兀自打着哈欠,靠在椅子上略略讲了下鬼族长公主,亦是那位相府小姐。
  此时的乱世,南北两朝不管哪国,皇帝都是死的最惨的。如今这南梁皇帝是个十三岁小童,陈相国手掌重兵,其女更是一代将才。
  这相国的幺女如今已年近二十,却因着相爷的宠爱,执意挡了皇族赐婚,亦不接受朝中权贵登门提亲。皇族自觉相国之女与寻常官家小姐不同,是以也不强求,并赐旨此女可自主婚配,不受门庭地位限制。
  虽如此,但民间依旧流言四起,对这位带兵的小姐猜测万分。有人说郡主生得沉鱼落雁,有人说郡主长得如钟馗野鬼,有人说郡主实际尤记得前世鸳盟,还有人私下说郡主实际早就与人私通珠胎暗结,是厨房烧火王二的种,更有人说其腹中野种来自宫内某位冷宫娘娘的皇子,郡主的亲生哥哥。
  总之这传闻很是五彩斑斓,南梁说书之人倒是乐得有了话本。
  事实是,一个执掌二十万铁骑的郡主,又岂是一般人敢染指的。
  还有一则事实,就是那位被世人所唾弃的,南梁举国憎恨的叛徒苏合香,曾是这位相府小姐唯一赐婚的人,可惜当年苏状元婉拒圣意,远走他国。
  月老在嫦娥的缠问下说到此,便再不肯继续,只抚着及地的白须含含糊糊道了别。
  阿禄听了这等话,再出门已是后半夜。她瞧瞧司命那屋的灯光依旧亮着,猜想童姻童缘该还赖在他房里,便径自走到他房门前,伸手扣了扣门。
  手方才收回,她却忽觉一道白光晃眼,未待待看清却已被人一把拉住手臂拽进了门。
  待她茫然前望时,才愕然发现喉前已多了一柄宝剑。
  “是你?”话音未落,司命的白扇已抵住了持剑之人。
  厄,又是个女人。
  “苏合香!”女人一双凤眸怒睁,低声喝道,“你竟然还敢踏足南梁!”
  苏?合?香!
  天,只这一句,阿禄彻底凌乱了……

  番外 故人心*前尘缘

  寻遍千山只为君故,叹天地待我不仁
  ****
  我,于这蓬莱仙岛千万年,不过为等你唤句“承天”。
  初见你,你于王母寿宴上迷了方向,而我睡在桃树上偷一时清净。堂堂鬼界太子,竟会于昆仑仙境迷路,说出口怕任谁也不敢去信,而我恰好就信了你,将你带出蟠桃园,自此晓得相柳这名。
  三百年后,你莽撞寻上蓬莱仙岛,恰被酒醉的长生教训了一番。堂堂长生帝君竟是欺负个后辈,说出来也怕没人肯信,而我恰好路过撞见,不忍所见便伸了援手。那日,你满目兵荒马乱,硬塞我十块千年寒石,说是答谢三百年前的指路之恩。我见你认真便没说那天界三百块寒石尽在我府邸铺地,只笑笑收下,记下了你的眉眼。
  千年后,王母寿宴,我依旧睡在蟠桃树上,而那时的你早已熟知昆仑路径。那日我睁眼,正瞧见你修长背影,便拿了个仙桃砸了你个不知所措,却没想你回头,眼中竟无半分懊恼,害我暗骂自己如长生一般,欺负了个后辈。
  两千年后,我踩了片云去普陀山寻吃食,狭路相逢,竟遇上长生爱吃醋的小美姬。这小妮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却日日视我为眼中钉,真真是让人无奈。彼时我左右权衡决定让她一招,却不想她竟是偷来了长生的东皇钟,害我阴沟里翻船,却碰上你捡了个便宜,上演了一记英雄救美。那小妮子哭的稀里哗啦,你却冷的像做冰雕,笑的我极为内伤至今难忘。唔,最难忘的还是你说,要我以身相许。
  哎,你可知我在蓬莱亿万年,顶着四大帝星的名号,早已忘了什么是男婚女嫁。
  那日后,你带着三千块寒石来提亲,将我吓得从树上跌到了竹椅上。你表情认真,彼时我才惊觉你那双眼着实生的好,比嫦娥的长,比长生的细,唔,的确好。
  就这样盯着你的眼,我想想,成亲也罢,女大不中留嘛。
  谁知我封了宅子,将细软打点好时,等来却是你挑衅四方帝星之首,不守尊卑被贬下凡的旨意。
  那日天殿上,你于天帝面前孑然而立,横目直言:要罚便罚,何来从轻。你不惧贬为庶民受六道轮回之苦,不惧人间被欢喜苦,却终在临行时,那眼才终有犹豫,却是对我说:“承天,对不起。”
  那日,你散去银衣战甲,身着一袭布衣,却只侧头对我说,承天,对不起。那日,天庭大殿之上,群臣怒目相视判你重刑,你却只侧头对我说,承天,对不起。那日,你心怀千言万语,从不曾提起,亦再无机会提起,你却只侧头对我说,承天,对不起。
  你一句对不起,交待了过往,坠身凡尘。你一句对不起,王母依旧每逢三百年办着寿宴,树下却已没有了白衣男子。你一句对不起,没有解释,唯一句歉意,你眼中情深几许,我来不及看清便已千年消逝。
  不过,承天的大度,天界人尽皆知。既你肯道歉,我也不过多在蓬莱呆上千年,待你来娶。
  这千年中,你在轮回里辗转往复,我于蓬莱树下沉睡不醒,我不曾亦不愿知你于何时降生,同何人结缘,与何人长相厮守年华老去共赴黄泉。我不管你曾心系何人,执手盟誓多少世,只待你在人间玩够了,便回来与我重逢。
  千年后我一梦醒来,你却不知已站了多久,只笑笑为我摘去头上落叶,说了句承天我回来了。
  后来呢
  我也不过是与你早度了洞房花烛夜,却不想暗结珠胎,还来不及说给你听,鬼界死不死的娄间便闹了内讧,你说要回去和兄弟并肩作战,我琢磨好男儿志在沙场实在可喜,便塞了一个锦囊,嘱你首战告捷再去拆看。
  只是没等到你首战告捷时,我已却被天帝叫去饮茶,一饮就饮出了些麻烦。跪了十天的仙庙,吃了几记仙鞭,好在长生以仙位相胁,好在你家宝宝命硬,熬到了天帝息怒。想我承天本就是挂名的神仙,说是执掌万物,却自幼有长生能者多劳担待着,天界有我没我实在无甚大碍,我琢磨着天帝他老人家终也是想到了这点,便也不再计较放我出了天宫。
  我自捏了个云彩欢欢喜喜回了蓬莱,与长生大醉一场。
  再见你,却又是王母寿宴。
  一直没说给你听,寿宴那日我初次见了你日日口中所提的迦南司,唔,虽不及你万分之一好看,却好在是个能替你分忧的将军。这样,即便宝宝没了,即便我嫁给了长生,你也依旧能有人照看,直到登上鬼帝的王座了。
  可没想到,当我披上大红嫁衣,当蓬莱仙岛聚满三界上仙佛祖时,听到的是鬼族王军大胜和你伤重不治的消息。那日,长生相识千万年来,初次求我,我看得见他眼中寸寸成灰的悲哀,却仍求观音陪我去了那千里黑沙的尽头,鬼界的宫殿。
  那日,满目黑色中唯有你苍白的脸,唔,却仍旧比榻侧的迦南司好看上千万分。
  想一想,这还是初次你在熟睡,而我却清醒无聊。我从未担心过,观音历来都是普度众生,又怎会度不过你这一劫?那次,我陪了你三十七日,随手拨着琴也唱了三十七日。相柳,你别以为我真拿你当根葱,不离不弃来着,我只是有些无聊,有些怀旧罢了。
  三十七夜后,你睁眼唤我一声“承天”,也让我终于安心离开。
  若我不是承天,我愿与你共走神州大川,与你共去黄泉之畔,与你斩妖除魔,我更愿以不老之身仅换与你共尝人间喜乐。
  如今也罢,你坦荡,落寞,不羁,深笑,浅笑,百样神情皆收在我心中,足矣。
  那日鬼界宫殿,我转身离去。再百年,路过繁华落尽幽冥之地,弱水之上,孟婆面前,你与她手掌相握,誓死不分,我站在望川河彼岸,铺天盖地的红色花海中,望你数千年不变的眼眸,深情如斯。
  那日鬼界宫殿,我转身离去。再千年,普陀山上潮音洞,观音座前,尘世镜中,你与她容貌皆变,却坚定依旧,我坐于铜镜坐塌前,听千顷竹林浪海之声,望你数千年不变的神情,深情如斯。
  相柳,你我相识便为神,你与她初遇仅为人。
  相柳,我永世享绝艳芳华,她弹指间韶华便逝。
  只是,我永世芳华无人伴,她年华老去仍有你。
  尘世心中过
  自此奈何消
  相柳,试问君魂归何处,几时方能再相识……

  犯错的仙姬

  花前月下,才子佳人。
  如今是,花前月下,半生仇敌,外加一盘小菜司禄仙姬。司命只唤了句陈小姐,她就猜到了七八分。瞧那女人眼中百转千回的怨念,不就当年她瞧杨坚的神情吗?有多幽怨,就有多相思……
  想来这司命定是一路骑着汗血宝马招摇至此,恰逢领兵的相府小姐出迎嫦娥小王爷,一来二去,就坐实了个大乌龙。
  如今,一把宝剑铮然出鞘,一把纸扇似刀抵喉……
  阿禄只觉面颊发热,却碍于司命那手臂梏的实在紧,叫她连挣都不敢去挣,便只能陪着那女人大眼瞪小眼。
  司命无意收扇,只道,“请将剑移开,勿要伤了我的人。否则,就休怪苏某了。”
  他边说着,边抱着阿禄不退反进,离那剑尖又逼近了几寸,方才还有些距离的凶器,如今已贴上了她的脖颈。因那小姐本是反手持剑,这长度自然要短上几分,而恰好就让司命的扇尖儿抵上了她的眉心。
  一句“我的人”,浅淡如常,却听得阿禄从脸颊一路热到了耳根,身子却又软下了几分。
  那陈小姐虽有情,但一瞧就是执掌过千军万马的,自屹然不动,道:“苏合香,我北疆为你连丢三城,死伤二十余万,今日你是断然走不掉的。我料定有生之年必会将你手刃,却没想到如此快,真是天不负我——”
  她最后一句陡然扬声,颇有气势。也因此引了一干手下现身。
  他们本在二楼,四下悄然无声,却因她这一句,从屋顶到底楼皆站了十数黑衣人,脚下虚实相交渐成了一个圈子。圈子的中心,就是他三人。
  “陈小姐,”司命,道,“苏某本是立誓,今生绝不伤你性命,”他平声道,“但今日我怀中的人,是我今生唯一不能,亦不敢去负的人,所以请小姐不要逼苏某破誓。”
  今生唯一不能,亦不敢去负的人。
  他一字一句,何其郑重。
  他一字一句,那小姐的脸早已寸寸转白。
  他一字一句,听在阿禄耳中,却如惊雷阵阵,让她没了思绪……
  几声咳嗽,极为配合。“我说,”身披紫衣的嫦娥半捂嘴走出阴影,方才打完了哈欠,“白日折腾,夜里折腾,你们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生觉?”她眉目一扫,将屋顶楼下看了个遍,只闲闲道,“小子们,还不现身。”话音未落,这屋顶楼下顿时沾满了人,瞬间布下了阵势。
  以三对一,那陈小姐分明已是输了。
  不过,即便如此,那陈小姐却没将剑放下,只道:“陈桃奉家父之命前来迎接贵客,却不想遇到叛贼苏合香,请小王爷行个方便,让陈桃先诛杀国贼,稍后陈桃必当亲到小王爷屋内请罪。”
  嫦娥挑着丹凤眼,一笑三颤,道:“你如今拿剑指着的就是本王的妹子,这让本王如何视而不见——”她向前踱了两步,那四下里的侍卫也将各自包围的圈子缩小了几分。
  陈桃神色复杂,道:“既然王爷出面力保,请这位小姐退后,以免陈桃误伤无辜。”
  话音刚落,她当真就放下了剑,只是剑尖依旧斜向下,似是只待阿禄一抽身就要直取司命的首级。
  阿禄只觉得司命的手臂似是松了松,要将她放开一般,却转念一想忽觉不对。这趟下凡本就是被这小子害的,若让他就这么死回天庭去,岂不独剩她一人受苦?念及至此,阿禄咬咬牙,脚下一软,直接偎在了司命怀里:“妾身誓与苏公子同生死,共进退——”
  啪嗒一声,嫦娥惊得紫袍落了地。
  陈桃的眸光也暗了一暗。
  阿禄却似乎感觉司命的手臂一紧,梏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不禁微微挣扎了几下,才慢慢感觉手臂方又松了下来……
  嫦娥身后的随从很识相地捡起衣裳,覆在了她身上。倒还是她先镇定下来,立刻清了清嗓子,道:“陈小姐,你也看到了……我这妹子是不离不弃的性子,这——还真就不好办了。”
  “小王爷,”陈桃缓缓转身看她,道,“请小王爷务要为了一介平民,坏了你我两国的大事。”阿禄听她这话,瞧她少女英姿,却又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美貌,在这花前月下倒也养眼……只也不知怎么不开眼,偏就瞧上了司命这其貌不扬的人?
  嫦娥倒真沉思了一下,才道:“小姐说的是,实在不该为了一介平民坏了你我两国的大事,”言罢,她挥手示意,转瞬,那四下的侍卫皆将黑衣人制住,再无了回旋余地。
  陈桃听她前半句似有转机,却没料到竟是如此个逆转,只你了一声,再说不出话。
  “怎么?莫非本王会错意了?”嫦娥倒是流氓,又添了半句,“本王相信,小姐或是相爷都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苏合香与嚈哒国翻脸的,来,和本王小喝几杯——”
  陈桃的脸色变了几变,看了看司命和被制住的手下,咬紧牙关,提剑跟嫦娥走了。
  此处一散,司命自然也收手进了房。阿禄随手关门,才听得他开了口。
  “妾身?”司命退后一步靠在门框上,只披着青色衣衫,把玩着纸扇。
  阿禄面上微红,却硬着头皮嘻嘻一笑,做了个女子的全礼,道:“妾身阿禄见过苏公子。不是公子说的,妾身是公子今生唯一不能,亦不敢去负的人吗?”
  司命“啪”地一声握住扇尾,道:“可我没说,要你与我同生死,共进退——”
  他话中难得带了几分认真,直听得阿禄心头一窒,道:“怎么?你我这许多年的交情,还不够同生死,共进退?”不知怎地,她只觉得司命今日有些怪,怪在哪处却又摸不到半分头绪。而自己这起伏不定的心思,却也有些让人不安……
  “我不过为护你周全,你便认真了,”司命看她,道,“玩笑话小则怡情,大了便是麻烦,这等话日后别再说了。”烛光下,他如扇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浅显的阴影,恰好让那眸色深了半分,看不清真假,辩不明虚实。
  他与阿禄相识万年,玩笑早不知说了多少,若是寻常,阿禄也不过一笑而过。
  只是眼下,这“玩笑”却让她硬是有些气结,只觉得这一来二去,自己倒真成了个大玩笑。
  阿禄也不再争辩,只甩了衣袖,决定回房困觉。就这么一路茫茫然,入了房门,拿着湿巾擦了擦脸,正下了帘子,抖开锦被时,恰瞧见一道影子映在了床上。
  她自然晓得,这是那心有芥蒂的陈桃陈小姐。只是,她如今睡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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