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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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人均是脸上有些变色。
司同是个武痴,尽管平日里懒散,对于武学则是知之甚多,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武功招式、兵器、规矩甚至内部的一些八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比如他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当年曾经在武林上盛极一时又突然败落的帮派碧玉宫,很多史料都已经湮没,他却知晓得一清二楚。
然而此刻连他都认不出这暗器出自哪个门派,可想而知,这定然是极为神秘的一个组织了。
苏欢依稀记起,昨晚那些人的武功高强,手段狠辣,若是再对自己下手,定然是不敌。由于幼年目睹母亲死去,对于生死之事看得较淡,但是想到弟弟苏睿的下落还没有找到,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她对司同说道:“死……司公子,烦请你教我武功。”
司同瞪着眼睛:“你现在学有什么用?没等你学会就被杀了,还是找个保镖来得快些。”
苏欢想了想,觉得也是,赶紧对着叶秉行说道:“叶公子……”
“哎哎,打住!”叶秉行将瓜子一丢,“本镖局只保贵重物品的镖。苏表妹你一不够贵重,二不是货物,还是另想他法吧。”
“……”
这小子说话太噎人了……
苏欢有些光火,又听见谈七律说道:“你何必要去找他们?自个儿身边不就有一个?”
身边吗?
她转过头去,只看见宁筱之正自己查看手里的暗器。这大表哥功夫跟自己有得拼,能干吗?别把他也扯进来就不错了。
宁筱之听得这么一句,立刻饶有兴味地手里的暗器放下,瞅着苏欢道:“可以啊,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谈七律比苏欢还兴奋。
“就是,晚上就寝的时候,我要在上面。”
“不行,我要在上面!”苏欢想都没想。
她和宁筱之为了分开睡,把床改造了一下,变成了上下两张床板,白日里取下,晚上放上去便可,两人正在争抢下面的位置。
“……”
“哎哎,筱之,这种事情用不着拿出来说的吧!”叶秉行嗑着瓜子。
“筱之,你们现在太败坏了,当着我们的面还敢这样。”谈七律捏着兰花指。
“苏表妹果然也跟着学坏了,上面这个其实很费力的,以我高深的经验来说,还是在下面比较轻松啊!”司同兴奋地大吼。
苏欢摊手,不解释。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调笑一番,各自散去,帮忙暗中查找这暗器的来处。这么一来,这一日也快要过完了,苏欢看了看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打算去甘之如饴瞅一眼花家兄弟有没有偷懒,顺便算账,无奈宁筱之不同意,只得留在府里。
苏欢如今最痛苦的时刻便是用膳之时,要面对着宁逸之和宋无婵这对,怎么都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终于以宁筱之在桌子下面踹了她一脚告终。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现如今这位大表哥夫君的用意始终不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确很护着自己,就是他随便怎么折腾她怎么虐她都行,但是别人不能动手的那种。
这么一想,自己倒像是他养的猫猫狗狗,无聊了逗弄一番,又护得紧。
这么想着想着,一顿晚膳便结束了,苏欢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直在想宁筱之的事情,倒是忽略了宁逸之和宋无婵,并不像之前那么郁卒,顿时心情大好。
她打算稍后去夜班捕快的校场看一看,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明明看见死伤遍地,今日的云上城却已然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更何况,昨晚还是诸宸救了她一命。
只是,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谁呢?
迷迷糊糊听到的那声“太子”难道是幻觉?
下人们收拾了碗筷,苏欢便起身往外走,急着去换衣服,宁筱之望了一眼她的背影,正要站起来,却见宁逸之起身跟了出去。
宁筱之眨了眨眼,忽然无声笑了笑,宋无婵还没有离席,瞧见了便不由得问道:“大哥在笑什么?”
她还没过门,称呼他为大伯还不合适,便改口叫大哥。
此刻席间只剩两人,宁筱之忽然笑得十分惬意:“宋小姐怎么会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说罢,也离席而去。
留下宋无婵一个人坐了良久,下人们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她才慢慢起身,朝着后院自己的厢房而去。
宋无婵家教甚严,具备一切大家闺秀,熟知女子的仪容仪态,皇宫礼仪。不论从坐姿,站姿,行姿都无可挑剔。
她慢慢沿着回廊往前走,姿态十分优美,路过的宁府下人们都十分喜欢观看她,又不敢盯着一直看,只能远远地观望。
宋无婵仿佛浑然未觉那些目光一般,就好像一个经常出现在被众人瞩目场合的人,早已经习惯并且麻木了。
她穿过一个拱门便到了自己厢房外的院子里,院子里草木葱郁,而在一棵树下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听见有人进来,便转过了头。
面容白净,眉清目秀,隐隐透出一种气势来。
宛然便是那位程公公,程一升。
22、逸之与大表哥
程一升并未着宫人打扮,而是着了件藏青色的衫子,看上去便是位容色上等,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他手里还握了把折扇,瞧见宋无婵过来,竟然也不上前行礼,只是望了她一会儿,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宋无婵对他的无礼也不以为然,想了想道:“我爹说的没错,宁逸之的确和苏欢有点什么瓜葛。”
程一升笑得高深莫测:“他们俩本来就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兄妹,宋大人是过来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宋无婵半天没有说话,末了瞧了一眼程一升:“你这次来准备呆多久?”
程一升已经掉转了身子朝着拱门而去:“等到该走的时候便走了。”
他的声音和身影一起消失在拱门外。
宋无婵咬着嘴唇目送他离去,半晌才松开,下唇上一排牙印。有下人进到院子里来打扫,看见她赶紧施礼,她笑得十分温柔:“辛苦了。”
那下人顿时受宠若惊,待她已然离去,还看得痴痴呆呆地立在当场。
苏欢已经一路快步行至自己的厢房外,或者说现在已经是她和宁筱之的厢房之外,正准备推开门进去,一只手已经在解上衣,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了一声:“欢儿。”
她如同触电一般,从门上缩回手来,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回头。
这副温柔的 3ǔωω。cōm 嗓音,只有宁逸之才会如此唤她。
宁逸之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动,又禁不住唤道:“欢儿?”便又往前走了两步。
苏欢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将衣服整理好,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
“逸之。”她努力让自己笑得更温柔灿烂一些,但是因为有些突然,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怪怪的。
宁逸之终于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一直走到她面前,才道:“你果然是哪里不舒服。”
“啊?”苏欢有些发愣,她夜袭受伤的事情因为跟夜班捕快有关,因此其他人也不敢告诉,因为要保密还差点被宁筱之胁迫,那么宁逸之是怎么知道的?
她正在担心自己整天半夜跑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却见宁逸之低下头来,轻轻托起她的手臂,苏欢立刻“嘶”了一声。
“方才用晚膳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对劲,竟然放着最喜欢的清蒸鸡不吃,只吃面前的菜,我就猜到你是因为不舒服才不能伸手去夹菜。”
没想到宁逸之竟然观察得如此仔细,她还以为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她,一时间心里泛起酸酸甜甜的泡泡来,嘴巴上却忍不住说:“逸之,我其实没那么贪吃……”
宁逸之忽略掉这句话,想要查看她的伤势,又微微觉得不妥,顿了顿才问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苏欢被问得哑口无言,总不能说是半夜被一群杀手追杀吧,说出去鬼才会相信,一时间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见旁边有人道:“苏表妹半夜跟我在房中打闹,一时不慎从床上跌了下去,我已经帮她仔细看过,多谢二弟担心。”
说话间宁筱之已经走近两人,隔了几步远的地方便停住,站得很是规矩,面色沉静地望着两个人。
苏欢莫名地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她的手臂还扶在宁逸之的手里,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对劲,再加上宁筱之看不出情绪的脸色,她没来由地心里一阵烦躁,便抬手甩开了宁逸之。
这一甩之下,才想起自己甩的是谁,连忙望向宁逸之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宁逸之眼神一黯,便后退了两步,道:“叨扰了。”
而后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苏欢心里有些急,往前追了两步,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了下来,转身望了望宁筱之,那人正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抱着手臂凉凉地望着她,眼角眉梢都写着几个字:“快去追吧。”
她便有些迈不动步子,宁筱之挑挑眉毛,一言不发地推门而入。
苏欢再瞧了一眼宁逸之,他已经出了院门,若是此刻去追,定然可以追上,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有些顾念着房间里的那个人。
终于踌躇了一下,看看天色不早,跟自己解释说还要急着去找诸宸,便跟着进了房。
房间里还没有掌灯,宁筱之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苏欢一边解着衣服,一边去拿自己的捕快衣服,而后转到屏风后面。其实屋子里漆黑一片,就算她在他面前换衣服也不一定能看得见。
她摸摸索索地换着,隐约听到宁筱之的呼吸声,轻微而绵长,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睡着了,禁不住唤道:“大表哥?”
“嗯?”那人显然还十分清醒。
苏欢开始没话找话:“我跟你说啊,你之前定的计划有效果哦了,逸之现在果然很注意我啊!”
“哦?”
“他看出来我受伤了,注意到我没去夹自己喜欢的菜。”
“哦,那很好啊。”
声音平淡无常,若是在有灯的情况下,她会以为他在读书,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问答她的话,但是现在算什么呢?
还有他这种态度算什么呢?
“你好像很开心?”
“有么?”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欢突然卡住,答不上来,是啊,他为什么要生气?
就算现在两人是夫妻身份,但是其实什么也没有,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夫妻之爱,两个人也只不过是相互帮忙掩饰的契约婚姻罢了。
若有一日逸之爱上自己,或者宁筱之爱上什么人,他们便可以宣布解除这种关系。毕竟她也只是个妾而已。
她心里变得有些沉,穿脱衣服的动作也开始变得急躁,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情绪的变化,在意的事情已经偏离了自己的初衷。
苏欢只想立刻离开这里,匆匆将衣服套上,扣子都没来得及扣,抱了她的女装回到床前,将衣服随便往床上一丢,边往外走边整理衣服。
她没发觉宁筱之已经换了位子,黑暗里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脚上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身子便往前倾,幸好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
耳边听见宁筱之低低叹了口气,把她扶起,她脸上有些热,却又赌气推开他往外走,但听得他在身后问道:“你在生气?”
苏欢愣住。
是的,她在生气,连她自己此刻都发觉在生气,但是为什么要生气?
明明逸之已经注意自己,关心自己,而且也许也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生气?
黑暗里那人仍然立在身后,并不说话,苏欢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什么答案便要呼之欲出。
终于那人往前走上两步,她便落入一个怀抱里。
那人在她耳边低声轻叹:“我的确是在生气。”
她心里颤了一下,想要开口问他在生什么气,然而却问不出口,好像有什么话说出来便会破坏掉很多东西一样。
感觉到那人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她脸上热了一下,这才发觉那人是在给自己系上扣子,整理衣服,倒是规矩得很。
宁筱之把最后一颗扣子给她扣好,她感觉到他的脸慢慢俯下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躲开,那人却在她耳边说道:“速去速回。”
等她回来,他决定告诉她一件事情。
苏欢立刻警醒,他是在提醒她杀手的事情,一时间冷汗微冒,方才的旖旎气氛一瞬间跑得精光,连忙嗯了一声,拉开门便奔着合欢树而去。
待她离开了之后,房间里终于亮起了灯,宁筱之伸手将灯芯拨了拨,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来。
是夜,苏欢一路赶至校场,发现夜班捕快仍然出巡,诸宸立在一边正在训练,若不是里面有几个人不见了,她真会以为昨晚的夜袭只是一场梦。
她跑到诸宸身边,刚想张嘴询问,那桃花眼的男子侧过头望了她一会儿,才道:“苏睿,归队。”
竟然一句责怪和疑问都没有。
苏欢惴惴不安地跟着队伍跑操,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训练之后,一行人仍然是去北城门巡逻。
当下便有几个人想要告假,毕竟昨晚的印象太过深刻,凶险之极,虽然诸宸隐瞒了实情,没有人怀疑到苏欢头上,但是每个人都担心再遇到类似的情况。
其实做夜班捕快的,大多是家境十分不好,又找不到好点的工作,只得半夜出来,像苏睿这种孩子,尽管是孤儿,但是好歹也算是宁家的半个少爷,大抵是吃不了苦,又不甘心居于人下,所以才出走的。
而这帮一直做着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请假,反正上面也不会批,大不了换人。
诸宸竟然全都允了。
一时间众人齐齐谢天谢地,连带着平日里诸宸的训斥此时回忆起来也觉得十分甜美,全都到诸宸面前排队,搞得很像是最后的道别。
苏欢一直在旁边目送着这帮人离开,正在考虑等会怎么问诸宸,却被叫住。
“苏睿。”
“啊?”
“你留下来跟我一起出巡。”
……她也没打算要走啊,苏欢叹道,再一抬头看见那帮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目光,只得挥手道别。
反正她还是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的。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
诸宸也不搭理她,便一个人走在前面,苏欢只得跟着。
走了一会儿,苏欢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前面那人的身影,禁不住唤了声:“太子?”
23、太子与大石头
苏欢本来也只是试探性地叫一声,没想到前面那人竟然停了步子,身子微微僵了僵。她顿时大惊失色,心说不会吧,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真的遇见个太子,也没过多考虑,便直奔到那人面前。
“太子?太子?太子太子太子太子太子太子太子太子太子?”苏欢语速如同她拨算盘子一样快。
诸宸眨巴着桃花眼,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道:“声音小点,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苏欢差点一跤跌倒。
这难道就算是默认了吗?!
她还以为要么对方会当场愣住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或者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说道:“你说什么?”或者会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拍着自己的脑袋说:“你睡糊涂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平静的承认了!
于是此刻当场愣住的人变成了她。
正当她大脑里告诉运转着到底是应该立刻拜倒在地三呼“太子千岁!”还是应该一巴掌打晕此人杀掉灭口,还是应该涕泪交流跪下求他饶恕自己的时候,诸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黑黝黝的街角,道:“快走吧,还得赶去巡逻呢!”
有没有做捕快做得如此尽心尽力的太子啊!
苏欢经常做些胆大妄为的事情,拍死花家兄弟折腾宁家表哥等等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对方如果是位太子殿下,她就会变得十分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便准备当场跪下抱着他的大腿痛哭了。
然而转念一想,单凭此人一面之辞岂能相信?
想到这里,她跪下的动力就没有了。
诸宸瞅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下却在暗暗奇怪她对于自己太子身份的反应,却没有开口,而是慢慢走在前面。
他感觉到这个少年似乎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慢慢地贴近了很多,而后居然发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幽香,心思也不禁有些活络起来,仿佛身边走了个妙龄少女,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抱一下。
让人忍不住……
诸宸瞪着眼,望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臂,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对着一个少年发起了花痴,成了个货真价实的断袖!
他离宫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啊……
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把将苏欢推开了老远,苏欢一时受惊,来不及控制身体平衡,被推出去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便连同手里抓到的东西一并摇摇晃晃地倒了出去。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好,再一看手里的东西,却是一只玉佩,触手冰凉,在夜色里散发出幽幽的光,看得出是一块上好的玉。
借着灯笼的火光又看了一眼,顿时呆住,饶是有了些心理准备,还是微微怔住。
只见那玉佩一面写了个“皇”,另一面则写了个“寰”字。
但闻智饶国如今只有一位太子,名字里便带了个寰字,她望着他:“你叫……”
“朱宸寰。”
果然,她就知道!
现在跪下磕头谢罪抱大腿还来得及吧?
苏欢赶紧往他面前跑上两步,诸宸只觉得鼻子里一阵发痒,眼见着鼻血又要喷薄而出,赶紧将身子往后退了退,沉声道:“离我远一点。”
不知道此刻跟她保持距离自己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苏欢却只觉得心头一沉,这太子果然怒了,都不准自己近身了,但是,小女子能屈能伸,先哭了再说。
想到这里,她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子殿下啊,你饶了我吧,我先前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哭到后来,动了情,想到自己如今孤苦,寄人篱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