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记-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不肯放手,两手圈着她,将她的身子贴近自己,而后低头往那张小脸上吻下去。
“跟我出宫去吧,自己去问候珊珊。”他喃喃低语,温香软玉在怀,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手,鼻息急促地在她脸上扫着,又唯恐触及她的伤口。
她很想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去,这个死男人,在这书香之地,要行什么苟且之事?
想到这里,她便往后挣着身子,一不当心手臂的伤口从书柜上擦过,疼得她倒吸口凉气。
正在此时,忽然从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间或有人讲话。
“这几日有人来吗?”一个低低的声音问道。
“回尚书大人,今日一位姓宁的公子,自称是太子伴读,带了沈将军的令牌,我们便放他进去了。”库管入宫不到十年,并不知道宁筱之是谁。
“嗯,除了宁公子之外,还有别人吗?”
“小的一直在此把守,除了看见宁公子之外,便没有见到旁人了。”
苏欢和宁筱之躲在里面的书架后面,闻言对视了一下,此刻在门口处的便是那位宋乾诚大人,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连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也能见到。
宋乾诚在门口又问了两句,那库管都一一应答了,末了问道:“宋大人是来查书还是来寻宁公子?”
“都不是。”他声音放得极低,若不是仔细听便细不可闻,“你不必告诉宁公子,我只是路过顺便过来问问。”
有谁路过了还问得如此仔细?
苏欢在心里暗暗骂他虚伪,过了一会儿,料得他走远了,便掉转了身子推开宁筱之,结果力气使得大了,宁筱之竟然被她推得踉跄了一步,随后便哼了一声又朝着她揽了过去,她连忙闪身躲开,不偏不倚恰好撞上身后的书架。
此刻两人在书库较深的位子,此处的书架苏欢还都没查看过,只听得扑扑啦啦一阵响动,那书架上的书便被碰掉了一大半。
苏欢抚额叹息了一声便走过去认命地开始捡书,一边白了一眼旁边看起来很闲的某人,她捡着捡着视线触及到一本展开的书上,立刻瞪大了眼睛,一把拾起来开始翻看。
宁筱之也把脑袋凑了过去,只见那书上密密麻麻地都是图纸,正自奇怪,却见苏欢从怀里取出那个熟悉的包裹,然后看见她打开了链子上的坠子,取出一张小小的图纸来,放在那图纸旁边。
很明显对应不上。
宁筱之一眼便看见苏青的遗言,也明白苏欢为何要到书库里来,只是这样真的有效吗?
苏欢则一言不发,又翻开了下一页,只见那书上每一页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本竟然是智饶国所有城市村庄的地形图纸!
大概是从每地收集而来,然后变成了一个册子。
宁筱之听说过这册子,只是从来没见过,连做伴读的时候也没在这书库里翻得彻底过。
他只是聪明,却不勤奋。
苏欢又接着翻了数十页,瞅得眼睛都开始花了,忽然将那图纸按在书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宁筱之过去一看,只见那些曲线蜿蜿蜒蜒,对照得整整齐齐,一模一样,这一小块便如同从那副图纸上截下来的一般。
再顺着图纸看过去,只见旁边的备注和标题上写着:程里镇。
47、夜行与看星星
苏欢正瞅着那张图纸发呆。
她也是听闻这皇家书库里有一本图册,记载了智饶国每一条河流和每一块土地,便坚持要进宫找到这本书,只为了弄明白这图纸里标注的到底是哪里。
此刻一看之下,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蜿蜿蜒蜒的小路竟然是在自己的故居,此刻对着全图,便可以辨认出那些去过的地方,一时间触景生情,百感交集。
宁筱之将那图纸取过,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才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欢正在仔细看图,便随口答道:“三个月前。”
她话刚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心下咯噔了一下,连忙转头去看他,果然见那人满脸风雨地瞪着她:“所以说,你是从三个月前便打算要休夫出门了?”
苏欢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一直藏着的小小心思竟然一下子被他叫破了,不禁心里低声骂自己是个笨蛋。
然而此刻还是逃命为上。
她一边讨好地笑了笑,一边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慢慢抽出身体来,眼瞅着便可以成功脱逃,下一刻却被按住了身子,接着小脸也被抬了起来,呼吸也被夺了去。
过了不晓得多久,等那人吻得尽性,她才气喘吁吁把他的脸推开,伸手封住了他的嘴,万般无奈地讨饶:“是我错了……”
“以后还敢不敢休夫?”
两个人纠缠在书架间的空地上,她在被他吻得昏天昏地地同时,也感觉到身子的某些地方被他轻轻揉捏得十分敏感,微微发颤。
“……不敢了……”她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嘴巴上让那人占占便宜好了,不然身子只怕便会被攻城掠地。读圣贤书的地方,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他这才像是得到满足了似的,尽管心里面受用得很,面子上还是哼了哼。
这丫头胆子实在是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像小时候那个被他戏弄得团团转的小女孩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居然连休夫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了,再不好好管管,下次说不定就会把自己的卖了也说不定。
他有些气哼哼地想着,瞄着那双乌 3ǔωω。cōm 溜溜的眼睛,又忍不住一把抓住,吻了吻,最后惩罚性质地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她便跟个小猫似的差点呜咽起来。
她被他半压住,搂在怀里,脸上红潮退了又生,唇齿间都是这人的味道,最可恶的是那人的一双手在身上撩拨着,弄得她很想将他踢出去了事。
宁筱之便宜占得尽性,到得后来终于及时停了下来,将她抓紧怀里,手掌轻轻抚着她身上的伤痕,边道:“你现如今这么狼狈,看来在宫里过得也不是太好啊,太子没好好护着你?”
她翻翻白眼,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懒得回答,更对这人酸 3ǔωω。cōm 溜溜的话语表示沉默。
他又十分疼惜看了看她的脸颊上的伤口,道:“既然宫中如此无趣,你不如还随我出宫算了,也正好助我一臂之力,彻查宋乾诚的案子。”
她没吭声,现如今太后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这般出宫的话,只怕会惹祸上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已经如愿以偿在书库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又不打算做什么太子妃,这宫里似乎便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
宁筱之等了一会儿,见她不答,心下不悦,语气上也加重了三分:“若是你想做太子妃,我便送你回去达成所愿。”
她认识他这么久,没想到这男人也有这么小心眼儿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最后轻轻说道:“烦请带我出宫。”便被一把拉进怀里。
有些不该发生的情愫,还是及时斩断比较好。长痛不如短痛,这些日子,她越来越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心里面的位子也太少,这么一个人便足够塞满,再多半个都很难。
等到再次分开的时候,宁筱之霍然起身,将少女抱了起来,走到窗子边上,说道:“还得请你原路返回。”
毕竟书库里突然冒出个大活人,还是个姑娘这种事情,即便是用“书中自有颜如玉”之类的话来搪塞,那些守门护卫也不会接受的。
她点点头,顺着原路慢慢贴着墙壁站了,然后听到那人回到前门,跟库管守卫告辞的声音,他在那边坚持说书库里有老鼠,已经啃掉了数十本图书,其中一本上面有皇帝的图像,还被咬掉了脑袋什么的,弄得那两名库管脸色大变,立刻丢了门口,急急地跑去查看。
苏欢莞尔,这男人有时候其实也很可爱,只是可惜这种机会太少了。
她瞧了一眼无人的门前,那人正跟她做手势,于是立刻瞅准机会,一口气奔了出去,瞬间掩没在树丛之后。
她蹲在地上喘气,过不多时,只听得树丛响动,那人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一脸遗憾的神情:“库管大人生气了,责怪我惊吓他们,只怕我宁筱之此后都会被皇家书库列位拒绝往来对象了,虽说我不爱读书,但是突然没了书库,还是觉得人生寂寞如狗血啊。”
他一本正经,说得煞有介事,看得她又是一阵哑然失笑。
等两人好不容易磨蹭出来,远远地瞧见有人,却发现盘查严密,戒备森严。
宁筱之将她留在树丛里,走出去一问,才知道,太子和皇后分别下令宫禁,太子宫里走丢了一名小太监,皇后宫里走失了一名小宫女,因此要求宫女太监这几天均不得出宫,一直找到了为止。
他若无其事地回到树丛里,对着她笑得干巴巴的:“你如今可是太子和皇后跟前的大红人了哦,我这曾经的伴读都没有被如此厚待过。”
随后又道:“这皇后颇有古怪,你还是不要回去了,那程一升敢伤你,我定然会跟他讨回这笔帐来。至于太子那边,你想回去吗,嗯?”
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这句明明是问句,苏欢却觉得完全是肯定的语气,肚子里笑翻,脸上却是无比镇定地点点头,见他脸上一黑,又连忙摇摇头,那人脸色更黑,她只得开口道:“我不回去。”
他这才哼了一声意思意思,嘴角却已经禁不住勾了起来。
入夜时分,宫里为了找一个不知道到底是宫女还是太监的下人已经不得安生,而罪魁祸首此刻正跟着个俊逸男子坐在皇宫的一处房顶发呆,那人美其名曰:看星星。
她身上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此刻看得已然困得直打瞌睡,脑袋一栽一栽,被他揽在怀里,忍不住趴在他大腿上便睡了过去,他怜惜地瞧着她的睡颜,将外衫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轻轻碰了碰她脸上的伤口,看她皱眉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两人坐至子时,宁筱之忽然说道:“走吧。”
她睡意朦胧,被他一把抱起来,而后胸前一凉,便被拉开了衣服。
她傻眼,这里可是皇宫的屋顶啊!
然而还没挣扎几下,到底是因为睡得身子都软了,那人轻易地脱下了她的外衣,不等她抗议,又将另一件衣服套了上去。
她懵懵懂懂地瞧见身上套了件大号的囚服,心里面登时有些清明,那人却笑了笑,在她嘴角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做我的犯人吧。”
而后抱了她在屋顶上疾行而去,一直到了宫门附近才放下,而后把她的头发打散了,弄得乱七八糟,一张脸掩在长发下面,囚服宽大,一时间倒是看不出来是个少年还是个女子。
他将她的双手反剪了,一直走到宫门,立刻便有人拦阻。
他把怀里的令牌取出来,在那人面前晃了一下:“我是太子伴读,奉皇上之命,协助沈将军查案,这个是嫌疑人,我正要带他去将军府。”
那人狐疑地将令牌接了过去,只见果然是沈彦辰的令牌,虽然心里有疑问,却也不敢过多询问,再加上对方是太子伴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瞧了眼苏欢,便放行了。
苏欢心中一喜,宁筱之跟那人道了谢,押了她便走,两人走出宫门一段距离,她正要转头跟他说话,手上却是一紧,他低声道:“别回头,一直往前走。”
她心里登时一惊,硬生生把转到一半的脖子梗住往前走,等到转过弯去,便被他一把抱住,闪身进了条巷子,此刻终于可以停下来说话的时候,她脖子竟然抽筋了。
他哭笑不得地帮她轻轻揉着脖子,她两眼泪花,可怜巴巴地瞪着他。
然而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得一阵喧哗声在不远处响起。
此地距离宫门不远,她硬着脖子,瞧见他笑了笑,抱着她轻轻跃上屋顶,藏身在屋脊后面,便可将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但见宫门处灯火通明,有人马从里面列队而出。
“他们到底还是发现了。”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她不说话,只在宫门前的人马里瞧见了几个熟人,诸宸和宋乾诚。
听不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听得最后号令一出,这些人便分了两列,跟着诸宸和宋乾诚出发而去。
“他们去追我们了。”她小手扳着屋脊,看得很认真。
“是的,他们去追我们了。”他好笑地逐字复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叫道,“不好,我忘了珊珊和小云儿他们了!”
苏欢闻言立刻起身便从屋顶往下跃,跃至一半,被他揽在怀里:“你速度太慢了,还是我来吧。”
言罢,再不说话,一路施展轻功而去。
从方才在宫里起,她就觉得他的武功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要好,此刻更加证实了她的想法,只听得耳边风声略过,二人如同两只飞鸟一般,在明月城稀薄的月色里前行,衣袂翩然,仿佛生出翅膀一般。
这种感觉此后过了很久苏欢都无法忘记。
若不是此刻赶路,她真想一直这样飞下去好了。
在天愿作比翼鸟。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这句话,微微侧目,那人便在身边,这种感觉,满满地在心里。
“欢儿。”他忽然开口,“等事情一结束,我们就回去成亲,然后一直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她羞赧地点头不语。
会一直在一起的。
至少在那一刻,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48、血案与咒杀术
等他们赶到客栈,离得很远便听见附近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宁筱之将苏欢放下,四下望了望,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干脆又抱着她飞身上了屋顶。她在他怀里翻了翻白眼。
今天真是做足了空中飞人的瘾,天晓得她此刻有多么怀念脚踏实地的感觉。
可惜不是时候。
客栈四周灯火通明,被围得水泄不通。
苏欢从屋顶上探出脑袋,眯着眼睛仔细观望,但见门口都是兵士。
只为了追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犯得着动用这么多兵力吗?还要劳烦兵部尚书和太子亲自出马?
她趴在屋顶上,一时间倒也觉得自己身价倍增,虽然沦落到被追杀的地步,于是幽幽地吐了口气,如果她此刻是在水里,大概会在头顶上升起一个小小的透明泡泡。
兵士们在门前齐齐而立,并无声响,发出嘈杂声的却是附近的居民和客栈的店家。
官兵半夜出来自然会扰民,附近的居民深夜被惊醒,有的披了衣服出来偷偷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店家却在为了自家客栈深夜迎来这么多官兵而争辩。
苏欢暗暗佩服这店家的勇气,竟然敢跟官兵辩解。按照方才诸宸和宋乾诚出发的方向,这里的应该是那位兵部尚书来的地方,却不知他此刻是在何处。
她看了一会儿,想起身边还有一人,便转头望过去,打算开口,一看之下,只见宁筱之一脸凝重,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人整日里闲闲散散的神情,今日有这种模样实在是少见,忍不住轻轻拍了他一下,问道:“怎么了?”
他并没有转头去看她,两眼仍然直视前方:“我想我弄错了一件事情,他们出宫来,并不是为了寻你。”
“那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跟着莫名一抽,立刻有什么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客栈里忽然又是一阵骚乱,接着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他一出来便有人上前把他手里的一件物事接了过去,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
那店家兀自气呼呼地说着什么,苏欢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却见宋乾诚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做了个手势,所有的人便跟着往外退。
忽然从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杀人了!”
店家登时呆住,立刻奔了进去,宋乾诚却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带着人离开了。
在那一声呼喊响起的时候,苏欢便想从屋顶上跳下去,被宁筱之一把按住。
等目送所有的兵士们慢慢消失,他才松开手,托着她的身子一起轻轻跃至地面。他一松开手,她便直奔客栈而去。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目光里现出一抹沉痛。
苏欢只觉得心跳如鼓,心口也隐隐发痛,一路奔上客栈二楼,朝着尹珊珊和林芷云的客房而去。当日是她亲手定下的这两间客房,因为怕林芷云一个人害怕,还让尹珊珊跟她同睡一房,言齐独自睡在一房。
然而,此刻……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的步子慢了下来,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才又慢慢往前走。
客房门口围满了人,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然而这些人围成的队伍形状很奇怪,离开房门一段距离,就好像房间里有什么非常令人想看又不敢看的东西一样。
她慢走了两步,忽然一口气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血味!
漫天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她后退了两步,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情景,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哭喊,朝着里面冲了进去,却在最后一刻被揽入一个怀里。
但见客房正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眼睛阖着,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是脸上却是一片死气,惨白之极。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则是,这客房里,不管是地板,天花板还是墙壁,甚至房间里所有的家具摆设的上面,都是鲜血。
整个房间不像是客栈的房间,却像是修罗地狱。
苏欢被宁筱之抱着,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地上躺着的少女正是林芷云,她长长的睫毛垂着,已然了无生气,身上的淡色衫子上却只是溅上一些血滴,脸上也还是白白净净,看不出来是如何遇害。
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便就只剩下那个店家,正原地打转,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停□子,叹了口气,说道:“这以后的生意可怎么做啊!”
苏欢本来看得心中哀痛至极,又听得这店家如此一说,登时便瞪圆了一双泪眼,道:“店家,你这般说话也太……”
她猛地截住话头,却见那店家慢慢转过脸来,俨然便是明月城郊客栈的店家。之前他偷盗明月城中富商财物,不是已经被那捕快郑飒带走了吗?
那店家瞧见她,也是嘿嘿一笑道